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一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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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一壶酒-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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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一震,惴惴不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我看见苏舜玉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望着款款而来的云霁初。

    云霁初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有些不可思议的样子说道:“适才,宁王所带的舞姬献舞,在袖中藏了软剑,想要刺杀陛下!幸好被御前侍卫给拿下,陛下只是受惊罢了。可那些舞姬身上,居然有祺王殿下你的令牌,这件事是不是很奇怪?现在,陛下、宁王和众大臣都在太极殿上。只要宁王证实自己无辜,矛头就会指向殿下你。他们就会认为,是你故意安排杀手混在宁王的舞姬中,如此便可嫁祸于他。这样一来,陛下对殿下的责罚可不是几杖子那么简单了。”

    刺杀!

    有人刺杀皇帝。苏舜玉却不在场,如果他此时离去,便会被认为潜逃,走了这宫门,就再也说不清了!

    我与苏舜玉相视一眼,便是明白接下去要做的决定,于是转了方向,望那高高的太极殿去。

    “祺王殿下,太极殿可是议政之地。”云霁初在身后叫道。

    握着我的手掌微微一紧,苏舜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我说:“阿照,你先去马车那儿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没事的。”

    我点点头,目送他疾步远去的身影,直至消失。

    而云霁初还站在我身后,情绪不清地看着我,明显……是在等我啊。

    我盯着她,一声冷笑:“怎么?苦肉计耍不成,又想耍什么花样?”

    云霁初略显无辜地看着我,可最多的是不屑与讥讽:“我知道你担心殿下,只不过是想问问要不要跟我一同前去?”

    听到这儿,我更是不解了:“你不是说太极殿是议政之地,你我为女子,又怎能进去。再说了,不是你提醒殿下不许我去的么,怎么现在又问出这样的话来。”

    云霁初对我无可奈何地哀了口气:“不能光明正大地去,难道就不能偷偷地听吗?”她靠近我,目光咄咄逼视着,“我想让你听一听,殿下现在的处境有多难堪,这些都是拜你所赐!”她向前走了几步,回头,“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我跟着她来到太极殿殿后,她使出荷包里的银子交给守在边上的侍卫,大大方方站在殿窗之后。

    我随着她一道站着,这里虽然是后殿,却能够清楚听到里面的说话声。此时。殿内已经混乱一片,我听到有人指责苏舜玉,由其是一个略带沙哑及浑厚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一直在痛斥苏舜玉的“阴谋诡计”,那个声音有些熟悉,是当初在祺王府婚礼上,下令将我抓起的那个人,是相国!

    与此同时,从这些声音中偶尔听到苏舜玉的辩论,可却微乎其微,毫不起作用,根本抵不过满朝文武的议论纷纷。

    云霁初突然揪住我的袖子,将我拽至无人的地方。厉呵道:“你听清楚没有,当初祺王得罪了我父亲,让他在那日丢尽脸面,而宁王帮助相府挽回这种那堪的局面,如今受因果报应的时候到了!我父亲是朝中重臣,只要他一句话,没有办不成的事!今日,只怕连祺王殿下争辩的机会都没有,一跨进这太极殿大门,便被定了罪。殿下现在的处境,你可听清楚了?可听得清楚!”

    我摇头,即便那些人不信他,我也信他:“他不会做这样的事,究竟是谁在背后耍阴谋诡计,纸包不住火,一定能查出来,还他清白!”

    苏舜玉绝对不会做这种事,他没有理由当众刺杀皇帝!

    可……我心中猛地一震!或许皇帝……并不是这么想!

    苏舜玉曾与我说过,他跟皇帝私下里的关系其实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很糟糕!旁人有所不知,可皇帝是心知肚明的!或许在皇帝眼中,祺王比宁王更有理由做出刺杀与诬陷之事!如此,苏舜玉面临的……是来自帝王生死一念的怀疑!

