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盆周围地上没有水渍,这就足以说明一切。你想留下来伺候我,不想去伺候乔西他娘,我能理解。也是因为你的出发点是为了能留下来,昨日我才没有拆穿你。”
“施先生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细水赶紧跪了下来。
“谁让你跪下的?”他脸色微变。
细水赶紧起来了。
“我告诉你,你既然做了我的丫头,就不要随便给人下跪,我也不需要人给我下跪,也更不想看见我的丫头给别人下跪。记住了吗?”
“记住了。”细水重重点头。
“记住就好。现在我给你立规矩,让你知道你以后在这院里该做什么,又不该做什么。”
细水点头,听着。
“第一,我的卧房和书房,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进。我不在的时候,也不要让别人进。”
“我知道了。”细水点头。
“第二,你每天只管做好你的一日三餐,其余时间若有什么事,我自会叫你,若没有,你就自己支配。”
“我知道了。”细水点头。
“第三,这个小院里发生的所有事,不管来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也都只属于这个小院,就算我骂了你,你委屈,你也只能在这个小院哭,出了小院对谁都不要说,哪怕是乔老爷问。明白吗?”
细水点头:“我明白。”
“就这三条规矩,你记住就好。”
“就这些吗?”细水觉得是不是太简单了?
“就这些。不过有些话我得提醒你,在这乔府,不要乱嚼舌根,别人说什么你听着就是,如果有谁需要帮助,你也可以去帮一下忙,反正就是不要让大家讨厌你。”
细水点头。
施慕白盯着她,凝视着她,良久才点了下头:“就这么多。回去吧。”
细水哦了一声,转身走了,只是走了没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就回头看向施先生,好像有话说。
“怎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施慕白一直盯着她。
细水沉了口气,走了回来,望着他,鼓起勇气问:“施先生,我,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能告诉我吗?”
“什么事?”
“就是我奶奶过世那晚,跟我说了很多话。”
施慕白噢了一声,问:“都说什么了?”
“我奶奶跟我说在乔府凡事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如果你有危险,让我帮着掩护你,哪怕会有生命危险,这是为什么啊?”细水望着他,很想知道:“而且那时候我奶奶还不知道我要来府上做你丫头,只让我去乔府伺候那疯婆子。我奶奶是不是欠你什么?”
“这……”施慕白想了想,看着她细水笑说:“我怎么不知道你奶奶欠我什么?”
“真的吗?”细水对这件事很疑惑。
“也许你奶奶让你这么做,是觉得我人好,觉得我照顾了你,又去你家看望了她,还给钱买东西,故此担心你以后在乔府受欺负没人帮你,所以让你听我的话,让我照顾你一点。”
细水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这样。”
“当然,话是这么说,但我们主仆关系你得清楚。有些事我会看在你奶奶的面上照顾你,但若你不听话,那我还是得说你,训你,明白吗?”
