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一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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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一壶酒-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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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么毫无由来地问出一句,话毕之后心想他或许听不懂,于是打算再问一次。哪知,他已经开口,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大概,是顾念起你的好。阿照,你一直都那么好。”说罢,笔尖点下最后一片花瓣,白纸上海棠鲜红,栩栩如生。他抬头,眼中尽是温柔的笑:“我为你挂起来吧。”

    那抹温情撞入我眼中,心口顿如一只惊雀,疯狂乱跳。我愣愣地点头,呆呆看着他将海棠春图挂在正对窗口的墙上。

    若非与我此时心中所念一样,他又如何能答出这样的话。

    顾念……

    我心里一酸,若是万事需顾念才肯回心转意,这天底下究竟有多少不懂珍惜的负心人。


第033章 要回

    自我离开白府,方潇潇便翻透了我的院子,账本也到了她手上。

    第二天,我打算去东房走一趟,要回我的东西!

    我带上全院子的人,浩浩荡荡来到东房,将门口堵了。

    听说我要拿回账本,方潇潇表示不愿意了:“账务已交由我管理,姐姐这么无缘无故想要回账本,不太合理吧。”

    我不理她,跟小容使了个眼色。

    小容立即带着众丫鬟小厮,在东房各处搜起来。

    方潇潇顿时急了,怒斥道:“你就不怕夫君责罚吗!”

    这是她头一次对我横眉竖眼,以前楚楚可怜地像只小兔子,现在却是只扎人的刺猬。

    不得不说,我这次回来,见识了太多头一次,之前这些人对我是有多敷衍?

    这时,小容已经把账本从方潇潇枕头底下找回来交给我。

    我大致翻了一下,没有缺损,也便放心了一半。像方潇潇这么会花钱的人,我可不放心把白家财账交给她处理。我冷冷扫了她一眼,回转身,在她桌子前坐下来,漫不经心地说:“我连穿心一剑都受过了,还怕比死更痛的责罚吗?”

    方潇潇咬着唇,脸色微微泛白,双眼发狠地瞪着我。

    我视而不见,顾自翻开账本看起来。我偏是要当着她的面算账,好好算这笔账。

    自进屋那刻起,我就知道方潇潇拿着白家的存银乱花了。房间里新添置了不少漂亮的好东西,想必价钱不低吧。以前我给她用的月钱不少,她都花的一分不剩,还让白延卿掏腰包买了不少东西。现在,账务到了她手上,她又怎么忍得住不好好挥霍一把呢。

    来前,我已清楚了这些天府中的收支情况,也亲自点了余银,现在又将账本略略翻了几页,果然不出所料,全乱了。不光账对不上号,就连最后的银两都少了一半。剩下的这些钱,只怕给下人们发下个月的月禄都不够。

    我将这些问题抛给方潇潇,问她空缺的那笔银子去哪儿了。方潇潇支支吾吾,半天给不出一个解释。

    流苏倒是忠诚至极,立马跳出来为她说话,对我大声道:“那些钱是经过少爷允许,用来给咱们少夫人补身子用的。要不是因为你,少夫人的身子也不会这么弱!”

    “因为我?”我忍不住笑了一声,“哦?是吗?流产这件事我也很想不通,经流苏这么一提醒,即便不去官府,我也应该好好查一查,还我清白。这乌压压的帽子太沉,我可戴不住。”

    方潇潇拉回流苏,眼色瞧着我,一边低斥:“流苏,不得对姐姐无理!”

