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还是不要起争执的好,免得坏了气氛。”童贯不轻不重地说道。赵一时为之语塞,狠狠盯了童贯一眼,只得怒目而视。
那受降台周围数十丈,都被南府嫡系兵马围得严严实实,徐宁亲自带队。见王钰与皇帝到来,徐宁大喜,上前拜道:“臣徐宁,恭请圣上,王上,登台”
王钰略一点头,即牵着皇帝,登上了受降台。在台上,可以俯瞰方圆数十里,当时盛况尽入眼帘。那东北方向,站列着一万余骑兵,正是远征归来的韩毅所部。
王钰站在受降台上,俯视四方,想起刚刚踏入仕途之时,国家是何等的积弱,对外一败再败,甚至在战胜的情况,还要割地赔款,受尽屈辱。而今天,金国皇帝并文武大臣数百人,被我大宋勇士活捉回来,要当着大宋军民百姓,文武百官的面投降,百年国耻,到今天。才可以真正的说得上是一朝得雪。
“我王钰总算干了些对得起国家民族地事情,也不枉来大宋走一遭。”王钰这样想着,立即下令,命远征军统帅韩毅上前面圣。
台下,王欢高声传达了谕令,只见那远征军阵中,响起一片欢呼,上将军韩毅,脱离军队,单骑奔向受降台。一路上。百姓们目睹了这位绝世勇将的风采,纷纷向他欢呼。
“王欢,去,亲自替上将军牵马。”王钰大声说道,他认为韩毅有资格享受这样地殊荣。古往今来,攻破敌人都城,俘虏敌人皇帝。能有几人办到?就凭这一点,无论怎么对韩毅恩宠,也不为过。
王欢从命,跑上前去,迎住韩毅,亲自替他牵马。缓缓向受降台走来。到了护卫军队的外围,韩毅翻身下马。在王欢地引领之下,大步走到受降台下,仰望王钰,一时感慨万分。
此次远征,若非王上谋划周到,我大军纵使能取得骄人的战绩,也无法安然脱身。大丈夫生于世间,得遇明主,实为大幸。
“臣韩毅。班师回朝,叩见圣上,王上。”
“韩将军平身!你率军远征,浴血奋战,取得骄人战绩,今日得胜归来,朝廷自当厚加封赏!国家有此勇将,何悉边患不平?”王钰给了高度的评价。韩毅的身份特殊,当初如果不是他按兵不动,南府军就有可能被秦桧等人接管。当年的政变也不可能成功。王钰能有今天,跟他有莫大的关系。
而且此人。数次救王钰于危难之中。王钰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不在乎他徵宗亲信的身份,不但让他作了太尉,还遂他地心愿,让他到东北任职。王钰可以说当真做到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谢圣上,谢王上,臣奉命远征,靠的是圣上,王上的信任,将士们地忠勇,臣不敢居功。若要说封赏,请朝廷厚加抚恤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们!”韩毅此时不为自己请功,反倒请朝廷不要忘记那些长眠在异国他乡的将士,可谓爱兵如子。
王钰点头道:“上将军放心,为了国家浴血奋战,献出生活的军人,朝廷不要忘记他们,百姓也不会忘记他们。”
韩毅这才起身,站到一旁,只听高台上,王钰命道:“传圣上口谕,押解女真皇帝到受降台前。”
那赵允同被王钰牵着,听他和韩毅对话,也不是全明白,正无聊时,听到女真皇帝要出现了,一时来了精神,伸长脖子向前望去。
只见四名副武装的士兵,押解着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低着头,缓缓向受降台方向走来。方才还如炸锅似的百姓,这时突然安静下来,打量这位番邦皇帝。原来女真人和汉人长得没多大区别,看这金国皇帝,一副战战兢兢地模样,连头也不敢看,哪有半分天子的威仪?
那金国小皇帝,自被俘以后,终日胆战心惊,不知大宋会如何处置他。今日,见到如此盛况,方知大宋并非从前大臣们对他讲地那样。看这人山人海,仅此一地,便有如此之多的百姓,大宋岂会是个弱国?
