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啊。原来如此。真是惭愧,这样浅显的道理,我竟没看明白,还是今日大姑娘直言相告,我才醒悟,我当真是白长了这颗脑袋。”
顾绮罗笑道:“姨娘也别妄自菲薄,俗语说关心则乱,事关二妹妹的终身,您一时看不开也是正常。”
话音落,却听顾兰绡迟疑道:“大姐姐,你虽看的通透,可如今那原家子拿着婚书上门,就连爹爹也拿他没什么办法,你……你又能怎么办?太太这一招真是太狠毒了,她在老爷面前又能说得上话。不过姐姐倒也不必担心。萧家那边也不是好惹的。而且原家不过是一封婚书,萧家那边却是连聘礼都下了,真要是硬碰硬,只要萧家那边不肯放弃姐姐,姐姐还是能够有惊无险,嫁进萧家的。”
顾绮罗微笑道:“妹妹可还是担心?若我嫁进了萧家,老爷太太无奈之下。仍然只好将你嫁给那原子非?”
顾兰绡心事被顾绮罗说穿。脸上就是一红,但旋即就郑重点了点头,凄然道:“我不过是个庶女。如今又不讨太太的好,我也没有姐姐的本事,真要是老爷和太太要拿我顶缸,我又能如何?”
“妹妹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顾绮罗喝了一口茶,见顾兰绡先是惊喜。接着就是满脸疑惑,她便沉声道:“太太连这样法子都用了出来,不达目的她岂肯罢休?这事儿除了鱼死网破,哪里还有斡旋余地?所以我让妹妹放心。这件事的结果。无非只有两个:要么我赢,太太心愿落空,到那时她怎会管原家死活?那原家一败涂地。又没有了背后出主意撑腰的人,能顺利离开京城就已经要烧高香了。哪还敢继续来高攀妹妹,真这样利欲熏心的话,老爷的雷霆之怒就可以把他们轰成渣渣。第二个结果,便是太太赢,太太若赢了,自然我就要嫁去原家,也就没有二妹妹什么事……”
顾绮罗不等说完,便听顾兰绡紧张道:“不行,姐姐不能这样,我不信这世间就没有道理了。”
顾绮罗笑道:“我只是把这两种结果说给妹妹听,让你放宽心,又不是说太太一定能得逞。妹妹该相信,虽然这是一个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世道,但举头三尺有神明,翻云覆雨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你更要相信姐姐我就是个祸害,你看我来府里几个月,把太太和三妹妹祸祸成什么样了?从前她们何曾吃过一丁点儿亏?所以你要坚定地信任我,一定要明白,我才是祸害,只有我去祸害别人的份儿,别人休想祸害到我。
“姐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顾兰绡被顾绮罗逗得笑了一声,接着又感叹道:“姐姐若是祸害,那这世上便没有好人了。”
庄姨娘一直在旁边听着,听到顾绮罗这番话,眼睛不由得一亮,连忙道:“这么说,大姑娘是有主意了?”
顾绮罗摇头苦笑道:“没有主意也要想法子啊,总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吧?”
