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神发现了和尚,和尚也发现了式神,彼此一愣,接着双方就开始念念有词。
式神们念的是日本阴阳师给他们的封印咒语,而和尚不用咒语,只在那里高声宣讲禅论。两边这就斗上法了,其实咒语也好,禅论也罢说到底斗法一是斗心,二是斗气,三才是斗术。两方谁的心动了,谁就处于劣势,因而都用上了十二分的力气,守住自己心志的同时也都期望自己的咒或者论能动了对方的心。
这一场,式神们赢不了,我就是要让这个什么青莲尊者收服他们。如此一来,他们身上的阴阳师密咒也就会被破开,他们也就变成普通灵体了。因为我知道,这青莲尊者不把他们辩服,让他们磕头拜师那是不会罢休的。
果然,十几分钟后,式神们的脑袋一个个的耷拉下来,纷纷对和尚大礼参拜。和尚乘着胜利的余威,加快了辩论的速度,很快,十二个式神都成了他的弟子,阵中顿时一片戾气大盛。
我看看老驴,“只能胜,不能败!”
老驴轻松一笑,“必须的!”
的却是只能胜不能败,李玄婷身上的阳火如今又灭了一道,直接躺倒地上昏迷不醒了,如果老驴再输了,她的命就没了。我没跟老驴言明这些,是怕他有压力,现在把全部的希望都压在他这股轻松的无拘无束上了。
我看了许墨一眼,她很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慌,这是因为她坚信我可以制服和尚。我静下心神,此刻无暇多想,惟有冷静才能不辜负许墨的信任。
我先在老驴掌中修了一道符让他握住,这样他就可以与和尚对话。接着再次默念咒语,将手中铃铛一摇,和尚一震,老驴也是一震,这下都能看到了。
老驴嘿嘿一笑,“秃驴,咱俩辩辩!”
一个式神大怒,“大胆,青莲上座在此,安敢如此放肆!”
和尚一笑,“好驴,好驴,从何处来?”
老驴一愣,“你也知道咱外号?嘿,有意思,哎和尚,你叫什么?”
“叫无所叫,名无所名,名相,虚妄耳!施主好驴,从何处来?”
“虚妄什么来着?”老驴故意装聋作哑。
“什么也不打紧,施主好驴,从何处来?”
“都不打紧了,干嘛问驴何处来?”老驴嘿嘿一笑,“和尚,你是从哪里来?”
“自来处来,往去处去,道性无来去生灭,从何而谈?”和尚面露得意。
“哎呦喂,你也知道说什么从何而谈,那你干嘛还问咱?”
“问而不问,不问而问!”
“哦……”老驴摇摇头。
“自性中空,与空中性,施主六色之身,何处安身立命?”
“哦,曹源一滴水!”
“水在何方?”
“曹源啊……你聋啦!”
“世间万物本性皆空,处处皆空,何处是曹源?……”和尚夸夸其谈,一口气说了十几分钟,说的老驴直打哈欠。
“诸法空相,以相生因,以因生果……是因在先还是果在先?”和尚看老驴困了,突然发问。
“啊?你再说遍,没听清!”老驴揉揉眼睛。
“诸法空相,以相生因,以因生果……是因在先还是果在先?”
“大点声,听不见!”
“诸法空相,以相生因,以因生果……是因在先还是果在先?”
老驴又是一个哈欠,“不说算了,操,跟蚊子叫唤似的!”
和尚倒是不愠不火,反反复复说了十几遍,老驴就是说听不清。最后十二个徒弟看不下去了,一起高声发问,“诸法空相,以相生因,以因生果……是因在先还是果在先?”
老驴看看周围的和尚们,“如此动静,是动在先还是静在先?”
“当然是静在先!……不对是动在先……静在先!”十二个和尚你一嘴我一嘴,不一会吵了起来。
对面的和尚一挥手,众徒弟齐声闭嘴,等着他说话。和尚却不接茬了,继续开始了新一轮的发问,“施主疲惫之态,是心邪,是身邪?”
