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跑的很快很快,侄子在我身后,怎么也追不上我,然后就对我喊,老叔,等等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做这个梦的时候,我六岁,侄子八岁,这个梦太清晰,又太可怕了,使我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醒来后,我把梦告诉我爸爸,爸爸笑了,侄子哭了,怎么哄也哄不好,哭了好久。
几天后,我和侄子还有屯子里的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去沟沿玩儿,那年是大干旱,沟里的水都快没了,沟也很浅,连我都没不了,我们下水了,记得我下水的时候,我觉得有个东西在拉着我,我怎么也下不去,后来终于下去了,可是脚却陷到了泥里,就在沟的边上,走不进去。
那天,那个沟淹死了三个小孩,有侄子,还有两个十岁的小孩,我吓得站在那里不会说话,不能动了,一双大手将我抱了起来,抱我的人是二哥。
从此,我的家被一层愁云笼照着,不久,二嫂的眼睛哭坏了。失去了童年的伙伴,我也变得越来越孤僻,总喜欢一个人在角落里玩,大人们也习惯了我的孤僻。
又过了两年,我八岁了,坐在坑上,我总能看到院子里有一个装着白衣服的老太太,农村的院子大,得有200多米,而且还种着各种庄稼,本来看不清的,我出去了,老太太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起初我并不在意,后来有一天,我居然在梦里也见到了她,这让我很是惊异。
那天,和每个平常的日子一样,我早早的就上坑睡了,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在梦里,我看见了那个老太太,她只给了我一个侧脸,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她,我问他是谁,她笑了,笑的很慈祥,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我只是想哭,她对我说:“孩子,不要哭,我是跟你来的,到你家已经七年整,八个年头了,现在我有任务要走一段时间,我本该早走的,就是不放心你,你要听我的,明天不能出屋,知道吗?”
第三十五章弟马(二)
听说她要走,我就再也忍不住了,放声的大哭出来,就这样哭醒了,爸爸问我怎么了,我把自己的梦告诉了爸爸,有了上次的经验,爸爸不敢大意。
第二天,全家人都下地干活了,把我反锁在了屋里,农村的孩子都是野孩子,一个人在屋里根本就呆不住,八岁的我顺着窗子爬到了外面,在院子里玩了一会,我就爬到草垛上睡着了。
北方的农村家家都有柴草垛,可就在我睡得蒙蒙笼笼的时候,明显感到了草垛的倾斜,我醒了,可一切都晚了,我睡的时候不小心滚到了草垛的边上,当我醒的一瞬间,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身体顺着草垛开始滑落,草垛下是一个盛满水的大缸,扑通一声,我落入了水里,我只感到自己喝了几口水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坑上,原来,是邻居五叔救了我。
那天,五叔非常异常,农村人都有早起的习惯,而那天五叔早晨说什么也起不来,家人以为他病了,就把他放在家里,去干活了,那个时代的农村,有病都要先挺几天,不病重到一定的程度是不上医院的。
五叔多睡了一大觉,当他起来准备去地里干活的时候,正看到我从草垛上掉下来,五叔跑过来,把我救了,也许是天意,也许是有人在暗中帮我,总之两次水难我都幸存下来。
从此之后,一直到我22岁大学毕业。我都和一个正常人一样,正常的生活,生常的学习。生常的人际交往。
可就在我23岁那年,各种奇异的事情先后的在我的身上发生,首先是情绪的不稳定,有一段时间就是想要死,觉得活着实在没什么意思,想如果自己死了就是一种解脱,这样的情绪没几天。又开始想哭,每天都想哭,就想通通快快的哭。这样的情绪没几天,又想出去走,到哪里走都行,就是坐不住。
后来。自己在想什么事的时候。总能听到有人说话,好像是告诉我事,又好象是在和我讨论,医生说这是幻听,是精神分裂的前照,但我心里清楚的很,我不是精神病。接着发生的事,彻底改变了我的生活。
接下来的我。产生了预感,对一些事情的强烈的预感。有这种功能要从一次我亲眼目睹的车祸说起。
那是一个初秋,天气有点凉,我走在省城哈尔滨的一条繁华的的街道上,这时,一辆小较车从我的身边飞驰而过,这时,我不自觉的说到,这几个人怎么没有魂啊,说完之后,我自己吓了一跳,我怎么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来了。
我当时想,可能是这几天我休息的不好,满脑子胡思乱想,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惊呆了,那辆车很快的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可我仿佛看到那个车翻了,又仿佛没看到,为了证实我是在瞎猜,我向着车驶去的方向前进,真的出现车祸了,那惨状真的不想在这里形容了,我呆在了那里,很久很久,我不明白原因,我想可能是一种特殊的巧合。
