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清扬站起来：“莉莉，如果你有张小柯的消息，能不能通知我说一声？”
田莉莉不响，继续用自己长长黑指甲抓头发。
高清扬跟她道别，到了外间去找立荣妈——李红梅：“李阿姨，平时莉莉都是你照顾么？”
立荣妈叹气：“这丫头脾气古怪的很，她一直拒绝我的照顾呢，要是强给她洗澡理东西，她急了还会发脾气！”
“即便如此，你这做母亲的，也要想办法啊！田莉莉的生存环境太差了！时间长了即使身体没毛病，精神也会出问题的！”
立荣妈象是在辩白：“哎，这也是家里最近出事出的，其实以前我们家也是干干净净的，莉莉被打理的也很好……”
出事以前？就是小柯在家的日子喽？清扬无语，看来这家真是只把小柯当保姆的角色，没有这个小保姆，这个家就陷于混乱。
“李阿姨，我还有个问题，当时孩子出事那天，莉莉也在吧？”
“是，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跟小柯一样。”
“也就是说，在孩子出事的时候，小柯和莉莉两个人都是在自己房间里？”
“是啊。孩子的小床在我的房间，我为了通风好。一直开着门，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猫就进去了……”
“你说当时出事的时候是接了个电话？是谁打地？”
“哦，是立荣的姑姑，在老家！因为难得打次电话。又是长途，就聊得时间多了会儿，唉！”
“聊了很长时间？”
“这个姑姑平时最疼莉莉，来个电话总是事无巨细关心莉莉的生活状况，我给她打了大概一刻钟地电话吧。”
“哦，对了，李阿姨，你跟张小柯是一个老家吧？”
“对，她是我们老家的姑娘。都是河北某县。”
“河北？距离这里很远了，最近有没有回老家呢？”高清扬跟立荣妈拉家常。
“是啊，坐火车要十几个小时呢！哦。壮壮五个月地时候我们回了一趟老家祭祖呢！”
“你跟田立荣一起去的？”
“嗯，我们全家都去了。我。立荣，还有小柯推着莉莉。四个大人带着飞飞一起回去的。我们这个家族一直男丁单薄，有了飞飞后，老家的亲戚们一直要我们早点抱他回来给大家看看，也祭个祖什么的。唉，就是这次回老家让我后悔死了，飞飞水土不服，到老家就开始拉肚子，一直闹了一个月……直到他出事也没有好！”
“莉莉也去了？出行不方便吧？”
“哎，她生活又不能自理，我们这次回老家住了十几天呢，我们不带着她，谁管她呢？反正有小柯，小柯会在路上照顾她地！我跟立荣得照顾飞飞，小柯的奶水不好，出满月我就让她把奶断了，我喂孩子婴儿配方奶粉，孩子从来也不找他妈妈的。”
“你们也是坐火车回来的么？”
“我们回来的时候正巧有个亲戚到S市拉货，我们一家五口就搭他的便车，我和立荣抱着宝宝坐驾驶室，小柯跟莉莉在后面仓储间。”
“仓储间？”
“那货车是那种封闭式的，上面开一个天窗。”
哦，清扬明白了：“货车也得开十几个小时罢，莉莉在货车仓储间能受得了？”
“小柯在照顾她。”
似乎小柯对莉莉来说就是万能钥匙一样。
清扬想了想又问：“你们一家五口的行李肯定带了不少罢？”
“是啊，尤其是回来的时候，亲戚们知道我们搭便车，车会直接把我们送到家门口，就使劲给我们塞家乡特产什么地，哎呀，简直能堆半个车呢！”
家乡特产？是否包括北方田野中的噬婴的“沟鼠”？难道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一只致命沟鼠被带田家人到了S市？是意外还是人为呢？
“李阿姨，小柯走后，你们有没有找过她？”