    云霁初面露可笑,啧啧两声,轻着声音冷笑道:“呵呵,纸包不住火?你可知这深宫内院又多少桩连火都烧不透的秘密?你未免。也太天真了!我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还是不明白,祺王殿下为你得罪我父亲,而宁王却主动求娶我那被人抛弃的大姐,你认为以后的朝局会倾向谁?不必等太久时间,你现在便能看清楚,我所言非虚。你现在还认为我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唆使你吗?”她伸手折头头顶一枝宫粉桃,将花瓣揉成碎末,轻轻撒在我面前,“你就像这枝桃花,开的不是位置,只有将它折了,我才能站在更舒服!你在祺王身边本就是一个祸水。终究会害了他!只要你离开祺王殿下,他就会一路通顺,再无阻碍!”

    不得不说,云霁初这磨嘴皮子说服人的功夫真有一套,即便我先前再三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可现在心里还是被她说地一跳一跳。但我依旧要保持镇定之势,嗓子却不由自主地有些发颤:“你好大的口气,我离开他,朝中局势依是如此,如何再无阻碍。”

    云霁初眼中尽是嘲讽之意,轻哼一声,道:“你以为宁王是什么?他不过就是一块祺王登上帝位之路上的一块石头罢了,把他踢了不就行了?关键是。由谁来踢。”她含笑着仰起脸,高高垂着瞧着我,“现在,只有我能救他。只要你离开祺王殿下,永远都不要跟他见面,我就能帮他扫除路上一切障碍!”

    呵,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吧!

    云霁初的心机超乎我的想象,来到这人世,我以为方潇潇已经够卑鄙了,可在云霁初面前她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云霁初的心思深不可测,她的思考模式也高于常人,虽然她最终想得到的是苏舜玉,可整个朝局在她口中却被分析地淋漓透彻。都是我所不能意想得到的。

    可是我很不甘,也很好奇,她一介女流之辈,即便能将这朝局说得再透,也无法亲自翻云覆雨,她的自信又是从何而来?我很想知道答案,于是笑着挑衅她:“你?一个相府庶出,凭什么能为殿下扫除一切障碍?”

    云霁初白了我一眼:“不是我,难道还会是你吗?”接着,她依是自信满满地跟我缓缓道来,“是,我是相府之女,虽然身份及不上我那姐姐,但脑子却比她聪明几倍,绝对会成为祺王殿下最得力的助手。只要我能嫁入祺王府,一切都不成问题。”

    我再问:“相爷呢,你口中的障碍,也包括你的父亲……相国大人么?如果……如果你真嫁给了祺王,到时候宁王跟祺王都是他的女婿,他会帮谁?”

    云霁初鄙夷而嫌弃地瞪了我一记:“我与你的差别便是在这儿,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懂朝政,一点儿都不适合留在这儿。”她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用极其肯定的言语想要说服我,“我父亲是当朝相国,自然是已自己的名声地位和相国府为重,我跟云静柔都是他的女儿,双双嫁入帝王家对他来说是件好事,只要我们其中一个登上中宫后位,他便高枕无忧了。至至于剩下那一个,不过是颗失败的棋子,最后给她一个安身之所,也算是尽了以父之责,这有什么好顾虑的。”

    棋子……在她眼中,亲情便是可以用来在朝局上打拼的棋子!


第069章 离开

    我皱紧眉,盯着眼前这个堪是冷血的女子,低声道:“你父亲,也是跟你这般冷血吗!”

    云霁初掩嘴笑起来,对于我的讽刺毫无动容,反而更是洋洋得意地道:“是啊,这些都是他亲自交给我的,否则我怎么会懂得这么多?你可以试着不相信我,继续霸占殿下,为所欲为。不过这样的话,祺王罪名一旦成立,就难以再扭转了。”

    我心里一惊!如今,我身无法术,没有能力为苏舜玉洗脱嫌弃,又无权无势,想不到旁的法子帮他。倘若他弑君害兄之名落实,便再无翻身之地,便又是要再一次在我面前死去。

    白延卿是白延卿,苏舜玉是苏舜玉,他们虽然拥有同一张容貌,却是不一样的性子和身份。我不由略有遗憾地感叹,倘若苏舜玉跟上一世一样,生在平常人家该有多好,便不会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他这样的性子,也定不会被世俗所羁绊。而在这里,权利和地位是最至高无上的东西,它可以掌控人的生死荣败,没有这些,变注定成为砧上鱼肉,任人宰割!