接着,我开始能感知各种事,比如今天谁要到我家里来了,上街我会碰到谁了,等等,每次都是那样的准,由于我性格孤僻,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不然那时的我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神算子了,我并不在意这些,也不追求这些,因为那时我已经接触到了佛法,我明白一切都是因缘,不能强求。
可接下来,我开始能听到有人和我说话,就在耳边,有时声音很大,什么都说,我觉得很麻烦,但我还是默默的忍受着,我暗示自己,那是一种幻听,是因为太累了,越这么想,那耳边的声音就越杂,有时甚至是三五个人在打架,我于是又开始暗示自己,我有神通了,能听到千里以外的声音了,这样想,声音就不很杂了。
有时那个声音想和我交流,其实一开始那个耳边的声音就是想和我交流,我从来不理,我想,如果我真的和他说话,在别人看来,我就是典型的精神病了,我就不说,即使我真的是要得精神病,我也能控制住。
这样的日子过了好久好久,大约能有大半年的时间吧,由于我的不理采,在我耳边的声音可能也自觉无趣,从此消失了,接下来我就得病了,开始时是头晕,晕得什么也干不了。
本来在一家外企打工,每个月3000多的收入,不得不被迫放弃,开始四处治病,我的病很怪,到医院检查,有时血糖高,有时血糖低,有时能在我的体内看到肿块,可真要手术的时候,一查又没了。
不得已,我开始找出马仙来看,可找了好多人,都没看好,说的也都不一样,有的说是我祖上的事,有的说是我的缘分,有的说可以帮我压住,总之,我看病的时候自己非常的清楚,他们看不了我的事。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我的病又转移了,不是身体的折磨了,因为身体的折磨我已经能够承受,承受的秘密是我一边念佛号,一边想,我这是在消业,我多生多世的业就这样就能消了,我多合算了,这是一种心理暗示,越这样,人就越放松,就能够享受痛苦。
心里的暗示真的能战胜身体的苦楚,可我的病很快的转到了我的心里上,我每天身体疼之外,我的心里很烦,看见谁都烦,我想如果我死了,我就解脱了,我想跳楼,我站到了一个十八层楼的顶,一个人,上面风很大,楼顶轻轻的摆动着,我的身体一步一步的向边上移动着,我想只有熔化到蓝天中,我才能真正的解脱,可就是下不了跳下去的决心。
正在那里徘徊的时候,我看见远处的一朵云,很像是一个佛像,我的理智又一次战胜了冲动,我想到,也许有能够救我的地方。
我哭着和爸爸,妈妈说,我要出家,爸爸妈妈都哭了,对我说,孩子你长大了,自己的路,自己选吧,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我们就知足了。我想了好久好久,独自一人来到了一个省内有名的寺院。
很幸运,那里我遇到了一个高僧,我说我要出家,他说你的心不能真的归依,你的缘不能真的了结怎么出家,我说什么缘,他说众生皆有因缘,我不明白,我说我不出家我就得死了,他说,你死不了的,于是他开始给我**,他让我有空和他聊聊,和他聊,我的心情就会好一些,原来他也是一个有附体的人,年轻的时候经历了诸多的坎坷,三次出家,二次还俗。
第三十六章弟马(三)
高僧的名字叫释觉净,我只知道他是个老人,可能有**十岁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的年纪一直很好奇,却一直没有问过他,一直到我没有机会问,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只是听他给我讲各种佛学知识,现在想来,他是在度我,和别的法师不一样,他是用具体的例子来讲很多看似高深的佛法。
他讲他的经历,很坎坷,他很有毅力,也可以说是有定力,他走过了一条常人无法想像的路,在这里,我没有权力把他的故事讲出来,只能讲我自己的故事,和他在一起聊天的半年多的时间里,我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在好转,而且我在一家私企找到了一份另人羡慕的工作,也许是一切缘份都是注定的,一切都是缘起缘灭。
那天,我作了一个梦,梦见觉净大师坐着莲花走了,几个将军模样的人手持法器,伴他的左右,梦中,我似乎明白了,觉净大师的附体修成正果了,我当时在梦里十分的羡慕,那种羡慕的心情是用语言无法形容的,就像在沙漠里就要渴死的人看到别人洗澡一样。
梦醒后,我跑到了觉净大师的身边,和他讲了我的梦,那时只有早晨3点多,北方冬天太阳出得很晚,早上3点,满天的星星,大师不知是一宿没睡还是早已醒了。
总之,他穿的很整齐,而且是知道我要来的,一见面,他就说:“出家有功德。出家也要靠机缘”,我根本没听明白,我说大师。我做了个梦,觉净大师很和蔼的,平时总是笑着和人说话,无论是谁,无论说什么,他从来不打断。
那天他一反常态,一挥手。制止了我的发言,继续说:“一人修佛,是小乘人。度人成佛,是真布施”。我没听懂,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没敢问。他接着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你要记住!”
