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奸臣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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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和奸臣谈恋爱-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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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妨。唐小姐能凭良心就好。”
  唐糖气极,心知是怎么都拗不过这个混账了。
  然而人家帮了他们那么大的忙,她说归说,又不好真的痛下黑手,更不……忍心胡来。只得耐了性子,极小心地用指尖轻探他伤处:“可是这里?”
  估计是被她触痛,纪理分明忍得辛苦,终究是道了声:“是。”
  “那人说是用的镖?”
  “拔了。”
  “镖何在?”
  “河里。”
  此事非同小可,此人却偏是惜字如金,唐糖有些火:“不知有毒没有您就扔了?”
  “无毒。”
  唐糖指尖微颤了颤:“但伤口仿佛极深,大人可否容我掌灯……就一眼?”
  “不行。”
  唐糖气得说不出话,找来水葫芦,抽出丝绢来沾了水,单凭着感觉,为他细细清洗。
  她本不欲理他,然而大约是因为真的弄痛了他,他的身子分明微震了一下,唐糖只得咬唇嘱咐:“大人再稍稍忍一忍。”
  纪理一言不发。
  唐糖总有些奇:“方才大人引我过去的时候,那般好身法,竟躲不过那人一支镖?”
  “不由得他留个记号,他明日用什么找你家大人要账?”
  唐糖恍然悟了,对方只当是伤了裘宝旸,明日必去寻宝二爷的晦气。然而因为宝二爷根本无伤,那人必定吃瘪……
  明日才是真正看好戏的时候,对方究竟什么来路,明日就会有个头绪了。
  “大人高明!”
  “哼。”
  “只是您也太过生猛,就这么生生挨了一镖……”
  “还不是因为有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您还没告诉我,您是如何知道我的行踪?”
  “哼,你说呢?”
  唐糖如何知道!
  纪理哼一回,那个伤口渗出的血倒更多一些,她忧心他的伤势,这当口着实不忍多问。
  这人的脾气糟糕若此,但另一方面,又实在硬到了教人暗生佩服。
  船舱封闭,伤口便不易干,唐糖低了身,轻轻替他吹了许久,时不时问一声:“大人这样会不会觉得好些?”
  洗罢的伤处渐渐收干,纪理孤坐在黑暗里,一直没有答话。
  唐糖本打算这就替他上药,然而他的衣料起先便教她撕了个大口子,她一个不小心,顺手就触到了一旁……一时大为不解:“还有伤?我摸摸。”
  纪理极不耐烦:“这个不是,你不用管!”
  唐糖吐吐舌头,咕哝道:“驴脾气。”
  纪理却放缓了声音:“你可还记得大嫂家……那个小弟?”
  **
  唐糖记了起来。
  在她约莫十岁的那一年,纪家的大公子伯恩尚在人世,温文儒雅一个人,却偏偏年少时就立志投身军中。也不过就是二十岁的年纪,在谢大将军的北军之中已领宁远将军衔。
  谢府乃是西京将门,纪伯恩又极得这位上将的赏识,上年已同西京将门谢家的小姐定了婚约,次年秋天就是婚期,喜事将近。
  那年春天,谢大将军入京述职,顺便携了他一双儿女同行,得闲暇时,就全家上纪府做客。
  一来是为让谢小姐相一眼亲,二来也让家里只爱舞刀弄棍的小公子开开眼,瞧瞧他们书香门第的亲家府上,是如何的不同。
  谢府的小公子比唐糖还小一岁,是个胖子,性子却皮猴一般,恨不能拆了天地,正是猫厌狗嫌的年岁。
  小胖子下午就惹了祸,众人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然偷牵了谢将军的马,上了南院门。
  书香门第的格局谢小子不喜欢,南院外那一大片起起伏伏草地,倒似片小平原,很教他喜欢,他打算跑一跑马。爹爹不让他在城里乱跑,这会儿是在纪府,总可以跑了罢?
