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报告。
可左等右等。前面地兄弟还蹲在地上没有起来。后面的哨兵有些急了,放声大喊道:“喂,兄弟。快点!”连喊几声,前面的人还是没有反应。
“捡到什么宝贝了?娘的。”骂了一句,后面地哨兵也策动战马奔过去。可他奔到离前面那人两百步左右的时候,立即勒住了马。因为他发现,前面的兄弟虽然蹲着,可他地身体一直没有动。
“不好!”一声惊呼,这名哨兵调转马头就跑。
迟了,就在他调转马头那一刻。地上的几名女真士兵尸体突然活了过来,其中那名军官模样的人,几个大步窜到宋军哨兵地战马旁边,飞快的取过他马鞍上的弓,搭上一支羽箭。一张硬弓。生生被他扯得浑圆,弓具发出嘎嘎的响声。一声弦响。那名哨兵应声而倒,栽落在地上。
“快,换上他们的铠甲!”那名女真将军叫了一声。
数里之外。南府大军原地待命,哄抢敌人物资的士兵已经被强令停止。林冲不时的抬头望着上空,太阳仍旧高照。
“怎么还没有回来?再派!”索超喝道。
“不用!”林冲挥鞭说道。大概派出去的哨兵,是不会回来了。金军士兵挣扎在饥饿线上,还能扔掉粮食,这不是不合常理么?
“布阵!准备战斗!”林冲果断地下了命令。众将官一时不解,准备战斗,跟谁打?跟这满地黄沙?可既然军令一下,那就没有任何违抗的理由,必须执行。这里是沙漠地区,没有任何地势可言,十万南府铁骑,就地布成犄角阵。
“叫朱武来!”林冲预感到事情不对,命人唤来朱武,要听听他的看法。
“大将军,地处大漠,难以洞悉敌人行踪。卑职认为,布阵最好是保守一些。”朱武建议道。因为沙漠地表松柔,声音难以传播,哪怕敌人就在几里之外,你也未必听得到马蹄声。林冲从其言,命令全军布成防御阵形。
“哨兵至今未回,多是遭遇不测,敌人或许就在附近,传我将令,各军务必加倍小心!”林冲这时有些明白金军为什么要往西撤,原因就是这片沙漠。
就在这时,几名骑士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原来是哨兵回来了。刚才一阵紧急调动,众将士都捏了一把汗,以为大战就要爆发,现在看到哨兵回来,而且不急不徐,方才松了一口气。
“这几个***,你踏青呢?跑这么慢!”秦明怒声大骂。
这句话提醒了朱武,哨兵应该按时间往返,现在却拖了这么久,而且居然跑得这么慢,有问题。金军一再西逃,把我军引入沙漠地带,他们不会没有行动。可如果仅凭这片沙漠就想打我军的伏击,未免太不自量力了吧?
朱武在马背上见那几名哨兵还没有跑到阵前,一时警惕心大起!
在马背上站了起来,他朝四面八方望去,都不见任何异动。众将被他这突然地举动吸引得纷纷侧目。
“怪了。”低声说了一句,他准备重新骑回马背。但就在他准备下来那一刻,突然看到,林冲背后的那面大将军战旗轻轻飘动了一下。所谓无风不起浪,战旗飘动,说明有风。
林冲见他神色异常,遂问道:“怎么了?”
朱武地确有一些猜测,不过不敢确定,他为人性格又十分谨慎,有七分把握才讲三分话,所以摇头道:“没事,卑职只是在想……”
后面话还没有说出来,一阵风刮在他脸上,使得这位新近崭露头角的将领神色巨变!再回头看战旗时,竟往北飘!
风越来越大,事先毫无征兆,将士们都对这阵大风啧啧称奇,但逐渐,他们不再感到新鲜了。因为大风刮起地上的黄沙,竟然让人难以睁眼!
“不好!大将军,这阵风来得又快又大,若金军埋伏在我左侧,乘着这阵大风来袭,我军势必乱了阵脚!”朱武厉声说道。
林冲也是心头一震。刚要下令改变作战方向。说时迟,那时快,呼呼风声之中,已经隐隐传来喊杀之声!
