“求将军饶命,属下知错,属下再也不敢了……”仇高义跪地求饶,神色慌乱,却是怕极了。
“可本将军要的,却不是你的命!”突然,司空堇宥话音一转,如此道。
听了这话,仇高义立时便停止了求饶,满怀期冀地仰望着司空堇宥。
而黎夕妤与史华容却是一副不解的神色,一时间不明白这司空堇宥的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
蓦地,只见司空堇宥俯身,伸手捏住了仇高义的下巴,冷冷地发问,“想活命吗?”
“想!”仇高义无半点迟疑,当即便回。
“那便替本将军做一件事。”司空堇宥的眸子愈发深谙。
“别说是一件事,即便是成百上千,属下也万死不辞!”仇高义连忙又道。
“哼!方才还说着想活命,眼下又不怕死了?”司空堇宥冷哼,捏着仇高义的力道加大了几分。
“我……我……”一时间,仇高义语塞。
却见司空堇宥挑眉,再度启唇,“本将军不会让你死,只需要你潜入敌营,将敌军的每一步动向……给带回来!”
此言一出,黎夕妤又是一惊。
司空堇宥他竟然……要派仇高义当细作!
就在她惊骇不已时,帐子蓦然被人掀开,竟是一身英气的闻人玥走了来。
“少爷,您找我?”闻人玥拱手,问。
司空堇宥淡淡点头,却示意闻人玥先退至一旁,转而继续盯着仇高义,“你放心,只要你有几分头脑,便不会丧命!本将军既然向你承诺了,那便必然会保全你!”
仇高义咽了咽口水,他自知如今已别无选择,便唯有点头。
见他点了头,司空堇宥便缓缓松了手,直起身子俯视着他,又道,“你记住,你全家人的性命,可都在你的一念之间!本将军并非心慈手软之人,倘若你心存异心,本将军绝不会轻饶!”
“是……是……”仇高义此番已瘫坐在地,久久未能回神。
“阿玥,带他走,记得安排好一切。”司空堇宥又吩咐着。
“是!”闻人玥应着,大步走向仇高义,一把抓过他的肩头,便将他拖了出去。
待二人离开,史华容立即便问,“将军,您当真信得过那仇高义?”
司空堇宥未曾回话,却只是淡淡挥手,示意史华容退下。
“属下告退!”史华容也不再多问,转身离开了。
待史华容也离开后,黎夕妤上前两步,道,“少爷,那仇高义分明是甄剑的人,你这般将他派去敌营,他将来必定会将所有的消息,都汇报给甄剑。”
“而我要的,正是如此!”却见司空堇宥缓缓勾唇,眼底有暗芒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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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力:指徒手相搏,较量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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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制胶
一时间,黎夕妤有些恍惚。
眼前这个人,他似乎永远都能掌控一切,他仿佛……从未曾输过。
而她也知道,今日他便是因着她,方才动了怒。
“你先前受了惊,回去歇着吧。”突然,司空堇宥话语一转,对她道。
黎夕妤却猛然间想到了什么,连忙问,“少爷,你的伤势如何了?”
“无碍。”他答,面色却仍有些苍白。
黎夕妤不信,立即摇头,“可是先前,我分明瞧见了血迹。”
“那是你瞧错了。”他如此回。
黎夕妤双眉一拧,固执地开了口,“少爷,我曾对你说过,只要我还在你身边,就绝对不能任由你这般作践自己的身子!”
司空堇宥闻言,眉宇间闪过几分无奈,却道,“难不成……你又想扒了我的衣裳?”
“我……”听了这话,黎夕妤立时红了脸,却仍旧倔强地抬首,凝望着他,义正言辞,“倘若少爷不肯好好医治,那我……我就只能用强了!”
她说着,却见司空堇宥眸光一变,其内有光华流转,似是在笑。
一时间,她的心口剧烈地起伏着,她能够清楚地察觉到那股情愫正疯狂滋生着。
“少爷……”却突然,她不自主地轻声唤他,嗓音竟有些沙哑。
“恩。”他应着,“何事?”