  待到有人觉察小胖子在马上颠颠喊救命,一干大人还在前厅吃酒谈天,纪伯恩亦被未来岳父强留了多喝几杯,赶到的惟有唐糖纪陶同谢小姐几个。
  守南院的小厮吓坏了:“我们几个真的拦不住谢公子啊,幸好二爷在藏书楼,这会儿已经捉到那马了。”
  三人抬头远望,那疯跑的马上当真坐了两人。
  纪理平常最烦这种小孩子,嫌脏都不及,那日也不知怎的,居然肯出手救这个急。那匹马那天确然疯癫了,愈跑愈快,幸而那地方其实算不得大,马疯不远,一会儿就又疯回南门来。
  纪理将小胖子一把抱了,眼睛搜寻到一处空地,打算携着小胖子一同滚下来。
  谁料这熊孩子倔得没了边,大约也是觉得没脸,他故而有意用一只脚死勾着马镫,死活不让纪理弄他下马。
  纪理弄不下来人,却被小胖子死命往马下挤,只得使了蛮力,将小胖子死命抱紧。
  他大约还说了什么教训的话,小胖子何时被人这般管教过,气晕了便索性一脚踢了马镫,拖着纪理自毁般往马下坠。
  纪理不过一个十六岁的清矍少年,被个九岁的胖子这么一坠……
  他们一同坠马的瞬间,纪理同小胖子掉了个个,他以背触地,帮谢小子垫了把。
  空地并非未雨绸缪的纪二爷选好的那块,故而有一块不小的石头,于是他生生砸在那块石头上,伤了背。
  那十七岁的谢小姐跑来搂过弟弟,是又哭又骂。
  哭完梨花带雨般,对着纪理道谢,又看他身后的衣衫半破,问他要不要紧。
  纪二的臭脾气从来都是那个样子,他也不管对方是谁,“哼”一声,正眼都不瞧人,自回藏书楼看书去了。
  客是贵客,明年就是自家的大嫂,弄得纪陶十分尴尬,帮着打了两句圆场。
  幸亏谢小姐心有余悸,一心训诫弟弟,并未往心里去。
  后来唐糖还是听纪方说,二爷那天伤得挺重,皮开肉绽,养了许久。
  次年夏天唐糖从京城回家中不久,却听闻纪伯恩随谢大将军一同出征北疆,率十万兵马过昆仑,却不知所踪的离奇噩耗。
  大军失踪一事一直未能查个水落石出,至今已成悬案。
  算起来,此时距纪伯恩殉职,遥遥已去八年。
  **
  “我记得。不是罢……那么多年的旧伤,竟然还在?”
  “对。”
  唐糖没有心思细想,也不好多问。既想起了纪伯恩,这个夜就变得益发沉重了。
  她摸着黑为他细心上药,纪二隐忍的样子,让她很有一些难过。
  纪陶如此信任他二哥,想必总有因由。
  而纪二今夜能不顾性命这般相援,想来亦是为了纪陶。以往那些事……她与他之间,是不是真的存了他不愿言明的重重误会?
  “二哥哥。”
  “嗯?”
  “您以后一定好好保重。这样的计谋即便高明,爷爷知道了还是会伤心的。”
  “哼。爷爷伤心,与唐小姐何干?”
  “呃,我们……裘大人大约也会过意不去。”
  “今夜之事不必说与裘宝旸知道。”
  “啊?”
  “他吃了药,预计明晨方醒。教你家大人穿得这般花里胡哨模样,在那温柔乡里醒转,安心享福,无须劳心,哼,倒不好?”
  “……”
  “裘宝旸这人最不善骗人,他心底若存了事,明日必定演得愈发不像,坏的是谁的事?”
  “您对宝二爷还是挺了解么……”
  “哼,此话你更无须说与他听,他必当我对他有所图谋。”
  唐糖趁机道:“其实……二哥哥真正的图谋,说出来我才好领情嘛。”
  纪理一副不吃这套的样子:“不必。纪某从未盼过唐小姐领情,只求你能容我多活几日。”
  “二哥哥这般不惜命的人,真的在乎多活几天么?”
  “不用再套我的话。”
  “大人……”
  “又有何事?”
