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丝线,谨慎道:“太细了,稍一用力就会断,大家都后退!”
只见张立从随身的物品中取出一些竹篾、布条,在泥地上摆弄一阵,向岳阳伸出手道:“来,握住我的手。”两人双手紧紧相握,张立又道:“待会儿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向外侧倒,然后马上滚向外侧。你能用多大力蹬就用多大力。我那些简单布置估计能延时零点二到零点五秒,如果是炸弹或地雷,它本身引爆到实际爆炸还有一秒左右的延时,最开始的一秒尸体也会将冲击波完全吸收,我们共有两到三秒,准备好了吗?”
岳阳微微一笑,张立数秒道:“一……二……三!”两人同时发力,向尸体外侧倾倒,跟着快速翻滚了两圈。但那爆炸装置并未像张立想象的那样直接炸开,敌人似乎在尸体下面垫了一层什么东西,结果定向冲击力就像火箭一样把尸体推向了天空,一直送到距离地面七八米的高度。
张立和岳阳还在翻滚中,其余的人都远远地看着尸体,张立和岳阳停下来,也看着天空中还在上升的尸体。张立道:“搞什么?”话音刚落,只见那尸体的胸腹就像被拉开了拉链一般,无数小黑点从里面倾泻而下。只听塔西法师大声道:“蛊毒!快离开!”
张立和岳阳爬起来就开跑。但那些小黑点并不像豆子一样直接撒下,而是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连卓木强巴、亚拉法师等人也在这个范围之内。塔西法师大声道:“退开,全部退开!”
张立和岳阳距尸体最近,一些小黑点已超越了他们。张立发现,那竟是一些活着的小昆虫,有蛾子、蝗虫、蚂蚱、蟑螂、甲虫,大多能飞,一时间在林中跳来飞去,到处都是。
卓木强巴等人不知退了多远,才不见了那些跳来跳去的小黑点。塔西法师道:“是尸蛊,希望张立和岳阳他们没事。”不多久,张立和岳阳也赶来了。塔西法师道:“你们没被那些虫子碰到吧?”
张立想了想道:“应该没有吧?”
塔西法师一把抓住岳阳的手腕,只见岳阳手背上多了一块绿斑,黄豆大小,像长了霉菌一样。塔西法师赶紧让卓木强巴蹲下,他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裹了泥土, “啪”的一声,贴在岳阳的手背上,淡淡道:“你中蛊了。”
“啊?”岳阳道,“这,这就中蛊了啦?我不会,不会怎么样吧?”
塔西法师道:“这很难说,尸蛊有很多种,要看他在里嘎身上下的什么毒。大家都看看自己身体暴露的部位,相互检查一下,千万别遗漏了什么地方,到时候蛊毒发作,可不是闹着玩的。”
其余的人都捉对检查了一番,岳阳道:“塔西法师,我的情况不算严重吧?”
塔西法师道:“不好说,得找到施蛊者,他不可能走远。这种蛊毒必须现配现用,而且随时可能反噬自身,下蛊者身上必有解毒剂。”
一大家相互检查后,其余人都没有中蛊,只是卓木强巴心中多了一缕暗香,挥之不去。忽然林中传来响动,亚拉法师道:“是施蛊者!”
卓木强巴道:“追!”俯身背起塔西法师。其余人纷纷扬腕射出飞索,在林中腾飞起来,但那声音诡秘得很,时而在东,时而在西,却一直不见人影。
追了一小会儿,林中声音突然消失。岳阳道:“别追了,我们离生命之海越来越远了。”这时远远又传来了声音,卓木强巴道:“你别管!”
塔西法师道:“没关系,我们可以连夜赶路,只要在明天天亮前抵达生命之海的海边就可以了。”
又追了一截,他们总算将那个施蛊者围在林中,他看起来有些狼狈,趴在地上,但却毫无惧色。 “却巴嘎热,把解药拿出来,我们放你走。你要对付的人是我,和他们没关系。”塔西法师道。
却巴嘎热,这个卓木强巴等人一直听说却从未见过的雅加前任大迪乌却道:“哼哼,不错,是我下的蛊,你知道那是什么蛊?三尸绝户,厉害吧,解药就在这里,十二个时辰内有效。”他摸出一个小陶瓶,面带得意地晃了晃。岳阳见塔西法师变了脸色,心里咯噔一下。
吕竟男道:“你已经走投无路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我走投无路?”却巴嘎热阴恻恻地笑道:“解药就在我这里,有本事你们过来拿啊!”
