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快呼叫救护车!他妈的!怎么这么慢啊!”“是!长官!…”
“现在的情况,不是救护车可以处理的吧?”
巡警连忙跑开了,宋河星身后却传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他连忙转过头,警方拉起的警戒线站着不应该在这里的人。
李承祯面色严肃地看着他,他一副居家的打扮,牛仔裤配衬衣,身后跟着一个少年,白净清秀,胆子很小的样子,怀里抱着一只大大的超市纸袋,一张脸几乎要藏到袋子后面去了
宋河星皱起眉头:“喂!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孤魂野鬼等着你们收服的!退开!不然告你妨碍公务!…”“你不想救自己的拍档吗?虽然这次她躲过了,可下一次也许就死掉了。”李承祯平静地说道。这种语气令宋河星愤怒之余,不禁又想起了降头师的话,真的是被下降了吗?王头死的时候,自己一直处于混乱的痛苦中,所有人告诉他那就是被下降的状况,可是他一直不以为然,但是这次小鑫…
他低头架起赵鑫的手,没费多大力气就把她抱了起来。
“终于下定决心,要找降头师了吗?”李承祯笑眯眯的看着他:“正好,我也想什么时候顺路去拜访他呢,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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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娟端茶出来的时候,看到坐在窗边的宋河星脸色不佳,指节压得咯咯直响,呆呆地看着封住窗口光线的厚重窗帘。她叹了口气,将茶托放下,走过去轻轻扶住他宽厚的肩膀:“不要担心,哥哥一定有办法帮她的…”
宋河星没有搭话,握住她的小手,感激得将头靠在她的手臂上。美娟温柔的扶着他的发丝,故意开玩笑道:“你这样紧张,我可是会吃醋的哦。”“你还真是会安慰人呢…”他苦笑了一下,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来:“要是不怕你哥哥吃醋,就在这里陪我一会吧。”
“我陪着你…”美娟的眼底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悲伤,她慢慢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就在这陪着你…”
坐在另一个房间里的李承祯带着讥讽的笑容:“你的胆子还真是不小呢!这样的妹妹就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不把茅山道士放在眼里吗?”“如果放在眼里了,我还会让你们活着走进这里吗?”
淳于吕从手中黑色的笔记本上移开目光,冷冷的看着他,又看看他带来的那个少年:“关心一下你的同伴吧。我不想在我动手之前,他已经吓破胆子了。”
李承祯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他严厉的看着一旁瑟瑟发抖的少年,后者浑身颤抖,眼镜几乎都要从鼻梁上跌落下来:“方铎!”“是、是!大师兄!”“你在抖什么劲啊!?”“那、那个…天、天气…”
不耐烦的合上手里的笔记本,淳于吕摘下鼻梁上的单片眼镜:“你和姓宋的小子一起把人送过来,打的是什么主意呢?要是让你们的掌门人知道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居然和邪恶的降头师混在一起,恐怕会被打屁股的吧?”“真是失礼…看来不光是邪恶,还相当的没有礼貌。”李承祯抱起手臂,咄咄逼人的看着他:“你知道这女孩身上发生了什么吗?她被下降了,这是谁干的?”
“至少不是我。”他冷漠的回答道。
“想听听我的看法吗?”完全是处理礼仪习惯的问话,不等对方回答,李承祯便继续说道:“茅山道术里倒是有相类似的东西——木人桩。要是混合有咒语和对方的生辰八字,不论多远都可以用替身的木人将其置于死地。我多少听说过降头术,有没有情形可以诊断赵小姐的症状呢?”
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淳于吕缓缓开口:“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为什么这么感兴趣呢?茅山道士不是希望我死,对降头师存在着莫名巧妙仇恨的莫名其妙的人吗?”
