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定远来了兴趣,回头好奇地看了儿子一眼,试着问:“什么意思?”
“爹,您应该知道奇货可居这个典故吧。”
“奇货可居?……”乔定远越来越看不懂儿子的心思了,他道:“这不就是先秦时期,吕不韦为了……”说到这里,乔定远想到了什么,可谓是恍然大悟,他盯着儿子:“你的意思是……”
“对!”
乔仁含笑点头,然后继续说:“施兄虽然放弃了功名,但是他的一身才气是放弃不了的,今年只中二甲,三年后他就一定会夺魁,不为别的,就为他能放弃功名这个气魄,我就相信他三年后一定会夺魁,即使三年后运气还是不好,但也会中个二甲,三甲,这毋庸置疑,所以朝廷高官一直没有离他而去,只是时间早晚罢了。而我邀请他来我们家,就是想把小妹撮合给他,让他成为我的妹夫,要知道他现在是奇货可居,有了他和我的关系,他日我们乔家大家长的位置人选,不是我也得是我。所以爹,你说这笔买卖划算吗?”
原来乔氏家族的大家长这个位置,不是谁都能坐的,也不是说交给谁就是谁的,必须在家族里面最有才能的子嗣当中选。如今家族里和乔仁同辈的兄弟姐妹有十几个,他乔仁在里面还不是最出色的,其中最大的竞争对手有两家,第一家是他二叔乔武家的孩子,因为二叔的孩子在外地军中谋差,认识不少达官贵人,要是突然回来拥兵自重,将他自己的兄弟或自己送上大家长的位置,那么谁敢说个不字?
第二家就是幺叔乔国厚,乔国厚的人脉关系更加强大,要培养他自己的孩子成为家族里的第一把交椅,可以说也易如反掌,而且这些年乔国厚的孩子也争气,常年跟在父亲身边走南闯北,很有生意头脑,多半以后的大家长位置就是乔国厚家的孩子。
有了这两家强有力的家族竞争对手,那么乔定远想把大家长位置传给自己儿子,无疑说难度很大,所以必须在自己还能掌控这个家族的局面之前,培养自己儿子。这也是为什么他乔定远让儿子去京都参加科举之名结交达官贵人的原因所在,就是建立他自己的人脉网为以后接任大家长位置而铺路。
这也才有了乔仁千方百计要邀请施慕白回家的原因。
听儿子这么一说,乔定远觉得是这个理,不住的点头,最后闭上眼安心享受儿子给自己捏肩,并悠然的说:“算你小子这次京都之行没有白跑。”
“那是,也不看看我乔仁是谁的儿子。”
“对了,你小妹今年才十六岁,大大咧咧,成天像个男孩子一样贪玩,你说施先生这样的大才会看上她吗?”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有什么办法?我倒是想把温柔贤淑的大姐撮合给他,可是大姐已嫁作人妇,如今又只有这一个亲妹妹,只得是她了。”
乔定远点了点头,然后说:“那今晚摆家宴给施先生接风洗尘,趁机让施先生和你小妹见个面。”
乔定远父子正在房间商量怎么把小妹嫁给施慕白的计划。而这边施慕白正在管家的带领下,朝给他安排的住处走去。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但是回过头来,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因为他来这里的目的也是不纯。
等等,他与这个家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如果与乔仁的妹妹结婚,那他不是……呵呵,越来越黄暴了。
第13章深宅大院
乔家府宅,是一个坐北朝南的四进院格局建筑。
一般的老百姓都是住的一进院,没钱的可以多家合住一个一进院,有点钱的可以盖个二进院,而三进院的宅子一般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住的。
在江州能住四进院的宅子,恐怕也只有乔家有这个经济实力和资格。至于五进院的宅子,那就是侯府相府的级别了。
