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狗日的,敢在我们地头上把妹,走!”王钰把书盒往旁边一个同窗怀里一扔,挽起袖子就要冲过去。郑僮一把拉住他,连声说道:“不可,宝哥儿,这人咱们可惹不起!”
王钰是个犟脾气,你说惹不得,老子偏要摸摸老虎屁股。这一带咱怵过谁呀?是以挣开郑僮,走了过去。一把掀开外围的两个闲汉,站在那男子的身后。同窗们一见势头不对,你望我,我望你,最后非常有默契的向后走去。
只有郑僮略一迟疑,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小子,混哪儿的?敢在大爷地头上撒野?”王钰大大咧咧的一挥手,对着那华服男子说道。自从进了书院读书,认识了不少同窗,王钰便带着他们在这一带横行起来。一来他们人多势众,又是读书之人,二来大家都知道他是飘香阁李师师堂弟,不愿开罪于他。一来二往,这王小宝的名头在金环巷一带倒还真响亮起来。
那华服男子正调戏得兴起,一见有人为坏好事,顿时大为光火。回头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扇过来,嘴里还骂着:“滚一边去!”
王钰何等人物?足球校队前锋,一见耳光飞来,出手如电,一把给牢牢抓住。那男子挣脱不得,恼羞成怒,大吼道:“给我打死他!”话音一落,旁边几个闲汉一动,就要冲上来。
“谁他妈敢动!”王钰伸劲一扯,把那男子右手反剪过来,一手按住他的头,让他动弹不得。那帮闲汉先是一愣,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咱们公子爷面前如此放肆!继而反应过来,纷纷开始骂娘!
“你是什么东西!还不赶快放手!”
“小猪狗,再不撒手爷废了你!”
王钰却是满不在乎,以前打群架,闹得最凶的,反而都是不敢动手的。看着面前一群声色俱厉的家伙,他冷笑道:“咬人狗不叫,谁有种往前踏一步试试?”
没想到,这群家伙还真不是怕事的,他刚说完,那几个人同时往前踏出一步,其中离王钰最近一人,挥拳便打!
“我日!”王钰顿觉脸上无光,恼怒之下,飞起一脚!那家伙手还没打下来,已被王钰一脚结结实实踹在胯下,捂着老二就蹲了下去。
“哎哟,哎哟,轻点!轻点!”华服男子痛得直叫唤。手下人一见,投鼠忌器,倒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郑僮从一进来就神色凝重,因为他认出来被王钰抓住那人是谁了。可事儿已经惹了,索性就豁出去了!想到这儿,他冷不防从书盒里抽出一把短刀来,大叫道:“谁敢动宝哥儿一下,手里的刀可不认人!”
王钰被他这举动震住了,笑道:“我靠,没想到你小子倒是条光棍!”
郑僮没回应他,紧紧盯着眼前一群人,手里的短刀不停的挥舞着,双方僵持起来。就在这时,一个人急冲冲的从庙外奔了进来。郑僮扭头一看,那位官人三十上下,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手持一柄西川纸扇,生得豹头环眼,燕领虎须,八尺长短身材,威风凛凛。
“这位官人一来,咱们算是得救了!”郑僮暗自庆幸。
那官人目光如炬,扫视场中一眼,突然瞧见被王钰制住那男子,脸色一变。
“我当是谁,原来是高衙内,光天化日调戏拙荆,是何道理?”此话一出,满场皆惊。那几个闲汉认出此人,纷纷向前赔笑道:“林教头,衙内并不知情,冲撞了林娘子,看在太尉大人面上,就算了吧。”
王钰听得云山雾罩,不过有一点他听明白了。自己今天,恐怕闯了大祸,自己手底下这人,来头不小啊。
那林教头脸上阴晴不定,好半天之后才哼了一声:“罢了,闹将起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说到这儿,又冲王钰抱拳道:“小兄弟,多谢你援手之德,林冲感激不尽。”
王钰只觉脑子里面轰一声巨响!他竟然是林冲!八十万禁军教头,豹子头,林冲!自己刚刚还在茶馆里说起他,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哎呀哎呀,林教头,我可是你的粉丝啊!既然是你的娘子……”话说到这儿,王钰突然停住了。眼前这人是林冲,那手里抓着这人,岂不是,高衙内!太尉高俅的养子!
