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布德摆了摆手:“别问我从哪里来,或许你从哪里来,我也从哪里来呢。”
我镇定地又问了一个问题:“这个嘎查里,这两天还有没有来外人?”我已经到了嘎查里,按照风衣男的意图,他应该已经派人到这里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了。风衣男把我引到这里来,目前为止,除了找到徐芸。还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或许,那场钢琴演奏,真的会发生大事。索布德摇了摇头,说这个嘎查里,除了我,没有再有外人来。索布德说完,直接离开了。我想着,慢慢地回到了巴图的家里去。刚进门,我就看到了乌安。
乌安正坐在餐桌边上,只有她一个人。如果是被囚禁。她显然不会这么自由,哪怕是有限制的自由。我并不准备和乌安说话,想直接回房,但是乌安却叫住了我,我回过头看她。乌安的手里正举着高脚杯。
她用的高脚杯,就是我觉得奇怪的杯子。杯壁很爆,杯子又很大,此时,杯子里正装着一种液体。看样子是当地的自酿的酒。她晃了晃杯子,问我能不能陪她喝两杯。我冷冷一笑:“巴图呢,他不在这里?”
乌安笑着告诉我,巴图带人出嘎查,到城里替她置办钢琴演奏需要的工具了。我蹙起了眉头,巴图又走了,而且还是带人走的,如果乌安真的想要离开,这就是最好的机会,可是她没有选择离开。
她好像,真的不是被囚禁了,也是真的想要嫁给巴图。我点了点头,坐到了餐桌边上,乌安替我取了一个新杯子,装满了酒。碰杯下,烈酒入喉,高脚杯来装这种烈酒,实在有些奇怪。
“一开始到这里的时候,我也不习惯喝这烈酒,但是这么多年了。我早已经习惯了,我好像就是这个嘎查里,土生土长的人一样。”乌安对我说,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你姓徐!”我说道。
乌安问:“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你是谁的孩子吗?”
我笑道:“你觉得我是谁的孩子?”
乌安一连说了好几个徐姓的名字,看来,这些人,曾经都是她的家人。见我不回答,乌安点了点头,说我不说就算了。她问我要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我说过几天,乌安犹豫一会,劝我等天一亮就离开。
我嗤笑:“你很想我离开这里吗?”
乌安点了点头:“徐家已经不在了,你还年轻,离开这里,刮了脸上的胡子,找一份工作,安宁地生活着,不好吗?”
不知不觉,我的脸上已经满是胡渣了,从逃离京市的那天起,我就再也没有刮过。
“你没有孩子吗?”我问。
乌安点头:“曾经有孩子,现在没有了。”
我的拳头攥紧了:“你不想念你的孩子?”
乌安:“我想念我的孩子,但是,想念有用吗。那都是过去了,现在,我就是孤身一人,等着婚嫁。”
第432章序曲
听到这里,我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扬了扬嘴角,站了起来,想要走,乌安又叫住我。我问她还想说什么,乌安指了指那杯我还没有喝完的烈酒,说酒不喝完就退场,这在嘎查里,被视为对人的不尊重。
我盯着乌安看了一会,还是拿起了高脚杯,把烈酒一饮而尽。喝完。乌安又让我明天就离开,我反问她,如果不离开,会怎么样,乌安摇头,说那是我的自由,她不会强求。我放下高脚杯,回到了房间。
烈酒很容易上头,又是一饮而尽,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如同以前一样,我又梦到了爸爸,爸爸还在徐芸的墓碑前,在落泪。爸爸一生都念着妈妈,很少在我的面前哭,总是微笑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我伤心。
