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一声呼啸,最先扑到王钰面前的一名辽军士兵应声而倒,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支白色的羽箭。这一箭让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都停了下来。镇南王更是举目四望,寻找着发箭之人。
西南方向,浓雾之中依稀着见立着一个人影。不对,是两个,三个,四个……
“嗖嗖嗖”一片弦响,辽军士兵中箭者不计其数,镇南王勃然变色,大声下令隐蔽。王钰也看得莫名其妙,难道是耶律大石的救兵来了?只是大雾弥漫,实在看不清那边是什么人。
当所有辽军都隐蔽起来以后,密林中暂时安静了下来。
西南方向,密密麻麻的人影迅速向这边靠拢。王钰看到,来人全是穿的汉人服色,手持朴刀,腰悬弓箭,轻装简从。他们一过来,就在王钰身上筑起一道人墙。最前面一排,是清一色的弓弩手,举着臂弩,瞄准了辽军。而后,则是清一色的刀手,将王钰围得严严实实。
“哥们,哪部分的?”王钰小声向身边一个大胡子问道。
“回大人的话,小人不便说,问我家老爷便知。”那大胡子挺着刀,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王钰一看,他们防卫的动作几乎都一模一样,显然是训练有素。刚才一阵突击,打了辽军一个措手不及。否则,以勇悍闻名于世的辽军,不会这般狼狈。
那大胡子既然称王钰为大人,对他的身份自然是清楚的。难道是……
镇南王显然也对当前的形势一片茫然,藏在一颗大树后面,盯着这群从天而降的奇兵。看他们的穿着,是宋人无疑。可从他们的器械来看,不像是普通人,倒有些像是军队,人数约在一百左右。
皇上的追兵随时都可能赶上来,不趁这个机会干掉宋使,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想到这里,镇南王豁出去了,大声下令道:“将士们,给我上,取宋使首级者,本王重重有赏。”军令如山,刚刚遭受损失的辽军再度潮水般涌了上来。
“保护大人!”有人叫了一声,前排的弓弩手毫不犹豫的射向辽军。可对方却是前赴后继,丝毫没有胆怯,冲在最前面的人,已经来到弓弩手的面前。此时,那一排弓弩手速度闪开,后面的刀手一言不发的挡住了空缺,双方混战起来。喊杀声响成一片,打破了密林中的宁静。
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双方交战时,几个人影从浓雾中闪现,向王钰靠了过来。几名提着朴刀的壮汉簇拥着一个身材矮小精悍的老者,身着粗布衣,倒有些像山中的农夫。
“阁下可是王钰,王大人?”来人站在王钰身边,拱手叫道。
王钰留心着前面的战事,没有注意到他,听他这么一句,倒吓了一跳,扭头一看,这应该就是刚才那大胡子口中的老爷了吧。
“正是,您是……”王钰拱手还礼,疑惑的问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离开此地再说。”那老者个子很矮,甚至比身边的卫士矮了一个头,可这丝毫不能影响他举手投足间透露出的威严。王钰点了点头,跑到崖边扶起耶律南仙,与那老者一道,离开了现场。
向南行了盏茶时分,王钰发现这片空地上,留着几堆灰烬,地上扔满了骨头等垃圾,显然,昨天晚上这些人在这里宿营。那老者停了下来,正要说话,瞥见王钰身边的耶律南仙,问道:“这位是……”
“她是辽国的将军,因为保护我中了毒箭。”王钰说道,那老者的目光在那柄七探盘蛇枪上面停留了一阵,扭头对身边卫士说道:“你们替这位将军疗毒,王大人,借一步说话。”说完,便向旁边走去。
王钰放开了耶律南仙,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跟在那老者身后。两人离开那片空地,当回头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时,老者停了下来。
“老夫是侍卫马军副都指挥使,奉宁军承宣使,种师中。”
副都指挥使?承宣使?王钰好歹做了这么久的官,知道承宣使是正四品职,比自己级别要高。是以再度以大礼拜道:“下官见过大人。”
种师中却扶住了他,微笑道:“不敢,王大人是有大功于社稷的功臣,本官可不敢托大。”
“莫非大人你是传说中的小种经略?”王钰看水浒,里面鲁达等人曾经在小种经略相公手下当过差。
“正是。”种师中点头道。
原来是北宋一代戍边名将!在异地他乡碰到同胞,况且还是一代名将,王钰可真是喜出望外了。但种师中既然是戍边将领,怎么会带着人马出现在这里?
