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茜那边更加兴奋,然后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不知不觉聊了半个小时,我避重就轻的跟她说了些关于在林杰房间里发现的线索,然后又听她左一句苏戈好酷好想见见他右一句那个夏队长真是没意思的念叨了数句后,病房的门被人突然打开,那个小护士吊着个脸走到我面前伸出手:“十点后不许再接电话,请把手机给我。”
我捂住话筒说:“我不打了,手机留给我玩儿游戏成不?”
“不行。”小护士斩钉截铁:“会损害视网膜以及干扰神经影响休息,我是为你好,方小姐。”
我怕莫茜脾气一上来连夜赶过来跟小护士干架,然后借口我有些困了就挂了电话把手机交给了小护士。
等小护士离开,我把手枕在脑袋后面就开始想白天的事儿,想着想着突然发现我最近在玩儿的一款手机游戏今天还没有登录领奖品,犹豫了一下,我翻身坐起来想去找那小护士套套近乎。
刚握上门把手,身后一个声音轻轻响起:“姑娘,身子好些了吗?”
我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果不其然,苏戈保持着他一贯的作风悄无声息的坐在我的床边儿,身子微微前倾,双手十指交叉搭在两腿之间,侧仰着头看我,眼神和嘴角,都含着清清浅浅的笑意。
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莫名就踏实了许多。
恩,是我熟悉的那个苏戈。
我说:“挺好的,不过你是怎么进来的?他们竟然没发现?”
苏戈笑了下:“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会问我这样的问题?”
我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回他:“当然这只是一种寒暄。”
苏戈看着我,轻轻哦了一声,又道:“寒暄完了吗?”
我点头:“完了。”
苏戈起身走到我面前,突然伸手抓住我的一只手腕,我下意识的挣脱了下:“你干什么?”
“别动。”苏戈扫了我一眼轻声道。
也许是因为苏戈之前的表现,在我的潜意识里并没有把苏戈和危险划成等号,我总觉得,他做的事情,其实都是有道理的,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但是显然我们的夏队长并不这么认为,根据方才我被没收电话的情况来推断,我的一举一动说不定也被人24小时的监控着。
内心一番挣扎后,我还是忍不住暗示他:“苏戈,我觉得……你该走了。”
苏戈瞥了我一眼,放下我的手腕,笑了笑:“你的身体很健康,也不会有任何后遗症,你的救星恐怕比我更清楚这一点,姑娘,你可以申请出院了。”
我愣了一下,问他:“你刚才是在帮我把脉?”
苏戈点点头。
我抱着手臂倚在墙壁上,低头叹了一口气:“本来还有希望出去,承蒙您的关心,现在是彻底没希望了。”
苏戈双手插在口袋里,轻声唤我:“姑娘。”
我抬头看他。
苏戈垂下眼眸,淡淡道:“很抱歉给你添了麻烦,所以我用一个答案来补偿。你可以问我任何一个问题,只要我知道,就会回答你。”
这无疑是个很诱人的补偿,也无疑是个很纠结的选择。
你是谁?
你来这里做什么?
墙上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林杰死前为什么会写下一个井字?
还有那本书,为什么留在我这里会有第二个林杰找上门?
……
所有的问题卡在喉咙眼儿里喷薄欲出,我看着苏戈等待的眼神,一番纠结后,终于问了一个事关我性命的问题:“林杰死前写的那个井字是什么意思?”
苏戈站在我面前,高大的身躯遮住了窗外的月光,他戴着冲锋衣的兜帽,额前的刘海看似有些长,长眉微敛,漆黑如点墨的眸子衬着白皙的面庞更显幽深。
我满含期待的望着他,渴望真相的心情让我心跳突然开始加速,就好像当年考试成绩下来时查分的那一刻,各种兴奋和焦急。
苏戈沉默了几秒钟,看着我,缓缓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
我愣了一会儿,突然好想骂娘。
苏戈笑了笑,问道:“还有吗?”
我下意识的便顺着刚才那个问题脱口而出:“那那个封皮上血写的井字呢?为什么留在我这里会有第二个林杰找上门?”
苏戈淡淡道:“因为那血里已经掺杂了邪气,也许林杰本人想要暗示什么,但无疑那个血字会招来更多的异灵。”
“那不是很好吗?”我反驳他:“反正书会被夏风拿走,这样不是更方便他们捕杀吗?”
说完最后一句的时候,我看着苏戈突然有些泛冷的眼神,恍然意识到站在我面前的苏戈,也是异灵之一……
苏戈的声音也渐渐透出一些凉意:“所以,你会见死不救吗?”
