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化妆品和摆在地上两双高跟鞋。
张小楠拿了学生证出来交给王炎，高清扬问他：“张小楠，你姐姐呢？上班去了？”
张小楠愣住了。一时失去了反应能力：“啊，她……”好一会儿才说：“你们是干嘛的？”
“我们是S市来的，来找张小柯的。她失踪了这么多天。她地家人报案了。”
张小楠脸涨红了：“你们……怎么知道她在我这里？”
看他那个老实样子，简直就是不打自招了。清扬不忍心地向他虚晃一枪：“哦，我们拿她照片来问的时候，你们好几个邻居都认出她。”
张小楠扭着手指：“姐姐……她不愿意回S市去了，她想跟她丈夫一刀两断呢！”
清扬说：“就算是要一刀两断，也要把话说明白。而且，在法律上还得履行离婚手续呢，哪里能躲了就算完的？她地以前的同事、朋友都很挂念她呢！”
清扬看着这个男孩讷讷不知所言，微笑：“张小楠，你姐姐现在在哪里？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回来跟我们谈谈好不好？”
张小楠决定实话实说：“她刚刚找了个工作，现在还没有下班，哦，也快了，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到家了。”
清扬和王炎坐下来：“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她一下好了王炎问：“这个房子租金贵不贵？是你姐租下来地吧？”
“每个月800块。是她租的。其实姐姐租个一房的就可以了，她要我也住过来，她说一个人有些害怕。我们住在一起也可以相互照顾。”
“张小柯这次是突然来J市的么？她来之前有没有给你打招呼？”
“没有，我暑假在学校图书馆打工。有天一下班。就看到姐姐等在了我宿舍门口，我很惊讶。也很气愤！”
“气愤？”
“是啊，姐姐的脸肿地很高，眼睛哭得红红的，她说是姐夫打的。”张小楠咬牙说。
“她有没有说她跟你姐夫争执的原因？”
“没有。我姐夫不是个东西，他经常打我姐姐，她不说什么原因，我也不想问，听了只会生气，反正姐姐也不想跟他过了。”
“你姐姐没有说她的孩子怎么办么？她走了，孩子才半岁，他没有妈妈怎么行？”
“哼，那是他们老田家的孙子，姐姐既然不想跟他过下去了，自然不能要他的孩子。”
高清扬沉默了一会儿：“张小楠，你还不知道你的小外甥已经死了吧？”
张小楠看了高清扬好一会儿，他似乎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什么？你是说我姐地那个孩子么？”
“是啊，是一个多月前出的意外。”
张小楠脸上现出很难受的表情：“难怪我姐执意要离开那个家了，唉，”他叹口气：“我说呢，她好像天天晚上做恶梦，叫着飞飞，飞飞地……”
一阵钥匙响，门随后打开，是张小柯，清扬见过她的照片，只不过她地人比照片上憔悴多了。
张小柯见到屋里有两个警察，愣住，脸色一瞬间失去血色。
清扬把她地表情尽收眼底：“张小柯罢？我们是从S市来的刑警，我想，你大概知道我们为什么而来，是不是？”
张小柯步子虚弱，她呆滞地走过来：“我又没偷没抢，只不过是家庭不幸福离家出走而已，这警察也管么？”
高清扬站起来，看着她地眼睛：“张小柯，你这么多天行踪不明，你的同事担心你会发生什么意外，他们报案了。”
张小柯明显松了一口气：“都怪我，我不敢再跟S市任何人有联系，我怕田立荣会找到我，我只是想躲开我的丈夫。”
“因为家庭暴力？还是婆媳矛盾？”
“因为婆媳矛盾而起的家庭暴力。”
清扬看着她半响，索性直接问：“你儿子田飞飞出事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能详细说一下么？你的婆婆和丈夫都说是猫咬伤后惊吓抽风才去世的。”
