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贤高僧也自然留意到有人来了,便朝来者投去慈悲地目光。
一袭白色长衫的施慕白,来到墓前并未理睬高僧,只是看了一眼高僧,就径直走到这座长满了荒草和青苔的大墓面前。
站在墓前,他看到陵墓入口被一些石块所堵住了。
目光又巡视这座大墓周围,发现除了荒草就是荆棘,极其破败和荒凉。
“慕白哥……”乔枝这个时候也来到了墓前。
施慕白看了她一眼,见她上气不接下气,满脸的汗珠,问了一句:“这就是那座诡墓?”
乔枝喘着粗气点头。
“我看这墓除了比一般的墓大点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嘛。”说着话,他就开始绕着这个墓转了转,最后来到了慈贤高僧这里,冲高僧礼貌地点了下头,就将目光锁定在地上的这堆还有火星子的炭灰上。
“我,我早和你说过,这墓没什么好看,你非,非要来看,还跑这么快,累死我了……”乔枝喘着粗气,用手在颈前扇着好散热。
施慕白没有说话,他此时正死死盯着炭灰里的一些没有烧成灰的碎骨头。看着这些碎骨头,他知道乔仁没有说谎,他们真的从墓穴里拖了一具尸骨出来!
“慕白哥,你看什么呢?”乔枝来到了他身边。
施慕白看了她一眼,说:“我们走吧。”
“这就走了?”乔枝有点无语,毕竟刚上来,就要走。
没法,施慕白要走,也只得跟着走。
阿弥陀佛!
施慕白和乔枝刚刚朝山下没走几步,就听见了身后的慈贤高僧念了句佛号。对此,施慕白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他,发现慈眉善目的慈贤高僧一手立于胸前,一手持着一串念珠,正凝视着他施慕白。
不知为何,这慈贤大师给他施慕白的感觉,除了慈眉善目外,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静。尤其是他看自己的眼神,看似平静,实则深不可测,仿佛将自己看透了一般。这让他施慕白极为不自在。
“大师,有事?”施慕白问了这么一句。
慈贤大师的神色没有任何改变,眼神依旧那样沉静,面目依旧那样慈眉善目,他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道:“天地不仁,降万般悲苦于世人,我佛慈悲,佛渡有缘人,贫僧观施主气宇不凡,与众不同,今得于一见,乃是缘分,故有一言赠于施主。”
施慕白饶有兴趣的噢了一声,目光变得很有神、
“阿弥陀佛。”慈贤大师念了句佛号。
和善的看着施慕白,好一会儿才道:“人的一生,既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坏,每个人的背后都会有心酸委屈,都会有无法言说的艰难,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泪要擦,给自己一个宽容的微笑,做最真实的自己。”
此言一出,施慕白心中一紧。
这大师为何说这话?
难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要不然他怎么会让自己做最真实的自己?
可是不应该啊,自己真实的身份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包括义父和姐。
“听大师的意思,是说弟子不真实了?”施慕白目光变得很不友好,他质问:“敢问大师,何为真实?”
“我佛慈悲,讲四大皆空,人身不过一皮囊,争其一生也带不走一物,为何不放下执念,活得洒脱一点,自在一点,开心一点,这便是真实的自我。”
“我听明白了。”
“施主看开就好。”
“我当然看得开,按照大师所言,人应该随心所欲,活得开心,只要自己开心,那就是在做真实的自我,是这个意思吧?”施慕白的目光极具穿透力,盯着他慈贤大师,嘴角勾笑,一字一句的说:“我正在做最开心的事,所以我很开心,也很真实。”
慈贤大师微微邹眉,一言不发。
“不要以为你是高僧,说的话就是真理,我告诉你,我没有任何信仰,我只信我自己!”施慕白与慈贤的目光对视,他本就不满慈贤来乔府驱邪捉鬼,现在还当着乔枝的面说自己不真实,似要揭穿自己,那自己还能对你客气?
“阿弥陀佛!”慈贤大师念了句佛号,闭上了眼。
“我们走。”施慕白从慈贤大师的身上收回目光,带着乔枝转身离去。
“施主莫要把自己认为的对错,拿来当别人做事对与错的标尺,这样只会苦了施主自己,望施主早日看开,放下心中执念,珍惜当下,为时不晚。”
施慕白头也不回的朝前走着,似乎根本没有听见身后慈贤大师的话。
望着那逐渐消失的背影,慈贤大师一声惋叹,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然后侧头看向自己右手边,这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却说了这样一句话:“跟贫僧走吧。”
这句话很莫名其妙,像是对身后的弟子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对空气说……
第38章冰火两重天
回去的路上,乔仁,乔枝,施慕白三人同乘一辆马车。
一路上,关于十年前祖坟不安发生的那些诡异事件,以及夭折的那个妖孽,乔仁丝毫不隐瞒的将其全部说给施慕白听了,反正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当然,对于那妖孽受了什么苦难和欺负,他乔仁没有说,毕竟不光彩,只是说了那妖孽很让人讨厌。在一个那妖孽是怎么死的,乔仁也没有说,因为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那妖孽是突然暴死而夭折的。
施慕白听了这些,没什么反应!