六神无主时,已经来到受降台前,悄悄抬起头,向那台上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男人正看着自己。这人,想必就是大宋的领袖,王钰了吧?怎么也是个年轻人?
“跪下。”正疑惑时,忽呼身后武士炸雷似地一声吼,把这金国小皇帝吓了一跳。可他从生下来,除了跪父亲,再也没有跪过别人,一时停着不动。
这时,受降台上,王钰声传四方:“金帝,你的国家开国十余年,屡次犯我疆界,杀我百姓,今日,你被俘入宋,有何感想?”
金帝一时无言,又听一个半男不女地声音喝道:“我大宋摄政王在问你的话!还不回答!”
“朕,朕即位以来,万事不能作主,都是……”金帝正要替自己推脱。不料他犯了大忌,竟敢在大宋天子面前自称朕。
“大胆!竟敢在我大宋皇帝陛下摄政王殿下面前自称朕,左右……”韩毅大怒。
王钰制止了他,见他金帝一副穷途末路的模样,不禁叹息,当初完颜阿骨打起兵灭辽时,自己刚刚踏入仕途不久。阿骨打也算是一位英雄,没想到,子孙如此窝囊。
“你记往,普天之下,只有一个皇帝,就是他。”王钰说罢,放开了赵允同的手。小声对他说道:“圣上,下台去,接受他的投降。”
第两百三十一碗 乔锐告发 祸起萧墙
大宋皇帝赵允同走下受降台。他虽然只有如此隆重的盛会上,也收起了孩童的顽皮与嬉笑。来到台下,八名武士跟在他的身后,金国皇帝更没有料到,大宋的皇帝竟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孩童?
“向我大宋天子行跪拜礼。”王欢在后面喝道。
数十万人群,瞬间鸦雀无声,人生短短数十年,恰逢盛况,这种机会可不多有。百姓们眼睛也不眨一下,等待着金帝向大宋天子正式投降。
目视着这个比还小的皇帝,金帝终于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屈膝拜了下去。
一时间,欢呼声震耳欲聋,直入云霄,大宋百年来,百姓积压在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多少人朝思暮想着这一天,以为此生再也没有机会可以看到大宋的中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这一切,是谁带来的?是谁把一个积弱百年的古老王国带入了兴盛的局面?是谁让百年来的耻辱,灰飞烟灭?
是他,那个站在高台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男人。大宋相父摄政王,王钰。
面对着数十万军民的欢呼,王钰竟然显得格外的平静,不错,大宋是中兴了。可敌人却并没有完全被消灭,女真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新兴的蒙古帝国在草原上虎视眈眈,他们不会甘心屈居于汉人之下。还有那个远在万里之外的西辽帝国,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重回东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百姓们可以欢呼,可他不能,在坐享至高无上的权力和荣誉时,身上所承载的责任,也重如泰山。
欢呼声没有停止的迹象。几十万军民心情宣泄着喜悦,汴京,这座百年古都
忽然之间,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王上万岁!”这是一个犯大忌的行为,普天之下,除了皇帝,谁也没有资格当得起这个称呼。可奇怪地是,百姓们听到这个呼声。并没有表现出惊骇或意外,几十万道目光投向了受降台,几十万的欢呼声汇成一道洪流。