就算是李承祯,礼貌的笑容也快要挂不住了:“话不能这么说。眼睁睁看到有人受苦,却因为自己的仇怨撒手不顾,这不符合修道之人的宗旨。”“是吗?我还以为道士为了修行完全可以滥杀无辜呢。”
他又提起了王进的事,李承祯的眉尖抽动了一下。
“既然有人主动要求帮助,我当然也来者不拒。”好在淳于吕并没有乘胜追击,他站起身,走到床边看着赵鑫灰白的容颜:“你听说过血咒吗?”“血咒?”“对,很古老了,古老到我直到现在才想起还有它的存在。”他的手轻轻拂过赵鑫的额头,李承祯惊奇的发现,女子痛苦抽搐的五官渐渐变得平和起来,好象睡着了一样,呼吸平缓。更让他惊讶的是,降头师黑色的眼睛在面对她的时候,居然有一抹温和一闪而过!他肯定自己没有看错,只不过……
降头师没有发现他的情绪波动,继续说道:“…这是一种非常强大,可以毁灭整个家族的降头术,就算是我,也想用邪恶这个伪善的词来形容它。血咒可以将恨意和死降融入一个家族的血脉中,从此以后,这个家族的血亲没有一个能逃离这种诅咒,一个接一个死去,直到家族灭亡…”
他抬起头,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称得上同情的东西,反而是一种对力量的狂热和浓厚的兴趣:“相对,施咒的人也要付出最宝贵的东西作为交换,在他死后,灵魂将代替做法的降头师堕入十八层地狱,接受永无休止的折磨。顺便说一句,一般这样的人都是自杀身亡的,因为不能忍受强大降头术带来的负面影响——他会发现有些东西一旦沾染上了,就永远没有摆脱的一天,只有死…”
李承祯感到背后有些寒意,不禁皱起了眉头。
第九章
赵鑫看到自己走进了玄关。
还是这座老式的洋房,背后的院子里是盛开着白色花朵的槐树,门在身后慢慢关上了,她看到自己面前站着白衣的女人,身上血迹斑斑。
“我已经按你说的,全都准备好了!”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她的脸上带着木然的笑容,眼神狂乱,声音尖而细。她惊讶得听到自己开口说话了:“你的决心真是让我感动,夫人。多谢惠顾。”
这是一把男人的声音!就像是金石相碰一般刺耳,干巴巴的,让人不免心生厌烦。她发现自己好像只是这个人的一双眼睛,,一对耳朵…可以看,可以听,却无法左右他的思想,无法移动身体,就好像…在窥视别人的内心?!
女人转身慢慢向楼上走去,她——或者她所寄生的那个人跟在她后面,也慢慢走上去了,她注意到他穿着黑色的大衣,手里拿着一顶礼帽,那双手灰白消瘦,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如死人一般。楼梯向上延伸,最后他们来到了一个洒满阳光的小客厅里。
主人似乎刻意将这里改造成了一个花房,落地窗边围绕着白色的花盆,里面种植着五颜六色的花,一只很大的陶瓷水缸倾倒在地上,地毯被水浸透了,几只垂死挣扎的金鱼在地上无助的蹦跳。空气里混和着花香和浓重的血腥味,赵鑫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如果那胃还是属于她的话。
女人走到花盆后面,抱起什么东西,脸上带着木然的微笑。
看到她走出来,赵鑫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几乎要透不过气来了。
那是一个小男孩,他像一个破烂的洋娃娃一样躺在女人的怀里,胸口可怕的伤口正在向外流血,苍白的小脸迎向他的母亲,用最后的力气喃喃道:“妈妈…妈妈…”
“就是他吗?”赵鑫听到男人冷淡地问道。
女人点点头,将孩子平放在他脚下的地面上:“够了吗?做到这一步…我什么都不要了…”“我明白了。父子的血脉是相通的,他的生命和鲜血足以完成你的愿望了。请退开些。”
赵鑫在心里发出了尖叫,这孩子的脸就在她眼前!多么相似!就是她的弟弟的脸!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能相似到这个程度也是很让人吃惊了!他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待他?!
男人从随身带着的手提箱里,取出一只玻璃瓶,将里面褐色的粉末倒出一点,涂抹在孩子的额头上,又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划破自己的手,将他苍白的双唇用自己的鲜血涂红。赵鑫听见他在低声吟唱咒语,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孩子渐渐失去光芒的瞳孔和轻轻蠕动的嘴唇上,他似乎还在困惑的呼唤着母亲…
孩子的胸口突然慢慢向上隆起,男人抓了一把什么东西猛地往他的伤口按去!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冰冷的,充满邪恶的气息弥漫四周,她感受到了男人近乎欢喜的心情!他在享受!享受这种变态的快乐!随着那模糊不清的吟唱,赵鑫也从身体内感受到了一种刻骨铭心的疼痛,就好像成千上万的小虫子在她的身体里爬行!她看到从孩子已经失去生命的身体里涌出了无数的毒虫!密密麻麻,成群结队!就像在庆祝重获自由,整个房间里面马上成为了它们的乐园!!
男人慢慢站起身,女人脸上的疯狂已经变成了彻底的绝望,她抬起眼睛看着他:“结束了?”
“是的,结束了。现在只剩下你自己了。”
女人嘴角流露出一抹笑容,赵鑫在一瞬间发现其实她是很美的,只是这一张美丽的脸,不知被什么样的仇恨扭曲了…她转过身,慢慢走向落地窗,突然猛地向外冲去!玻璃发出了巨大的破碎声,她就像一只白蝴蝶,从窗口飞了下去!…
赵鑫听到男人发出一种沉闷的笑声,他有条不紊的整理好自己的东西,连看都没看男孩已经被咬噬的体无完肤的尸体,就往楼下走去。推开大门,阳光下槐树依旧是一树夭夭,女人的尸体就跌落在树下,身上已经被洁白的花瓣轻轻遮盖了一层。
男人从尸体旁边走了过去,有人在花园的栅栏旁边等他。
身材欣长的少年露出一丝微笑,这让他俊美的脸异常柔和,他的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黑色的猎装一尘不染,这张比例完美的脸让赵鑫脑袋里又是一片空白,她呆呆的看着他的笑容,这家伙…这不是…
“父亲让我来接您回去。”他轻快的说道。
——淳于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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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河星从楼上走下来,回过头,美娟从楼道的窗户里探出头来,向他挥挥手。
他笑着示意她回去,径自走到了路灯下自己的车子旁边去。
折腾了一天,淳于吕坚持要将昏迷中的赵鑫留在此处过夜,凑热闹的茅山道士向他赌咒发誓会保护她的安全,可惜这两方面他谁都不信任…可是强行把赵鑫带走,万一她又出现早上那种状况,他除了痛揍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看看自己指节上的擦伤,他摇摇头,这辈子再也不打女人了!