种师中看出了王钰的疑惑,小声说道:“昨日老夫收到幽州传来的消息,知道王大人有难,所以一面上奏朝廷,一面星夜赶来救援。幸好苍天庇佑,在这里碰上了大人,要不然,我大宋就要损失一名栋梁之臣。”
第六十八碗 谈判结束 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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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种大人,救命之恩,下官没齿难忘……”王钰说着说着,就回过头去看战场那边。种师中就带了这么点人来,万一被辽军打败怎么办?
种师中很明显看出来王钰的担忧了,微笑道:“王大人不必担心,本将带来的人马都是精锐之师,估计我们再说会儿话,那边就结束了。”如此自信!王钰虽然有些怀疑,可听到他这句话,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些。
“王大人,本将有句话想问,但又碍于制度,不便多言。只是……嗨,戍边几十年,无时无刻不在盼望光复故土,日前听到传言。说是王大人您提议与辽廷和谈,要赎回幽云十六州,不知道,事情谈得怎么样了?”种师中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王钰倒是能够理解他的心情。这些武将都是精忠报国的人,租借幽云十六州这么大的事情,他自然十分关心。当下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种师中听闻辽帝已经同意租借,具体条件已经开始谈判,不由得喜上眉梢。
“好!太好了!大人虽为文臣,但有勇有谋,为国家出生入死,请受种某一拜!”说罢,一掀衣摆就要拜下去。若是别人也就算了,可这位将军是一代名将,王钰哪敢在他面前装大。所以一把扶住,连声说道:“种大人太客气了,下官承受不起!”
种师中拉着王钰的手,激动得眉飞色舞:“大人,你恐怕不知道,若得幽云,我大宋百年来的颓势必将成为历史!等谈判成功,王大人回到京师,圣上必定重重有赏,到时加官进爵,名垂青史……”
王钰却没有他这种兴奋劲儿,不要说什么加官进爵,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命再说吧。嘴里随口应承了几句,仍旧不时的回头张望。
就在此时,先前立于王钰身旁的大胡子提着满是鲜血,已经卷口的大砍刀冲了进来,对两位大人一揖,粗声粗气的说道:“大人,辽军已经死伤过半,我等本想一鼓而歼,但斥候回报,三里之外有大批辽兵赶来,不知是否敌人援兵!”
种师中略一沉吟,向王钰问道:“王大人,会不会是耶律大石的援兵到了?”
王钰一想,极有可能,镇南王全力追赶自己,不大可能再派人回辽京调兵。再说这场兵变,辽帝肯定已经知晓,他镇南王纵有通天的本事,也绝不可能再从辽京调来一兵一卒。必是耶律大石援兵赶到。
“好,既如此,本将先带人马撤离,以免去不必要的麻烦。王大人,你多保重,日后有机会到真定府来,还望在军营中来看看老夫。”种师中一拱手说道,王钰点了点头,两人互道珍重。不远处,阵阵马蹄之声传来,援兵已经到了。
浓雾已经渐渐散去,种师中带来的人马消失在密林之中。王钰记挂耶律南仙伤势,转身奔了回去。只见耶律南仙正席地而坐,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放下兵器!放下兵器!”果然不出王钰所料,耶律大石带着大军赶来救援。镇南王的残部此时已经被缴了械。
耶律大石骑着一匹黑马,走到镇南王面前,盯了他一眼,仍旧是那不急不徐的口吻:“皇上有旨,镇南王拥兵自重,意图谋反。现削去王爵,废为庶人,着耶律大石立即拘押,带回京城发落。所有参与兵变的士卒,敢胆反抗者,格杀勿论!”