乔府上下整座大院宏伟庄重,高峻威严,气象森然,散发出汉民族传统文化的精神、气质、神韵。如果是生人第一次到乔府,没有人带路的话,一定会迷路。
下午时分,为了不怠慢这位尊贵的客人,乔仁就带领施慕白在府上这里走走,哪里转转,尽量让施慕白熟悉乔府这个新环境。
“施兄,我家是四进院的大宅子,前面那两个院子属于外宅,后面这两个院子是内宅,也就是我乔家的内院。一般人可进不来这内院。”乔仁一边走一边给施慕白介绍。
此时他们正走在内院的游廊上。
“你家这么大的宅子,住得过来吗?”施慕白明知故问。
“怎么住不过来?我乔家全府上下加丫鬟佣人老妈子以及护院家丁,差不多一百五十来人丁,我还嫌这宅子小了点呢。”
“有这么多吗?”施慕白心里盘算着,暗想:看来这些年,乔家越来越兴旺了。
“施兄你是不知道,光我父亲那一辈的兄弟姐妹就有九个,我父亲排行老七,所以当初我爷爷建造这个宅子的时候,特意往大了修,是三进院的,可还是不够住,一直到了我三叔当一家之主的时候,我乔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有了雄厚的资本才开始重新修建了现在这个四进院的宅子,加上以前的老宅三进院,就很大了。”
乔仁在讲述这乔家宅院的演变史。
可跟在身边的施慕白则脸色黯然了下来,深邃的目光背后多了一丝恨。这恨来自于刚才乔仁提到的三叔。
乔仁的三叔叫乔英,是乔氏家族第三任大家长。也许在乔仁看来这乔英只是他的三叔,可在他施慕白眼里却是一个不想提及且熟悉的陌生人。
“施兄你怎么了?”乔仁回头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施慕白抬眼看向他乔仁,微微一笑:“没事,我就是在想你这三叔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那是当然,我三叔雄才大略,很有商业头脑,将所有精力都用在打理生意上,只是可惜……”说到这里,乔仁摇头惋惜:“没过几年他就去世了。”
施慕白不在说话,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现如今东厢房那边的几个小院,就是我二叔家的孩子、以及四叔、幺叔三家人住,当然我也有一个小院在东厢房那边。毕竟我爹是一家之主,我又是我爹的长子。而施兄你住的西厢房那边,有我五婶一家人和六婶的遗孀一家人在哪儿住,你住那边不用管他们说什么,也不用理他们。”
“为什么?”施慕白好奇。
“也没什么,就是我五婶那家人吧,让人挺闹心的,自从我五叔死后,就整天神神叨叨,最后还疯癫了,好几回脱光了身上的衣服,光着身子在乔府上下跑,丫鬟女佣很多人抓她,都抓不住,太丢人了。按理说白吃白喝我们供着,可这还不满足,还要疯言疯语鬼啊神的。所以我们乔家的人几乎都不喜欢我五婶一家。要不是看在我那去世的五叔面上,早把她一家赶出我乔府了。”乔仁是越说越气愤,最后叹了口气:“算了,不提她了,丧气,我带施兄去后花园看看吧。”
乔府的后花园很大,景色雅致,分成了好几个园区。里面有假山、花圃、石桥、亭阁、翠竹草坪、鱼池、温泉以及藏书楼。平时府上的少爷小姐以及各房女眷丫鬟都在这大花园里嬉戏打闹。
后花园在后罩房的后面。
后罩房是一长排阁楼房,在内院的最后面一排,因为这里隐秘,是乔府上下各房叔伯的闺女和各自的贴身丫鬟女佣住的地方。府上男丁和男仆一般不允许到这后罩房来。
后罩房的后面有一笼郁郁葱葱的翠竹,翠竹和这后罩房之间隔着一条小沟渠,渠中有着小鱼小虾,渠上有座小石桥,从这石桥过去,穿过翠竹林,就到了后花园。当然,这是后罩房的小姐丫鬟们去后花园的路。而府上的少爷们要去后花园,就得走另外一条路。
另外一条路是内院围墙上的一个偏门,从这拱形偏门进去,就会看到眼前的一条羊肠小径,小径两旁是假山,假山如鬼怪,或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成斑,藤萝掩映,藤上开了一些奇花;再进几步,假山之上有一清泉泻下,俯看,就仿若一条瀑布。