立荣妈很坚决地摇头：“没有！她跟立荣地感情早破裂了，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孩子，也许两个人早离婚了！婚姻就是这样，谈恋爱的时候不觉得什么，结了婚，缺点就会完全暴露出来——毕竟长相漂亮不能当饭吃啊！保姆出身地小柯怎么会跟我做科长地儿子有共同语言？”
“你们没有去找她，是因为她跟你儿子感情破裂？”
“以前是有孩子在，总不能让这么小的孩子没有了妈妈，现在孩子没有了，照我地意思，两个人也不用勉强地凑在一起过日子了！”
“是你的意思？那田立荣的意思呢？”
“他啊，他对当初不听我意见娶保姆的决定早后悔了！”
“张小柯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以后就当她死了的话？”
“电话里，她那天从医院跑走后，给立荣打了手机，告诉他要一刀两断，以后就当她死了好了，嗬，她还倒横上了，其实就算是她不说这话，我也得叫我儿子跟她离婚！什么玩意儿，一个不通人情的乡下丫头！不管孩子不说，还不把婆婆放在眼里……”
“啊，小柯不管孩子么？这我倒没有听田立荣说起过么！”
“立荣那人死要面子，倒现在还不肯说小柯一句不是呢！小柯生下孩子后，一直都是我给她带，这倒好，这个当妈的，就好像没事人儿一样了，孩子倒成了我的了！”
“呵呵，小柯不是忙么？立荣说了，她一天要工作十个小时。”
“那是给她遮羞呢！”立荣妈压低声音，神秘地说：“这丫头没有别的本事，最会看人眼色，攀龙附凤，风流得很呢！工作十个小时？哼，她愿意，劳动法还不愿意呢！我看哪，那两个小时准是跟什么烂男人约会去了！”
第十四章 张小柯其人
高清扬这天一上班就跑去张小柯以前一直工作的超市……她询问了几个张小柯的同事。
张小柯的确是个好人缘的姑娘，一提到她，几个收银员竟然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关切地围上来：“怎么？小柯有消息了么？”
一个经理模样的走过来：“干什么了呢？客人等着付钱呢，你们几个要造反啊，丢着钱不管，扎堆儿聊天一个中年胖阿姨解释：“刘经理，我们可没有聊天，是警察来了解小柯的事儿了！”
那个刘经理一听，竟然比这几个收银员更起劲：“真的？小柯有消息了么？”他了解到高清扬正意图追查张小柯的下落，很热心地把她带到自己的经理室：“外面说话不方便，到我办公室来好了！”
两个看来是跟张小柯很要好的同事也跟了过来，很关切地想从高清扬那里知道点小柯的信息。
刘经理一脸郑重：“高探长，你实话对我们讲，是不是小柯出事了？她还活着吗？”
高清扬倒吓了一跳：“刘经理怎么会以为小柯出事了呢？”
一个同事开口：“小柯对工作的勤谨态度是我们这里最有名的，她从来都不请一天假呢，就算发烧发到40，爬也要爬来的！”
另一个同事说：“是啊，是啊，你不知道，小柯都怀孕九个多月了还执意要上班呢，她差点把孩子生在超市！别人的产假都是4个月，她生养好了，休了一个月就来了呢！”
刘经理说：“我们正在打算升任小柯做财务主管，都找小柯谈话了！当时小柯激动得流眼泪。她还信誓旦旦保证，说一定不辜负领导和同事对她的信任！她的工作热情非常高，在这个时候。她怎会一声不响地走掉呢？就算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也应该给我们打个招呼啊！”
同事说：“是不是小柯家里又出什么事啦？他们也真是地。小柯那么的贤惠媳妇打着灯笼也难找，他们还不知足！”
高清扬见终于找了个话缝：“刘经理，小柯最后一次上班是什么时候？”
刘经理点击鼠标：“我查一下啊……哦，是9月11日。”
一个同事说：“我记得，那天张小柯精神很好的。一直跟大家说说笑笑，好像是说家里谁过生日，要早点回去烧饭地，下班就匆匆回去了！”