“额……我……”这番,黎夕妤终是回神,连忙垂下脑袋,无措地站着。
她支支吾吾了片刻,面色愈发红润了,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道,“我只是觉得,少爷近日……温柔了许多!”
她此言一出,却见司空堇宥目光一顿,竟有些窘迫。
而后,他不自在地拂了拂衣袖,神色飘忽,开口道,“阿夕,那两日于山洞中避险,我认为……”
“啧啧啧……”
就在这时,一阵咋舌声自帐外传来,辛子阑的嗓音格外刺耳,“我说大将军,既然小妤如此担忧你的伤势,那你便乖乖吃药不就好了!”
辛子阑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而随他一同到来的,还有那浓重的药香。
司空堇宥的面色立时沉了下去,冷冷地瞥过辛子阑,即便不语,那凌厉的气息也有绝对的威慑力。
可辛子阑显然毫不在意,大步走了来。
黎夕妤便在这时回眸,恶狠狠地瞪着辛子阑,“辛子阑,你竟然偷听!”
“我哪有偷听!”却见辛子阑下巴微扬,理直气壮地道,“我那是光明正大地听!”
听了这话,黎夕妤一时语塞。
她深深呼吸着,面色仍旧是一派红润,却不知是因先前羞怯得红,还是此番被辛子阑气得红。
见黎夕妤这般神色,辛子阑立即勾唇,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后将手中的药碗递给她,“小妤啊,快让你家少爷吃药了!”
此番,黎夕妤满心的怒火便这般泄了。
她一把接过药碗,转而递至司空堇宥面前,“少爷……”
却见司空堇宥目光一怔,而后接过药碗却将其暂且放置于桌上,转而望着辛子阑,“这药稍后再吃,辛子阑,我且问你几个问题。”
辛子阑立即正了正神色,做洗耳恭听状。
“你住在军中,可是为了能够时刻替阿夕问诊?”司空堇宥问。
辛子阑点头,“没错!”
“那你替阿夕问诊,可是为了早日医好她的身子?”司空堇宥又问。
辛子阑再度点头,“自然!”
“那么换句话说,你也是担忧阿夕的安危?”
“可以这么说。”
“那么再换言之,你之所以留在军中,皆是为了保护阿夕?”
此番,辛子阑终于眨了眨眼,思索了良久之后,方才重重点头,“若是如此说,兴许也没什么问题。”
“好!”但见司空堇宥负手,眼底凝了几分寒意,“既是如此,那先前阿夕遭人偷袭,被抓去当箭靶之时,你又去了何处?你令她险些被害,此番可算是失职?”
此言出,帐中陡然间静了。
司空堇宥那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令黎夕妤怔忡,令辛子阑愕然。
“不……不对啊……”
良久后,辛子阑方才回神,“司空堇宥,你这罪名安得也太草率了!”
司空堇宥却不理会他,犹自说着,“倘若阿夕遭人陷害,出个什么意外,那你也不用再替她看诊,打道回府吧!”
“这怎么成?”辛子阑立时出声嚷嚷,“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医好小妤!”
“那么日后,阿夕的安危便由你负责了!”司空堇宥一语定音,“倘若今日之事再度发生,那这军营,可是再容不得你了!”
辛子阑听着,一双眼眸不住地打着转,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但见片刻后,他竟伸手揽过黎夕妤的肩头,另一手则拍着胸脯,向司空堇宥承诺,“成!自此刻起,小妤便由我罩着了!”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畅快。
而黎夕妤却黑了脸。
她正要躲开辛子阑,却突然被人一把扯了出去,是司空堇宥。
“辛子阑,你的蟾蜍不想要了?”只见他挑眉,眼底竟含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要!怎么不要!”辛子阑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边说着,一边转身,便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望着那离去的身影,黎夕妤的嘴角抽了又抽,“少爷,辛子阑此人,实在太过可疑。”
“我已派人去调查,相信不日后便会有结果。”司空堇宥如此回。
黎夕妤随之回首,迎上他深邃的眸光,道,“可是少爷,我不需要他的保护。这个人性子莽撞,言辞又轻挑,实在不……”
“阿夕,你想过没有?”突然,司空堇宥在这时开口,打断了黎夕妤的话,“倘若先前甄剑要的是你的命,你此刻还能安全无恙地站在我的面前吗?”