这一惊非同小可!水浒传他读过,这高衙内是标准的色胚,专爱乱搞人家老婆。他爹可是殿帅府太尉,掌控着八十万禁军!是林冲的上司,难怪他连老婆被调戏也顾不了。完了,今天闯大祸了!
一念至此,手不觉松了,高衙内揉着肩膀直起身来,狠狠盯了王钰一眼,狞笑道:“咱们改日再亲近。”王钰本还有些害怕,被他这嚣张的模样激怒,朗声笑道:“随时奉陪!”
高衙内一怔,没想到在汴京城里,还有这号不怕死的浑人。当即点了点头,又瞄了林冲一眼,带着手下人走开了。
第十碗 王氏歪理邪说
他们前脚一走,又一个大胖和尚,领着一帮子人急冲冲奔了进来。人还没到,声音先吼了起来:“那鸟人在哪儿,洒家来帮你厮打!”
王钰一看,那和尚光着上身,露出一身横肉,膀子上一片刺青,胸口一撮黑毛。长得凶神恶煞,手提一柄水磨禅杖,我靠,这不是花和尚鲁智深吗?梁山一百单八将,名头最响的两个今天让自己碰上了。
“师兄,那人是林某上司的儿子,我让他走了。”林冲手摇折扇,轻声说道。看来老婆被调戏终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林教头这会儿心情肯定是郁闷极了。
鲁智深一听这话,不由得眉头一皱:“那又如何?要撞在洒家手里,一顿好打!”
王钰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拱手笑道:“这位是鲁提辖吧?那郑屠也被你三拳打断了气,若是刚才那孙子,只怕一拳也受不起。”
鲁智深闻言一惊,自己打死郑屠,遁入空门,避祸到这汴京城里,原本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小官人怎么好像知道自己的根底一般?
“师兄,我来引荐,这位是……”林冲正要介绍,突然想起,自己连名字都还没有问过恩人,实在是失礼。
王钰倒也不在乎,大声说道:“在下姓王,名钰,字小宝。林教头和鲁提辖的威名,早就如雷灌耳了。今日得见,实乃三生之幸。”穿越到宋朝这么久,别的没学会,这半文不白的话倒也能讲个八九不离十。
“原来是王公子,失敬。师兄,适才贼内被那厮纠缠,多承王公子仗义相助。”林冲在一旁说道。这话未免有些抬高王钰了,他出头倒不是因为高衙内调戏林娘子,完全是看不惯高衙内那厮在这一片撒野。
“难得你小小年纪就如此仗义,走走走,咱们找个地方吃酒去。”鲁达果然是性情中人,一把拉住王钰的手就走。
王钰却是不动:“光是吃酒怎么行?我王钰生平最佩服的就是你们这样的江湖好汉。如果二位不嫌弃,我愿与你们斩鸡头,烧黄纸,结拜为兄弟!”