张小柯怔怔地坐下来，外套和手套都忘了摘下来，张小楠走过去轻轻抚着姐姐的背：“姐，你别怪我，你叫我不要跟任何人说你在这里，我还是给这两个人讲了……我想，不管现实有多糟糕，你总得面对它！你现在已经在这个新地方有了新的开始，只要解决好这些麻烦，你的人生马上就能有新的局面了！”
张小柯疲倦地看了一眼弟弟，缓缓地把外套和手套脱下：“小楠，你去自己房间看书吧，这里我来跟他们谈就好了，去吧。张小楠很听姐姐话的进了房间，还把自己的房门关上。
张小柯定定望着弟弟的房门，眼泪慢慢蓄满了那双美丽的眼睛。
第十九章 婆媳大战
张小柯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她的叙述：“那天，多多闯了一个祸……”
那天上午九点多，多多从田莉莉房间跑了出来，立荣妈在厨房烧水，多多一溜烟跑到了她的卧室，婴儿生病不舒服，正在小床上哭闹，多多跳到桌台上，打翻了晾在那里的婴儿奶瓶，牛奶撒了一地。
立荣妈听到动静，赶了来，见状大骂多多，并抄起了只扫把打了过去，“啷”一声，正打在她自己一只心爱的花瓶上。
多多急忙跑到莉莉房间寻求庇护，立荣妈见撒了一地牛奶和碎玻璃，孩子在一旁哭闹不止，又是烦躁又是嫌恶，不由气急攻心，想起了始作俑者张小柯——不是她养多多，又把它送给了莉莉，哪里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呢！
她不再去找多多，也不管哭得上不来气的婴儿，而是几步冲进了隔壁儿媳的房子，对着正整装准备出门上班的张小柯破口大骂，她今天早上与老公吵了几句嘴，心火也很旺，就忍不住顶了婆婆几句。
立荣妈勃然大怒，指着张小柯今天刚刚穿上身的新衣裙：“不是我们家，你还不是在村子里养猪喂鸡？瞧瞧你，能做几天城里人啊，就忘本了？就知道整天穿得花里胡哨的，装她妈的小妖精！你勾搭了几个野男人啦？”
张小柯不知道平时在儿女面前很威严的婆婆还会说出这么不堪的话来。她今天因为这条裙子跟田立荣已经吵过架了，这母子俩连骂人的话都如出一辙。她确信这婆婆平日里一定经常给儿子吹这种风：你老婆不正经！
这让张小柯又伤心又愤怒，她丢掉包包，跟婆婆大吵起来。立荣妈忽然就出手了，她双手猛撕扯张小柯的衣领。将她地这件新衣裙一撕到底：“哼，我让你打扮得象个狐狸精似的，出去勾引野男人！”
张小柯一边掩着胸口。一边推搡婆婆，到底是年轻人力气大。立荣妈一个不留神，就被儿媳推坐在地上。
她气恨得脸孔都扭曲了：“你还敢打婆婆？我马上给我儿子打电话，让他跟你离婚！你等着，不要跑！”说罢就跑到了自己的房子。
小柯一边哭着一边收拾了婆婆撕坏地衣服，刚刚换上一件衬衫和牛仔裤。田立荣就赶了来，不由分说，拉住她的头发把她拖到了婆婆地房间，要她跟婆婆下跪道歉。
两个人拉拉扯扯，婆婆火上浇油般对田立荣说：“飞飞今天不知怎么了，你看，脸都青了！哎，都是我没有看住，让那猫吓到他了！”
田立荣问是怎么回事。田母就说是多多把奶瓶碰碎了，惊吓了婴儿。田立荣正在火头上，竟顺手提了一个热水瓶。到处寻找多多，扬言要烫死它。张小柯忙拖着他阻拦。
这时电话响了。田母自顾自去接电话。张小柯就跟老公在婆婆房间拉扯扭打。
忽然。田莉莉的门开了，她听到动静自己推着轮椅出来。膝盖上卧着多多。田立荣看到多多就跳起来，摆脱了张小柯的羁绊，拎起多多掼到地上，热水就倾倒而出！
张小柯尖叫着推开了田莉莉——她行动不便，眼看就要被哥哥祸及。多多虽然动作灵活，也好似沾到些热水，“喵”地惊跳了下，满屋子乱窜。