最坏地情况果然出现了!此时狂。黄沙漫天,视线受到影响,若打起混战。敌我难分好?
“大将军,卑职建议。马上派出八千人向南冲击,无论如何要挡住金军一阵!”朱武在风声中大声呼喊。
林冲毫不迟疑,当机立断:“秦明,去!”秦明更是二话不说,用力抽了一鞭,战马负痛,发足狂奔。八千铁骑,高呼着冲将出去。
“大将军。金军突袭,是想趁起风之际,冲乱我军阵脚,只要我们能稳住,就赢了一半!”风越来越大。沙尘也越来越多,一百步以外。已经看不清楚,朱武说话,都要用力全力的呼喊。
“传令。把粮车全部拉到阵前堆起来,布成防线!”林冲洞悉朱武的意思,大声下令。
运粮部队顶着狂风,把全部粮车拉到阵前,紧密的排在一起,希望能够顶住金军骑兵地冲锋。狂风呼啸,黄沙起舞,宋军顶风作战,将士们无不以手掩面,眯起眼睛。就连战马也被吹得连连退步。
秦明的部队给主力争取了时间,南府大军立即调整防备,全部面向南方。呼啸的风声中,依稀能够听到前面阵阵喊杀之声。
突然!
沙尘之中,隐约出现无数人影,疾速向宋军阵冲过来。秦明的部队不可能后退地,这是金军冲垮了秦明的部队,穿插过来!
“弓弩手!”林冲也被风沙吹得几乎睁不开眼睛。而他身边的将领,也几乎听不到他地命令。情况万分危急!林冲急中生智,作了一个拉弓射箭的手势!
部下会意,奔回本部,用手势命令弓弩手射杀来犯之敌!可风实在太大,宋军的神臂弓纵然再强,准度也受到影响。一名金军骑兵,企图跃过粮车,可谁料战马跃起不够高,被粮车绊住,连人带马摔了过来。
“大将军!后退!后退!我来顶着!”索超担心林冲安危,大声呼道,声音不起作用,他比手划脚提醒林冲。可没等林冲答应,不知从哪何处飞来一支羽箭,正中索超肩膀!
瞬时,箭如雨下!金军借着天时,顺风冲来,南府军中,中箭受伤者,不计其数。
索超受伤,强忍疼痛,就要保护林冲。不料,林冲突然一把将他拉过去,贴着他地耳朵大声说道:“带两万人,迂回左侧包抄,风一停就发起进攻!”
“那你呢!”索超大声问道。回答他的,是林冲一记猛推!索超无奈,只得奔回自己的部队,用手势命令部下,跟他前进。
“杨志!杨志!青面兽!去把杨志给我叫来!林渊,带你的人,冲上去,顶住!”林冲用尽全力呼喊着。林渊,是他的长子,一直跟在他身边,听到父亲的呼喊,毫不犹豫,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那杨志在南府军中戴罪立功,本是小将,被人拉到林冲面前,只听得大将军喊道:“给你两万五千人,从右路包抄!风一停就发动进攻!”
老天爷似乎也帮着女真人,那风是越吹越大,扛战旗的士兵竟被连人带旗刮得掉下马去。南府军有些混乱,但还算稳得住阵脚。林渊的三千上补上去之后,暂时顶住了金国大军地冲锋,为主力争取时间。
可世上的万事万物,利弊总是双方面的,这阵狂风的确帮了女真人的忙,吹乱了宋军阵脚。但同时,他们也无法洞察宋军地行动。在这条件下,拼的就是双方主将地勇气和魄力。谁敢铤而走险,谁就有可能取胜。
林冲就敢,他在遭遇突袭的情况下,敢把一半的兵力派出去,还敢把自己地长子放到第一线,殊死搏斗。
安排完一切,林冲厉声大呼:“胜败在此一举!拼死顶住!压上去,混成一团!”说罢,双臂向前一挥,身先士卒!以如此高级别的将领,亲自上第一线战斗,贴身肉搏,古今罕见!