  **
  醒转时,唐糖发现自己蜷在一张粉软色的绣榻上,身披一条薄毯。
  她恍惚记得同纪二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求他指点次日应对之事,他口气虽然不善,倒也一直耐着性子讲。
  小快船的船舱十分紧窄,其间只得一张榻,裘宝旸占了。后来唐糖担心纪二失的血多,苦劝他去宝二爷边上好歹躺会儿,谁知他久不犯的洁癖毛病又犯了,哼了一声,再不理她。
  后来……她大约是伏在纪二的椅子边上睡着了。
  裘宝旸早起仍有些混沌,还当昨夜是唐糖将他弄回的簪花楼,十分的不好意思,道了好几声歉。又难过昨夜空手而归,觉得对不起纪陶。
  两人还未离簪花楼,遂州府就派了人跑来传话说,请裘大人今日也不要去衙门了。今天是中秋佳节,刺史大人特意在素华阁设下午宴,要招待他这位京中贵客。
  以裘宝旸的身份到遂州,刺史大人照理是无须出面的。他琢磨人家这个样子,显然是给他爹面子。然而裘宝旸最不爱与自己那个老子搭上干系,正打算想个什么由头拒了才好。
  唐糖却悄悄给来人塞了锭打赏银:“那个素华阁是个什么馆子?”
  来人答:“做的是本地河鲜。不过,大人难道于京中不曾听过素华山的温泉么?中午用完了河鲜,刺史大人自然是要领贵客同往素华山赏月的。”
  温泉赏月!
  刺史大人出面,来验裘宝旸的伤,足见对方的来头非同小可。
  唐糖自作主张,一把替裘宝旸抢过请帖:“我们大人定然准时到场。”
  裘宝旸气急败坏看着唐糖把人就这么打发走了:“糖糖你搞什么……我们是有正事的。”
  唐糖笑道:“宝二哥今日再接再厉,但求穿得和昨天一样好看。宝二哥谨记,你昨天一天都在簪花楼,其余万事不用理,好好享用那月下温泉就是!佳节如意!”
  “那唐糖你?”
  唐糖一脸无辜:“我如何去得。”
  “那你打算去哪儿?”
  “我……有点事要出个门,也许明日再归,也许后日。”
  “大中秋的,你是不是要去寻纪二?”
  “呃?没有。”
  裘宝旸这时候居然精明得令人发指:“中秋节跑去同那种人私会……纪陶从前说,糖糖一撒谎,眼睛就往左瞟。”
  “噫,你这个人……不要这样,我一个小小书吏还不兴有点私事告个假?我先走了。”
  唐糖也不知自己为甚慌张成这个样子,落荒而逃出的簪花楼。
  **
  然而唐糖刚拐到一条巷子里,却被一个黑袍人拦住了去路。
  他们并非头一回见,唐糖一下就记起了他,初见此人的地方……
  离遂州一水之隔,正是两月前的鹿洲。
  作者有话要说:  纪二:她心里只有我
  大纲菌:再接再厉,本集高危角色警示……1)黑袍人 2)谢小姐
  纪二:%……&*()*&……%¥%……&我有不祥的预感
  ……………………………………………………
  周末发现喝凉水也塞牙,一看牙龈肿了一圈,结果是发烧了!睡了一觉……好了,哈哈。
  大家都要注意休息!


第26章 猫二呆
  唐糖正午时分方至,阿步像是知道她要来:“二爷刚睡着,回来的时候自己换了药,说是伤口不要紧。只是高烧一晨未退,一早问了好几回可有客至,仿佛有些生气……您如何这会儿才来?”
  自己换药。唐糖琢磨不透,这个部位他如何换药?
  这个林步清算是他的心腹么?唐糖不敢明着追问,纪二应该谁都不信。
  生气……唐糖正懒得去瞧他,引了阿步到离房门远些的院门处说话,不以为然道:“生什么气?你们二爷这是巴望着别人过府送节敬呢。”
  “节礼要等到过节当天再往外送,那便成不敬了。少奶奶您不晓得?官邸就在虞部衙门,二爷平常都住那儿,这处小宅子只家里人知道。”
  “……”
  唐糖自袖囊掏出个白瓷罐来交与阿步:“无论你换还是他自己换,记得此乃金疮秘药,比寻常疮药好上百倍。待他醒了,你可要务必交给他用。”
  阿步接药不解:“少奶奶对二爷真好,可您这是刚来就要走的意思?家里不住您上哪儿?”