镇南王惨笑一声,扔掉手中双锏:“罢了,天要亡我大辽,岂是人力可以抗拒的。只是连累了我这些兵啊,本王,对不住你们……”
“王大人!”一声惊呼,军阵中奔出韩毅来,连滚带爬从马上跳下来,跑到王钰跟前。
“哈哈!韩将军,你没事吧?”王钰又惊又喜,本以为韩毅步行脱逃,肯定凶多吉少。老天有眼啊,韩毅没事。
“下官向西南方向逃出,没多久便被对方追上,仗着一身本事与敌周旋,幸好耶律大人的援军来得快,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劫后余生,两人都是感慨万千。
耶律大石在马上冲王钰施了一礼,晃眼望见自己的女儿耶律南仙,倒是问也没有问一句,下令部属牵过马来给两位宋使,便收兵回京。
这场兵变,惊动了宋辽两国,辽帝大为震怒。镇南王被押解进京后,以谋逆罪处以满门抄斩之刑,参与此次兵变的将士也全部被处死,受牵连者到千人之众。一时,辽都内人心惶惶,文武百官人人自危,先前反对迁都的声音,从此便告消失了。而辽帝耶律延禧经此一变,迁都之心更为迫切。
宋辽两国之间的谈判,也因为这场兵变暂时中止达一月之久。一个月后,和谈重开,两国使节你来我往,争执不下。两国使节费尽唇舌,据理力争,最后终于达成了共识。
大宋政和八年,这是一个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日子。经宋使王钰与辽使耶律大石谈判后,两人代表各自的国家缔结条约。大宋租借幽云十六州,期限为十年,每年租金六百万贯,十年共计六千万贯,分三次付清。第一笔款项,需于缔结条约之后三月内交付。大宋在幽云各州所驻兵马,不得超过六万,并不得举办团练等带有军事性质的地方武装。大辽一切军队,机构,及相关人员,三月之内撤出幽云十六州。
幽云十六州,在离开中原王朝百年之后,又回到了大宋的版图之上。谈判结束之后,王钰立即上奏朝廷报喜。消息传到汴京,皇帝赵佶布告四海,大赦天下,大宋举国沸腾,百姓奔走呼告,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号称二十岁的小伙子,王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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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韩国当流氓的日子
第六十九碗 两情若是长久时
宋辽《幽州之盟》缔结以后,王钰本该立即返回大宋。也不知道辽帝耶律延禧哪根筋不对了,从大宋使团到到辽国以后,他一直没有接见。现在谈判也完了,盟约也签了,他竟然想起王钰来,要在宫中赐宴。而且命文武百官作陪,不得缺席。这场宴席足足吃了一天,辽国众臣为了迎合耶律延禧,对王钰是大加奉承,殷勤的劝酒。直喝得他头晕脑胀,分不清东西南北。最后还是韩毅架着他,才给弄出宫来。韩毅跟王钰喝过酒,知道这位顶头上司有个习惯,一喝醉了酒,就会四仰八叉躺在桌上去。
辞别辽帝及众臣,韩毅亲自架着王钰来到宫门口,早有车驾在此等候。正要命让红秀将王钰扶进马车,好生伺候时,王钰突然拉着车辕不肯上去。
“大人,大人,该回去了,明天一早咱们还要启程返回大宋呢。”韩毅说道。
“不,南仙,找耶律大人,找,找他,问问……”王钰醉得一塌糊涂,说话也是口齿不清。韩毅听得一头水雾,什么南仙,什么耶律大人?难道是耶律大石?