张小柯忙打开房门，在田立荣追过来的时候，多多险险地从他脚边逃走了，，田立荣追不上多多，开始对张小柯拳打脚踢，她一边躲，一边大哭，婆婆却没事人一般在打着电话，好久才放了下来，抱着手臂凉凉地说：“你们吵闹些什么，让我电话都听不清楚。”
张小柯奋力摆脱田立荣，也冲出了房门。
她上班早迟到了，也不想这样遍体鳞伤、衣衫不整地给同事看到，她没有去公司，好在身上带了钱，就去附近小服装店买了件衣服换上，又到了隔壁茶室，直坐到了中午十二点多，才硬着头皮回去。
没想到，她一回去，小姑田莉莉就告诉她，孩子出事了，现在大概在医院抢救。
等她赶到医院，只见到了孩子的尸体。
张小柯一行哭一行说，连王炎这个大男人都不禁潮湿了眼睛，看着柔弱得象一朵白玉兰似地女人，同情万分。
王炎吸了吸鼻涕，转脸看看高清扬，却发现一向最富有同情心和正义感的头儿正冷静无比地看着张小柯，不时在本子上记点什么。
此刻，高清扬见张小柯停下来，她便问道：“你和婆婆、丈夫争执厮打的时候，孩子还在哭么？”
张小柯停住抽泣，想了一会儿：“呃……好像没哭闹罢，我气昏头了，又一直在哭，根本搞不清楚周围的情况。”
王炎也发现了这一个疑点：哎，对了，不是说孩子今天发烧哭闹么？这一家人又是哭，又是闹，又是打，怎么就没人看护孩子呢？
“张小柯，孩子一直由他奶奶带的，是不是？”
“是，他们早早逼我给孩子断奶了，然后婆婆就把孩子抱到她那边去了，她看到我抱自己的儿子都不开心，我为了不惹闲气，也就由她去了。”
高清扬忽然问一句：“你喜不喜欢飞飞？”
张小柯有些不高兴：“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管孩子，是因为他们剥夺了我做母亲的权力，我难道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么？”
高清扬点点头，她又换了个问题：“那只叫多多的猫呢？后来怎么样了？”张小柯叹口气说：“那天从医院出来后，我回家收拾了几件衣服，直接就到弟弟这里来了，我没有再见到多多，不过，它从小就很聪明，知道区分人地善意和恶意，应该会及时逃开田立荣的。”
高清扬说：“多多是你养大的吧？”
“对，我结婚后就开始养它，它刚来地时候才一个多月呢！我很喜欢猫咪，婆婆却不喜欢，她曾一度禁止我养猫，我是做了许多抗争才把多多留下……”
她停了下来，她发现高清扬和王炎都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她发现自己好像上了高清扬一个当。
那个男警察忍不住说：“张小柯，你对孩子和猫的态度很奇怪啊！婆婆剥夺你养孩子地权利，你无力抗争；剥夺你养猫地权利，你却奋起反击，难道对你来说，多多的重要性胜过了自己地亲生骨肉？”
第二十章 天蓝色保温瓶
在高清扬和王炎的劝说和坚持下，张小柯勉强同意跟她们一起返回S市，配合S警局调查工作，清扬说：“你现在还是失踪人口呢，得回去给我们销案！再说，你的同事和家人那边也得有个交待不是？”
张小楠也劝她回去善后，张小柯看着弟弟，深深叹口气：“小楠，我走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存折里还有点钱，都留给你了，你自己省着点儿用！”
张小楠对姐姐的忧伤和沉重不解，他说：“还是留在你自己那里吧，反正你本不想跟田立荣过日子了，很快就回来了嘛！”
张小柯还是很坚持地把存折留给了弟弟，她又默默收拾好了衣服行李，高清扬看着她做这一切，了然……
第二天，高清扬在返回S市路上，趁张小柯走开的功夫打了二个电话，分别打给S市火车站问询处和S警局。
高清扬一路上短信繁忙，嘀声不断，张小柯睡上铺，也是辗转一夜未眠。
她们在傍晚时分赶到S市，一下火车，就有S警局的刑警等候多时了，他们一见到张小柯，就给她戴上了手铐。