张立突然注意到地上几个不起眼的小树叶堆,想了想,从地上捡起一块排球大小的石头砸了过去,果不其然,“轰”的一声巨响,树林发出颤动。“地雷阵!”张立脸色难看道。
上位格果
巨响之后,声音并未停息,只见左前方的大树上突然发出“嘀嘀嘀”的警报,右边“嗖”地射出一排利箭,几只粗大削尖的树桩陡然从周围的泥地里插了出来,凭空捅了两下,又悄悄地潜回地下,左后方一张挂满尖刺的藤网网着一兜泥土突然升到空中。这还没完,一阵“嗒嗒嗒”的点射声从林中传出,不知道枪口在哪里,但子弹却在空地上扫射出一道弧线。这次连吕竞男脸色也有些发白,低声道:“不仅仅是地雷阵,这片林子里到处布满了机关,我们掉陷阱里了。”
岳阳骂道:“他哪来这么多武器?”
却巴嘎热道:“看到了吧,被包围的人是你们!”他哈哈一笑。卓木强巴等人身后又是几声巨响,数棵大树倒了下来,显然他们的退路上又多了无数机关。
却巴嘎热笑道:“你们不过来,我可要走了。迪乌大人,我要让你葬身此地!”最后一句,却是咬牙切齿。说完,他爬起来朝林子深处走去。
张立准备跟上去,被巴桑拉住。巴桑对卓木强巴轻轻道:“我们被狙击手瞄着。”卓木强巴道:“我知道。”
远处,牛二娃透过电子瞄准器看着卓木强巴严峻的表情,心中暗暗好笑:“卓木强巴,你终于有落人我手中的一天。现在你动都不敢动,让我瞄着打,我要让你受尽苦头,这第一枪,是打断你的左手,还是打掉你的右耳呢?选择面太多了还真是麻烦啊,算了,随便打一个地方好了,干脆,让你当太监得了,哈哈!”
“嗯?”牛二娃瞄准了卓木强巴的大腿,扣动扳机。就在他扣动扳机的一瞬间,突然看见视野里出现了另一个人,刚好挡在了卓木强巴的前面。 “王八蛋!”牛二娃暗骂一声,不得不重新瞄准。
塔西法师原本在卓木强巴背后,他突然挡在卓木强巴的前面。卓木强巴也颇感意外。可是紧接着,卓木强巴就看到了塔西法师大腿上.飙出一支血箭,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岳阳大声道:“敌人的目标是强巴少爷!”
所有人立刻站在卓木强巴面前,围成两道圆弧。
牛二娃第二次瞄准,只见卓木强巴在众人簇拥下,暴露率不足百分之五,不由暗笑道:“哈哈,还真是舍生忘死,卓木强巴,我真为你这些手下感到敬佩。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是那么懦弱的人,要靠身边的人来保护自己,那么,就来个无差别射击好了。在地雷阵中,你们哪里也去不了,只能成为我的靶子。”可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只见瞄准器中的人,前排蹲下,后排站立,同时一甩,将背包都甩在了身前,两排背包摞在一起,搭成了一道球面盾牌。牛二娃大骂道:“浑蛋,果然是训练有素!”
球面盾牌后,卓木强巴失声道:“塔西法师!”