如果是的话,爸爸就多虑了,对于这个女人,我根本没有任何感情。非要说有的话,只是情绪。我替爸爸感到不值,一个爸爸那么深爱的女人,让爸爸觉得不管她是死是活,都好像陪在他身边的女人,原来早就已经将爸爸忘却,并要另嫁他人。
我只感觉,在梦里的那条大道,四周的草原,又霎时间从绿草匆匆,变成了戈壁尖石,烈日当空。好像那个世界的所有人,都死了。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满头大汗,但是我却没有受到惊吓,眼皮非常平静地睁开了。
天已经亮了,我出门的时候,发现每个屋子的门都是开着的,朝里面望去,原先被钉着木板封死的窗户,也全部都已经被打开了。我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餐桌边上,阿穆尔和乌云正在吃早饭。
阿穆尔还对我笑,说今天我终于没起得比他早了。阿穆尔把我拽下,让我赶紧吃饭,说吃了饭之后,还得帮忙。我问帮什么忙,阿穆尔说,巴图很快就要回来了,巴图非常重视这次在嘎查里百年难得一见的钢琴演奏,所以到城里置办了很多东西。
等巴图回来,阿穆尔就要帮忙,阿穆尔让我也帮他,去布置那个大厅。阿穆尔很兴奋,又交待乌云要准备足了吃的和酒,免得让嘎查里的人觉得巴图太小气,演奏太寒碜。乌云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吃过饭没多久,巴图果然回来了,他带去了很多人,拉了一辆大车的东西回来。其中,最让我惊讶的。莫过于一个小型的发电机了。嘎查里没有办法通电,这场演奏,把所有人都请来了,光靠一架钢琴的声音,似乎不太足够,所以巴图准备了发电机。要把电通起来,利用音响扩点音。
恐怕,大厅里那些漂亮的灯,也全部会亮起来了。大伙把车上的东西,全部搬进了大宅子里,没过多久,阿穆尔就拉着我到了大厅,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替巴图布置大厅了。发电机被放到了距离宅子非常远的地方,电线被拉了很长。
巴图似乎是担心发电机的吵闹声,会影响明天的钢琴演奏,不得不说,巴图对这场演奏,太过重视了。我没什么心思,但也帮了阿穆尔一些忙,电发起来之后,巴图带着乌安到了,巴图笑的很开心,这让阿穆尔看傻了。
阿穆尔叹了口气,说巴图从来没有这么笑过,但是他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有些不安。巴图拉着乌安的手,说道:“乌安,你的要求。我都替你满足了,你来看看,这演奏的大厅,是不是你想要的?”
大厅的门被关了起来,这大厅,不再阴暗。那些漂亮的灯全部亮了起来。乌安走到了钢琴的面前,轻轻叹了一个音,声音通过话筒,从音箱里再出来的时候,变得更加通亮了。可是,乌安却觉得不太满意似得。坐到了钢琴边上,又连续弹了好几个音。
乌安说,这声音有些不太对劲,让人开始调节音量。这一调,就是整整十几分钟,巴图却一点都不心急。还笑着告诉我们,乌安就这一个爱好,说她对音乐很挑剔,凡是都想做到最好。终于,乌安满意了,她站了起来,对巴图说了声谢谢。
巴图拍了拍乌安的手:“跟我还说什么谢谢,明天,这里的所有座椅都会被放成新的,我就会坐在大厅的中央,听你弹琴,所有人都会祝福我们!”巴图笑的开心,又让人去准备他经常喝的酒,说明天要喝。
阿穆尔低声告诉我,说到时候,我们应该会坐在边上。按照嘎查里的风俗,有大型的聚会,最重要的人。必须要在最中央的位置,这是权力的象征。阿穆尔正说着的时候,巴图又看向了我:“韩方兄弟,明天的演奏,一定要来啊,我那酒。也是时候拿出来喝了。”
之后,阿穆尔才告诉我,说巴图喜欢喝酒,虽然不常见他开心,但是只要开心的时候,酒是肯定要喝的。大厅一直被布置到很晚,吃饭的时候,巴图很难得地大笑,喝了很多酒,最后被大家扶着回到了房间。
夜里,我睡不着,在宅子里走动。我又走到了大厅。推门,点了油灯,我突然还是感觉,这个大厅,在黑暗中,要显得更加漂亮。大厅已经被布置得差不多了,在出门的时候,我看到了被摆放在一边的一个高梯子,我还差点不小心撞倒了梯子,多亏及时扶住了。