    我将账本收入袖中,站起来慢慢往外走:“账本这件事,你还是想想怎么跟婆婆去交代吧。即便是用来买补品了,也不该这么乱七八糟。”

    正当我走向出去的院门之时,方氏闻讯赶来,气势汹汹地挤开门前那一堆人。

    站在门口的都是我院中那些年轻丫鬟和小厮,哪里敌得过方氏这般身强力壮这等蛮横,不少人都被狠狠推在了地上。

    我眉头一紧,不想跟她浪费口舌,于是袖中两指,轻轻一弹。

    朝我冲过来的方氏忽然脚下一滑,摔了个大跟头,“哎哟哎哟”叫个不停。方潇潇从房里赶出来,急忙上来将她扶起。然而方氏脚下还在不停打滑,连同扶着她的方潇潇和丫鬟都一并摔在了地上。

    我白了她们一眼,绕过她们,带着我的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第034章 吐露

    说做就做,我可不是吓唬她的。

    回去之后,我把方潇潇乱买东西的账目仔仔细细列出来,除了所谓的补品,当然还有别的,一账不漏交给婆婆。

    婆婆跟白延卿可不一样,她拿到账账目,脸色越看越差,立马起身到了东房。

    她在东房呆了不过半刻,就急呼呼地出来了。而她身后的丫鬟小厮均齐刷刷捧着大大小小的玉器花瓶各种什物,长长一列,好生壮观。

    傍晚十分,白延卿回来了。

    小容说,白延卿才从大门进来,就被流苏请到东房去了。不出我所料,方潇潇又告状了,她倒是不说自己乱买东西和婆婆把玉器什物搬走之事,告了我抢夺账本出言侮辱和故意绊倒方氏一状。

    方氏摔倒那件事还好说,很多人都看到她是离我几步之远便摔了,方潇潇再怎么添油加醋,也无关我事。

    白延卿过来与我一道用晚膳的时候,我以为他会提及那些事,至少会叫我让着方潇潇。可是出人意料的是,他竟然只字未提,不免让我有些不习惯。

    是夜,我俩躺在榻子上的时候,我还是心神不安,鬼使神差地问出一句:“今日东房那些事儿,可都知道了?”说完这句,我便恨不得打自己嘴巴,我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这样一来,岂非让他知晓我心里在意。于是,我很快又解释一句,“我只是随便问问。”

    不说还好,说了更觉无地自容,忍不住翻了个身背过去。

    身后,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将我拥入宽大的胸膛,他耳鬓厮磨地与我温声言语:“我本就打算将账本重新归你掌管,你列的那些账目,娘也给我看了。从前的确是我太惯着潇潇,今后是要她收敛收敛才好。”他停了一会儿,声音轻了几分,环着我的手臂微微紧了紧,呼吸埋在我的脖间,“阿照,你是我的妻子,很多心事我只能跟你说。当时……潇潇没了孩子,我的确很气。你走之后,我反反复复想了好久好久,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告诉我,这家里只有我是最清楚你的。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应该信你。可是我……我却对你做了那样混蛋的事。你走以后,我发疯似的满城找你,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我担心雨天的雷声,你会害怕。担心雨天的泥泞,你不喜欢。我想起我们从前很多很多的事情,每每想起,心中的痛便不能自已,犹如把我掏空了般,犹如那把剑刺的那颗心是我。我以为……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怕,别再离开我了……阿照……”

    他长长叹了口气。

    我听着他的私言切语,心头跟着瘫软下来,脸上竟不觉湿润了一片温热。我轻轻应了一声,静静等着他后面的话。可是许久,他都未曾再说话。那只大掌覆在我的小腹,我握着他的手,将压在心里的那句话再三柔转理顺了一番,小声开口:“夫君,我有了。”

    身后不语,渐渐传来温和有序的呼吸。

    我转头,昏暗的夜光下,白延卿闭着眼睛,已经入睡。

    我叹息一声,合上双眼。

    窗外,夜虫戚戚。这里是有多久,没有像今日的夜,这般宁静了。


第035章 再遇

    花了两天时间,我终于将账本整理清楚。

    而这两天,方潇潇一直呆在东房,说是病了。白延卿每日过去看她,却也不似以往那样呆得时间长,偶尔也陪她吃几次饭。

    长明送茶叶来的时候告诉我,大街上那些闲言碎语渐渐少了,许多爱看热闹的人,一边听着说书先生编瞎话,一边跑到绘心轩去偷窥白延卿,想要一探究竟。

    照理说,家里遇到这样棘手烦人的事儿,心情不会好到哪里。然而白延卿整日在画铺笑容满面,一点儿都不像说书人口中所说那样。于是,许多在茶馆喝茶的人,一听说书的又要讲起白家之八卦,便开始哄他下台,骂他胡说八道。如此一来,说书先生也不敢再拿这兜揽生意,干脆换了个“村姑子使计进高门、赶原配”的故事。