林鲁两人一愣,没想到这小子年纪不大,竟有如此豪情。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又眼见他为人仗义,当下满口答应,认下他这个兄弟。
“二子,走啊,愣着干什么?”王钰这时才想起刚才为自己拔刀相助的郑僮。却见他似乎满怀忧虑,神色黯然。
“不了,你和两位官人去吃酒吧,我娘染病在床,我得回去。”郑僮低声说道。王钰也不勉强他,把那二钱银子塞在他手里,便跟着林冲鲁达吃酒结拜去了。
一连好几天,王钰都还沉醉在与两位水浒传说中的好汉结为兄弟而高兴。在书院上学时,也不忘在同窗们面前大肆吹嘘一番。倒是郑僮似乎没有什么兴致,整日愁眉苦脸,暗自叹气。
这日,尚儒书院里,王钰正坐在课室最后一排,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三尺台上,老夫子正摇头晃脑讲解着《诗经》。王钰他老爹是搞史学的,他也自诩家学渊源,自然不屑于听这腐儒饶舌。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那朱夫子也年逾花甲了,读起这首诗来,却是摇头晃脑,满脸向往。
王钰不觉有些好笑,扭头对旁边一位同窗笑道:“这老夫子一把年纪,早已经永垂不朽了,也还这般风流,嘿嘿,人老心不老。”
从在他旁边那同窗,跟他差不多年纪,生得唇红齿白,俊俏不凡。平日里言行举止,也十分谨慎,从来不肯跟别人多说一句话。起先,王钰还以为他是自命清高,不过时间一长他发现,这小子估计属于性格内向型,害怕与人交往。
所以,他常常逗这位同学,喜欢看他一被逗就面红耳赤的模样。
果不其然,一听王钰这话,那小子的脸直红到耳根子,低下头去,嗫嚅道:“王兄,你不该这样说先生,天地君亲师,岂能亵渎。再说,夫子健在,何来永垂不朽一说?”
王钰大呼意外,这可是自己到书院以来,他跟自己说得最长的一句话。一时来了兴致,瓜子也不吃了,从桌上放下腿来,兴致勃勃的说道:“小童,你看啊。这人老了,体力自然是大不如前了,小弟弟自然就永远垂下头去了,这还不是永垂不朽吗?”
那姓童的少年一听这话,羞得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他紧紧低着头,双手不住抓扯着衣裳,窘迫至极。王钰就爱看他一个大老爷们羞红了脸的模样,这也是古代才有的趣事啊。这些家伙们,天天说的非礼勿言,非礼勿视,禁锢着自己的欲望。而我王小宝,从公元两千零七年而来,有义务,有责任,解放他们的思想。
“王钰!”正觉得有趣时,讲台上突然一声鞭响,夫子人品爆发了。所有同窗的目光唰的一下从前面射了过来。自从王小宝进了尚儒书院,这死水一般的课堂就有趣起来,隔三差五的夫子就会找他的麻烦,而一旦王小宝跟夫子逗嘴,那乐子就大了。
“夫子,学生在。”王钰心知夫子又怒了,赶紧规规矩矩站了起来。
朱夫子一甩衣摆,从前台风风火火冲到后面,死死盯着王钰。自己执教书院十余载,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没皮没脸的学生。不知礼义廉耻,不识五经六义,简直就是尚未开化的蛮人!
“课堂之上,圣人面前,不专心听讲,还骚扰同窗,你,你……”朱夫子须发倒立,怒不可遏。手指着王钰的鼻子,不住颤抖。王钰真提心他一口气提不上来,嘎,抽过去了。
“夫子勿怪,学生本来想专心听讲,只是您老人家讲的那首诗忒直白了,有辱斯文。学生实在听不下去,是以……”王钰正准备搬出一套歪理邪说,不料夫子这回是真怒了,不等他说完,已经重重一掌拍在课案上。
第十一碗 开封府抓人啦
“住嘴!《诗经》乃儒家经典,岂容你这无耻之徒亵渎!好,你说《关雎》有辱斯文,你倒是呤上一首试试。若作得好也就罢了,若是作不好,老夫就要将你赶出尚儒书院!”
完了,夫子这回动真格了。王钰飞速转运着脑筋,从夏朝到清朝,把每个朝代诗人作品都想了个遍,试图找出那么一两首经典的来,混过这一关去。可想了半天,愣是就想不起一首来!
“别急,老夫还没有说完。从此处到讲台,计有七步之远。七步之内,你若成诗,便算你过关。”这狗日的夫子也是个狠角色,效仿三国时曹丕逼迫曹植七步成诗的先例。
本来同窗们只想着看看热闹,突然听夫子这么一说,倒有些替王钰担心了。坦白说,王小宝这家伙虽然顽劣,但人还是不错的,但凡书院里有人受了外面那些泼皮无赖的欺负,他总是带着人一马当先,为人出头。若是他被赶出书院,那以后的日子该是多么无趣啊。
朱夫子已经抬起脚向前走去,课室内落针可闻,大家都为王钰捏了一把冷汗。
“七,六,五,四……”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数着夫子的脚步。刚才羞红了脸的小童,此时也偏过脸去,侧着头听着动静。
“三,二,一!”
