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是这样,守弱,看他们蹦哒就行了……”赵似乎连说话也很吃力了。
赵桓见状,慌忙上前服侍,又是抚胸,又是捶背,好大一阵才安定下来。赵气喘如牛,拉着赵桓的手说道:“赵桓,眼下用王钰,只是权宜之计。你表面要向着他,支持他变法……咳咳……”
“太上皇,王钰真的可信么?”赵桓一边替其父抚着胸口,一边问道。
“可信?呵呵,桓儿,这天下哪有什么可信的人,你没看见,王钰一上任,就拉拢了尚同良,孟昭,李纲这几个么?他们也是一党。所谓朋党之争,历朝历代都有,不可避免,你要做的就是,把党争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自古大臣们不争,皇帝就坐不安稳。”
赵桓点头,把他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咳了好大一阵,赵才缓过一口气,黯然长叹道:“我没有多少日子了,现在我只有两个心愿。第一,希望看到蔡京一党倒台,这一点相信王钰能办到。”
“若是蔡京一党倒台,那王钰……”赵桓忙问道。
赵忽然抬起头,神色冷峻,看了赵桓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而念道:“第二,我死之后,什么也不想要,只想让一个人陪着我。”
赵桓会意,起身拜道:“太上皇万寿无疆,必定长命百岁。”
夜幕降临,整个汴京城都笼罩在一片夜色之中。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早已进入梦乡,京城一片安静,偶尔几声狗叫,在黑夜显得格外刺耳。
一队巡城的南府军士兵,挺着长枪,从大街上穿过。京城的防务,早已经在老百姓不知不觉中调换了。
一处阴暗的角落里,几双眼睛一直盯着巡城而过的南府军,待他们走过后,才从黑暗中现出真身来。一共三人,都穿着不易
现的黑色劲装。三人对视一眼,随即展动身形,向I屋奔去。
大门早已关上,他们似乎也并没有想过要走正门,在围墙下面四下张望了一番,其中一人半跪,双手合拢,其余两人各后退几步,一阵助跑,踩着他的手,跃过墙头。
悄无声息的落入院里,三人有侍无恐,甚至不怕被人发现,直接就向屋子里奔去。门窗都关得很严,可难不住这几名夜行客,几乎没费什么劲,门便被捅开了。
屋子里面,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三人摸索着前进,最前面一人伸手摸到一样东西后,轻声说道:“找到了。”
火光一闪,有人打着了火镰,微弱的亮光照耀下,依稀可以看到他们找的东西。竟然是一具盖着白布的死尸!郝大通的尸体!三更半夜,翻墙入室,竟然是为了找尸体!
“四具都在,动手吧。”有人说道。其余两人点了点头,从身上取下什么东西。
就在此时,黑暗之中一个声音响起:“等你们很久了。”这停放死尸的屋子,竟然还有别人!那三名夜行客突然起身,警惕的四张打量。
好些灯笼被点上,屋子里顿时一片明亮。这时,那三人才看清,宽敝的屋里,三面都站列着许多全副武装的军士。个个手持长枪,已经将自己围困在了中央。
众军士中,走出一员武将,手提一杆钩镰枪,正是金枪将徐宁。他受王钰派遣,带领士卒在这里设伏,守株待兔。不过,依南府军的训练有素,竟然在屋子里面设伏,不怕被发现被打草惊蛇么?实在让人想不通。
“你们想烧掉尸体,毁灭证据?”徐宁提着钩镰枪上前,见那三人手里都拿着油瓶,正准备引火烧尸。
那三人更不答话,将手中油瓶扔出,从身上拔出短刀,就向门口扑去。结局显而易见,没费什么力气,徐宁便拿下了这三名贼人,送交开封府。
开封府衙内,王钰正和李纲纵论朝政,李纲本想和小王相爷下上一局围棋,可让他很意外的是,宝相直言,他根本不会下棋。
“相爷,徐大人已经偷入停尸房,意图盗尸的三名贼人拿获。现在已经押解到开封府衙内,请相爷发落。”厅外,衙役报道。
王钰一听,笑着对李纲说道:“李知府,你的活儿来了,去吧。”李纲起身拜辞,向外走去。
王钰待他走后,对身边吴用说道:“先生,你说,李大人这一去,能问个结果来吗?”