    我听着长明绘声绘色讲这些,着实也想去现场听一听,毕竟这新故事听起来着觉熟悉,跟我很是相似,说不定还能给我一些人生启发。

    不过回了白家之后,我已没了多少空闲时间。刚刚整理完方潇潇的烂摊子,这日白延卿便跟我说有客人要来,是他三年的同窗。

    我招呼下人们一早准备,从打扫院子大厅到选材备菜,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方潇潇的病也在这一天起色了,她踩着我让人刚刚擦干净的廊子,一脸愁容地站在我面前:“这些天,姐姐辛苦了。”说着,捂着帕子轻咳两声,以示娇弱病态。

    前几天万事不理,现在倒是带病也要迎客。依她那性子,心底在想什么,我怎会不知。家中客来,生为平妻怎么可以不出场,倘若让我一个人占尽风头,她在家中的地位又何去何从。

    我朝她面无表情地笑着,说:“哪有你辛苦,躺了几天,脸都圆了。”

    她神情一滞,有些不知所措的回答:“可能……是水喝多了,有一点水肿。大夫嘱咐过,要多喝水。”说着,便快速跨步进到大厅里,软绵绵地坐下来,生怕我再开口。

    我也不想跟她说话,转眼又见方氏衣着光鲜昂首阔步地过来。

    她见着我,眼珠子直瞪,一副暴怒之态。

    这时,大门外有了动静,是白延卿回来了。方氏的脸色也在瞬间转怒为安。

    我直径站在门前,等着外面的人进来。

    白延卿脸上盈满笑意,身侧还跟着一人。两人相谈欢笑,一齐跨进门内,向我走来。

    我神情一顿,唐敬贤,是他!

    我以为唐敬贤是白延卿的常客,却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比我想象中还要熟悉。

    关于同窗,我仅听白延卿提起过几次,却不知他姓名。我去画铺的次数也不多,也从未碰见过唐敬贤。白延卿说,他那位关系甚好的同窗是去年年底才来的这儿,两人也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相遇,之后便有了来往。两人一起学习三年,一起考试,可同窗却在考试当天跑了。

    跟唐敬贤那几日的短暂相处,我知他性情洒脱,不喜约束,想来也做得出逃考这事。我之前没想那么多,所以一时间十分诧异,原来白延卿口口声声提着的这位同窗……便是唐敬贤。


第036章 同窗

    回想前几个月,他跟白延卿来往的那段日子,也是我与白延卿交流最少的日子。当时,方潇潇可说是独占白延卿,白延卿也陪她最多,而忽略了我。也不知他是否在唐敬贤面前说起家中之事,哪怕是说过,大概也多是方潇潇没有我,否则唐敬贤当日遇到我,又怎会不识我的名字,不知我身份。

    想到这里,我内心不由苦笑了下。

    他两人近时,白延卿大步往我身边站了一下,向唐敬贤介绍我。

    唐敬贤礼貌向我微笑,唤我作嫂夫人。

    说来,我与他倒十分默契,都当互不相识,偶尔有几次目光接触,也是很快闪开了。

    晚膳安排在大厅,这是白家除了岁旦之外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饭。

    白延卿与唐敬贤坐在一起,一边婆婆和方氏,另一边是我与方潇潇。

    我是极不情愿与方潇潇坐在一道的,虽然她和白延卿之间还隔着一个我,但她总时不时给白延卿夹菜,仿佛将我当做了空气。不过让人好笑的是,婆婆跟她使了个严厉的眼色,打断了她的恩爱之举。

    现在,她可是带病在身的人,她为白延卿夹菜,岂非是要将病传染给白延卿?