全军将士,一个带一个,当士兵们看到身边的兄弟在往前冲的时候,自己也跟着冲。在无法清楚的传达军令的时候,就十分考验士兵的单兵素质了。
风,没有停止的迹象,漫天的黄沙,让人睁不开眼睛。而宋军是顶风作战,处在不利的地位,如果与金军混成一团,则大家都处在同等条件下。
十几万人马,纠缠在一团,林冲挺着他的铁枪冲入敌阵,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看到人影,一枪挑落马下。随后冲过来的南府大军,与金军就像两堵巨墙撞到一起,气吞山河!
那索超带着两万骑兵,在狂风中向左侧迂回,耳边不时传来阵阵喊杀之声。这种仗,他从军数十年,还是头一次遇到!
正奋力鞭策着战马前进时,前方突然出现无数人影,虎吼着向他冲了过来。
“不好!金军早防着我军这一招!”索超陡感心中一凉!金军在仓促之间,竟有如此万全的准备!若我部迂回包抄的策略不能奏效,那大将军将承担全部的压力!
第两百五十二碗 完颜亮星夜逃亡
明在暗暗数着,从与金军短兵相接那一刻起,他的狼停止过,战斗持续到现在,他一共打落了十三个敌人。此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部下在哪里。身边人流如潮,也分不清敌我,他一路往前冲,手中兵器上下翻飞,挡者披靡。
“十四,十五,十六……”金军士兵,多用长枪弯刀,碰上秦明的狼牙棒难以抵挡,纷纷落马。刚砸掉第十六名敌人,突然感觉手臂一麻,有人的兵器砍到了自己的狼牙棒上。因为距离很近,他隐约看到,这不是宋军制式砍刀么?
“瞎啦!你他娘的砍谁?”用力一举,格开砍刀,他怒骂道。那名骑兵也发现砍错了人,见是秦将军,赶紧贴身上来,在他旁边大声喊着:“秦将军,风太大!太大!我们的弟兄全散啦!”
“不管,继续往前冲!”秦明杀得眼睛血红,也可能是因为风沙入眼的关系。喊过这一声后,前面突然出现一堵墙壁。不,那不是墙壁,是几匹连在一起的战马。
“拐子马!”秦明心中暗叫一声,那兀术麾下,有一支奇特的重骑兵。人马俱披铁甲,以铁索相连,同进同退,刀箭皆不能伤其皮毛。这种骑兵,在行军冲锋中,派不上多大用场,可现在这种情况,用处就大了。
他们借着风势,横冲直撞,万夫莫挡。看来兀术是早有谋划好了,连拐子马也带在一起,机动性这么差的部队,难道是临时就地组装起来的?
来不及多想,那三匹连在一起的拐子马已经冲到秦明面前。他身边的那名骑兵。挺着长枪直刺过去,谁料,拐子马其中一匹,只是稍微把身子往后倾斜了一下。立即反击。宋军骑兵立时中枪落马。
秦明看到火起,正欲上前,斜刺里冒出两支铁枪。当胸刺来。避无可避,秦明往后一倒,就势滚下战马。那拐子马。三匹为一联,调动方向不太方便,又一路向前冲去。
这时,先前刺杀他不中地骑兵,又掩杀过来。秦明一把接住敌人铁枪,顺势一拉,弃了狼牙棒,从腰间抽出砍刀。照头就是一下。
狂风呼号,身边人马,往来如梭。秦明回头一望,见那拐子马正在逞凶,一起性起。提着刀猛追上去。这一下,是顺风跑。他身长八尺的大汉,竟跑得飞快。转眼追上,抡起砍刀。照着马腿一刀斩去。
那战马被砍断一条腿,立刻倒在地上,一马即倒,其他两匹跟着被拉倒下来。秦明挺着砍刀,跳上前去,一通乱砍,嘴里破口大骂。
“秦叔叔!这边!”身边传来这样的呼声,秦明听得耳熟,却是林大将军长子,少将军林渊。眯着眼睛瞧过去,一员小将手提长枪,上下穿刺,敌人莫不中枪落马。虎父无犬子,这小子果有大将军的风范!