我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有引起什么动静。
又是一个晚上没有睡觉,我坐在窗台边上。望着远处的圆月。当圆月躲进阴云的时候,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股怪异的念头:序曲,好像开始了。只是,这是什么事件的序曲,我却说不清,和阿穆尔一样。我的心里,也有些许的不安。
第二天,宅子里也是不断地有人走动。我到大厅的时候,阿穆尔让我帮忙挪一下钢琴。钢琴原本在大厅的中央,但是演奏下午就要开始,钢琴需要被挪到边上去。那里才是舞台。在大家的努力下,钢琴被挪到了距离大厅中央很远的地方。
完成之后,巴图带着乌安到了,巴图的手里正端着一杯酒,大厅中央,已经放了一把躺椅,巴图坐下,让我们先出去,说乌安要开始排练了。和正常的表演一样,排练是不允许人看的。
大家全部被赶了出去,就连我和阿穆尔,也只能站在门口看,巴图不让我们进去打扰乌安。门的位置并不正,前后两道门,都是偏门,站在门外,我们只能看到已经被挪到舞台边上的那架钢琴,看不到正坐着的巴图。
一开始,还有不少人围在门外,想看排练,乌安迟迟没有开始弹奏,巴图不悦,让阿穆尔把门外的人都给清了。最后,留在门外的。只剩下我和阿穆尔两个人,怕巴图不高兴,阿穆尔还稍微把门给拉起来了一点,这样,我们更加只能看到乌安了。
终于,乌安开始弹奏起了第一个音符,我和阿穆尔盯着乌安看,乌安的动作,非常连贯,对于她来说,弹钢琴好像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乌安弹奏出来的钢琴曲,时而细腻,时而磅礴,阿穆尔听得有些入迷了。
我则一直盯着乌安看。
“韩方兄弟,你说,这钢琴的声音,还真好听。”阿穆尔说道。
这个时候,大厅里的音乐戛然而止,我看到乌安突然猛地站了起来。随后,乌安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尖叫,我们立刻推门进去,乌安正惊恐地盯着巴图。我和阿穆尔回过头,这下,我们都愣住了。
巴图死了!
第433章追查凶手
阿穆尔惊慌失措地跑向了巴图,巴图手里举着的高脚杯,已经落在地上,成了碎渣,酒也洒了一地。巴图睁大眼睛,他的脑袋上,一把偌大的钢制匕首,插进了他的头骨,鲜血混着其他颜色的液体,把巴图的整个脑袋都染红了。
阿穆尔惊慌失措地大喊。说巴图还有一口气,让人赶紧去找嘎查里的医生。巴图原来还没有死,他还有一口气。阿穆尔慌了,我镇定地问巴图,是谁干的,巴图的嘴巴微张了几下之后,嘴唇不动了。
一把匕首直接插进脑袋,巴图已经注定活不了了。还没等到医生赶到,他就已经断了气,就算医生赶到了,嘎查里的医生,又怎么可能能救下伤的这么重的巴图。阿穆尔全身都在发着抖,我四处看了看,乌安已经瘫坐在了地上,脸色苍白。
除了我们之外,大厅里,没有其他人了。我让阿穆尔先冷静下来,巴图已经死了,找到凶手才是最重要的。阿穆尔得到了我的提醒,猛地摇了摇头。他的怒火彻底释放了出来,他让人封锁整个大宅,他说,所有宅子里的人,都要被接受盘问。
阿穆尔彻底慌了,他所能做的。就是第一时间封锁宅子了。嘎查里的村民,还没有被邀请进大宅,能在宅子里走动的,全部是巴图的人。时间过了很久,所有宅子里的人,全部被聚集到了大厅。
阿穆尔怒喝:“谁干的,现在站出来,我留他一个全尸!”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恐,原本是喜庆的日子,可是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阿穆尔问了数次,却没有人回答。阿穆尔的全身颤抖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这么问也没有用,重要的是找谁没有不在场证明。