因为他现在只关心另外两件事。
第一件,十年前的妖孽是妖孽吗?
今天开墓,乔仁进去看了,将看到的一切都说给了施慕白听,说他们进去后,发现里面那唯一一副棺材四分五裂,似乎被什么东西以中间形式给爆开,连同棺材里面的那具尸骨也给爆得到处都是,最后还是他们将那些散落墓穴四周的尸骨收集起来拿出去烧了。
问题来了!
当年,因为祖坟不安,说是那孩子引起的,因为那孩子是妖孽,所以拿去祭坟!按理说,妖孽祭了坟,一切诡异事件都会烟消云散。
可,十年过去了!
十年后的今天开墓,依旧发生了十年前祖坟不安的事件,那么说明什么?
说明妖孽祭坟,根本无用!
也间接证明了祖坟的不安,根本不是那妖孽所引起,那孩子白白冤死了!
这是一个证明,为他自己证明自己不是妖孽的最有说服力证据!所以他拿这个问题质问他乔仁。
乔仁也自然意识到了这点,但他能怎么说呢?只能是含糊其辞的笑笑,说十年都过去了,不管对或错,也都不能改变。另外他还狡辩了一下说,祖坟不安虽然不是那孩子引起,但那孩子依然是妖孽,因他的降生害死了母亲,这是事实,无人可以辩驳!
确实,害死母亲这一点无人能辩驳!
因此,施慕白沉默了。
当然,乔仁和乔枝还在与施慕白闲聊,不过他施慕白很少接话了,他在想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墓里面怎么会有一具尸骨?他很疑惑,因为这是一个相当大的问题!甚至事关他自己的来历,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谁?
是啊!自己是谁?
如果墓里面的那具尸骨是自己,那自己又是谁?
可如果墓里面的那具尸骨不是自己,那尸骨又是哪儿来的?
肯定不是这十年期间乔府又埋进去一个人,因为如果是埋进去的,就会早早地发现那墓里面已经没有自己了,那时候就该知道妖孽的尸体消失不见,而不会等到今天把墓里的那具尸骨认为是自己!
所以这间接证明了十年期间没有任何一个死人埋进那所诡墓里!
问题又来了,没有开墓埋人,尸骨又是何来?
所以不得不让他施慕白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自己?
还是说自己确实死了,现在之所以自己认为是自己,其实只是自己拥有自己的记忆,而这躯体是另外一个人的!而自己真正的躯体早已成了白骨,就是今天乔老爷他们从墓里拖出来烧成灰烬的那具白骨!是这样吗?
加上那慈贤大师说的话,让自己做最真实的自己,难道就是洞悉了这个秘密,所以才说那句话的?
如果是,那自己现在这具躯体又是谁?
拥有记忆的自己在不属于自己的躯体里待着,还是自己吗?
细思极恐!
施慕白不敢往下想了,越想越诡异,越想越恐惧!
就这样,施慕白浑浑噩噩地回到了乔府,回去后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他要好好想想自己究竟是怎么从那黑暗且冰冷的诡墓中出来的。
夜幕降临,冷月高挂。
从枫林山回来,施慕白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时而睁眼,时而闭眼,时而又翻身,努力地回想着。
是的,他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墓里出来的,他只知道潜意识让他感觉很热,仿佛被火烤一般,承受不了这种痛苦就睁开了眼,醒来了。
当他醒来后,发现周围一片黑暗。
自己也似乎是躺在一个密封的棺材里。
突然,嗙的一声,棺材盖凭空被掀开。
接着他就感觉自己躺的这个棺材似乎在旋转,吓得他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也是刚刚坐起来,又是嗙的一声,没有棺材盖的棺材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把棺材里坐着的他都颤了几颤。
他很恐惧,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也看不清任何东西,他只知道很热。
他开始朝漆黑的四周低声问“有人吗?……有没有人?”
空荡荡的墓穴,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他从棺材里爬了出来,一件一件脱自己衣服,希望能让自己凉快一点。可是这种热根本抵御不了,他很难受,嗓子渴的快冒烟,他开始呼喊救命,一边呼喊一边在漆黑的墓穴里摸索。
当摸索到了台阶上,他以为有了生路,可以逃出这里,谁知道台阶尽头被一块厚厚的大石板所封闭,任由只有十岁的他怎么推都推不开。呼喊,更没人回应他。
也是这个时候,漆黑且燥热的墓穴突然亮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亮光,照亮了整个墓穴。
也让在阶梯上趴着的他,目瞪口呆。
整个墓穴诡异地亮了,可是紧接着又诡异的熄灭。
亮光熄灭后,一切又都归于了黑暗。
就在他目瞪口呆,反应不过来的这个时候,墓穴又诡异的亮了,然后又熄了,又亮了,又熄了,频率很快,一闪一闪,就仿佛是魔鬼的眼睛,在一下一下的眨眼,要努力看清他的模样。极其诡异可怕。
他被吓得惊声尖叫,全身冷汗直冒,哪怕这诡异的墓穴此刻很燥热。
诡墓就这样一闪一闪,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或不干净的东西凭空出现,更毫无声音,一片死寂。渐渐地,在阶梯上缩成一团的他也不怎么害怕了,开始试着走下阶梯,看看那亮光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当他下了阶梯,走进墓室仔细寻找,可是这空荡荡的墓室什么都没有,除了那副被打开了棺材盖的棺材外,就是散落一地的符纸经文。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更找不到闪光的来源,仿佛就是凭空出现的闪光。
就在他好奇和惊讶的这一刻,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些流动的画面。这把他吓了一跳。
紧接着,另外三面墙,也都出现了这些流动的画面。
甚至就连拱顶上,和地砖上,都出现了这些诡异的流动画面。
在一闪一闪的诡墓中,他被这些流动画面从四面八方包围,不论自己身在何处,都不能视而不见。
他也看了一下这些诡异的流动画面。
他惊讶的发现,这些诡异的画面是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那些闪电骇人心神地盘旋在一座府宅上空,犹如礼花初绽,又如火树银花,紧接着画面就出现了一具焦尸,一个婴儿从那具焦尸双腿间出来了,娃娃大哭,只是没有声音传出来。
接着画面又开始跳转,可是不论怎么跳转,都是一个小孩成长的点点滴滴。
而这个小孩,就是他!