王钰突然抬起头,大声说道:“夫子,有了。”朱夫子刚走到最后一脚,猛得被王钰这么一喝,受了惊吓,差点一脚踩空跌下去。
“好,你且吟来。”夫子站上讲坛,疑惑的盯着王钰。后者略整衣冠,大模大样走了出去,在课室内摇头晃脑的踱起步来。
“淫湿一手很容易,夫子不要太小气,七步成诗有先例,这个点子没新意。”王钰此句一出,满堂皆惊!就连朱夫子也傻站在讲坛上,直眉愣眼的望着他,半天没有反应。倒是同窗们窃窃私笑起来,王钰这家伙敢如此取笑夫子,这回他惨了。
“狗屁不通!押韵,平仄,美感,寓意!一样也没有!你,你,你……”正当夫子气得发抖,手指王钰要大骂一顿之时,课室里面突然一声巨响!糊着纸窗的两扇木门呼啸着飞上了讲台,差点砸到朱夫子身上。
四个大汉冲了进来,大伙一看,不禁犯了嘀咕。衙门的公人怎么到咱们书院来了?那四人身着淄衣,腰挎长刀,手里拿着木枷铁链,一进来就四处张望。
郑僮一见这四个官差,顿时面如死灰。担心了好几天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不知四位官爷有何贵干?”夫子厌恶的皱起了眉头,他身为读书人,自然看不起这些作风粗俗的衙门官差。
那四人中一个个头最大,一脸阴沉的汉子白了他一眼,高声叫道:“奉府尹大人之命,前来捉拿王钰,王小宝!”
心时格登一声,王钰知道坏事了。多半是前些天得罪了高俅高太尉的龟儿子,今天找上门来拿自己了。我靠,大宋律法怎么这严?自己不就是在庙里抓了那小子几把吗?要是放在二千零七年,最多只算是寻衅滋事,《治安处罚条例》自己都还够不上。
“他犯了什么事情?以什么罪名逮捕他?”夫子不经意的瞟了王钰一眼,沉声问道。
“关你什么屁事?哪个是王小宝,站出来!”一个官差大声吼道,吓得满屋子读书人们琵琶发抖。
不料夫子倒还真不是胆小怕事的主儿,义正言辞的喝道:“王小宝是老朽的弟子,你们要拿他,我岂能不问?再说,衙门拿人,也得师出有名吧?”
王钰突然觉得这老夫子也是江湖中人,义字当先。看来自己以后对他的态度得好一些了。狗日的,横竖躲不过去,一人做事一人当,老子跟你们走就是了。这开封府包大人可是号称铁面无私,最是公道,也不怕那高衙内从中加害。只是不知道,现在这年头,包大人还在不在了?
“我就是王钰,你们凭什么拿我?”站了出去,王钰强装镇定,大声问道。
四个公人立时奔了过来,不由分说,把长枷给他套上,一人在前牵着铁链冷笑道:“妨害地方,寻衅滋事,聚众讹诈,有伤风化。闹得金环巷一带民怨沸腾,大老爷早有所闻,所以派咱们兄弟来拿你归案!”
“我就日了!有伤风化?靠,你怎么不说影响市容呢?”王钰这时才知道,封建社会真的好黑暗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啪!”一个又脆又响的耳光抽在王钰脸上,打得他火辣辣的疼。这一耳光可把王钰打蒙了。没等他反应过来,四个官差已经押着他向外走去。抓扯之间,他似乎还听到小童叫了了一声“王兄”。
“大家不用担心,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哥们先走一步了,革命万岁!”
开封府的大牢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的,王钰非常荣幸,在穿越到宋朝几个月后,就有幸一睹当年包青天包大人关押罪犯的地方。
只是这个地方,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