取出钥匙,拉开车门,他坐在位置上正要发动车子,一个人突然“嘭”的一声趴在了他的车窗上!!
宋河星的心跳几乎暂停了,他吓得捂住胸口,看清楚之后,又恼火的皱起眉头:“搞什么啊!!绕过来!上车!”
车门一开一合,安源板着脸坐在了附驾位置上。
“还真是不良少女啊!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为什么还在这里游荡?…”“我是在等你啊!谁叫你跟你的小女朋友那么多废话!”“什么叫废话?!我们那是…”
突然意识到问题的重点,宋河星奇怪的看着她:“你等我干什么?这么多天没见你出现了,又和家里人吵架了?”安源使劲摇摇头:“我想过了。虽然我知道很难说出口,万一惹恼了降头师,还可能死无全尸…但是与其看着你这样下去,还不如全都告诉你!”
宋河星乏力的捏捏眉心:“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感觉很累,注意力无法集中,每天晚上都没办法好好入睡?!”
他惊讶的看着她严肃的脸,笑开了:“哈哈,真是了不起!你决定不当灵感少女,改行做蒙古大夫了吗?厉害!有潜力!...”“你不要再打哈哈了!”少女眼睛里泪光点点,宋河星一下子收了笑,手足无措起来:“那个...我不是要嘲笑你的意思...喂!干嘛哭啊!”
“离开淳于美娟!”安源严厉的说道:“再和她呆在一起,你会死的!”
“你在...说什么啊?!”
“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已经看到了!你们没办法看到,是因为淳于吕做了手脚!那个女人,她根本没有脚!!”
第十章
没有脚……?
宋河星的脑袋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可是他眼前突然出现了怪异的一幕:黑色的大门,很多没有脚的人在呻吟啼哭,一双无情的手将他们丢进门里去…有一个人…
“你还好吧?”安源看他脸色大变,连忙问道。
“我才不听那些荒诞的故事呢!”宋河星双手狠狠拍在方向盘上,将身边的少女吓了一跳:“美娟明明是人!我可以碰到她,她的手是温暖的!我警告你!再说这样的话会被人告诽谤的!!”
安源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不相信我?!”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之前经历的事情都太过匪夷所思,宋河星的嘴巴动了动,却没办法大声地反驳她。他突然从车里出去,狠狠的摔上车门!
“你去干什么?!”
“不是有疑惑吗?不明白的话就去问个清楚!”宋河星又恼火又坚决地看着她:“你在这里等我!”
说着,就向楼上跑去。安源泄气的靠在椅背上,她不知道自己将真相说出来究竟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但是不说的话…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拼命忍住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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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鑫睁开眼睛,身旁坐着的男人,比她梦中见到他时要长大了很多,可是那样灿烂的笑容,又是怎么变得冷若冰霜呢?…
“你醒来了?”淳于吕合起手中黑色的笔记本,自然地将手放她的额头上:“今晚看来会安然度过了,可是你不能再放任自己,真的会死的。…”
“我看到的是什么?”赵鑫看门见山的说道。
“什么?”
“我伏身在一个男人身上,他,还有一个请他来家里的疯女人,她杀了自己的孩子,那孩子身上生出很多虫子……”赵鑫坐起身,痛苦的扶着额头:“很混乱。最要命的是我看到你了。虽然好像十几岁的样子,不过确实是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妈的,头好疼…”忍不住说了句粗话,她发现降头师的脸色有些变化,一种狰狞将他俊美的五官扭曲了一下,当他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有些颤抖:
“果然是他…”
“谁?那个带着我走到人家屋子里虐杀孩子的男人?!”
“我没有办法说出他的名字。”他的声音低沉,赵鑫从没见到他这个样子,可以说是亢奋,也可以说是恐惧…令这个仿佛无所不能的男人害怕,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纤长的手指微微抖着,眼睛看着地面:“那么就是他的降头术,诅咒了你们家族的血脉,而这种诅咒让他的记忆留在了血脉中,你看到的,正是他的记忆…”“那人在哪里?!我是不是一定要找到他,才能让这种疯狂的诅咒消失?!”
淳于吕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不会帮你的。”
“为什么?!降头师不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吗?!我可以不追究他以前为了钱财帮那女人杀了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