他的言语中带着几分凛冽,却令黎夕妤心头一震。
这个问题,她确实没有思索过。
“我不能时刻都护着你,而阿玥也身负重任。辛子阑看似鲁莽,实则却沉稳入微。”他话语顿了顿,又道,“且他武功高强,成日里也是闲着无事做。故此,将你交给他,我很放心。”
黎夕妤听着,突觉心头一酸,有种名为“难过”的情愫萦绕着,“可是……”
她张了张口,终究作罢,什么也没说。
“可是什么?”司空堇宥却突然发问。
黎夕妤垂首思索了片刻,而后抬眸,问道,“可是少爷,你日后,会抛下我吗?”
她便这般小心翼翼地问着,一双眼眸中满怀期冀,直勾勾地盯着他。
四目相对,他的神情有片刻怔忡,却也仅仅只是片刻。
而后,便见他理了理衣袖,将双手负于身后,开了口,“倘若你的存在,于我而言毫无用处,那我便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你。”
冰冷无情的一番话,自他口中说出却是那般的泰然。
黎夕妤心头一颤,掩在袖中的双手止不住地轻轻颤抖着。
她仰望着他,此时此刻,只能察觉出他周身散布着的浓重的寒意,全无半点柔和。
她终究垂首,暗自咬唇。
所以,当时在那片弥漫着瘴气的林中,他之所以会赶来救她,全是因为……她还有用。
所以,那时的他未曾抛下她,也全是因为……她还有用。
原来这个人的心,当真如同他的目光一般,冰冷彻骨。
那她这些时日的悸动,也不过是……作茧自缚罢了。
身前的人突然动了,他转身走向桌案,伸手端起那碗汤药,似欲饮下。
他背对着她,她瞧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少爷!”突然,黎夕妤赫然出声,问,“先前,辛子阑闯入前,你想对我说什么?”
“砰!”他喝完了药,将瓷碗摔在桌上,没有转身,却也迟迟不曾回话。
黎夕妤便固执地站着,等着,望着。
遂,良久良久之后,他的声音终于响起,“阿夕,倘若日后还有机会,我便再说与你听。”
他迟迟不肯回首,黎夕妤却轻轻点了头,“好。少爷,属下……告退了。”
她缓缓转身,一步步踏出帐子,一步步背离了他。
闻人玥与她迎面而来,目光淡然,瞧不出情绪。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闻人玥已经完成了司空堇宥方才交予她的任务。
黎夕妤一路回了自己的帐子,却不知为何心底会如此难过。
遂,她躺在榻上,倒头便睡了过去。
再转醒,已时至黄昏。
辛子阑风风火火地冲了来,仍是不由分说地便掀开了她榻边的幔帐,“小妤小妤,你醒了吗?”
黎夕妤坐在榻边,怔怔地望着辛子阑,面上无半点情绪。
可辛子阑却笑得开怀,“我算着啊,你也该醒了,来,快将这药喝了。”
他说着,便一屁股坐在了她身边,并将手中的药碗递了来。
黎夕妤接过药碗,问,“你算着我该醒了?何意?”
“是这样的!”但见辛子阑理了理衣襟,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地开了口,“你服用了我开下的药方,体内的毒素便与药性相互对抗。故此,你每每睡下,总会比平日里多睡一至两个时辰。”
黎夕妤闻言淡淡点头,而后将瓷碗凑近唇边,喝了起来。
难怪她今早会睡到那么晚,原来都是药性所致。
待满满的汤药下肚,她眉头一蹙,只觉今日这药很是苦。
原本,喝了这么久的药,她已能够适应那浓烈的苦涩之感。可不知为何,此次辛子阑给她送来的药,却异常的苦。
“辛子阑,这药怎么这么苦?”她不由发问。
却见辛子阑双手环胸,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道,“因为今日这药中,多加了一味药材!”