坐于王钰身边的吴用,拱手回答道:“下官料想,李大人这一去,能问出结果来。那三名贼人必然一口咬定,是他们对新法不满,所以杀了大通一家,嫁祸给相爷。并且将当日的情形,似模似样的复述一遍,分毫不差。”
王钰听后,鼓掌笑道:“好,不愧是智多星!今日我在保和殿,故意将李纲的行动讲出去,就是想看看,是谁在后面搞鬼。”说到此处,忽然又摇了摇头:“其实也是多余,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这三个人,是来当替死鬼了。”
“相爷,其实这样也好,有了这三个替死鬼,这件案子就可以结了。证明是他杀后,相爷的麻烦自然不复存在。免得李知府追查到底,反而不好。”
林冲在一旁听了半晌,不明就里,遂向吴用请教道:“先生,追查到底,自然会把那幕后黑手揪出来,这样有什么不对么?幕后黑手一除,宝相的变法大业,就没有阻碍了。”
吴用闻言,笑着摆了摆手:“林大人想得太简单了,这件事情,幕后必然牵连到蔡京。莫说他党羽众多,咱们扳不倒他,就算扳倒了他,也未必就是宝相愿意看到的。”
林冲听了,更加疑惑。王钰却是笑而不语。
果不其然,不多时,李纲匆匆回来,案子审得异常顺利。那三名贼人一口咬定,是自己对新法不满,所以杀害了郝大通一家。现在又来偷盗尸首,意图毁灭证据。所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好了,李大人,结案吧,这件事情到此为止。”王钰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对李纲吩咐道。李纲虽然对案件仍有怀疑,可现在凶手已经落网,并且供认了一切犯罪事实,不结案也不行。轰动一时的郝大通满门被害一案,就此终结。
出了开封府衙,王钰并没有坐他的八抬大轿,而是步行在汴京街头,吴用,林冲,徐宁三个跟在他的身后。
夜风徐徐,吹在王钰的脸上,让他更加清醒。之所以不让李纲继续追查下去,是因为自己不想让这件事情牵连太广。就如吴用所说,莫说自己现在扳不倒蔡京,就算扳倒了能有什么用?蔡京一倒,自己的护身符也就没有了。王钰非常清楚,蔡京在,他就在。
第114碗 皇帝赐婚
器装备的制造向来由军器监负责,王钰推行新军法以在幽州设立的造办局,设立京师造办局,隶属于军器监。与幽州造办局不同的是,京师造办局从各地挑选能工巧匠,专门负责武器装备的研发,为大宋最高军事研究机构。
这日,王钰命林冲随行,前往京师造办局视察。每一个兴盛民族的背后,都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而一支强大的军队,离不开先进的武器。大宋的军事科技虽然在同时代相比较为发达,但受朝廷历来重文轻武的影响,武器的研发没有形成专门的机构,先进的器械仍旧被文人们认为是“奇技淫巧”。王钰设立京师造办局,受到了很多争议。
造办局的负责官员,正引着王钰察看改进的三连炮车以及便于骑兵携带的改良神臂弓。
“宝相请看,这是改良的神臂弓,较步兵所使用的神臂弓略小,射程为两百五十步。但是便于骑兵携带,不再用脚蹬,也能击发。”造办局的官员取武器陈列架上取下一张弓,递到王钰面前。
详细询问这种武器的性能及注意要项后,王钰满意的点头,对林冲说道:“不错,听南仙说,弓骑比弩骑射得远,在大规模的骑兵冲锋中,有了这家伙,骑兵就不是移动的靶子了。”
听到王钰夸奖,造办局的官员很高兴。又指着陈列架上一副铠甲对王钰说道:“相爷请看,这是造办局新近专门为我大宋骑兵制造地战甲。”那副铠甲,全部由铁质甲叶用甲钉连缀而成,属于典型的札甲,防护范围遍布全身。宋朝开国之初,因为没有大规模的骑兵,所以朝廷很重视对步兵,尤其是重步兵的建设。据《武经总要》记录,步人甲的甲叶数量为一千八百多片,重量为六十斤左右。射手因为经常卷入近战,所穿的铠甲略轻,约四十到五十斤。虽然防护力很强,但机动性受到了影响。如果将这种铠甲装备骑兵,那就是真正意义的重骑兵。
林冲在军中多年,看到这副铠甲马上质疑道:“如果骑兵装备这种重铠,防护力自然不用说,但一个骑卒穿着六十斤重的铠甲,还要携带长枪,佩刀,弓箭,这样算下来,全身地重量超过八十斤。会不会影响到奔跑速度?”