我还是不明白,问道,我能度什么人啊,他说:“有缘人”,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那个梦,想起了那种羡慕。我说,大师,我和你说说我的梦吧,他又一挥手,不让我说,他对我说:“你记住,学佛从持戒开始,修身以布施为根本,你走吧!”说完他就闭目而坐,不再理我了,我想告诉他我的梦,可一直没机会,我就走了。
在路上,我不自觉的反复念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我那时每天早晨7点钟天没大亮就得到公司,给资本家打工是这样的,不讲人权,不讲人情,没有人性,忙起来人就要像机器一样,让人什么也顾不得想了,那几天就特别忙,有半个月的时间,我突然想起去看一看觉净大师,因为我还没和他讲我的那个梦。
到寺里,一个和尚告诉我,觉净去山里了,去闭关去了,时间就是我最后看他的那一天,我当时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大师圆寂了,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我连忙暗示自己,不可能,大师身体那么好,不会的。
可这时我的耳边又一次响起了一个声音,“他圆寂了”,接着是两个人,后来是多个人在我的耳边告诉我,“他圆寂了,他圆寂了”,我这时回忆起我的梦,和大师那天的话,以及一切细节,我似乎可以确定他真的走了。
这时我的身上冒出了冷汗,因为他们又出来了,耳边的声音就是预照,我想的一点都不错,接着我的生活又一次被他们改变了,在公司,我的注意力无法集中,频频出错,老板很不客气的把我炒了。
我当时并没有不开心,而是说了一句和我的身份和素质极不相符的话:“你开车小心点”,老板楞了,不过这个资本家还是有素质的,他说了声谢谢,我拿着最后一个月的工资走了。
漫步在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我感到自己很孤独,自己的心里很冷,自己很无助,我想说我服了,可不知道该对谁说,我想过一个普通人的普通生活,可那对我就是一种奢求,可望而不可及,我甚至羡慕那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那些沿街乞讨的人,他们起码有自己的快乐,而我似乎已经和快乐绝缘了。
那天晚上,我自己找了个小饭店,喝得大醉,然后回到家,倒头就睡,睡到半夜,我醒了,按我习惯,这个时候醒来,就是找水喝,可这次不同,就象一点酒也没喝一样,非常清醒,好象好几年没这么清醒了,我想起了觉净大师的话,反复的想,想到了天亮,我就又病了。
那天白天,我觉得我的身体和意识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我好像飘了起来,就这样飘着,原来和我一起打工的同事,来看我,在他那里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我打工那家的老板自己开车,出车祸了,两条腿都保不住了。
同事风趣的说,反正资本家有钱,腿没了可以雇个人背着,这个消息本来可以让我幸灾乐祸的,可我没了那份心情,因为这件事曾经被我不幸言中了,昏昏厄厄的日子就这样又开始了。
我开始遍访各类出马仙,银子花了不少,最有印象的一次是在一个农户的家里,当时一个大神,一个二神(帮兵),二神手拿一个鼓,一边打一边唱,唱得很好听,我当时感到有好大的风,吹着我,头不自觉的就摆了起来,二神问我是谁,我想说一个仙家的名字。
可我控制住了,我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大神让我不要控制,想什么就说什么,我想,如果真的有神上我的身,我应该什么也不知道啊,就他们自己说话啊,我怎么能有意识呢,我想一定是二神唱词在给我心理上的暗示,我不能听他们的,听他们的,我就上当了,我一会很想哭,一会很想笑,可我都控制住了。
就这样,一请请了十天,什么效果没有,那次之后,我的病就更重了,每天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没有一时心情不烦燥,我开始念佛,我念一句南无阿弥陀佛,我的心口就绞痛一下,我念一句,就疼一下,我不敢在念了,我想,这是让我断了出家这个念头。
那个时候,我又一次的想到了死,可每想到死,就想起了年迈的父母,我曾经是他们的希望,是他们的骄傲,而现在,我只能是他们的牵挂了,而造成这一切的,只能是那些无形的东西,想着想着,我对仙家产生了满腹的仇恨。
第三十七章弟马(四)
可人就是人,人怎么能斗过仙呢,我做出了很多努力,什么桃木剑,什么黑狗血,都没起什么作用,反而使自己的身体受到了更大的折磨。
我的身心都到了边界,承受的边界,唯一尚存的一点清醒告诉我自己,不能再这样了,我要出马了,我于是坐在家里,开始默默的念叨,有仙就上我身吧,自己报出姓名,我反复的念叨这一句话。
念到第三天,仙家终于出来了,上我的身了,上来的时候我就哭了,我没有控制,自己在家出马和有大神二神在不一样,能放的开,然后就开始报名字,是教主亲自来的。
我知道,是我三天的静坐打动了老教主,我看见了教主的真身,接着报了很多的名字,我正式的出马了,出马不是一个弟子的最终归宿,而是一个弟马领仙的使命刚刚开始,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要经历。
出马以后,我的精神状态好多了,起码自己不会害怕自己真的有一天会去自杀,爸爸妈妈也很高兴,他们又恢复了对我的期望,我又可以找工作了,过一些正常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