黎夕妤闻言淡淡点了头,左右她也不懂医理,既然加了药材,那么苦便苦吧。
可陡然间,她脑中闪过一副场景,立时便瞪大了眼,连忙问,“辛子阑,你所说的药材,该不会是……”
“没错!就是蟾蜍!”辛子阑一口便接过了她的话语,重重点头,仍旧是一副喜滋滋的模样。
可黎夕妤的面色立时便沉了下去,她阴冷地望着辛子阑,只觉胃中一阵翻腾。
“小妤啊,你可别小瞧了这蟾蜍。它的医用价值很高,全身上下都是宝,对你浑身的鞭伤大有益处。”辛子阑犹在絮絮叨叨。
黎夕妤的嘴角却抽了又抽,并非她不相信那蟾蜍的效用,只是因为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在她心底留下了阴影。那是一道,不可磨灭的阴影!
“咦?”突然,辛子阑惊奇地“咦”了一声,伸手便向黎夕妤的床头探去。
黎夕妤也随之望去,但见他的目标,正是枕边的那枚锦盒。
于是,她便赶在辛子阑触碰到锦盒之前,将其拿走。
“小妤啊,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辛子阑的笑容十分妖艳。
黎夕妤却丝毫不为所动,仍旧阴冷地瞪了他一眼,“辛子阑,你给我出去!”
见已被人下了逐客令,辛子阑悻悻地起身,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黎夕妤却盯着锦盒良久,再也未曾踏出过帐子半步。
直至翌日辰时,黎夕妤打定主意,便一路去了马厩。
然,她还未靠近陌央,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听小妤说,你叫做陌央,很好听的名字!所以啊,你一定要快快长大,我给你喂的全都是上好的马草,你要多吃些!还有你,你是叫做竺商君吧,来,你也多吃些!”
那是辛子阑的声音,黎夕妤走近,便瞧见辛子阑此刻正站在陌央与竺商君之间,怀中捧着大簇的马草,一边喂着陌央,一边喂着竺商君。
他的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眸澄澈清亮,倒真是一位蹁跹公子。
不知怎的,瞧着这一幕,原先对辛子阑的怀疑与防备,竟渐渐褪去了几分。
待怀中马草用尽后,辛子阑拍了拍手,抬眸间便瞧见了黎夕妤。
“小妤,你怎么来了?”辛子阑的眸中透着欣喜与惊奇,立即向黎夕妤走了来。
黎夕妤冲他点点头,出声问道,“辛子阑,今早不用喝药吗?”
却见辛子阑摆了摆手,回,“自然要喝,只不过并非此刻,而是午时。”
黎夕妤听罢,点了点头后,便不再理会辛子阑,转而向陌央走去。
她解开陌央的缰绳,牵着它出了马厩,而后翻身上了马,欲离开。
“小妤,你要去何处?”却在这时,辛子阑冲至她身侧,问。
“去内城,买……”
黎夕妤正说着,辛子阑竟一个翻身,坐在了她的身后。
“辛子阑,你做什么?”她眉头一蹙,紧张地问。
“司空堇宥可是将你的安危交给了我,那么你要离开军营,我自是要时刻相陪!”辛子阑一边说着,一边环过黎夕妤的腰肢,扯了扯缰绳,陌央便跑了起来。
“辛子阑,你给我下去!”黎夕妤十分不适,呵斥着,“马厩中还有那么多马,你去骑它们!”
“可是,我钟爱这匹小马驹啊!”辛子阑笑嘻嘻地回。
黎夕妤黑了脸,然她又无法跳下马,便唯有认命地坐着。
陌央的速度似是比从前快了几分,微风拂过,带着阵阵凉意。
“哬……哬……”
前方传来一阵响亮的吼声,却听得黎夕妤心头一紧。
练兵场,那里是练兵场。
他们要去内城,必定会途径练兵场。
她不由紧张了起来,却将头埋得极低,不敢去四处张望。
他们距练兵场越来越近,万千将士们嘹亮的吼声震天,士气十足。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如今为之付诸的一切,将来都只是为了是要在战场上与敌人拼杀……”
突然,一道熟悉的嗓音传入耳中,冰冷中透着凌厉。
这声音于黎夕妤而言,却是再熟悉不过。
她的心跳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