他的质疑是很合理的。但王钰却没有表示赞同。因为王钰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岳飞大破拐子马。所谓拐子马。也就是重骑兵。大宋军队里也有过这样的先例,呼延灼领兵征梁山时。就用过连环马。这两支军队最后都被步兵用“砍马腿”战术击败。究其原因,不外乎是马被连在一起,伤一匹而其他几匹都不能动。但如果骑兵对骑兵,这种情况也就不成立了,要知道,金国的军队,大部分可都是骑兵。
“轻重骑兵要一起发展,只要搭配合理。就能互补长短。这些器械你们要尽快实验,形成制式装备。不要只停留在研发上。”王钰作出指示后,造办局官员领王钰林冲两位大人游览汴京城有名的铁塔。
铁塔其实并非是铁铸而成,因其用褐色地瓦片覆盖,远处看去,就如同铁质一般。登上铁塔,俯视整个汴京城,使人豁然开朗,心胸为之一舒。
“林大人,你看,汴京城如此繁体,说是当今天下第一大都,也不为过。”在这京城里生活了几年,王钰还是头一次从看到整个京师的面貌。
林冲闻言,颇为自豪的说道:“我天朝上国,自有大家气象。”
“天朝上国?呵呵,自己说不算。”王钰轻笑道。天朝上国,一直是中国人津津乐味的称谓,可王钰认为,汉唐盛世,万邦来朝,那时称中国为天朝上国不为过。可眼下,朝廷对金人屈膝求和,连自己苦心经营的幽云十六州,名义上也成了金国的领土,还得每年向金国送上岁币,有这样的天朝上国么?
林冲见王钰沉吟不语,心下捉摸不定。因为王钰从前出行,必定带着许属官同行,今天来视察造办局,却只让自己随行,一反常态啊。
正疑惑时,王钰摒退了造办局的官员,撑着铁塔栏杆,望着塔下的汴京城叹道:“新法的推行,我原来也料到会有阻力,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大。昨天圣上召我进宫,话里话外,已经在提醒我,不要操之过急,稳定压倒一切。哼,稳定,国家积弊这么多,不下猛药怎么行。”
林冲是武官,管地是带兵打仗,见王钰突然跟自己提起变法大业,心里好生疑惑。他素来与王钰私交甚厚,于是直言道:“相爷今天日召林冲前来,莫非有什么吩咐?”
王钰闻言,扭头看了林冲一眼,笑道:“林大哥是个明白人,我也不跟你抹弯抹角。我打算提名你担任京师卫戍区副指挥使。”
京卫副指挥使?那可是正四品大员!而林冲眼下任南府军枪棒总教头兼捧日军承宣使,现在宝相突然提名自己任京卫的第二把手,是何用意?
见林冲满面疑惑,王钰环顾左右,轻移脚步,在林冲身边小声说道:“吴用建议,要我未雨绸缪,南府军是我们地根本。不能落在别人手上,而我现在任右仆射,主持变法。朝廷虽然没有收我的兵权,但朝野内外已有议论。我再抓着南府军兵权不放,恐怕会有人拿这个作文章,上头也不会安心。现在京师卫戍区还有一名副指挥使空缺,我不想让幽云系以外地人占着这个位置,只有你最合适。”
听王钰讲完,林冲才意识到这个位置的重要性。也体会到了王钰对自己的信任,于是正色说道:“相爷放心,南府军永远姓王,不会改姓!”
