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这回你可是真让我失望了。你是皇族啊,你是周世宗柴荣的嫡传子孙啊,怎么也学起这小儿把戏来?罢了罢了,我今天来,也不是跟你斗嘴。”王钰说着,就在那稻草堆上坐了下来。
“当初我在尚儒书院读书,你们那帮人都瞧不起我,惟独你没有。如今,当初我们尚儒书院考入太学的几个同窗,简玉章放了外任,孙士毅也做到了秘书监,本来我当初还想着和你一起共事,可谁想,你比我理想远大得多了。其实现在想起来,我最开心的,还是在尚儒书院念书的日子。有兴趣就听课,没兴趣就出去偷鸡摸狗,打架闹事,何等痛快。朱夫子时常被我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呵呵,想起来,夫子当年可真是……”正当柴时堂听到王钰这番话感觉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时,王钰突然话锋一转,问了这样一句话。
“你告诉我,朱严昭夫子是不是你杀地?”
柴进堂二话没说,一口承认下来:“没错,是我。不过朱严昭当了你的替死鬼,我派出地
是要去杀你的。从头到尾,你不过是运气比我好,仅
胸中聚积了多年的闷气,突然一扫而空,可王钰却没有丝毫轻松地感觉。杀恩师的凶手已经找到,可这个人,竟然还真地就是柴进堂。
“进堂兄,我可是想留你一条命的。可你居然杀了我的恩师,同时也是你的授业老师。你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么?我王钰主持变法,大部都是依照他老人家地《上皇帝万言书》。好,你既然承认,这段公案也就可以了了。同学一场,别说我王钰无情无义,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说出来吧。”王钰缓缓起身,直视柴进堂。
柴进堂心知必死,倒也看得开了,拖起镣拷,吃力的直起身子,以极为不屑的目光打量着王钰:“你真以为你赢了?王钰,别高兴得太早,我就算是死了。你也未必就能坐稳江山。”
听他话意有所指。王钰倒是来兴趣了:“哦?愿闻其详。”
“你是当朝丞相,一品大员,对吧?”柴进堂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古怪。但王钰还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继续听他说下去。
“从古至今,以二十少年封侯拜相,你是第一人。很威风,对吧?”柴进堂继续问着,王钰已经从他的话里听出些什么来。神情不似先前那般轻松了。
“要是这样一个名震天下的人,他来路不清。身世不明,你说,天下人会怎么看?”柴进堂脸上,挂满了本该属于王钰地胜利笑容。王钰在历经磨炼,千均一发之际。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听到柴进堂这句话,他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
自己从一千多年以后穿越回来。阴差阳错钻进了李师师地澡盆,又十分凑巧地被本来姓王地李师师认作了堂弟,更凑巧的是。那一年李师师地家乡的确发生了饥荒。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安排。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顺理成章。所以,没有人怀疑自己。而柴进堂此时提起这一茬,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怕了?担心了?哈哈!”柴进堂看到王钰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王钰目光闪烁,隐藏杀机。却是笑容满面,语气和蔼:“你都知道些什么,说来听听。”
“王钰,你来路不明。当初你进京时。说是李师师堂弟,因家乡闹了饥荒,所以进京投奔。而李师师恰巧本姓王,所以被你们瞒过了赵。可你们瞒得了他,却瞒不过我。我派人到李师师的家乡去查过,虽然那里地百姓多数已经背井离乡。但还有少数年老体弱的人驻留。你猜猜看。我地人从他们口中探听到了什么消息?”柴进堂双眼放光,神情迫切,似乎对自己的发现,引以为傲。
“说下去。”王钰将双手往后一背。点头道。
“你听好了,王钰。你听好了!他们说,李师师自幼父母双亡,他父亲是六代单传,根本没有兄弟!既然她没有叔伯,那你这个堂弟是从哪儿冒出来地?对于你来汴京之前的事情,除了你自己。没有人知道。据我调查,你刚进京时。言谈举止十分古怪,根本不像是中原人,不对,根本不像是汉人!”柴进堂兴奋得大呼,举着手拷,碰得叮当作响,竟像是跳大神一般手舞足蹈起来。
王钰听到此处,神色凝重,踱步至牢门口,呼唤道:“南仙!让不相干的人都出去!没有我地话,谁也不准进来!”言毕,又回到牢中,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柴进堂继续说。
“你既然不是汉人,那不管你是女真人,契丹人,党项人,哪怕是高丽人,倭人,你都是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到中原来干什么,你把持朝政又想干什么?天下人若知道你这个秘密,他们会怎么想?德高望重的小王相爷,原来是异族,跑到大宋来当了丞相,是想图谋不轨,你这个丞相,还怎么当,啊?”