庄姨娘听见这话也就放心了,她就觉着顾绮罗绝不是个不堪一击的闺阁千金,对方既然说了这话,显然和吕夫人之间是要有一场恶战的,只不过这位大姑娘的底牌究竟是什么自己不知道罢了,她也不可能会透露给任何人知道。
一念及此,庄姨娘便笑道:“从姑娘进府来,我就知道姑娘不是池中物。既然姑娘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只是你日常操心之余,还得善自珍重身体,我们二姑娘将来的终身大事,我还指望着姑娘给做主呢。”
顾绮罗连忙道:“姨娘言重了,这话我可不敢当。只是我的性子,姨娘和妹妹也知道,人敬我一尺我便敬人一丈,若上天垂怜,让我将来有了好结果,自然也不会亏待二妹妹。”
“那我就替我们二姑娘多谢姑娘了。”庄姨娘面上笑得越发欢畅,拉着顾绮罗又说了一些闲话,问了两句周太夫人的身体,见对方起身要走,这才和顾兰绡一起,殷殷勤勤的送她出门,见她去了方回转房间。
谁也没想到,一直在流言中心为大家奉献着茶余饭后话题的萧顾两家的联姻竟然会又起波澜,而且这波澜还不是循序渐进的腾起,而是一下子就腾起十余丈高的巨浪,竟似直要把顾家那位据说坚强刚硬的顾大姑娘彻底吞噬一般。
因如今街头巷尾酒楼茶肆,无论是达官显贵膏粱纨袴,还是贩夫走卒三教九流,都在对顾家一女许二夫的事议论纷纷。就是一向家风随性开明的萧家,如今对顾家也颇多怨气。连很喜欢顾绮罗的香姨娘,都不止一次在萧东海面前埋怨过顾明阳做事太不靠谱,这样一个大难堪,对萧家来说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然而这一切萧江北却并不知情。因为就在原子非初登顾家门的第二天,他便被皇帝召进宫中,亲自布下了一个任务,带着一百名训练有素的御林军出京剿匪去了。
距离京城二百里之外的芸州汾州交界处,有一座地势险要的入云山,从几年前这山上被一股土匪占据,过往客商行人便经常受害。天子身侧竟然有这样一只跳骚不停蹦跶,皇帝陛下哪里能容忍?可那入云山依着天险,朝廷数度派遣官军围剿,都弄了个灰头土脸,加上这之后那山上土匪行事也收敛了一些,所以皇帝即便颜面无光,在查办了几个官员后也只能偃旗息鼓,默认了这一股土匪的存在。
然而就在半个月前,奉命前往江南秘密为皇帝陛下采买珍玩的一队人竟然被这群土匪打劫,别说东西全被劫走,连带着人命都丢了十几条。消息传来,龙颜震怒,皇帝决定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拿下这股土匪,他原本准备派郑老将军率大军灭匪,却被劝说杀鸡焉用牛刀,因郑老将军就推荐了萧江北,而皇帝也立刻想起这可是尊杀神,于是欣然下了命令,萧江北也不含糊,他不肯率领大军,只挑了一百多名精干御林军,便出京而去。
也因此,对于因原家突然向顾家提亲而掀起的滔天波澜,他还一无所知。不过随着剿匪任务完成,萧江北和一百御林军雄赳赳气昂昂从东城门回京,显然他很快也就会知道此事了。
“呵呵!鲜衣怒马春风得意,咱们这位少年战神还真是走到哪里都耀眼夺目光芒万丈啊。”
得月楼五楼临窗的位置上,几位世家子弟满面阴鸷看着楼下穿街而过的萧江北,目中齐齐射出嫉恨之色。此时听见安国候家的世子忽然冷笑着说了一句,其中一个纨绔便陪笑道:“那又如何?我听人说这位少年战神对谁都是冷漠高傲,唯独把他那位未婚妻当做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甚至为此不惜结下众多仇家。如今得意洋洋回京,却听见他那未婚妻竟然一女许二夫,是个不折不扣的水性杨花的货色,哈哈哈,你们说,少年战神的脸是不是都要绿了?”
这座中便有两个因为说顾绮罗闲话而被萧江北揍成猪头的家伙,其中一个就是当日酒楼上那楼封平,他到今天伤还没完全好利索呢。因听见此话,不由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楼封平便阴恻恻道:“脸色绿还不打紧,若是连头上的帽子都绿了,那才好玩儿呢。活该,这也是他自作自受,呵呵!我早就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从乡下进京,不说谨慎行事柔和自持,反倒处处出头,这么多年来你们可曾看见过这样的闺秀?偏偏那萧江北有眼无珠,还处处替她抱不平,这会儿知道被耍了,还不气疯?哈哈哈!”