“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钰眼眶有些泛红,并不是因为百姓向他高呼万岁,而是在费尽千辛万苦之后,终于有一点点收获的喜悦。我王钰不过是一千年以后一个普通的人,阴差阳错。回到了北宋。在姐姐李师师的帮助下,结识皇帝赵,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这一路走来,虽然有很多拦路虎,可帮助自己的人更多。李师师,童贯。尚同良,朱夫子。正是这许多的人,把自己推上了权力的巅峰,也把大宋推向了兴盛的道路。今天地功劳,应该属于这些人,属于那些为了国家兴盛,民族繁荣而前仆后继的仁人志士,属于这普天之下的汉人。
“摆开千桌宴,犒赏三军将士!”一声令下,那绵延数里的千桌宴摆了开来。数不清的厨子端上香气四溢的菜肴。所谓“君子远庖厨”,厨子从来都是下等人,可今天他们不是,如果没有他们,这千桌宴就摆不上来。
远征归来的将军们,被待为上宾,获准与圣上,王上同桌。一桌八人,王钰与赵允同占据上首,下面坐着韩毅。岳飞,乔锐三人。还有三个座位空着。这本来应该是赵等人地座位,但此时,他却不见了踪影。
“启禀王上,福王殿下说是身体不适,既然受降已毕,他就先回府歇息了。”王欢上来禀报道。
王钰知道他的意思,也不多问,转头对吴用,尚同良,孟昭三人说道:“既然如此,那请三位大人上座吧。”
吴用盯着座位摇了摇头:“这桌宴,是为远征归来的将军们摆的,臣可没有这个资格。”
“不错,将士们浴血奋战,才有了今天的盛会,老臣不敢僭越。”尚同良孟昭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王钰一时沉吟,随即叹道:“既然如此,那这三个座位就空着,留给那些长眠在异国他乡地忠魂们,希望他们可以听到同胞的呼唤,在天上与我们共同庆祝。”
话刚说完,上将军韩毅潸然泪下,他一哭,岳飞也泪流满面。这次远征,打得太艰苦了,四万人地部队,只回来一万多人,还有两万多兄弟袍泽,为国捐躯,长眠在北方的土地上,再也回不了故乡。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见这两位将军失声痛哭,众人莫不惊骇,如此盛会,大喜的日子,两位将军远征归来,正是领功受赏的时候,怎么如此悲伤?
“上将军何以如此悲痛?细细说来。”王钰并没有责怪他二人的扫兴,因为他自己也是上过战场的人,知道带兵将领心中的苦楚。
“请王上恕罪,臣忽然想到此次作战,阵亡两万余众,我们在这里受到百姓欢迎,圣上,王上的接见,可他们,却不能入土为安,魂归故里。由是感伤,扰了圣上王上的兴致,万死。”韩毅低下头去,却遮掩不住满面地泪痕。
王钰一时无言,百官也齐齐沉默,几
欢庆的胜利,可有谁想到了那些为国战死的勇士?
“罢了,待今日盛会后,孤将择日,为战死的将士们招魂。所有抚恤,追封等事,自当从优处理,不会使英雄流血又流泪。”王钰说罢,端起酒杯,赵允同一见,也依样说样,端起一杯酒。
“第一杯酒,敬为国尽忠的将士们,希望他们安息。”王钰举杯,大声说道。百官齐齐附和,赵允同也学着相父的样子,把酒洒在了大地上。
就在这时,本来晴空万里,突然从东北方向飘来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大地一时阴暗下来。
“冯擒虎,马三金,东北军的阵亡将士们,你们也听到了王上的嘉奖么?”韩毅在心里默默的念着,将手中的酒倾洒在地面上。
当日。上至皇帝,下到平民,无不尽兴,大宋太需要这们伟大地胜利来鼓舞军民的士气了。从此以后,我们可以正告四方,大宋,不再是弱国!
宴会是盛大地,心情是兴奋的,可高兴之后,难题随之而来。首先。金国俘虏怎么处理?杀了他们?或者关进大牢?再或者贬为庶民?
载誉归来的将士们如何封赏?王钰曾经亲口许诺,首破上京者封王,擒获敌酋者封郡王,如今这两件事情都被韩毅办成,要不要兑现承诺?大宋制度,嗣王以上,非赵氏不封。王钰是唯一一个例个。被封了王爵。有必要再为了韩毅破这个例么?