王钰听完,忽然想起两个人来。一个是乔峰,一个是慕容复,何其相似啊。柴进堂说自己不是汉人,却又在大宋德高望重,跟金老先生笔下的乔峰,几乎如出一辙。偏偏这个柴进堂跟慕容复一样,都是亡国之君的后人,一心想要复辟旧日王朝。
可像归像,自己不是乔峰,他柴进堂也不是慕容复。人家慕容复好歹还有一个王语嫣。
“你也给我听好了,我祖祖辈辈都是汉人,别想把汉奸地帽子扣在我头上。另外,真正地汉奸是你,宋江已经招拱了,西夏兵出夏州,是想跟你里应外合,复辟大周。你不止谋朝篡位,你还勾结外族,天地不容!”
柴进堂听罢,放声大笑:“哈哈,知道你秘密的人,不止我一个。我死了不要紧,他日自然有人将你地短处揭出来。我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会看着天下人如何议论你,看着史官们如何在史册上记载你!”说到这里,他突然收住
试探着向王钰问道:“你想不想知道,另外一个知道是谁?你求我,真地,你求我,我或许会告诉你!”
“我不喜欢求你,你还带着这个秘密永远闭上嘴吧。史官的笔怎么动。那得看我地嘴怎么动。这点不劳你操心。”王钰伸出扇子。敲了敲他地肩膀,就要往外走去。
行至牢门口,忽然又停住脚,微微转身:“哦,对了,下去之后,见到你先祖柴荣,告诉他。他有一个丢人现眼的子孙。”说完这一句,王钰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背后。是柴进堂歇斯底里地狂笑。
“王钰!我会好好看着,看着你倒霉地那一天!”
见王钰脸色铁青。牙关紧咬,耶律南仙急忙上前问道:“相爷,你这是……”
“叫大理寺的人马上到牢来里!”王钰厉声喝道。耶律南仙一怔。再不多言,将王钰地话传了下去。不多时,大理寺一班官员。行色匆匆奔进大牢。见丞相神情有异,都不敢多问,垂手肃立。不敢仰视。
“柴进堂是前朝皇室后裔。他犯了谋逆大罪。该如何处置?”王钰问道。
“回相爷的话,按太祖皇帝立下的铁律,凡柴氏后人。有罪不得加刑,若犯谋逆大罪。止于狱中赐死,不得杀戮于市曹,亦不得连坐旁支。犯官柴进堂。如今已经逮捕归案。铁证如山,只待三堂会审之后。便可……”大理寺卿正一五一十,详加说明。不料,王钰根本没有听他说完,已经拂袖而去。众官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耶律南仙望着王钰背影,对大理寺一班官员言道:“不必了,柴进堂一案,证据确凿。宋江等人已经供认不讳。为免节外生枝,应从速行事。”
大理寺卿一听这话。面露难色,但仔细一想。倒也有些道理。遂点头道:“姑娘言之有理,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下官这就命人去办。”
“慢着。我看也不必按什么祖制赐死了。柴进堂罪大恶极,不让他暴尸于市。已经是法外施恩。大人,你应该知道怎么作吧?”耶律南仙神色冷峻。如果不是碍于柴进堂柴氏后裔地身份,她真想亲手杀了他。能让王钰气成这个样子,可不多见。
柴进堂正坐在牢里,为自己刚才那番话而洋洋自得。就在此时,三各衙役来到他的牢前。其中一人端着一盆清水。一个手里捧着一叠纸,另一个扛着一条长凳。还拿着一副线索。
“你们想要干什么?”柴进堂意识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三名衙役也不多说话,木头人一般走进牢房。放下长凳,水盆,都朝柴进堂走去。