“我知道。施先生你放心,就算我奶奶不跟我说这些,我也会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
“我知道了,回去歇着吧。”施慕白打断了她的话。
细水把还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恭敬地说了一句:“那我就下去了,施先生你也早点休息。”说着话,也做了一个丫头蹲安的姿势。
施慕白在收拾书桌上的书本,随意嗯了一声。
直到细水离开后,他才松了口气,目光投向细水离去的门口,低声自语:“也不知道留下你,是对还是错……”
夜越来越深,施慕白去卧房休息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随着子时的来临,那如墨汁一样的书房里,凭空多了一个“人”。
第115章与鬼对话
正月初十。
大清早,乔府就响起了婉转悠扬的笛声。
还在睡梦中的人听着这个笛声,也都知道是谁在吹,虽然已经好几天没有听到了,但能在这个时候吹笛子的也只有施先生了。
后罩房的乔枝听到笛声,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穿着丝质上衣和下身一条像短裤一样的丝质亵裤,撅着臀趴在窗前望着那小院方向聆听着。她知道这是吹给自己听的,上次慕白哥就说了,以后天天吹给自己听,虽然这几天他没吹。
“小姐,你不冷吗?”杏儿见小姐就穿过睡衣在窗前,赶紧拿来衣服披在乔枝身上。
这边小院里的细水本来还在屋里睡觉,一听到笛声,就醒了,起来一看,站在院门前,见到了出口的沟渠上的那块石板上站着施先生,是他在吹笛子。她就站着听了一小会儿,觉得绵远悠长很是悦耳,然后就去厨房忙早餐了。
这一天没有什么事发生。
乔府平平静静,沉闷无声。
施慕白吃过早饭,就拿着钓鱼竿出了乔府,去江边钓鱼。
这钓鱼竿是他昨天下午买的,准确的说是乔国厚送他的。因为昨日下午他在市集上转,不巧碰到了搬出去的乔国厚,两人聊了会儿天,觉得以后见面说个话都不方便了,所以约定以后出来见面,只是出府总要有个理由,于是就以钓鱼为借口。
其实施慕白就是想杀乔国厚。
现在杀乔国厚是最佳时机,因为那晚上乔仁提刀去砍他八叔,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也有很多猜测流言在私下里传,所以这个时候杀了乔国厚,所有人都会把怀疑矛头指向乔仁。就算不指向乔仁,也可以指向天狼山的那伙贼寇。反正不论如何都怀疑不到他施慕白头上。
只是今天乔枝觉得钓鱼新鲜,所以跟在了一路,细水和杏儿也跟来了。
一行人在江边蹲着,或者找石头坐下。乔枝也去买了一根鱼竿,陪坐施慕白身边,一起坐等鱼儿上钩。细水和杏儿就在不远处给主子们挖蚯蚓当鱼饵。
“嘿,有了。”施慕白紧握鱼竿,目光死死盯着江面上的浮漂,见得那浮漂一沉一沉的。
“快拉啊,拉啊。”旁边的乔枝也看到了,比他还激动,手都伸来要帮他拉。
远处的杏儿和细水也闻声跑来了。
“别动,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急,否则会脱钩。”说着话,见得江面上的浮漂又沉了下去,他知道时机到了杨手一提,鱼钩勾上了鱼嘴,不可挣脱。
一条大鱼在水里翻腾,被他施慕白提着鱼钩拉倒了岸边。杏儿和细水赶紧跑向岸边,按鱼。
“施先生,这鱼好大啊。”细水抓着鱼满脸是笑的展示给他看。
鱼抓上来了,乔枝和杏儿以及细水三人就开始逗这条鱼玩。
就这样,一行人在江边待了一天,中午饭就地生火烤鱼,当野炊了。只是等了一天,乔国厚都没有来,想必也不会来了。其实施慕白不知道的是,乔国厚来了,只是远远就看见了乔枝主仆也在,所以就没有来打扰,因为有乔枝在,说话不方便。
夜幕降临。
今天钓了很多鱼,所以晚上回来,细水将这些鱼做成了全鱼宴,什么水煮鱼,什么清蒸鱼,大块鱼,酸辣鱼片,剁椒鱼头等等,细水确实会做饭,都是跟她奶奶学的。而且还给各房送去了一条,确实太多了。
吃饱喝足后,施慕白在书房看了会儿书,然后就去休息了。
今夜的月色白白的,惨惨的,缺乏善意。
被葱郁翠竹包围的这个小院,气氛更是阴森可怖,窗户上都倒映着婆娑的竹影随风摆舞,就像是鬼怪在窗外窥探。
施慕白侧躺在床上,如挺尸一般被墨汁一样的黑暗所包围。
只是他虽然躺着,虽然他呼吸匀称,但他的目光却是睁着的,投向书房那边。
因为昨晚他听到了书房那边有响动,只是当他过去看的时候,除了书桌上有些凌乱外,什么都没有。所以他猜测那个能预测未来的“鬼”来了,只是不想惊动自己,所以在书桌上找信纸写字,以至于书桌凌乱了,毕竟自己睡觉前将书桌收拾的整整齐齐。
昨晚惊扰到你,没能见到你的庐山真面目,那今晚我就小心点。他相信,昨晚那“鬼”来了,被自己惊扰而来不及留信纸,那么今晚也一定会来。
现在他施慕白更加坚信昨日去枫林山去对了,这“鬼”当时就在那诡墓里,或者说,这“鬼”就是诡墓的主人。否则这些天不出现,为什么偏偏自己去了那诡墓你就出现?