“我……”苏戈的一只手撑在我旁边的墙壁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我,我不敢再看他,下意识的把头低下去。
只是后面的“对不起”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砰”的一声枪响,伴随着窗外梧桐树上被惊醒的飞鸟“哗啦啦”的逃窜声,我的右肩下方突然漫上一股剧痛,像被烈焰灼烧着,顷刻间就要将我的神智吞噬干净。
就在这一瞬间,我看见苏戈的神色突然变得惊慌起来,他低头看我的右胸口,我也跟着低头去看,然后发现米白色的睡衣上被鲜血浸红了大片,看着不断涌出体外的鲜血,我终于明白过来,刚才那一枪,打中的是自己。
也许,他们本来是想打苏戈,他站在我的前面毫无疑问是最佳的射击位置,只是看来子弹对苏戈没什么用,它穿过他的身体,射中的是我。
苏戈毫发无伤的站在我面前,从他的表情来看,我觉得他不是故意害我。
身子开始往下坠,苏戈突然伸手托住我,声音很低很冷的跟我道歉:“对不起。”
他把手覆在我的伤口上,像是有一股冰凉的泉水突然涌进体内,我瞬间觉得没有那么痛了,但是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下去。
窗户的玻璃像是被什么击碎,我听见夏风喊我的声音:“井井!”
苏戈没有回头,只是覆在我耳畔轻轻的说:“不要害怕,如果你死了,我就带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 房子装修到了尾声,各种收拾各种忙,这一更来的有点晚,大家见谅哈,么么~下一更绝不会拖这么久啦!
~~~~~~~~~~~~~~~~这里是井井不知道的男神小剧场分割线~~~~~~~~~~~~~~~~~~~~~~~~~
监控室的画面中出现苏戈的影像后,夏风的腕表第一时间收到了通知:“呼叫队长,目标出现。”
夏队长眯了眯眼,冷声道:“不要打草惊蛇。原地待命,我这就过去。”
片刻后,夏队长已经穿着作战服持枪蹲守在距离方井井病房三十米开外的最佳射击点。
挂在耳畔的窃听器将病房里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递到夏风的耳朵里。
“所以,你会见死不救吗?”
苏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夏风终于下了决心。天赐良机,这是唯一一次射杀苏戈的机会。
看着苏戈的身子慢慢前倾,夏风瞄准苏戈的心脏,扣动了扳机。
“砰!”
好吧,凶手不是别人,就是我们高冷的夏队长。
(¬_¬)所以,夏队长,等着被虐咯。
最后谢谢END大大的雷,破费啦,也谢谢各位留评的小天使,你们都好暖心的,么么你们,晚安23333
☆、不该说的话
第十七章
我知道子弹射中的是右胸口,万幸心脏不在这边,而且我本就身处医院,如果夏队长不会为了追苏戈而对我见死不救的话,我应该能捡回一条命来,但当苏戈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对死亡的恐惧。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年华,就这样离开,来不及跟爸妈道个别,来不及跟方井然说好好高考,来不及见我哥最后一面,来不及跟莫茜说,很抱歉做不了她的伴娘了……
我抓住苏戈领口的衣服,吃力道:“我不想……跟你走。”
苏戈微微一怔,什么也没有说,在夏风冲到我面前的时候就再一次凭空消失了。我的身子继续向后坠去,这一次则换夏队长来扶我。夏风的脸色很难看,他扔掉手里的枪,另一只手拖住我的膝盖将我打横抱起,二话不说一脚踢开病房的门,朝走廊的尽头奔去。
我的脑袋贴着夏风的胸口,衣衫微凉,带着一些树叶的清香,看来在外面埋伏了有一会儿了。我知道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苏戈,只是我最近实在有些倒霉。
虽然感觉不到很强烈的痛苦,但是眼皮还是越来越重,被血浸湿的睡衣黏在皮肤上,空气中也隐隐能闻到一些血腥气。
夏风低沉如水的嗓音从上方传来:“井井,撑住。”
于是我撑着最后一口气儿恳求夏队长,我说:“队长,如果我死了就算了,如果没死成,你放过我成吗……”
虽然夏风的脚步始终没有停下,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体突然间僵了一下,夏风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
我们的夏队长,真的很少说对不起啊。
只是我无力再调侃他,耳畔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和医生护士准备器具的忙碌声,所有的一切在突然打亮的无影灯下越来越模糊,抱着我的手臂松开,取而代之的是冰凉却舒适的床铺。
在意识残存的最后一刻,我还是暗暗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方井井。
**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光束透过窗外那颗梧桐的枝叶投洒在病房里,光影斑驳,静谧而美好。
我半睁着眼睛愣了一会儿神儿,这才意识到我虽然倒霉,但还没有倒霉到家,老天爷好歹给我留了一条命。这种感觉很微妙,有种死里逃生后的释然,还有种恍若隔世的超脱感,我觉得,如果自己再像林杰一样研读过一些诗集或者佛经,一定能说出发人深省的至理名言,可惜我大部分的时间都献给了CAD这个制图软件,所以这件事在我思考片刻后终于放弃,我遵循自己的生理意志,很现实的说了一个字:“水……”
旁边的床褥动了一下,我垂着眼睛看过去,熟悉的黑色特战服映入眼帘,好吧,是夏队长。
我听见夏风倒水的声音,本以为他会直接把杯子给我,但是接下来夏风把我的床头微微摇起来一些,然后用一只小小的汤匙舀了一点水递到我嘴边。
出于心里对夏队长的一点点不满,我还在犹豫是喝还是不喝的时候,夏队长突然开了口:“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昨天的事情我也很抱歉,但是这些都可以等到你康复后再来和我算账。现在,先喝水。”
我瞥了一眼夏风,在看见他直视着我的视线后又默默的把头低下,就着那只汤匙喝了一口水。
夏风面无表情的又舀了一勺递到我嘴边,我瞅了眼他的衣服,没有来得及换下的特战服,左胸口那里还沾了一点点的血迹,应该是昨天抱我时染上的,看来,夏队长是在这里守了我一夜。
心里突然就软了一点点,我看着他低头舀水的动作,想了下,张了张嘴,嗓子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喂。”
夏风抬头看向我,同时又把一勺水递到我嘴边,我喝了水,问他:“没告诉我弟吧,还有莫茜。”
夏风点了点头:“如果确定救不活你,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顿了一下夏风又若无其事的问我:“现在你醒了,需要我通知他们吗。”
我说:“夏队长你不觉得你的话前后矛盾吗?”