安国侯世子也微笑道:“呵呵!这一次少年战神只怕要更出名了,只不过出的是臭名,我倒要看看,经此一事,他这个大笑话可还能像从前一样风光无限否?那些公侯千金名媛淑女,是不是还要上赶着和他攀亲?”L
☆、第七十四章:知情
这话并没有得到多少附和,在座的几个纨绔心里都清楚:萧江北这一次虽然是出了丑,可他的军功前程都在那里摆着,皇帝性情虽难以捉摸,但却十分爱才,萧江北既已经入了他老人家的眼,日后前途不可限量,那些贵族仕宦人家,只怕都会趁这个难得的机会拉拢他,所以这件事,真正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只有顾绮罗,而萧江北,却仍然是那个炙手可热的少年战神,一旦皇上和太子为他抱不平,只怕这热度还要更加滚烫几分呢。
安国侯世子见没人应声,面色不由就沉了下来,不过仔细一想,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的确愚蠢,只是口中怎肯承认?因只好拿起面前酒杯慢慢啜着。
却听楼封平道:“不过话又说回来,那萧江北向来是横行霸道蛮不讲理的性子,不知礼仪不守规矩,这事儿若是别人,必要将那顾家彻底踩到泥里挣回这份脸面才肯罢休,但他可不一定会这样做,万一把怨气都撒在了那原家人的身上,想一个小小秀才,在这杀神面前不就如同一只蝼蚁般不堪一击?到那时,事情如何可就难以预料了,啧啧,这出好戏若是很快落幕,日子还真有点无聊呢。”
众人都明白,楼封平是担心原家人这小胳膊拧不过萧江北那只大粗腿。于是各自思量,暗道别说,这还真有可能,萧江北那厮可是京城公子哥儿中的异类。
正想着,就听安国侯世子阴笑道:“这个你们放心,呵呵,那原家刚进京之时,或许还只是几只蝼蚁般的人物。不过到现在嘛,呵呵,只凭着他能让萧江北灰头土脸,便有的是人愿意做他的靠山,不然你们以为都过去了这么些日子,那顾明阳好歹也是个五品官,为什么却拿这样一户普通人家毫无办法?”
此话一出。众人眼睛就都是一亮。楼封平嘿嘿笑道:“这事儿我也有所耳闻,这么说来,竟是真的了?不知这原家背后都有什么人。我只听说好像关山霸最近和那原子非有些走动。”
安国侯世子冷笑一声道:“关山霸算什么?呵呵,看萧江北不顺眼的又岂止他一个?你们别忘了,当日去边关历练的人当中,可是有一位王府世子。小小的萧家顾家,在他眼中算个屁啊。”
楼封平等人心里就明白了。不禁同时大声喝彩。安国侯世子所说的那位王府世子,乃是英王府的独苗,英王是皇帝的亲哥哥,到五十岁上有了这么一棵独苗儿。当真是爱如性命,在襁褓之中就请封了世子,长到如今年及弱冠。也是个城府深沉的阴险之人。最重要的是,三年前这位世子还是年少气盛之时。却在边关被一个萧江北压得抬不起头来,如今终于有了一个机会报仇,他怎会袖手旁观?难怪人人都知道原家根本就是强词夺理,却也没有任何人进行调解追究,这是英王府世子有意要借此事狠狠踩萧江北的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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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回来了?”
看见萧江北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院中,小桥和赵三连忙迎了上去,一面彼此看了一眼,意思是你先上,不过旋即就发现对方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蠢,于是立刻决定还是先按兵不动好了。
萧江北看出两个小厮面色有异,联想到自己回京后街道上那些如芒在背意味深长的目光,他眉头微微一皱,也不进书房,就坐在了廊下,看着小桥道:“我不在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什么,就是太子殿下昨儿遣人来见了老爷,奴才打听了一下,好像说如今天气和暖,芸州那边的雪灾已经过去多日,官府为灾民们建了石头房子,号召灾民们回去安置,还要发还他们的土地,所以如今京城中的灾民几乎不剩几个了。”
萧江北点点头,这倒是件好事儿。因为离京之前,他就把此事交代给了小桥,于是这会儿便淡淡问道:“共花了多少银子?”拍卖会还没来得及举行他就去剿匪了,所以临走之前,他是去求了太子,恳请他先帮着周转一下,等自己回来后拍卖了珍宝,再还银子。毕竟这是顾绮罗交代的事,他不想虎头蛇尾。
“太子殿下借了两万两银子给咱们,不过没几天就由官府出面舍粥,这回可不是那些清汤寡水的了,所以最后几天,咱们的粥摊也就没什么用。听说太子正在调查这次赈灾事件中贪污的官员,如今还没出结果。不过民间百姓都是很感激二爷,说若不是您舍了银子施粥,会饿死多少人不说,只怕官府也不会重视起来,这都是二爷爱护百姓,才会有这样的好结果。”
“和我无关,都是顾姑娘的功劳。”萧江北叹了一声,心中对顾绮罗既敬且佩:只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爱人便甘心做幕后之人,如今百姓交口称赞的是自己,却不知道能有这样一个好结果,其实全是因为那个女子的一片善良悲悯之心。
听见萧江北说起顾绮罗,小桥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连忙道:“那两万银子还没花完,余了四千多两……”
他不等说完,就听萧江北道:“我知道了。这些日子顾家那边怎么样?”