“是啊，一切都很正常，谁知她从第二天开始就不见人影儿了！”两个同事互相看一眼：“我们都想，张小柯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才会突然不上班，我们打她电话不通。第二天下班就结伴去她家找过她，可她那个婆婆凶得要命，说了一句她不回来了！就地关上了门。吓了我们一大跳！后来，我们听说是她儿子死了。想小柯也许是经受不住刺激……”
高清扬点点头。在记录本上快快地记了几笔，她又问：“刘经理。张小柯一天工作是多长时间？”
“哦，我们是三班倒地，每班八小时，小柯以前一直上晚班：下午2点到晚上10点那班，后来怀孕后就调成白班了。”
“那就是一天八个小时工作制了？”
“当然，我们是国营单位，是严格按照《劳动法》规定的，哦，周六周日要上班的，我们也都算加班费的！”
看来，这一点上，张小柯果然对家人撒了谎。她多了的二个小时哪里去了？难道去做兼职了？
“那，小柯地薪水大约是多少呢？”
“加上加班费和津贴，大约每个月二千五左右，这在我们这里算高的，小柯从来都是全勤，一次也没有过因请假扣过工资！”二千五，对没有房贷压力，家里有另一半的稳定收入的她，即便是要帮助上大学的弟弟，应该也还是充裕的。
高清扬问那两个同事：“你们关系好，张小柯有没有同你们说过自己的家务事？”
两个女同事七嘴八舌：“怎么不说？小柯好可怜的，她有几次都对着我们哭起来了：她丈夫待她不好，婆婆更是苛刻，生的孩子也被婆婆霸占了去，她连抱都不让抱！偶尔抱一次，也得趁婆婆不在家地时候！”
“对啊，对啊，那个婆婆很是变态的说！霸占了儿子不说，还要霸占孙子——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没有妈妈呢？你看出事了不是？！如果我是小柯，也肯定恨死了这个婆婆……”
两个人叽叽呱呱议论了很多婆媳经，清扬耐心等她们告一个段落：“哦，不知张小柯空闲时间都是怎么安排地？”
小柯问那两个女人，接过话的却是刘经理“小柯是个很上进地姑娘，她刚来公司地时候是拿了一张夜大的证书，一直觉得不甘心，她在附近大学报考了财务专业成人学院，二年多前就考取了，她地课余时间都用来读书了，这不，她失踪前拿到了毕业证书，已经是财会本科了——所以公司才考虑要提拔她做财务主管啊！”
刘经理摇摇头：“所以，我就更想不明白了，这么上进的一个姑娘，说声离家出走怎么就突然没有音信了呢？她那么珍视这个晋升机会，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两个女同事提议：“警官，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小柯的下落，大家都觉得小柯肯定是出事了，小柯的丈夫不肯报案，我们能不能以同事身份为她报失踪案呢？小柯是死是活，希望警方也给我们一个说法！”
高清扬微笑：“谢谢你们这么关心同事！我追查到小柯的下落，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的！”
高清扬回到警局，觉得向龙杰汇报情况，并要求对9月12日婴儿死亡案和张小柯失踪案立案追查。
她对龙杰说了案子的几个疑点：1、婴儿的受伤原因，如果是沟鼠所伤，沟鼠的由来是意外还是人为呢？田家人出事前半个月刚由北方老家探亲回来，会不会有人蓄谋带来了攻击婴儿的沟鼠？2、张小柯离奇失踪，失踪前一天没有上班，根据她的表现，因身体原因请假的可能性不大，那天在婴儿受伤之前，这个家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严重到使张小柯缺勤的事情？3、田家人思想偏执行为偏激：田立荣有暴力倾向，李红梅有强烈的独占欲，田莉莉怨天恨地，小柯在这样的家庭背景下失踪，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龙杰拍板，二案合并一案，由清扬探组负责侦破工作。