    婆婆心疼宝贝儿子,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这样做的。

    这时,晚膳已经用到了一半,唐敬贤忽然放下酒杯,极是认真的说:“白兄,今日我来其实还有一件事。”

    白延卿亦认真起来,点点头:“你且说。”

    听到有正事,桌上的人都自动安静下来。唐敬贤眼角含笑,缓声说道:“白兄画技高超,只怕这世间没几个人能比,我平日也酷爱收集你画的扇子。前阵子,我碰到几位游玩时认得的友人,他们看了我的扇子亦对你的画作极其感兴趣,都拖我来捎去几幅。我琢磨着一想,想多收几幅书画之作送于他们以及沿路志情相投之人,也好为你做个宣传。只是我不日便要启程,所需甚多,不知你如何看?”

    听了这些,白延卿恍然大悟,开笑道:“既是送你友人,我便当送你,你不必客气,尽管去画铺选就好了。”

    唐敬贤忙摆摆手:“不成,不成。白兄送于我之物,我又怎可转赠他人。况且,东西若被我要完了,白兄还怎么做生意啊。你我现在就当是生意之论,不必客气。否则,我哪有这么厚的脸皮,要你这么多东西。”

    婆婆暗中向白延卿快速挤了挤眼,拉着一脸极为柔和的笑意,声明大义地说:“既然唐公子真心跟你谈这笔生意,你便接受了吧,否则人家心里便是过不去了。你们都是同窗,又是挚友,这种小事,商量着怎么办它就成,无需顾虑太多,都是自己人。”

    旁人听在耳里,或许会觉得婆婆通情达理。然而只怕唯我知晓,婆婆是舍不得那些送上门来的银子白白溜走。婆婆一直认为,世间哪有白干的活儿。白延卿既然要交给唐敬贤画作,便是要收了他的买金。你买我卖,天经地义,再合理不过了。


第037章 买画

    唐敬贤是文礼之人,婆婆说的话他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至于听在他耳中是个什么样子,我就不知道。只见他依是盈盈笑着,不住点头:“伯母说的是。”

    正当白延卿还在思忖之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冲了出来:

    “是啊,这么好的卖画机会,你可别白白放过!”

    是方氏……在这样有礼有节的桌上,方氏这番话不免显得突兀庸俗。

    婆婆瞪了方氏一眼,方氏不为所动,神气昂昂地瞧着唐敬贤,我在她眼里似乎看到了金子的光芒。

    白延卿和唐敬贤都略显尴尬,被方氏这么一说,白延卿更是不好开口了。厅中半刻缄默之后,唐敬贤首是说话,对白延卿微笑道:“白兄就不要推辞了,至于需要多少画作,以及另外一些事宜,一会儿我们去书房说吧。”

    他与他是三年同窗,关起门来单独谈生意必定比坐在这里放松得多。

    白延卿很明显松了口气,笑着颔首,为唐敬贤满上一杯。

    我垂着头,而却忽觉唐敬贤目光不经意往我这边快速一闪。我抬起眼,看到他正举着酒盏,与白延卿碰杯。

    晚膳之后,我便回了自己的院子。白延卿和唐敬贤两人在书房聊到深夜,随后安排唐敬贤在客房住下了。

    白延卿告诉我,唐敬贤这次所需画作有近百幅,将来他到了外地,若有需要还会书信回来。

    往常,画铺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也才卖出七八十,而唐敬贤此为,一日便要了这一个月余多的量。况且自白家闹剧上演之后,生意颇为冷清,此时对于画铺来说,犹如涸地甘泉。

    唐敬贤打算在七天之后启程,往西面去走走,所以白延卿需要在这几天时间内,将近百幅画作赶出来,却也不能失了原来的画骨墨风。

    于是,白延卿请唐敬贤在家中小住,一方面是友聚,另一方面是为了便于交流画作。

    我与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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