“你们!我是大周皇室后裔!赵匡胤颁过丹书铁券!就算我谋反,也只能在狱中赐死!你们……”柴进堂那张丰神如玉地脸上,肌肉扭作一团,惊恐万分。当死神地脚步临近时,这位自命英雄的人,竟然也会害怕。
三名健壮地衙役,对柴进堂地责问不予理会,牢牢抓住他,就往长凳那边拖。柴进堂拼命挣扎,大声呼喊,可他地声音除了里大牢里回荡之外,起不了任何作用。
“王钰!你不得好死!王小宝,你……”一个衙役一把捂住柴进堂地嘴,拼尽全力将他按倒在长凳之上。非常熟练的用绳索将他捆了个结实。而他地同伴,轻车熟路的拿起一张纸,在水盆里面浸泡一下,向柴进堂的脸上盖去。
“王钰!我作鬼也不会放过你!王钰!王钰!”当那张被水浸透地纸盖在柴进堂脸上,遮住他的视线时,他才真正感觉到了绝望。一张又一张的纸,重叠在他地脸上,他地叫骂之声也越来越小,越来越含糊不清。他地四肢,极力的扭动着,缚在身上地绳索,几乎勒进肉里。而这些都是徒劳地,两名如狼似虎地衙役,死死按住他的手脚,让他动弹不得。而另一人,神情专注,就像妇道人家在做针线活一样,熟练地将纸浸泡,然后盖在柴进堂的脸上。
双手已经成了鸡爪状,手背上,青筋青冒。两只脚仍旧在四处乱踢,衙役们很有耐心,当他脸上地纸,足足有一掌厚时,柴进堂终于停止了挣扎。
踏出大理寺衙门,王钰正要上轿,身后地耶律南仙忽然叫道:“相爷……”
“嗯?”王钰转过头,看着耶律南仙。他地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刚才,他说……”耶律南仙素来果断,但此时,却也不由得迟疑起来。王钰略一沉吟,索性转过身,让轿夫在此停侯。
“闷得慌,陪我走走吧。”王钰说着,自顾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耶律南仙知道,他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告诉自己。
第130碗 寻找岳飞
武元年,大周皇帝柴荣的两个后裔,柴进与柴进堂两反大罪,被丞相王钰于大理寺牢中先斩后奏。这本是诛灭九族,十恶不赦的大罪。但因宋太祖赵匡胤当年立下过铁律,所以王钰并没有牵连其他柴氏宗族,只杀了他兄弟二人。
翊卫军所部,凡负隅顽抗,不愿归顺的人,都以犯上作乱,谋朝篡位的罪名被依法处置。本是杀头大罪,但王钰念及他们受柴进堂蒙蔽,事先并不知情,是以网开一面,只将宋江及其死党处以极刑,余众刺配充军。王钰所看重的两个人,镇三山黄信诚心归顺。但小李广花荣,自起事起,便对宋江十分尊敬。王钰数次派调吴用林冲去劝降,但花荣心如铁石,宁死不从。
看他如此仗义,王钰倒也不勉强,放了他一条生路。但宋江被处斩后,花荣替他收了尸,并于宋江坟前上吊自杀。消息传到王钰耳里,让他好生失落,如此人才,偏偏认定宋江这等虚伪狡诈的小人。用性命去实践当初梁山结义,不愿同生,但愿同死的誓言。其实,即便是王钰不到宋朝来,宋江最后的结局仍旧免不了一死,而花荣也在宋江死后,在他坟前自缢身亡。王钰能改变历史的进程,竟改变不了这个人的命运。
