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尼拿着纸巾呆呆看了一眼后,他转了身,一声不吭开始扔了。
这时我发现叶凝,小楼,包括艾沫,杜道生几人都在用一种责备目光看着我。
我不动声色说:“咱们走吧!”
几人虽犹豫,但看我态度坚决,当下也就不再说什么,而是跟汉莎等人告别,然后我们就离开了这个训练中心。
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强尼正一脸认真,拿着纸巾,一下又一下的扔呢。
看过强尼,我转身就奔来时路走去了。
到外面叶凝就揪着我不放问:“你干嘛不收下人家,人家这么诚心诚意的。”
我沉声说:“传术不等于是教一些养生拳,这是要摊下大因缘的东西,我自有我的主张,而之所以这么主张,一是对咱们老祖宗的东西负责,二是为那个老外负责。”
叶凝听罢,她沉思不语,稍许她点了点头。
小楼这时没说什么。
然后,杜道生,艾沫二人组开始对我展开了关于人性,善良,平等,团结,世界人民大融合的大道理轰炸。
一番又一番的大道理,一套又一套的心灵鸡汤,心灵大补汤,心灵人参汤。
各种的灌,各种的讲啊。
你说这两人真厉害呀,他们哪儿来的这么多说法,微信上段子转的吧。
说实话,我真是服了。
不过,他们说归说,我也不顶撞,也不跟他们辩解,就是笑着听,就是这样。
然后我们就去了酒店,跟着大家订了房间后,一起吃饭的时候,又是各种心灵补品。
吃完了饭,我回到了房间。
这次我特意给自已专门安排了一个房间,然后我跟众人说我要休息,锁了门后,我给周师父打去了一个电话。
“仁子啊,哪儿呢?怎么这么晚没睡啊。“
周师父好像已经躺下了,正打着哈欠呢。
我说:“师父,我出差到香港了,然后呢,我遇到了一件事……”
我没有讲其它的,就是说,我遇到了一个外国人,他知道我身上有功夫,这个人看上去不像是坏人,并且心很诚。他想跟我学,想拜我为师,我能不能收这个人当徒弟?
周师父说:“外国人呐,外国人……收吧!这世上,哪儿都有好人,哪儿也都有坏人。八国联军的时候老外是给咱祸害的不轻。但你说这老外里头一个好人都没有,这也太偏激了。毕竟嘛,这天底下,一个人一个性情。另外呢仁子,你别觉得我是在瞎说啊。其实,再古的一些时候,这世上没有国家概念的时候,天底下的人,可是不分种族和中国人,外国人的。”
我听了这话一怔。
我万万没想到,周师父竟然在这个时候,说了这么一个很玄幻的话题。
周师父接着说:“你现在也大了,经历了社会这几年,心智什么的也都成熟了。我就给你念叨,念叨。再古的时候,黄皮肤黑头发的人是称之为智者和大能力的人。而这些所谓的老外呢,他们虽没有太高的智力和神通,但却有着比现在还要强很多的体魄。他们专注于建筑,还有一些工程上的东西。而黄皮肤黑头发的人呢,却掌握了生命的至高奥秘,知道生命的一切真相,并且还有一整套的修炼体系让人能摆脱身体的束缚达到另一层至高的境界。”
“这个呢,往细了说,可能几天几夜都讲不完了。总之,这天底下人呐,其实原本就是一家。只不过,经历了七八千年的轮回演变,慢慢就成了这样子。”
“天下,天下,不是一国才是天下。这大大的世界才是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仁子,你体会体会吧。”
我一时有些不太理解,于是笑了笑说:“师父,您在哪里知道的这些?”“
周师父先是沉默,跟着说:“很多的地方,当把那些地方一一走过,你就会明白这历史上出现的神话,哪些是事实,哪些真的只是神话了。”
我又是一怔。
然后周师父一笑:“行啦,你这香港打来的电话,挺贵的吧,别浪费那个钱了,这老外要是心眼好,是个实称人,你就收了吧,收了就好好教,别贪人家的钱,也别坑人家。”
我说:“好,师父,我听你的,听你的。”
周师父:“睡吧,睡吧,早点休息,还有,你这地址,有没有换呐,我想给你寄点茶呢。”
我说:“不用了师父,真的不用了。”
周师父:“你这孩子,什么叫不用了,师父现在有这个便利,特别的方便。那啥,你给我一个啊,听着没有,马上短信发来一个地址。”
我说:“好吧,我有个朋友经营一家文玩店,你寄那里去吧。”
周师父:“行,你回头给我。还有,早点睡,可别学现在那些小年青的,半夜一两点也不睡,这慢慢身体全熬垮了。”
我心头一热,忙说:“知道了师父,我知道了,这就睡,马上睡。”
我跟师父结束了通话,我想了想后编了一条短信给他发过去了。跟着我又想,这次要能回京,得给周师父弄两个手头玩儿的东西,他有他的便利,我也得给他我的便利才对。
想过了这个,我又想起强尼,又想起无名老头儿跟我说的话。
然后我感觉身上的担子又莫明重了许多。
这要真收了强尼,他可能就会领上这一票的人跟我干了。他们跟了我干,这因缘就给放大了。这因缘一放大……
我身上惊了一身冷汗。随之我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手,已经渐渐把我从原本那个默默无名的武道新嫩,从幕后一点点的推向台面,跟着我要接触的,将会是很多我从前没有遇到的东西,没有见过的人。
当然,这里有好人,高人,也有心性凶险的恶人,妖人,坏人……
命运啊命运!