“大人,耶律大人已经回去了,您找他有什么事吗?要不卑职替您去一趟他府上?”韩毅又问道。王钰却是不再说话,已经不省人事了。韩毅见状,便将王钰送回驿馆,安排下来,准备明日一早,启程返回大宋,面圣复命。
第二天清晨,老天爷难得放晴,大宋使团收拾停当,人马齐备,准备回国。惟独王钰似乎满怀心事,犹豫不决。韩毅问他,他也是含糊其词,不肯言明,好像在等待什么。
“大人,辽帝专门派遣了大臣来送行,时候差不多了,咱们得走了。没多久就是新春佳节,咱们如果快马加鞭,还能赶回汴京过年呢。”韩毅从外面踏进大厅,见身着官服的王钰正捧着乌纱帽在主位上玩着帽翅。
王钰迟疑了一下,终于将官帽戴好,整理了一下仪容,叹气道:“唉,走吧。”
大宋使团启程回国,辽帝派遣了一位“参知政事”的高官来送行,也就是宰相,算是给足了王钰面子。出辽都南门时,王钰请辽国宰相留步,率大宋使团踏上了南归的旅途。
此次出使,功德圆满,顺利租借到幽云十六州,是为大宋开国百年来第一大功。整个使团上上下下都是喜气洋洋,只等着回到京师,圣上就会下旨封赏。恰巧新春佳节将至,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韩毅心情更是不错,这次他是副使,而且上奏建议租借幽云各州的折子,是他和王钰一起署名,这功劳也是一人一半。当然,王大人是正使,封赏会比副使要多一些。都说有志不在年高,自古英雄出少年,此话一点不假,这位王大人简直是……嗯?这是怎么了?王大人怎么一直掀开帘子向后看呢?
韩毅见王钰不时的掀起帘子向外看,忍不住问道:“大人,莫非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
王钰放下帘子,无力的靠着后面,苦着一张脸笑道:“你我弟兄,也没有什么好避嫌的。这么跟你说吧,记得上次兵变,你我分路逃难吧?那次……”话刚说到这儿,外面的卫士突然报道:“两位大人,后面有兵马追来。”
两位大人听得心头格登一声,难道事情有变?辽帝后悔了?
当即下了车,命卫士们戒备。举目望去,只见辽都方向奔来一队人马,约有数十人,正飞速向这边过来。又走得近了些,王钰脸色一变,大声叫道:“牵马来!”一名卫士牵过马来,将缰绳递到王钰手上。
“大人,你这是……”韩毅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王钰已经扬鞭跃马,迎了上去。韩毅只得骑马追上。王钰一口气冲到那队人面前,勒住马,默然不语的看着。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耶律南仙。她今天换了一身穿戴,一改往日英武的作风,作起小女儿姿态来。一身青衣,长发随风舞动,凭添了几分妩媚。她也看着王钰,只是表情略嫌生硬了些,极力想保持平常那冷若冰霜的神态,但眼睛骗不了人。
韩毅冲到王钰身边,一会儿看看上司,一会儿看看耶律南仙,心里一震,恍然大悟!我跑来干什么,这不是成心坏了王大人好事吗?当即抱歉的笑了笑,轻声对王钰说道:“大人尽管聊,咱们也不急于这一时,卑职回去等候。”说罢,打马便回。
而耶律南仙手下那群女兵,更是懂事,不等她吩咐,已经齐齐退避数丈之外。场中只剩下他们二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说话。
“哎,太阳真圆啊,圆得像烧饼似的。”王钰很不习惯这种尴尬的气氛,他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像这样僵住不说话,比死还难受。但耶律南仙对这个冷笑话似乎不太感冒,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不好笑?那我再讲一个给你听,说,野兽里面,谁走路最容易滑倒?答案是狐狸,因为狐狸狡猾。”王钰讲完,自己干笑了几声,却发现耶律南仙仍旧无动于衷,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