第十五章 几家之言（上）
清扬一下班就开始收拾行装，美美在旁边问：“妈，你是不是又要出差了？”
清扬揉揉她脑袋：“是啊，乖！我不在的时候，要乖乖听唐蓝的话……”
美美很成人化地叹口气：“唉，你为什么不学罗罗家妈妈，留长长的头发，穿漂亮是长裙子，安安静静待在家里弹钢琴，我一放假就带我去香港迪斯尼？”
罗罗是美美新交的朋友，她有个全职妈妈，漂亮而优雅，是小朋友羡慕的对象，清扬挑眉一笑，她说：“噢？原来你羡慕人家罗罗，呵呵，我羡慕的是隔壁楼思云阿姨……”
“思云阿姨？她是谁？”
“思云阿姨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孩，人家那女儿是个获奖专业户，芭蕾舞比赛冠军、艺术画比赛冠军、围棋比赛冠军……哎呀呀，思云阿姨的脸上很光彩呢！”
美美鄙视地“切！”了一声：“我才不想变成那样的获奖机器人呢！我要做我自己！干啥一定要为妈妈的脸上添光彩？！虚伪！”
“噢，原来你是这么有主见的小姑娘？那好，我允许你不做获奖机器人，你也不要要求我做完美老妈，我们扯平好不？”
美美想，哦，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她扁扁嘴：“你这是狡辩，哪里有妈妈跟孩子这么讲条件的？”
清扬一边麻利收拾行李：“好，我是个民主的家长，给你充分的选择权：一，我们讲条件——你不羡慕人家的父母，我也不羡慕人家的儿女；二。你小屁股上一顿暴打，二选一即可。”
清扬理好了东西，飞快亲一下还在发愣地美美的小脸颊：“拜拜。美美！我会每天给你一通电话的哦！”
她一阵风地奔出去，美美向一直在屋角微笑地唐蓝撅嘴巴：“有她这样的妈妈么？”
唐蓝很认真地说：“不可否认。这个女人是有点特别，有点过份！”
美美拼命点头，唐蓝笑：“可是，跟罗罗妈相比，不有趣地多么？！嗬。我打赌，你就算能找到一百个罗罗妈那样的完美女人，也找不到一个清扬妈妈那样鲜活生动的……”
美美抚抚手臂：“呃，肉麻！鲜活生动？我看是生猛麻辣吧，这个词才比较适合我老妈！”
“嗬，这小丫头，现在长大了哈，知道顶嘴了？！生猛麻辣？当你妈是海鲜啊！喂，刚才你老妈布置给你的二选一选择题做了没？我可闲着呢。正想活动一下！”他开始甩胳膊。
美美尖叫飞奔。
张小柯和李红梅的老家是个偏僻地小乡村，距离最近的小镇也有三十里路，清扬带王炎在小镇上住下。放好行李，乘一辆三轮车前往。小村来了外地客人是大事。清扬和王炎一进村。就被些村童好奇一路尾随，清扬打听了张小柯的娘家所在方位。七拐八拐，终在村边一处偏僻的角落停下来，张家所处虽偏僻，房舍却还算整齐。
高清扬她们走进去，有一个面目和善的妇人迎上前来：“找啥人？”
“哦，您是张小柯家人么？我们来了解点情况。”
“小柯？那是我闺女，我是她妈。”妇人一脸茫然地将高清扬她们让进堂屋。
高清扬一坐定就问“张妈妈，最近有没有小柯的消息？她跟你联系过吗？”
“噢，我们家没有装电话呐，小柯都给她弟联系，有什么消息她弟回家的时候会给我们讲的。她二个多月前跟她婆家人回来过的。“她回城后就再没有跟你们联系过？”
张妈妈莫名其妙，又有些担心“没有啊，她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呃，张小柯现在行踪不明，我们正在找她呢！”
张妈妈急问：“怎么？她婆家怎么说？人不是一直在她们哪里么？”
高清扬摇摇头，又问：“小柯弟弟都是多久回来一趟？”“他在省城读大学，半年回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