这天下,谁能跳出这大大的漩涡呢,谁能呢?
我摇头之余,惟有付之苦笑了。
第二天早起,叶凝打电话叫我下去用早餐,吃饭时候朋友们都没说话。
我慢条斯理的吃完了后,拿餐巾抹把嘴说:“走,去那个体能中心!”
叶凝:“好!”
小楼也说:“妥嘞,走!”
杜道生和艾沫则心怀着忐忑,看了我一直的唉声叹气。
离开酒店,打车直接找到地方,下车到了门口,当我们推门进去,拐到训练场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苦苦地劝强尼:“强尼,你不要这样了,这都一个晚上了,你不要这样了。中国拳师不收你,我们自已想办法,你不要这样了。”
我一听,心中一急,这就跑过去一看。结果,正好看到强尼站在那里,一脸认真地一下又一下的扔着纸巾呢。
看到我来,汉莎转身拖了哭腔跟我说:“先生,他站在这里整整扔了一个晚上,一个晚上!”
我看到这儿,心中一酸,急忙扬声说:“强尼,不要扔了,我决定了,我收下你了。”
可是强尼没有反应,仍旧在一下接一下的扔。
我一呆,这强尼是怎么了,于是大声吼了一嗓子:“强尼!”
对方呆呆地转过头来看我。叉丰鸟扛。
我说:“不要扔了,我收下你了,我收下你做我的弟子了。”
谁知道强尼根本不理会,而是摇着头说:“不行,这样不行,我没有做到,我没那个资格做师父的弟子,我没有那个资格,不行,我没有做到。我要做到才行。”
说完了话,他又转了身,拿纸巾继续扔了。
看到了这一幕,说实话我有点被震到了。而让我震到的不是别的,是强尼身上的这股傻和执着劲儿。这股子劲儿,换了一般人肯定会骂强尼是个傻子,白痴。
因为我都答应收他了,他为什么还坚持呢?
对,他就是认为,我说了那样的话,他必须执行,他做不到,他自已都不肯原谅自已。
这样的人,可以说是一根筋也好,怎么样也好。
不过……
想想当初的自已,何尝又不是这样的一根筋呢?
包括在太平洋的那个小岛上,如果不是我犯了傻,一根筋似的天天站那个桩,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吗?
这样的傻人,现在难找了。
这也难怪,无名老人会说那样的话,会说这里有一个很狂,但同样也是很单纯的人在等着我。
我想到这儿,走过去对强尼说:“昨天我说了,如果你把这张纸扔过去,我就收下你。但我并没有说,你扔不过去,我不收你。是不是这样强尼?”
对方一怔,转尔拧过了头想想说:“先生,确实是这样的。”
我说:“那好,现在我决定收下你,但在收你之前,请把你的生日告诉我。”
强尼想了想,然后报了一个日期。
我按祝老师的掐算八字法一番算,期间又问了他具体的所在位置。
强尼告诉我他出生在伦敦。
八字算命,详细的一些断语的什么的不能硬往老外身上套。因为,当初祝老师教我八字的时候,正好我跟那个黑人,黑金龙在一起练拳。
所以祝老师讲八字特意交待了外国人这块。
八字断语不能硬往外国人身上接,这是因为一些地方习俗等等什么都不同。但阴阳生克制化的命理基础却都是一样的。
就这么,我大概排了一下强尼的八字,我感觉这人真需要有人好好带一带他。这人属于什么样的人呢,就是需要明师带,他才不会出事。然后他跟的这个师父,必须也得是一个走险道儿的人。
尤其是这几年,正好逢在强尼命运的一个转折点上。他要找到这个人了,跟正了,往后他就没事儿不说,这人好像还有从事学术研究的可能。
这个有意思。
不过总的来说,这人心性好,属于那种性子耿直,脑瓜子不会转弯儿的痴人。
这类的人不好找了,二炳算是一个,再一个就是这个强尼了。
就这么掌过八字后,我告诉强尼,我收下他了。
强尼一呆,跟着又看了眼纸巾……
这个痴人呐,怎么还惦记这事儿呢?
我笑了下说:“这对你是一个考验,让你扔纸巾是考验你的耐心。”
我说了这话,感觉有点心虚。这还真不是考验,而是我出于不想收他的目地,临时起的一个拖延法。
“现在你坚持了,所以我决定收下你强尼。这一刻起,你是……我关仁的见习弟子了。”
我特意加了见习二字,为的就是万一这洋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立马给他踢了。
没错我心里还是过不去那个坎儿,一想到民末清初八国联军那会儿,这心里就隐隐生疼。
强尼听了却一脸的高兴,当即不管不顾,就这么扑通跪在我面前,然后想了想,跟着又直接磕头,郑重的三个响头!