夏风舀水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我。
我知道自己受的伤应该挺重,搁在别人身上现在多说几句话应该都会很疲惫,但是自从我完全清醒后,精神状态也恢复的近乎神速,仿佛剧烈运动后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那样。我不知道是和苏戈昨天覆在我伤口上带来的那股力量有关,还是夏队长的医院确实医术高超,甚至像巫术那样在治病时会运用别的神奇力量。总之,我现在很有劲头的开始反驳夏风:“既然你打算救不活我才通知他们,那么能救活的话你心里并不希望他们知道这件事,现在又多此一举让我来做决定,夏队长,何必呢?”
夏风的脸色沉了沉,周围空气蓦地变得有些冷,会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离他再远一些,但是对于我而言,再面对夏风时已经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了。
沉默了几秒钟,夏风把舀了水的汤匙直接塞到了我嘴里,冷着脸道:“我说了,先喝水。”
我咬紧牙齿抵着汤匙,毫不畏惧的迸出两个字:“不!喝!”
僵持了三秒钟,夏风收回手把杯子放到一侧,站起身:“随便你,我走了。”
说完,夏风捡起靠在墙边的枪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一口气就这么郁结在胸口,我说:“请问夏队长,昨天开枪打我的是谁?”
夏风脚步一顿,冷声道:“没有人要打你。”
我抽了下嘴角:“好吧,误伤我的是谁?”
夏风头也不回的说:“是我。”
语气真是听不出半分愧疚。
我已经无力再和他争执下去,我拿起杯子痛快的喝了个干净又把杯子“砰”一声放到桌子上,然后看着夏队长高挑修长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说:“放我出院,咱俩两清。”
夏风转过身,半垂着眼眸看我。面色依旧平静如水,无悲无喜。
我继续道:“当我从来没遇到过苏戈,也当我从来没遇见过你,所有的事情到此结束,林杰的事情我也不再参与,从此以后我是死是活都和你夏队长再没有半分关系。如果苏戈再来找我我也会把这话再说一遍给他听。夏队长,你猎你的魔,我做我的人,成吗。”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我并没意识到最后一句有些不妥,夏风看着我没有说话,房间里突然静的让人心慌。
半晌,夏风突然开了口,却只说了一个字:“好。”
之后,夏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开门关门声之后,病房里静的又只能听到墙上的挂钟缓缓前进的“嗒、嗒”声。
两天后,我已经能下床走路了,莫茜开车来接我,同时还带来了莫家私人医院的大夫和护士,又是担架又是保镖的,声势极其浩大,但是整座医院并没有因此而热闹起来,依旧冷清的像是荒废已久的无人区。
我抱着包看着摆在我面前的担架抽了抽嘴角,我说:“莫小姐,都说了我没事儿了您怎么又抽疯了?”
莫茜把手臂搭在我肩上,墨镜往下一拉,严肃道:“井井,我不是抽疯,我是做给夏队长看的。什么都别说了,上担架。”
“……”
莫茜一挥手,两个小护士就过来架着我往担架上扶,我觉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刚想挣扎就被莫茜一把按回去,然后一路被抬下了楼。
走到救护车前,我从担架上跳下来:“行了莫小姐,你不会真打算再把我送到你们家医院去吧?”
莫茜抱臂看我:“不然呢?你受的是枪伤好不好!方井井你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莫茜的情绪有些激动,说话时眉头紧紧蹙着,眼睛里是难得一见的认真和焦虑,看不到一丝往日里玩笑的样子,心头蓦地一酸,我伸手揽住莫茜的肩膀抱住她:“别担心,我舍不得死的。”
莫茜抬了下手,我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我笑了笑,攒起袖角在她眼睛上抹了一把:“别哭,我好着呢。”
莫茜自己又擦了一把泪,一拉车门坚定道:“好没好先当着我的面检查了再说。”
我说:“好,听你的。”
就在前脚刚踏进车门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的地方传来:“方小姐。”
我和莫茜一起回头看去,一个理着毛寸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