中书省,政事堂。
省官和五房官齐聚,连久不过问的朝政的童贯也被请来,列席会议。今天要商讨的,就是女真皇室的安置问题,以及有功之臣的封赏问题。
“这中书省得扩建了。地方太小。”王钰坐在他的公案前,身边坐满了重要的文武大臣。皇叔摄政王赵。也坐在他地身边。
见众人都到,惟独不见兵部尚书吴用,询问诸人,都不得而知,王钰开口道:“算了,不等了,诸位,今天把大家请来,就是要商量两件事情。俘虏怎么处置?将士们怎么封赏?本来这应该在明天早朝时再议。但本王估计,争议比较大,所以先在中书省内部商讨一下,拿出个大致方向来,才不至于毫不头绪。怎么样,诸位,畅所欲言吧。”
众臣一时议论纷纷,福王赵好像永远都在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存在,抢先发言道:“以本王之见,对待女真俘虏。不必心慈手软,杀一儆百。给女真余敲响警钟,若不俯首来降,即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赵可不是一般人,他此时说出如此幼稚自大的话来,其中另有深意。
“至于远征归来的将士们,按朝廷军功制度封赏便是,不必破什么例。”赵说罢,众官虽然没有表示明确的反对,但大多不以为意。
王钰听罢,轻咳两声,没有发表评论。杀?说得这么容易,我要是杀了金国皇帝,就是帮了完颜亮大忙,他正可以名正言顺的登基称帝,号令金国。金帝要是死在汉人手里,那女真人岂不是会同仇敌忾,为他们的皇帝报仇?这时我再兴兵北伐,不是去碰钉子么?
“呃,福王殿下,以下官之见,金帝恐怕杀不得。只要金帝在,他就有利用地价值,我大宋不妨厚待他,再把消息放出去,瓦解女真人的意志,为我大宋的北伐,积极准备。至于将士们,王上曾经允诺,但那时是为激励士气,不必当真,韩将军功劳虽大,封个郡王,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孟昭是个急性子,一把年纪还不改本色,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异议。
“不错,孟相所言极是。杀解决不了问题,军事手段可以摧毁敌人的城池,才打不垮人心。退一万步讲,他日宋军攻下金国,难道把女真人全杀尽么?还是要靠安抚的手段才能最终解决问题。臣认为,可以仿照前朝柴氏的安置办法,由朝廷赐予相应爵位,分封土地,给予金银布匹等物,厚养他们。一来可以收买人心,二来也可以彰显我中华仁义之邦地恩德。至于韩毅,臣认为王上金口一开,不能儿戏,应该封王。”尚同良素以沉稳著称,百官曾有戏言一句,说是这尚孟二位相爷,好比唐时房玄龄,杜如晦。一个老谋深算,步步为营,一个铁口真断,快刀斩乱麻。
不过,他这话提到了一个很忌讳的问题,那就是前朝柴氏。当年太祖皇帝陈桥兵变,是抢了人家柴氏地江山,一来为了安抚人心,二来自己也心中有愧,所以才厚待前朝遗族。但女真俘虏跟柴家情况不同,一个是自愿表态,愿意将江山拱手相送,一个是被军队捉回来的。
两位副相表了态,百官也不再忌讳,纷纷发言。众官各执一词,在女真俘虏的问题上,虽然有争议,但大多数大臣还是认为不杀为好。问题就纠结在韩毅的封赏问题上,按说他功劳大,王上又开了口,应该封他一个王爵,但就怕这个口子一开,以后王爵会像牛毛一样多,这在历史上。可是有先例的
王钰一直认真的听着大臣们的意见,若是以前,这只是一个形式,万事他自己心里早就有了谱,拿出来讨论,不过是走走过场。不过这一次,他是真没有主意。只因这两年事,干系都很大,不得不小心处理。
“诸位,老夫有一言。不吐不快。”正当众官争得不可开交之时,老太师童贯开口了。
所谓老将出马,一个顶俩,童贯身份又特殊,他一开口,大臣们纷纷闭嘴,洗耳恭听。连王钰也坐正了身子。准备听听老岳父有什么高见。
“两国之间,利益是永恒的话题,哪怕与敌国。本官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