只是睁着眼的他躺在床上等了很久,书房那边都没有什么动静,他都快睡着了。不过即使再困,他脑子里也始终绷着一根弦,不时晃晃头,打起精神盯着书房那边,倾听那边的动静。
时间在悄无声息走过。
忽然,万籁俱静漆黑如墨的屋子里,有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始终绷着一根神经且快要睡着的施慕白,被这声叹息牵动了神经,猛然睁开了双眼。
只是刚刚睁开,余光就见到了自己床边坐着一个“人”,他本能性啊的一声头皮发麻,一个激灵缩身成了一团。
漆黑的屋子里,床边居然坐着一个“人”!
近在咫尺!
他都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在自己床边坐了多久,就这么恐慌的死死盯着此“人“。
这个“人”全身被黑披风裹着,又被墨汁一样的黑夜所包围,根本看不清其面目。似乎也被施慕白的突然惊叫而吓了一跳,以至于身子都抖了一下,然后“他”微微侧头,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看见我了?”
“什么?”施慕白反应不过来。
“我真想宰了你,你知道吗?”
施慕白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尽快离开这……”
“他”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就凭空消失了,就像凭空出现一样。
床上一角缩成一团的施慕白就这么盯着,盯着那空荡荡的床边,久久回不过神来。
等他回神过来,下床满屋子找,再也找不到了。
“你还在吗?”他在漆黑的屋子里来回走,来回巡视。
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我离开?你给我说清楚,你出来……”施慕白知道这个鬼肯定还在屋子里。
第116章限期三天
今夜着实惊着他施慕白了。
深更半夜凭空出现在自己床边,虽然自己有准备,但注意力全部在书房那边,根本没有想到你这个鬼竟一直坐在自己床边。
只是不惑大过惊吓,他竟威胁自己离开!
为什么要自己离开?
自己怎么可能离开!
屋子里,鬼在没出过声,似乎已离开这里了。
“施先生,施先生……”门外有了细水的声音。
“有事吗?”他的目光一下子冷冽了起来,投向门的方向。
“没,就是刚才听到你大叫了一声,所以我,我来看看。”细水在门外的院子里站着,望着紧闭房门的正屋。
“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被惊醒了,你回去睡吧。”
门外的细水哦了一声,又瞧了几眼正屋,总觉得怪怪的。
此刻屋里的施慕白来到门口,透过门缝瞧见了细水回屋去了,才松了口气。然后在屋子里又转了一圈,才回到了卧房里的床上。
只是经过方才一幕,他是睡不着了,就坐在床边思考着什么。
太危险了!如果这鬼要对自己不利,杀自己是轻而易举的事,从方才凭空就出现在了自己床边就能说明一切。同时也证明了这鬼似乎对自己并无恶意,否则早就对自己下手了,也会令自己防不胜防。
第二天,正月十一。
开门出屋,正在厨房忙活的细水投来了目光,含着笑恭敬的喊了一声:“施先生,早。”
施慕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头。
一袭白衣且手拿一根长笛的他,走了两步,突然望向厨房里的细水问:“今天早上你怎么起来这么早?”
“早吗?”