处理完柴进堂谋反一案后,并将赵后事办妥之后。王钰开始着手准备对付已经打到相州,与汴京城隔河相望的西夏兵马。而今年,碰巧是省试年,去年秋天经各州取解试录取的举子们会在今年春天云集京城,参加礼部主持的省试。而宋代已经形成了完善的武举制度,并入科举之中。省试,不但要录取文进士。还要录取武进士,武举的省试,由兵部主持。而兵部尚书,恰巧也是王钰。科举,是国家选拔人才大事,王钰虽然读书不多,但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所以在赵桓面前,毛遂自荐,亲自担任此次省试地主考官。为国家选拔可用之才。
王钰毛遂自荐,要当今天省试的主考官,一来是为了替国家选拔人才,二来,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在后世流芳千古,被视为大汉民族英雄,武圣人的人。
宣武元年一月末。刚过完新年,王钰以皇帝的名义下诏给退守相州的赵构,命其守死黄河,不得再后退一步。同通过童贯,积极调动兵马,准备援助赵构。打退西夏大军。但诏书到了康王帅府,赵构阳奉阴违。拒不执行。继续率军南下,丢失大片领土。
这一日,康王赵构率二十七万大军,渡过黄河,逼近京城汴京。赵构此来,用意不明,王钰调陈桥大营十一万兵马前往防备,并命林冲,率南府虎贲。骁骑两军四万骑兵,协同作战。
一月二十七,赵构大军离汴京仅三十余里,扎下了营寨。差人进京报信,说是要回京面圣,奏报军情。赵构的奏章送至中书省王钰案头,与吴用,尚同良等人商议后,王钰决定批准赵构的请求,命其进京。因为吴用算定赵构此举。不过是对王钰进行试探,若真命其进京。他必然借故推脱。
果然,赵构接旨后,迟迟不见动身进京,仍旧滞留大营之内。既不返回黄河前线督军作战,也不见调动兵马,攻打京城。与此同时,林冲大军逼近赵构大营,形成对峙之势,双方都按兵不动。
中军大帐,年轻的康王赵构,正捧着皇帝的诏书,左右为难。这道圣旨,王钰不知为何,并没有让赵桓亲书,而是由新任的检校太殿代笔。
“王爷,蔡公求见。”帐军武士进帐禀报道。赵构正要着人去请,不想他倒先来了,当即命其进帐。不多时,一人踏进帐内,须发皆白,老态龙钟,手拄一根榆木拐杖,步履蹒跚。此人可算是名闻天下,正是一代奸臣,被先帝赵流放地蔡京。
你道蔡京为何在康王帐内?原来,蔡京当初使钱打通严氏父女的关系后,被赵流放,一出京城。他设法脱离监管,渡过黄河,投北方赵构而去。赵构见蔡京来投,大喜过望,将其留在军中,凡大小军务,都向其咨询求教。
“蔡公,本王正要差人去请,你倒先来了,坐。”赵构请他落座后,将皇帝诏书示于蔡京。后者阅毕之后,沉思良久。
“殿下,这道诏书,并非天子亲笔,恐其中有诈,王爷万万不可进京,以免落入王钰之手,被他暗中加害。”蔡京说道。
赵构本就没有进京之意,听他如此一说,忙点头道:“是极,本王也猜想这是王钰诡计。但先前本王向京城上奏,要进京面圣,就是想试探王钰是否已害皇兄性命。眼下,他召我进京,难道皇兄仍在?”
“据京城传出的消息,去年年末,八贤王曾经挥师攻打京城。但后来不知何故,八贤王偃旗息鼓,进入京城,并被拜为辅政王,与丞相王钰,共同处理军政要务。大年三十,他与王钰,分列天子左右,与民同乐。据老夫估计,八贤王已经被王钰收买。而天子究竟是否在世,这个……”蔡京正疑惑时,又见帐外武士入内
“王爷,营外有人求见,自称从京城脱逃出来,有要事禀报王爷。”
从京城脱逃出来?据消息称,去年年末,朝中多位大臣,或辞官,或告老,还有的不是被贬谪,就是被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