  “诶,我大概帮不上忙……”
  唐糖揉揉鼻子,东张西望,不见得说自己今日打算跑来过中秋的?
  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阿步还欲劝,唐糖眼却尖,在小假山的一个石洞里,发现了一只张头张脑的小花猫。
  这花猫的模样本来还算乖巧,偏偏肥得一身是肉,脑门这儿又长了一撮灰色的卷毛,更生出无穷呆样来。
  唐糖最是爱猫,十分惊喜,“咪咪”引它出来玩。那呆子起先不肯,唐糖假意要走,它居然从假山洞里跌落下来,落到了地上,肉球球一般滚了一滚,不动了。
  唐糖明知它身软无事,仍是惊出一头的汗,呆子却爬稳当了,慢悠悠蠕过来。
  唐糖捞了它搁在手上,掂掂分量,觉得这点大小的猫,分量实在是重,呆子却不知她在做什么,窝在她手里抖成一团。过了会儿偷眼看看她,手掌心里嗅一嗅,不怵了。
  “小胖子你从哪儿来?”
  阿步在旁笑答:“是捡来的。”
  唐糖放下小猫,揉一揉那撮呆毛,大为忧心:“阿步,回头待大人好了,赶紧将这胖子交与我带走。你真是好大胆子,留在这儿回头被他发现,迟早遭了毒手。”
  阿步目瞪口呆:“二呆不是小的捡的,就是二爷捡的啊。”
  这回换了唐糖震惊:“二呆?他不是最烦这些猫猫狗狗!”
  阿步算是为纪二说好话:“我观二爷的性子,仿佛总与少奶奶讲的不大像,其实二爷挺好的,私底下也挺随和,一点不难伺候……”
  “……”
  见唐糖半天呆立,阿步问:“少奶奶您怎么了?”
  唐糖若无其事道:“哦,没什么。你忙你的,我就在院子里坐会儿,看竹赏鸟,这天朗气清……今夜的白玉盘,想必格外晃眼罢。”
  待阿步忙完一圈回来,却压根找不见唐糖,也不知她是去了哪儿。
  **
  晚饭的时候,唐糖才抱了只小木箱子回来。阿步定睛看,他认得,整一箱永乐居的梅子酒。
  “这酒遂州也有卖?您打哪儿弄来的?”
  唐糖看起来累得不轻:“跑了大半遂州城,晚上过节,半数的酒肆都打了烊,总算在城北的一个小铺子里搜罗到,就差出城了。”
  “您这么喜欢喝?”
  唐糖半天不语,过会儿道了声:“……过节嘛。”
  阿步欢天喜地抱过酒箱子去囤好,又告诉唐糖,二爷方才总算允他帮忙换了药,已然上了唐糖送来的好药,纪二还夸了句消痛的疗效不错。
  这会儿情形转好,烧也退了一成,阿步喂他喝了点粥,他又睡过去了。
  “二爷听说少奶奶来过,气色都好多了。”
  唐糖哼一声,蹑手蹑脚顺着门缝偷眼看,回头轻声问:“他捂痱子呢?裹得这个样子,这天虽说暑热退了许多,伤口闷着多不好。”
  “二爷不肯敞着。”
  “哼,我看看他去。”
  **
  唐糖是头回见纪理睡相,此人俯卧,一条被子裹得倒是严实,脸依旧是一派欠少还多,高兴不起来的样子,眉心亦蹙成数道深痕,惟有呼吸匀净调和。
  她将这睡容端详了再端详,又伸了食指尖去他眉心唇畔虚虚一圈比划,低低喟叹一声,终是收了手。
  然而她琢磨片刻,估摸着眼前人正得好眠,忽又弯下腰,狐疑地凑去他面上一寸一寸细嗅。
  阿步中午的话,肥猫二呆,以及回回错愕间……
  所有的表象,如若佐以超凡的变装手段?
  那些装面易容用的膏剂粉药,通常都是有气味的!
  可惜她送来的那罐疮药的气味实在浓郁,一种味道盖过了所有。她不愿放弃,正勉力往他唇畔嗅去,眼前的那双眼睛忽而睁开了!
  “你……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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