他望着这些无声画面,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小嘴!
那些辱骂他的画面,毒打他的画面,劈柴的画面,饿肚子的画面,孤单的画面,流泪的画面,依依呈现。
仿佛这些画面就是他屈辱的成长史。
他惊讶,他不知道是谁记录了这些,他搞不懂。
他只知道,他越看这些画面,就越恨!
最后甚至出现了哪所孤独小院,那个雨夜,几个看不清模样的身影出现在了哪所孤独小院,推开门,走进屋,在漆黑的屋子里,用枕头捂死了他。最后将他装入棺材,冷冷清清的丧礼队伍抬着棺材进入了乔氏祖坟!
他明白了!
原来自己死了,被自己的亲人谋害了,埋进了祖坟,自己现在就在坟墓里!
这一刻,他呆呆地瘫坐在了地上。
他痛苦!
他愤恨!
他不甘!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无情地杀掉自己?
忽然,四面八方的画面消失了,一闪一闪的诡墓也停止了闪烁,陷入了无尽地黑暗。
可瘫坐地上的他并没有在意,他现在已然绝望,还有什么比绝望更加可怕?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燥热消失了,诡墓里突然刮起了大风,将小小身板的他刮得四下飞蹿,眼都睁不开。在大风中,还夹杂着极致的寒冷。
冰寒刺骨,仿佛这诡墓就是一个万年冰窖!
他好冷!
为了抵御寒冷,也为了抵御被风刮,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诡墓里摸索到了那副棺材,他躺了进去,缩成了一团。
风不知道刮了多久,寒冷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他就这样蜷缩在狭小且漆黑的棺材里,意识逐渐模糊,最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当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离开了那个冰火两重天的诡墓!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第39章两个结论
这另外一个地方,很陌生!
他醒来,只知道自己躺在一个乱石滩的河边上,浸泡在水里。周围的环境很陌生,自己身体虚弱根本动不了。
后来是一个仙风道骨的人路过,也就是走南闯北的施半仙,他发现了自己,问自己是谁?从哪儿来?
然后自己又昏了过去,没有意识。
当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一张床上,床边站着一个小女孩,也就是大妞,也是姐,然后姐跑出去叫义父。义父来了,告诉自己是他将自己从河边带回来的。从那以后,自己就跟了施半仙,认他做义父,走南闯北……
这些年,他施慕白不止一次梦到那座冰火两重天的诡墓,每一次醒来都是大汗淋漓,以为自己还在那座诡墓里。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明明在那诡墓里的棺材中,为什么会躺在乱石滩的河水里?最后他归结为是哪所诡墓捣的鬼,肯定是那座墓所隐藏的什么力量将自己送到了乱石滩的河边。
诡墓救了自己!
这些年,他一直将这个结论奉为真理!
可是,问题又来了,墓里的那具白骨是谁?
当年自己在那诡墓里可是亲眼查看过,除了自己,那墓里没有任何人,里面也只有自己躺的那一副棺材,绝无第二幅。自然而然,不会有第二副棺材或尸骨!
还有一个问题,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没死?
要知道他们捂死自己的时候,是绝不会留一口气给自己,绝对会将自己置于死地!所以,难道说这世间真有鬼魂一说?
当年自己在棺材里醒来,其实是自己的鬼魂在棺材里面,起来活动,看到的那些画面,其实就是自己脑海里呈现的画面?然后自己的鬼魂不知道怎么的,逃离了那座墓,附身在另外一个躯体上,成为了现在的自己!所以那墓里面才有一具尸骨,其实那就是自己的尸体。这样一切都通了!是这样吗?
可是也不对!
因为这十年时间里,自己也照过镜子,洗脸的时候从脸盆中看到了倒映在水中的面庞,发现自己就是自己,还是那个个头,还是那个年龄,还是那张脸,所以自己不应该是拥有自己的记忆却待在另外一个躯体里。也就推翻了自己是鬼魂俯身在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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