“塔西法师不要紧吧?”岳阳等人也道。
塔西法师道:“年岁大了,身体没那么灵活了。”
吕竞男道:“塔西法师,你的伤口在流血,需要马上处理。”吕竞男从背包后面拉开拉链,准备取出纱布处理伤口。塔西法师道:“不用,我自己来。”只见他十指曲张,按住大腿肌肉两旁,轻轻发力,“叭”的一声,竟然将子弹挤了出来。与亚拉法师同样的手法,塔西法师在伤口周围快速地交换着手指结印,连续掀了几下,流血顿止。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这样的手法,连亚拉法师也不曾施展。再看塔西法师,他始终面带微笑,丝毫没有痛苦表情,好像那条腿根本就不是他的。巴桑终于理解了什么叫钢铁意志,和人家比起了,原来自己经过的那种严酷训练而特有的意志力,还算不上坚强。
塔西法师截住伤口流血后道:“没想到,敌人竟然处心积虑,看来,不动手是不行了。你们的飞索还在身上吧,借用一下。”塔西法师的声音依然平和,只是话音刚落,伸手一探,搭在卓木强巴手腕上往下一捋。卓木强巴只觉原本牢牢缚在手腕上,极难取下的飞索,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塔西法师手中。
岳阳立刻道:“塔西法师,你身体不便,又受了伤,让我们去吧。”
“吕竟男也准备劝解,亚拉法师悄悄暗示她静观其变,看样子亚拉法师自己也不打算去面对那种机关阵。塔西法师对着岳阳微笑道:“好,我不行了你就赶紧来接应。”说完,手臂一扬,从盾牌后荡飞出去。
牛二娃换了几个方向,依然找不到缺口,心中恨道:“反正你们困在这林子里走不出去,过不了几天,饿死你们!不!不对,如果他们有我们的装备,一时半会儿恐怕饿不死他们,可是,为什么一直没看到他们使用武器呢?难道说……嗯,我绕到你们盾牌后面,看你们怎么防御!对了,用那个,虽然还不太稳定,但是——咦?什么东西?”
他突然看到,一个东西从盾牌后面飞了出来。牛二娃举枪便射,但是那东西移动太快了,变向又很突然,竟然一时打不中。
背包后的人透过缝隙看着塔西法师,只见法师的飞索刺入树枝,那树枝一沉,就往下断落,塔西法师不慌不忙,收手,扬腕,荡向另一侧。几株疾箭劲射而过,塔西法师左手一抄,指间夹住了三根飞羽,嘴里牙齿横咬一支。正面一根扎满尖刺的巨大檑木被两根藤条吊着,朝塔西法师直撞过去,塔西法师甩手扔箭,那几只纤细的飞羽竟然将檑木的吊藤割断,檑木落在地上,发出轰响,同时引爆了大量地雷,而机枪的“嗒嗒”声再次响起。这时候,塔西法师方显真本事,只见他一面挥袍甩袖,避开地雷炸起的碎片和泥浆,一面在暗器和刀网间穿插不息,通常是伸手抓过飞来的暗器,同时甩出去破坏掉另一种机关;而另一面还要看准树枝方位,让飞索不至于偏了准头,并在机枪子弹扫射过来之前及时避开;而牛二娃的子弹还时不时从塔西法师身边擦过,塔西法师根本不予理会。一时间,爆炸声、机枪子弹声、暗器破空声夹杂交错,塔西法师就像翱翔在暴风雨中的海燕,矫然翩飞,那张开的双翼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曲线,留下了完美的飞行轨迹,不让一滴雨水沾在身上。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位重伤得已经无法行走的老者。
岳阳看得张口结舌,方知刚才说要代替塔西法师闯阵不过是一个玩笑,这样密集的机关,他恐怕走不上十步就光荣了。“我说,亚拉法师,你和塔西法师谁厉害些?”张立有些呆呆地问道。
亚拉法师淡淡道:“若说单打独斗,十个亚拉也不是一个塔西的对手。但是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恐怕塔西法师一生中也就做过一两次。”
“为什么?”岳阳好奇道。
亚拉法师道:“因为像塔西法师这样的密修者,他们的身体能力与他们的佛性是成正比的,修为越高越仁和。若是碰到饿虎饥鹰,他们宁愿割肉喂食也不愿手开杀戒。其实像我,在这些大师眼里,是不具备多少佛性的。因为我们是被当做武僧来接受密修训练的,而他们,则是在寻找回归之路。至少在我所了解的范围里,塔西法师这一生中从未杀生,治病救人才是他的快乐之本。比如却巴嘎热,如果塔西法师要动手,他早已经死了,哪里会像现在还在我们面前呼三喝四?”