小桥便是一窒,问顾家怎么样,其实就是问顾绮罗怎么样。他拿眼看向赵三儿,只是对方这会儿怎可能选择和他共患难?视线轻轻一飘,对他的求救就视而不见了。
混账东西。小桥心里悻悻骂了一句,却也不敢隐瞒,只好小声道:“顾家那边……不太好,有……有个人说是之前顾老爷把大姑娘和他订了娃娃亲,那个……如今亲自上门求婚,老爷……老爷知道这事儿也很不高兴,去问了顾老爷,只是……到现在也没看老爷做出什么决定,许是等着爷回来商量……”
这话吞吞吐吐的有些语无伦次,但萧江北还是全听懂了,当下便霍然起身道:“什么娃娃亲?你说有人上顾家求娶大姑娘?难道他不知绮罗已经是我的未婚妻?”
“这肯定知道啊。”小桥瑟缩了一下,感觉到萧江北身上迸出浓厚杀机,他便连忙道:“二爷息怒,这事儿姨娘也很生气,奴才听说,她要老爷去好好问问顾大人,要……要追究此事呢。”
萧江北的拳头猛然握紧,转身便大步出了院子,直奔后院而去。
来到香姨娘院子里,就见岳嬷嬷正和香姨娘房中两个嬷嬷在说话,看见他进来,几个老嬷嬷先是一愣,接着岳嬷嬷便猛地跳了起来,以不符合她年龄的矫健身姿冲到了萧江北面前,嚎丧似得叫道:“二爷啊,你可总算是回来了,你不知道这些天京城里的风言风语啊,我就说那顾家大姑娘信不得,如何?你还不听,看看她现在做出来的是什么事哟,一女嫁二夫,真真是把顾家的脸都丢干净了,连带着咱们家都受累……”
这老货满心想着可总算能在主子面前出口气,证明一下自己是“目光如炬”的了,却不料还不等嚷嚷完,就看见萧江北冰寒的目光紧紧盯着她,杀机浮现,只吓得这老太婆一个高儿跳起,兔子般就往旁边溜出了十几步远,见萧江北理都没理她就进了屋,她便在院外捶胸顿足哭道:“二爷竟被那狐狸精给迷住了,我的话半点儿不听,这俗语说的好,不听老人言……”
“是谁在外面大呼小叫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岳嬷嬷忙止了哭声,往门边一看,饶是她脸皮厚如城墙,这会儿也不禁火烧火燎起来,呐呐道:“碧玉姑娘,我……我一时情急……”
不等说完,就见碧玉似笑非笑道:“嬷嬷是老人,该知道这府里的规矩,几位姨娘都在屋里坐着,就听见您在外面这样高声叫嚷,这像什么话?知道嬷嬷关心二爷,您到底也是她的乳母,只不过这些事情自有老爷和姨娘为二爷做主,您老不用急。”
岳嬷嬷一张老脸就更红了,碧玉这番话听着客气,其实却是明白告诉她:你就是个下人,别以为奶了二爷几天,就可以在这府里横着走了,该守的规矩你半点儿不能差错,这样大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