    我才刚刚学会为人处世,没想到又掉入一窍不通的朝政大局里。或许云霁初说的对,身为祺王的苏舜玉需要的是一个得力助手,能够帮他在朝局上推一把的女子。而我,在这些人眼里不过庶人一个,没有任何权势与地位,能够呆在苏舜玉身边已然是他的恩德,谁又知道我与他那段前世孽缘,谁又知道我苦苦寻了他多久,恐怕在这些心中只有身份地位的人来说,那根本算不了什么,甚至根本不会在意。就如同赤晏那样,除了我,所有人都在往前看,谁又会顾忌从前之事?

    是,也便只有我,死死守着这份情义。如果我这样放弃,岂非白费了那百年,岂非白受了那天刑,岂非白应允了那赌约?

    云霁初见我沉声不语,原来自信满满的笑脸瞬间阴垮下来:“看来,你还是不肯。”

    我抬起头,坚定告诉她:“若非是他亲口不要我,要不然我是不会走的。我与他曾一起许诺,绝不辜负对方,如果我这样走了,岂不是违背诺言负了他?我做不到!我们都不是他,即便将这局势猜得再多,那也只是猜测罢了。到底是不是连累了他,只有他心里的感觉最清楚。只要他亲自向我坦白,不用你说,我也会走的。”

    她撇嘴冷笑一下:“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了,还在死缠着不放,不知好歹!”她忽然眉宇舒展,朝我身后扬了扬下巴,“你瞧,他出来了。”

    我豁然转头,过见苏舜玉被几个侍卫驾着出来,而太极殿上的文武大臣站在门口廊下,一个个摇头叹息。

    糟了,我一懵,苏舜玉当真被他们定罪了?!

    “啊,好痛!”

    突然,云霁初在我身后大叫,那厢所有视线都闻声而来。

    我转头,看见云霁初左手小臂处冒着热气,脚下碎着一只瓷壶,热腾腾的茶水洒在地上。而在她身边,一个拿着木托盘的宫女慌张着了我两眼,压着脑袋退至一边,应该是拿这茶壶奉茶的宫女,可此刻好像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愣了一下,触及到云霁初可怜兮兮望着我的目光,瞬间反应过来!

    这时。相国也已经从太极殿里冲出来,担心护住自己的女儿,盯着她手臂上红彤彤的烫伤。

    云霁初红着眼,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楚楚可怜地哭说:“爹,我的手好痛,会不会好不了了,会不会留疤啊!”

    相国怒不可及,将云霁初交给恰好赶来的侍女,指住我大嚷:“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云霁初之计,真是让人防不胜防,每一次跟她见面,脚下都被她在不知不觉中布满陷阱。

    之前煽动苏舜玉不成,现在更利用起她自己的父亲!相国见到她受伤,心急如焚,自然二话不说便要将我杀了!正当侍卫准备将我拖出去之时,苏舜玉挣开束缚,跑到我面前:“且慢!她是祺王府的侍女,应是带回府邸等我处置才是!”

    相国看到他,没有好脸色的冷呵一声:“祺王殿下,你现在可有罪在身,还是先管好自己再说吧!来人,还不快把祺王殿下请下去!”