穿过假山中的羊肠小径,出来就视线开阔多了,也就会看到一座桥廊,这座桥廊白石为栏,桥廊中间还有一个亭子,亭中有一石桌,四条石凳,平时纳凉或喝茶下棋什么的,都可以在这亭中进行。而这廊桥下面是一个荷池。
时至秋季,池中尚有荷花。
所植的荷花莲大如盖,高一丈有余,荷叶夜舒昼卷,一茎有四莲丛生;又因为这种莲荷在月亮出来后叶子才舒展开,又叫它“望舒荷”。
乔仁和施慕白两人站在这亭中,而且这个亭也有一个名字,叫做:静心亭。
“这个后花园,以前没有,是这几年我乔家又一轮兴旺后才在我父亲手中修建的,也就是把以前的老宅改成了现在的后花园。平时没事来后花园走走,心情会舒畅很多。”乔仁站在静心亭边缘,看着下面荷池里游走的鱼儿。
过了这个静心亭继续走一段桥廊,就到了荷池对岸。
荷池对岸分三个园区,首先看到的是左右两个园区,中间是一条白石路。
左边的园区是一个梅园,里面种了上百颗梅树,只是现在时至晚秋,梅树都光秃秃的。可若在过三两月,这梅园的景色将极其迷人。另外在这梅园里面还有两个秋千和一个亭子。一般冬天的时候,乔府的小姐丫鬟都会在梅园里荡秋千,而亭子就是用来喝茶闲聊赏梅的。所以那亭子叫:梅亭。
“这梅园在过两月才有看头,到时候施兄可以尽情来赏梅。”乔仁说着话,就将目光转到了右边的园区,他说:“施兄,看看这边。”
施慕白转头看去,发现这右边的园区是一片花圃,里面种了各式各样的花,五颜六色,当真是百花齐放。比如现在开的花就有:一串红,彩叶草,地肤草、西洋鹃、仙客来等等数十种。
花香飘散在空气中,令人心旷神怡。
施慕白闭上了双眼,静静地嗅着这些花香。
乔仁看了他一眼,含笑地拍了拍他的肩:“施兄,现在还不是赏花的季节,现在开的这些花没什么看头,等春天到了,你再来仔细瞧。”
继续往前走,白石路就开始分左右拐了,因为前面是一条沟渠,两米来宽,里面有着五颜六色的鱼游来游去,这沟渠链接外面的荷池,与池形成了一个环形。所以路在这里就得左拐和右拐。
右拐了没几步就看见了一个亭子,亭子后面是一片假山和一笼青竹。那假山怪石嶙峋,而亭子就建在那假山前。上面写着“泉亭”二字。
同时也听见了几个女人的嬉闹声,而且那亭中也还有几个丫鬟坐着闲聊。
“我去,温泉被人占了,看来今天不能让施兄泡泡温泉了。”乔仁有点扫兴的说。因为他看见亭中那几个丫鬟,就知道此刻假山下面的温泉被自己几个堂姐堂妹和各房的嫂子占领。
施慕白含笑摇头,不说话。
不能去温泉了,就倒回来左拐。
往左走了十来米,前方就出现了两座石桥,因为桥下是沟渠。只是在这个时候,乔仁虽然在继续走,可施慕白却停下了脚步,目光朝沟渠对面的一条小道望去。
那条小道狭窄不长,只有五六米,两边是葱葱郁郁的翠竹,而且小道上还被两边的藤蔓所遮蔽,一般人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条小道。重要的不是这条小道,而是小道尽头的哪所孤零零的小院,小院的门上还被上了锁,由于周边的翠竹把阳光遮挡了,所以那所孤零零的小院看上去阴森森的。
“施兄,你看什么呢?”乔仁发现他没有跟上,就折了回来。
“这里应该有座小石桥吧。”施慕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口气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
乔仁跟随他施慕白的目光朝对面看去,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大门紧锁的小院。然后又看了看眼前的沟渠,这里没有石桥的残骸啊,于是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这里曾有座小石桥?”