张小柯苍白着脸：“怎么了？我成了犯人了么？请问我的罪名是什么？”
高清扬看着她：“是啊，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吧！不过，既然你问了，我们可以明白告诉你，你的罪名是合谋杀婴。你会被检察机关提起公诉。”
张小柯冷笑：“杀婴？你是说杀我自己儿子么？别忘了，我可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你逮捕我之前，最好先调查清楚！”
“你的不在场证明指地是你在服装铺买衣服和在茶室喝茶的时间么？张小柯。你真是个聪明人，一开始就帮自己留好了退路是不是？既然你的罪名是合谋杀婴。自然有人替你实施行动。”
“谁？我在婆家一直那么孤立，你地意思是冷漠的老公，敌视地婆婆，还是怨愤的小姑？”
“当然是你的好朋友，田莉莉！”
张小柯失色道：“我不知你们在说什么。家人都知道莉莉历来对我不好！我们怎么会在一起搞什么合谋再说，她行动不变，如何在婆婆眼皮底下杀婴呢？”
“嗯，我们刑警会给你看证据的，我们到了警局再说！张小柯失神地坐上警车，一路无言。
张小柯进了审讯室，看到了坐在轮椅上发呆的田莉莉和阴沉着脸地立荣妈，她们见到张小柯，闪了一下眼。就调开了目光。田立荣并不在场。
大家都落座后，高清扬示意王炎打开笔录本，然后对张小柯说：“张小柯。你再说说看，你昨天在J市给我们讲的9月12日发生的事件过程有无遗漏和补充？”
张小柯一反给温柔贤惠的形象。她面无表情。冷硬地说：“没有！”
“那么，田莉莉。就请你说一下吧9月12日当天所发生的事情。”
田莉莉依然蓬头垢面的，她咧咧嘴：“我那天出去看了一下就回房间了，哥哥嫂子打架有什么好玩的，我还怕弄伤了我自己呢！”
高清扬又把眼光转向了立荣妈：“李红梅，你当时打电话的时候，田壮壮还没有发生意外吧，你第一次为什么说谎？”
立荣妈不说话，眼光低垂，盯着自己的脚面。
高清扬看着这三个神态各异，却都缄默不言地女人：婆婆，媳妇，小姑……中国式家庭永恒难分难解关系。
她在心里叹声气，正色说：“我已经给了你们机会自己坦白，可既然你们都没有什么补充的，我就行使刑警问讯的权利了。”
她还是先从张小柯开始：“你9月12日是坐下午五点三十分火车去地J市吧？S市去L市火车下午只有那一班。”
张小柯点点头，高清扬接着问：“你是从家里收拾了行李衣服出来的，到火车站最简便地交通方式是乘坐地铁，你是乘地铁去地吧？”
“呃……”张小柯象是想到了什么，吞吞吐吐起来。
“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地铁车厢里都有监控录像，我们刑警人员昨夜通宵未眠，终于找到了你9月12日下午2点10分的录像资料。”
张小柯地脸瞬间苍白。
“你那天可真是带了不少东西呢，拉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一看就是个出远门的样子。奇怪的是，你手里还拎着一只保温瓶，跟你的行李很不协调。许多人都注意到了你，路人的眼光让你一路别别扭扭的，录像上你神情很不自然。终于，你在火车站那个站点下车了，下了车就直奔地铁的站内洗手间，你是拖着行李，抱着保温瓶进去的，出来的时候，却只有行李，没有了保温瓶，你能解释下，这是怎么一回事么？保温瓶里装的是什么呢？”
张小柯强自镇静：“是我带的晚饭，火车上吃的，出来的时候忘到洗手间里了！”
高清扬笑一笑“你也许不知道，地铁洗手间的清洁人员都是每隔一个小时打扫一次洗手间卫生罢？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