    云霁初挣开侍女的搀扶,大叫:“爹,我有话要对祺王殿下说,很重要的话。”

    相国瞧了她一眼,他又怎么不知自己女儿的心思,“哼”了一声背过身去,没有出言拒绝。

    如今,苏舜玉可是戴罪之身,可云霁初一开口,他便顺应了她,可见……他对这个二女儿,果真疼爱。

    云霁初浑身颤抖地走到苏舜玉面前,踮起脚尖轻轻靠在他的肩膀,忽然身形一摇,险些摔倒。她拉住苏舜玉的衣襟,在众人面前单手圈在他的脖子上。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人相互依偎,云霁初的红唇触在苏舜玉的耳边微微嚅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可在场之人在意的,恐怕不是云霁初跟苏舜玉说的悄悄话,而是他们两个在大庭广众,文武百官面前做出如此举态,不得不让人多想。

    我心头像被塞了一团棉花,手指紧紧攥在一起,盯着苏舜玉轻微变化的表情。他抬起目光。忽然与我对视了下。我蓦地一顿,断定云霁初此时所说定与我有关!我看着苏舜玉的眼神慢慢变得幽沉而无法猜测,心头有一千万种或许可能的不好想法油然而生。

    既而,云霁初退开两步,向苏舜玉微微一笑。

    我心里一揪,轻轻拉了拉苏舜玉的衣袖。

    这时,相国又开始大声下令,指着我道:“把她拉下去,谁也阻拦不得!”

    身前,苏舜玉身形仿佛顿了一下,忽然耍起拳头,一拳打在来人侍卫脸上。

    侍卫见此。不敢上前,却又有相国威逼,再一次一个个冲上来。

    苏舜玉进宫前就被缴了兵器,如今赤手空拳一人抵挡,不免有些吃亏。很快,他被几人同时一掌,弹了回来。他重重摔在地上,头上发冠一颤,抖出一颗圆溜溜的东西。

    起初我并不在意,以为只是他发冠上掉了一颗珠子罢了。可是我却无意间着了一眼那珠,竟是看到了……海纹!

    我从前没有注意过苏舜玉发冠上的东西,只是以为是颗寻常珠子。加上之前并不知还有东海珍珠此物,却没想到……这一眼,竟然误打误撞将这颗冷宫鲛人所说的宝物认了出来!我几乎是惊呼地问苏舜玉:“这颗珠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苏舜玉将珠子收入玉冠之内,盯着越逼越近的侍卫,快速解释:“是小时候父皇送给我的,说是可以驱灾辟邪,怎么了?”

    我正要开口告诉他鲛人一事,身后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和我苏舜玉拉起来腾在半空。侍卫们都惊愣住了,盯着我们不敢上前。我看到一阵白蓝色的光点从远方缓缓飞来,在苏舜玉周身转圈,似乎是在打量着什么。正当我疑惑不解的时候,那股力量猛地往后缩去,带动我和苏舜玉离开太极殿,往西飞去。

    难道……我心中想到了一丝可能,眨眼间果然到了那座废殿。

    我与苏舜玉双手紧牵,缓缓落在殿门前。“吱呀”一声,殿门用力打开,先前见到的那个鲛人女子趴在地上,昂着头惊惶错乱地盯着我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松开束缚,苏舜玉警惕地站在我身前,盯着地上那人,低呵道:“鱼妃,被送到冷宫里来的人。都是你杀的,对不对?你现在又把我们找到这里来想做什么!”

    苏舜玉还称她为妃,这么说她被打入冷宫之时,封号也没有被废除。

    我越来越看不懂这后宫和皇帝,鱼妃心甘情愿被关在这儿,一个人过了二十年。而皇帝,既能狠心待她,却不一并废去她的封号,难道是对她还心存怜爱?

    同时,我对苏舜玉所说之言也很诧异,难怪这冷宫凄凉,被送进来的人不出几天就死了,最后只剩下她一个。

    鱼妃的情绪有些激动,毫不遮掩地对苏舜玉直言坦白:“我也是没有办法,离开大海,我的寿命会急剧减短,我也是不得已才这么做。如果我不吃了她们的心,我就会死去!永远见不到陛下和我的孩儿了!”她快速往前爬了两步,长尾慢慢直起来,像双腿那般站立在我们面前。她眼眸含笑,深深望着苏舜玉,面上尽是欣喜:“是你,一定是你,我的孩子。我终于见到你了!”

    苏舜玉眉色一粥,意欲开口否定。我忙暗暗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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