砰砰砰的。
磕的我心一阵虚。
我这分别心呐,分别心!
哎,走一步看一步吧。或许强尼能遇到更好的师父,或许……算了,不多想了。
第三百零七章费家请的不仅是我们
当强尼行过这个拜师礼后,他高兴地对我说:“先生,我现在可以叫你师父吗?”
我想了下,点头同时。强尼一下走到我面前:“师父,我有师父了,你们看,我有中国师父了。吼吼,我有中国师父了!”
我看他开心的像个孩子,心里悠悠叹了口气。
命啊,都是命。真的全都是命!
众人当下跟着过来祝贺。
然后杜道生和艾沫笑着一人给我肩膀来了一拳。打过后艾沫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说:“什么消息。”
艾沫:“昨天你跟你徒弟在台上打的时候,我就跟汉莎商量好了,她决定请我们做顾问,然后一起负责费家的安保工作。”
我一怔:“这么简单?”
艾沫笑着说:“之所以这么简单,是因为我们曾经一起听过一个老师的课,那年她游学到我们学校,然后一起听了几堂有关史前文明的选修课。”
我说:“老外怎么把这种玄幻的东西摆到课堂上了?”
艾沫:“才不是呢。他们是启发我们的想像力,这个怎么说呢。别的方面我服你,但是学习这块我不服!”
我说:“怎么不服啊。”
艾沫叹了下说:“我说了你别生气,我回国发现一国内人太缺乏想像力了。二是国内人太崇洋媚外了。外国人,别人,做的什么都是好的。国内人一旦有了一点才能和想像力,有了什么不一样**的思维,这样的人……他们太容易挨喷了。当然。国外也有。网络暴力事件推特啊。脸书也有很多,但国内……”
艾沫郑重:“确实是非常的严重,尤其是对自身文明的否定,有些人简直是恨不能马上抛弃中国人的血脉投身到白人怀抱中。”
艾沫跟着又小声说:“我再说一个,你还别生气。你看日本,他们的相扑,人家保护发扬的多好。可是咱们的传统武术呢,哪怕不是真打,规则赛……”
艾沫叹了口气说:“好像也没什么人重视,并且,能打,多厉害倒不在其次,关键是精神文化内涵和灵魂!我们对外说是华夏没断根,是的,文字,习俗,历法都继承了。但那只不过是个样子而已。灵魂啊!华夏文明的灵魂啊!小日本都有一个武士道精神。我们有什么,谁能不假思索马上脱口而出一个灵魂?”
“灵魂丢了……那些形式,还有什么用呢?无非行尸走肉的摆设罢了。”艾沫喃喃说。
我……
“够了,够了,够了!“
我一摆手,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
但我挥过手后又意识到自已态度不好,当下说:“不好意思,抱歉了。“
艾沫笑了下:“没什么。“
我感慨说:“你说的东西,现象都存在。不过……我相信会越来越好。我们每个人都努力。将来,一定会越来越好!“叉丰司弟。
艾沫听了,她伸出手。
我也伸出手跟她的手,用力地握了握。
刚握完,我一扭头发现杜道生眼神不太对劲。
道生兄不会吧,我就跟你老婆握一下手而已,你不是这样子吧。
服了,我真的是服了。
强尼从我说了收下他做见习弟子的这一瞬间起他就不离我的左右了,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我问他累吗?他说不累。
然后我说我现在教不了你什么功夫,他说没什么,只要我答应收他了,早晚有一天我会教,因为他相信我。
好吧,就是这样!
于是我命令他回去休息,好好的睡一觉洗个澡,吃点热呼东西。
强尼一怔,跟着他答应了。
答应了后,我,叶凝,小楼,道生艾沫还有汉莎加上她的伙伴,另一个身材极魁梧的白人,我给起外号叫白金刚的家伙。以及一个满脸横肉的墨西哥小伙儿,大愣子。我们几人一起去了他们平时喝咖啡的地方,然后我们开始了第一次正式的交谈。
汉莎的团队,这几个人基本上就是核心力量了。他们的事业是给全世界的客户提供第一流的安保服务。他们的爱好是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去发现不为人知的秘密。
钱财是怎来的呢?他们是通过贷款,还有卖房,拍卖一些自已家里的值钱东西一起凑的。
为啥要到香港来发展呢,因为香港的武术气氛浓郁,这是其一,其二这个大仓库曾经是汉莎爷爷的财产,但现在汉莎把它给买来了。
用的是分期付款,她每月都得给银行还钱。
聊天间隙,汉莎又介绍了两个刚刚过来的人,一个叫山猫,一个叫大象。
山猫也是个白人,现在一家健身中心做教练。然后把赚来的钱,扔到这里面来,供他们的这个团队运营。大象现在经常去一个餐厅打工,因为他父亲就是一个厨师,所以他通过干这个来给这个团队提供一点经济支撑。
其余人,在香港多少也有一些工作来做。
基本上,除去训练的日子,就是赚钱来养活这个基地。
汉莎也招了一些老外学员,不过时间最长的只坚持了半个月,然后就走人了。
没办法,训练太艰苦了,一般人根本抗不下来。
我听了这些,觉得这些人真的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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