阿穆尔喘着粗气点了点头,他开始分析了起来。很快,他排除了几个人的嫌疑,这几个人,分别是乌安,我,还有他自己。巴图死的时候,乌安正在我和阿穆尔的注视下弹钢琴,除非她有分身之术,否则不可能到巴图的边上,杀了他。
而我和阿穆尔又一直站在门外。阿穆尔也直接把我的嫌疑给排除了。这是直接可以排除的,阿穆尔问刚刚大家都在干什么。大家开始惊慌地抢着说话,阿穆尔听的心烦意乱,直接扇了一个人巴掌,让他开始先说。
这个人很害怕。说刚刚,他在宅子外面守着,还有另外一个人可以作证。很快,他指出了另外一个人,这两个人的嫌疑,暂时被排除。但是,阿穆尔没有彻底觉得他们不是凶手,他害怕凶手不止一个人。
如果用专业的侦查术语来说,那就是共同犯罪。每一个人都被询问过后,阿穆尔揪出了好几个没有办法证明案发当时自己不在场的人,这几个人,成了阿穆尔最怀疑的对象,至于其他人,阿穆尔也没有放弃观察他们。
阿穆尔来回走着,他想不出办法,最后竟然掏出一把刀,说宁可杀错,不能放过,他想要把那几个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全部给杀了。替巴图报仇。我及时拦住了他,我让阿穆尔冷静一点,说别凶手抓不住,自己成了杀人犯。
阿穆尔怒喝,把我推开。他的情绪已经崩溃了,他问我要怎么办。我的目光,放在了还瘫坐在钢琴边上的乌安身上。阿穆尔马上摇头,说她不可能是凶手,我摇了摇头。说不是怀疑乌安是凶手,而是她可能是当时大厅里唯一的一个目击者。
阿穆尔反应过来,马上放下刀,跑去把乌安给扶了起来。阿穆尔问乌安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乌安的声音颤抖着。受了惊吓。她支支吾吾,过了很久才有些平静下来。乌安告诉我们,她最后睁眼的时候,巴图的脑袋上,已经被人插进了一把匕首。
乌安说的是实话,她在弹钢琴的时候,我们透过偏门,可以看到她的侧脸。她完全沉溺在自己弹奏的钢琴曲中,大部分时间都是闭着眼睛的。大厅里的音乐声很大,她连巴图的惨叫声都没有听见,巴图就被人下手了。
同样,乌安也没有看到人从大厅里进出。阿穆尔的声音颤抖:“凶手,利用的就是大厅里的音量,做到了来去都无声!我们站在这个偏门外面,没有人从这里逃出来。那凶手就是从另外一个偏门逃走的!”
阿穆尔又怒喝,问刚刚有是在另外一个偏门附近。有几个人举了手,他们说在他们在那边的门附近,但是都没有很靠近门,所以也没有发现谁声色慌张。举手的几个人。和之前不能证明自己有不在场证明的人有重叠和交叉。
阿穆尔也不笨,那两个重叠交叉的人,被他揪了出来,可以看的出来,阿穆尔已经动了杀心了。如果不是我拦着,他可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这两个人给杀了。只是,这两个人根本不承认自己杀了巴图,他们急的都哭了,说就算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杀巴图。
阿穆尔着急之下,又问我要怎么办。幸运的是,这些长期生活在偏僻嘎查里的人,根本没想到报警。一旦他们报了警,我就必须离开这里,再次过上逃亡的生活。我想了想,说先确定到底有没有外人进了宅子,再确定宅子里的人,是不是真的都到了这里。
阿穆尔点了点头,他问那几个在外面放哨的人。他们都说没有看见有外人进来。他们守的很严,如果有谁翻进来,肯定会被发现。而且,外人要到大厅来,必然要经过很多地方。那些地方,都有不少巴图的人。
嘎查不大,每一张面孔大家都认得,如果有外人或者陌生人出现在宅子里,大家第一时间就能发现。这就基本可以确定。凶手就是可以自由进出宅子的人了。之前,宅子只有巴图一家和我可以自由进出,因为这场马上要开始的演奏,巴图的手下也都进来了。
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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