第14章似曾相识
问施慕白怎么知道有座小石桥?
对于这个问题,施慕白心中冷哼了一声,因为他当然知道,只是嘴上不能说。
“哪儿有个小院,而眼下又有条沟渠,周边没有路过去,所以要去那小院,这里必定有石桥。”施慕白微微一笑,看向他乔仁:“我说得对吗?”
乔仁尴尬笑了笑,然后点头,指着眼前的沟渠说:“是,这里以前是有座小石桥,毕竟这后花园以前是我乔家的老宅,只是后来修建后花园的时候,撤掉了,因为对面那个小院没人住,荒废了。”
“荒废?……”施慕白好奇的问:“既然荒废了,那就应该修花园的时候拆除啊,这样还可以空出地方建个其它什么的。”
“这个,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乔仁笑了笑,因为他对这个问题似乎很敏感,甚至是整个乔府上下都不愿提及的事。
见乔仁避讳这个事,他施慕白也就不在追问。
“我们往前走,我带你去看看我家的藏书楼。”乔仁说着话,就拉着施慕白往前走。
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就出现了一座小石桥,石桥对面有条小道,直通上面的一栋阁楼。如果不走这座小石桥,而是往前走,就会走向一条游廊,那游廊中间也有一个亭子,游廊下面是荷池,游廊对面是一片葱葱郁郁的翠竹,翠竹后面就是后罩房,也就是乔府各房千金小姐和丫鬟住的地方。
差不多整个后花园就是这个格局。
乔仁领着施慕白走上了小石桥,走过小道,就来到了藏书楼。
这藏书楼住着一个举人,人称于老先生。
于老先生今年六十有二,真名于常之,二十岁的时候,于常之就考上了举人,只是在省试的时候怎么也考不上,省试就是礼部举行的考试,考上了就是贡士,然后是殿试,殿试就是皇帝亲考后来排名次,然后赐出身,比如进士及第,进士出身,同进士出身。
于常之运气不佳,每次都考不上贡士,更别说殿试了。而且宋朝的举子不是终身制,只有三年有效期,这三年中举子可以免税,有点小优待,但是三年一过就得重考,考不上,那对不起了,你就不是举子了,降为秀才。于常之气愤就气愤在这里,每三年一考的举子,他都能考上,可就是考不上贡士。好像他一辈子与贡士无缘,只能和举子相伴。所以有人就给他取了个外号,常举人。笑他生来举子命,莫想功名身。
考了许多次后,最后他也心灰意冷了,举子就举子吧,也不奢望了。于是在他四十五岁那年,进入了乔府,在乔府当起了私塾先生。这一当就是十七年。
于先生住在这藏书楼,就是为了方便看书好增加学问以图功名,因为这里的书多。同时他也肩负着打扫和管理藏书楼的责任。如果谁要来这里看什么书或找什么书,他都能第一时间找出来给你,如果要借书回去看的话,那就得登记。相当于是藏书楼的管理人员。
“施兄,里边请。”乔仁领着施慕白进了藏书楼。
一进入这藏书楼,施慕白就感受到了浓厚的笔墨风采和雕刻艺术。但见墙壁上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幅”,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或集锦,或博古,各种花样。
“乔仁少爷来啦。”一个老者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
施慕白闻声望去,通过左边墙上的镂空窗户眼里看去,可以看到一个头发斑白且留着胡须的老者从椅子上起身朝外面走来。
“学生见过先生。”乔仁朝走出来的老者施了一礼。
这老者就是于老先生,也是乔仁的启蒙老师。因为乔府上下凡是十三岁以下的孩子都做过于老先生的学生,谁让他是乔府的私塾先生呢。十三岁以后,就得去书院学习了。
于老先生手里捧着一本书,方才似乎正在书房里看书。他眯起老花眼看了看乔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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