卓木强巴忍不住道:“如此说来,塔西法师的职位很高了?不知道他在密修者中是……”
亚拉法师不待他把话说完,接着道:“哦不,在我离开的时候,塔西法师也是一名格果,只不过是上位格果,而我是下位格果,现在不知道他是否有所突破。”
卓木强巴沉寂下来,暗自惊道:“密修者,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啊!”
却巴嘎热并没有直接向牛二娃奔去,而是越行越远,因为这地雷阵就是这么布置的,道路弯弯曲曲,若非那些机关标志是他亲手所设,他也没把握走出这机关阵。身后响声震天,却巴暗自惊叹牛二娃带来的那些现代火器的威力,如果不是按他的建议将那些现代火器加在自己的机关阵里,恐怕要对付那些甲米人还是有些困难。过了一会儿,身后的响声渐渐小了,却巴回头阴笑道:“哼,这里有我十几年布置的机关阵,加上那些火药器,你们想硬闯,让你们死无全尸。”
可没走两步,却巴渐觉声音不对,那些机栝的声音好像近了些,他再度回头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塔西法师手荡飞索,正以惊人的速度向自己飞来。塔西法师义正词严道:“却巴嘎热!你三番五次暗杀于我,我都放过了你。可如今,你竟将魔手伸向无辜旁人,把解药交出来!否则今天就送你去见祖师爷!
看着在机关林中穿梭自如的塔西法师.却巴嘎热只以为是祖师爷下凡,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不及细想,慌忙跪倒在地,双手捧着陶瓶高过头顶,颤声道:“我……我……我……”连说三声我之后,他只感觉到死神离他越来越近,生死攸关的当头,终于大叫起来:“我知道错啦!请你原谅我!我再也不敢啦!解药在这里!请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过了一会儿,林中悄无声息,机关发出的破响还在远处回荡。却巴嘎热狐疑地睁开眼睛,奇怪了,哪里有什么人?难道刚才是对那老头儿太害怕了,产生了幻觉?他自艾地站起来,挠挠面颊,心道:“大白天竟然会怕成这样!总有一天我要把你踩在脚下!哼!嗯?”他突然发觉自己手中空空的,刚才自己拿了一个陶瓶出来吧?拿了吗?他往自己身上一摸,顿时大惊失色,一屁股跌坐在地,心头咚咚咚地狂跳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却巴嘎热才站起来,望着声音远去的方向,心知牛二娃难以幸免。这个多年的基地恐怕也会被人家占了,难道说,自己将无处可去?他想了想,转身奔向生命之海的方向,心道:“看来,我得去投奔我那位老盟友了。”刚走出两步,他停下来又想:“我那位老盟友心机如此之深,我这时候过去,他会不会把我当做祭品?不,我对他应该还有用,对,就这样。”当下打定主意,落荒而逃。
塔西法师将解药贴身放好,一刻也没有停留,直接扑向整个机关中最险恶的地方,牛二娃藏身的狙击点!眼看那个空中飞人离自己越来越近.牛二娃也不免慌了手脚,瞄准器里的塔西法师总是一闪而过,瞄准器根本跟不上他身影移动的速度。
“浑蛋!”眼看塔西法师距自己不过两三百米了,牛二娃摘掉瞄准器,直接像端猎枪一般准。
“啪!” “啪!” “啪!”……他就像在打移动飞碟靶,一枪快过一枪地向塔西法师发射,可是那人明明还在躲避着众多机关,自己得以自傲的枪法就是打不到。牛二娃心中暗道:“这是人吗?什么怪物!”
“嗖”的一声,塔西法师不知从哪里抓过一把暗器,虽然准头尚差,但已经进入牛二娃的藏身范围了,一支暗标飞来,跟着又是几支响箭、数截尖刀、筒箭,塔西法师将他能抓到的暗器统统向牛二娃掷去,牛二娃一时也被逼了个手忙脚乱。避了数次之后,一支倒钩鱼刺插入他的左肩,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