失了战马,秦明步战冲锋,一路向林渊地方向靠过去。一柄砍刀,专砍马腿,眼转间放倒三四骑。正性起时,一股巨大的冲力撞得他扑倒在地,背腰处剧痛传来,却是中枪了。一头扎进黄沙里,吃了满嘴的沙子。秦明一骨碌爬起来,吐掉黄沙,高声呼道:“杀敌报国!”
刚起身,右侧又冲过一队拐子马,那马上骑兵似乎没有发现秦明,横冲直撞,把他再度撞倒在地。其中一匹战马,踩中他地右腿,秦明一声痛呼,再也站不起来!
“杀敌报国!”呼声不止,秦明半跪在地上,手中砍刀接连挥出,一步一挪向南爬去。那林渊突然不见了秦明踪影,正担心时,听到他的呼声,一时情急,催马向这边奔来。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身影,在地上爬行,身边战马往来不绝,情况万分危急!
“秦将军!秦叔叔!”小将抖擞精神,再逞雄风,一连挑落两骑,正要伸手拉秦明上马时。突然一股人数众多的敌人正面撞过来,秦明地身影,立时淹没在马蹄之下。
“杀敌报国……”这是林渊最后听到秦明的声音。
更不幸的是,索超率领两万兵马,迂回包抄,却被半路截击,双方混战,宋军难以前进。索超先前就身带箭伤,仍旧拼死作战,可惜天公不作美,那风是越吹越大,几乎到面对面也难看清楚对方是敌是友来。
杨志的情况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他从右路迂回,刚远离双方点阵,就遭遇了阻击。林冲两侧迂回的策略,难以奏效,双方二十几万人,就在这片沙漠上,混成一团,毫无章法可言。
不幸中的万幸是,两军混在一起,敌我难辨,双方主将都失去对部队的控制,这场战斗,在大风不停止的情况下,就看哪方拼到最后一个人了。
林冲还不知道两侧负责包抄地部队都没能按原定计划到达,他仍旧率领大军,正面抵抗。
大漠之中,杀声震天,血染黄沙,宋金之间的决战,正在上演。此战,直接关系到金国的存亡,和大宋北伐的胜败。若宋军胜,则金国气数已尽,亡国之期,当在今年之内。若金军胜,则大宋北伐以失败告终。
这场大战,从晌午打到黄昏,仍旧难分难解,胜败难料。
沉,黑夜将至,可大风仍旧没有停止的迹象,到了晚怕会更艰苦。
杨志带着大将军拨给他地两万骑,在遭遇阻击之后,浴血奋战,可风沙太大,敌人冲锋又太猛,部队渐渐被冲散,他带着部分兵马,一路向前突去。
这青面兽也算是一条好汉,又是杨家将的后代,可惜大概是被声名所累,一心想要重振杨家雄风,在扫平江南人南征中,贪功抗令,本来负责打援,结果敌人援兵一退,他倒领着部队往杭州去跟关胜抢功。
王钰一怒之下。弃之不用,贬为小卒。若不是林冲收留他,这位杨家将地后人,恐怕就此消失在军队之中。
此次。林冲临阵启用,他感激不已,领了人马就要迂回包抄。可谁想运气如此之坏,又遇到阻击。打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处在什么位置了。
“嗯?怎么没人了?”奔跑一阵之后。杨志忽然发现,此地不见敌踪。身后的部下,陆陆续续的汇聚过来,一清点人数,仅剩千余骑。难不成冲出敌人地阻击,远离主战场了?
“杨,杨将军,风好像小了一些。”一将来到杨志身边。却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如何称呼他。
杨志也感觉到,风小了一些,但侧耳去听,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声响。天色已暗。时值傍晚,天边一轮满月隐约可见。对呀。今天十六,月亮最明最圆。看来,夜战再所难免了。
现在不知道方位。又只有千余骑,这点兵力,如何去实现包抄?风似乎又小了一些,天边地明月越来越清晰。
“集结部队,不管有多少人,咱们一定要分清方向,支援主力!”杨志痛下决心。他贪功被贬,令杨家蒙羞,此次大战,只能以死明志,报效国家。哪怕只剩单人单骑,也要按命令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