细水看了看外面的天,她说:“是施先生你今天起晚了吧,昨晚是不是没有睡好?要不你回去睡吧,我做好了早饭叫你。”
确实,昨晚被那鬼惊吓着了,直到快天亮才睡去。他摇了摇头,没说什么,拿着长笛就出了院门,去了沟渠上的石板上,望着整个后花园吹奏了出来,一切的一切都在笛声里。
日出东方,日落西山。
夜晚又来临了。
今晚他施慕白有了准备,所以等细水回屋睡了后,他就待书房里,将一张大白纸摆好,毛笔沾上墨放旁边,然后对着空荡荡的屋子这样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也不知道你昨晚为什么话没说完就走了,或许你是在忌惮什么吧,更不知道你又什么时候现身,我等不了,所以你还是留下你想说的话,或者你回答我的问题,我明早来看。”
说着话,他就退到了一旁,他看着桌上的信纸说:“我的问题很简单,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枫林山那座诡墓的主人?”
信纸没有反应,笔也没有被拿起来。
“好吧,我把问题都说完,你在回答。”施慕白沉了口气,继续说:“第二个问题,十年前是不是你救活的我,然后也是你将我送出了那座墓?”
还是没有反应。
“第三个问题,你和乔府有什么恩怨?折腾了乔府祖坟几十年,如果是占了你的地盘,所以你要折腾,这我能理解,可是你为什么要杀乔仁?或者说你又是乔微音什么人?”
书桌上依旧没有动静。
“第四个问题,如果你真的恨乔仁,要杀死他而后快,那么我可以帮你。毕竟我也看出来了,你三番两次杀他都不成功,足以说明你被什么东西所羁绊了。也许就是你忌惮的那个东西。”
说着话的他,目光谨慎地四下巡视,希望发现对方的踪迹或者空气的波动。
“当然,按理说我帮你不应该和你谈条件,但我现在真的还不能杀乔仁,他还有利用价值。如果你非要让我杀他,那为了我长远的计划,也只能提条件了,我的条件很简单,用你神出鬼没的方式扰乱整个乔府,让乔府所有人都相信乔府闹鬼,最好能吓死一两个。只要你做到了这一点,我会不惜余力帮你干掉乔仁。”
屋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回答,也没有任何波动。
书桌上的那张大白纸也静静躺着。
他开始怀疑那鬼这个时候可能不在屋里,或者在,却因为忌惮什么所以不能现身。至此,他将上面提的四个问题依依写在了这张大白纸上,然后就走了,回了卧室休息。
书房里的灯没有吹灭,给那鬼照明,也给自己在卧室方向朝这边看而留下光亮。
时间悄无声息流逝,很是期待的一夜就这么过去。
正月十二。
一大早,施慕白就突然醒来了,醒来的他直奔书房。昨晚自己一直盯着书房,只是后来睡着了,也不知道那鬼昨晚来了没有。
书房里的灯还点着。
书桌上的大白纸依旧有着自己昨晚写的四个问题,只是毛笔移了位置,这让他施慕白眼睛一亮,知道那鬼动过笔,也肯定留了什么,所以他赶紧拿起这张大白纸看了起来。
果然!在这张大白纸的最后面,写着这样几个字:给你三天时间,离开江州!
十个字,只有这十个字!
这就是那鬼的回答?
那鬼没有回答自己的任何一个问题,就是叫自己离开。
为什么?
施慕白的眉头此刻紧紧地邹在了一块。
离开江州,这比任何一个回答都要让他施慕白不能接受!自己好不容易回来,就是复仇的,你让我离开,可能吗?还限期三天时间,呵,除非三天时间我杀光所有人!
明显不可能!
整整一天,他施慕白都心不在焉。
就是去江边钓鱼,乔枝在旁边提醒上钩了叫拉,他都没反应,等反应过来鱼已经跑了。所以钓着钓着他就不钓了,回府找了本书在梅园里看了起来,虽然是看在看书,脑海里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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