“哎,不要这么说嘛,南府军是朝廷的,是圣上的,不是我王钰一。”王钰笑着摇了摇手。提名林冲担任南府军副手
考虑了很久。本来先前更倾向于吴用,但吴用这类I帷幄,但要决胜千里,却要用林冲这样的人。他在南府军威望甚高,以前又是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出身比吴用好。
而现在南府军中,韩毅担任着副指挥使。对他,王钰总是不放心。那日赵召他单独进宫,王钰已经发现,韩毅似乎受到赵遥控。如果自己决定不进宫面圣,他终究会不会杀自己,始终没有明确的态度。对他,不能不防。
“林大哥,南府军是你我一手创立的,虽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皇帝终究不是神仙,万一受了别人的蒙蔽,要我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那时我该怎么办?”
王钰官居一品,位极人臣,却已经在为日后作准备。林冲听罢,暗自心惊,遂说道:“相爷为国之栋梁,谁若对相爷不利,那就是自毁长城,林冲第一个不答应。”
“低调,低调。”王钰拍了拍他肩膀,长叹了一口气。为官数载,已将这朝政大事看了个八九不离十。蔡京一党专权,欺上瞒下,致使赵氏心生不满,所以自己才会被擢升为右仆射。皇帝想借自己,掣肘蔡京。至于变法,至少到目前看,赵桓以及他背后的赵,还是持肯定态度的。可天有不测风云,如果皇帝认为掣肘蔡京的目的已经达到,这变法大业能不能推行下去。可就是一个大大地问号了。
“受制于人的滋味儿,可真不好受啊……”王钰喃喃念道。
“相爷说什么?”林冲没有听清,于是问道。
“哦?哦,没什么,我在想,当年我出使辽国时,我的恩师朱严昭惨死异乡,我现在推行的变法。很多都是他的意见。唉,身为老师的学生,不能为他报仇,是我王钰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啊。”朱严昭的死,一直让王钰耿耿于怀。虽然已经替他家人打点好了一切,吃穿不愁。还把他两个儿子弄进了太学,可一直没有找到凶手。
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王钰目不转睛,看了好大一阵。那是当年杀死地朱夫子的凶器,那歹徒所使用的飞刀。
林冲看见那柄飞刀,突然脸色一变:“相爷,这飞刀是……”
“这个?这是当年杀死我老师的凶器,一直带在身边,希望有一天能够找出幕后真凶。”王钰说道。
“卑职能看看么?”林冲似乎认识这柄飞刀。王钰将飞刀递给林冲,后者仔细察看。总觉得似曾相识。
“相爷,这柄飞刀我认识!”林冲一句话。让王钰大惊失色,急忙问道:“快说!”
“使这飞刀的人。在我任禁军教头时跟我有过来往。那人是否身材矮不,满面病容,行走时,总将两支手拢在袖早?”林冲的描述,分毫不差!王钰听后,追问那人地身份。
林冲仔细思索了一阵,回忆道:“当年他经常找我切磋武艺,可每当我问起他的来路时。他就闪烁其词,不肯相告。有一次他落下了东西。我追了上去还给他,看到他正向揽月楼那边去。”
揽月楼?那是汴京城里一家有名的酒楼。那附近,倒是住着不少的朝廷大员。那人既然来刺杀自己,想必是受了权贵的指使。可究竟是谁呢?
王钰派人暗中打探,住在揽月楼附近的权贵,有太尉杨晋,工部尚书柳元,右金吾卫大将军冯廷敬,卫军承宣使柴进堂。其中柳元,冯廷敬跟王钰从来没什么交情,也更谈不上过节。杨晋虽然是掌军太尉,可立场向来是模糊不清,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