老驴白他一眼,没理他。
和尚一愣,“佩服佩服!”
“扯淡!”老驴伸开腿。
我忍住笑,静静的观察着这场旷世禅辩,当真是和尚遇上混不吝,翻遍经书也枉然。但这和尚心里非常强大,虽然被老驴几次胡搅蛮缠仍旧不管不顾,不依不饶,按照自己的套路说的天花乱坠,口若悬河。
一个小时过去了,和尚精力不减,老驴不理他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和尚语速越来越快,老驴懒得理他,时不时的点点头,“对对对,继续说……”
三个小时过去了,和尚竟然没有说重样的,但他不傻,看得出老驴的心根本不为所动,于是愈加加快语速。老驴则不住的瞌睡,偶尔看他一眼,“好!说的不错……哎哎哎别偷懒,速度慢了啊,继续说!”
五个小时后,外面一片黎明前的黑暗,再过一会就要天亮了。
和尚依然在那引经据典,滔滔不绝,老驴则鼾声如雷。我轻轻拍了老驴一下,他可以睡,但是这样到天亮的话,李玄婷该不行了。
老驴猛地惊醒过来,看看那和尚,“哎我说和尚,说了一晚上了你不累呀,满嘴屁话,空言无物,你活着的时候把生命都浪费在耍嘴皮子上了,死了还他妈这么墨迹,你丫真傻逼一个!让驴爷教教你如何?你学佛谈禅,可知道什么是男人女人?”
和尚一笑,“有何不知?”
“你也知道女人?”
“那是自然,生我身者俗世之母,生我心着,天地为母,生我……”
“行了行了。”老驴不耐烦的打断他,“人话都不会说,还扯什么淡,听你嘚吧一晚上了,咱也问你一句,你丫要是答上来就算你赢!”他想了想,“那是什么来着……哦对了,日月升起来的时候,天是不是亮的?”
得,那么有禅机的一句话让这二百五一说,成大俗话了。我不禁有点担心,不知道他一会该怎么收场。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大不了动硬的,我也看出来了这和尚没有太大的本事,就是会辩论。如果老驴制服不了他,我就先封印了他,再想办法救那位只剩下半条命了的李老师。
和尚想都不想,“似亮非亮!”
老驴一笑,“悟道之人,无所谓亮不亮,都一样。这心要是被迷了,大白天的也是伸手不见五指。悟道之人,有心无心,哪管什么白天黑夜的,都一个样。亮不亮有什么区别么?一点区别没有,用眼看也好,用心看也好,全他妈虚的!一切都是虚的,你还什么似亮非亮,扯什么淡呢?哈哈哈……”他笑着拿起地上的钵盂,“你他妈再能说,你看这钵盂搭理你么?你可以砸它烧它破坏它,可以随便改变它的形体甚至把它变成铜锈……但它还是一块铜,根本不尿你。你连个钵盂的境界都做不到,就靠一副快嘴忽悠别人,意淫自己,有劲么?趁早醒醒吧,天已经凉啦,太阳一出来,你丫该干嘛干嘛去吧!”
老驴的一番话,让那和尚身上一震,沉默良久,双手合十,“多谢菩萨点化,弟子明白了……”
第二十一章火气
我终于松了口气,老驴果然没让我失望。
和尚冲老驴行了一个礼,站起来走到门口,回头看看我们,“贫僧惭愧,青莲主之位,当让贤者。自此之后,贫僧当遁入深山,一心修禅,缘起缘灭随自在,白衣秀士彼岸花……”言罢,飘然而去。
十二个灰袍僧人一起站起来行礼,恭送青莲尊者,之后也慢慢隐去身形。地上的十二串菩提子佛珠上都泛起了淡淡的灵光,这些僧人以后就会附着在上面。青莲尊者在解开他们身上咒语的同时,也不同程度的点化了他们,使他们的境界有所提升,因而显现出了灵光。平心而论这青莲尊者不算大彻大悟的觉者,但也算一个颇有境界的禅师。做他们的师父是完全够格,完全做得的。
一场论战就这么戏剧性的结束了,这结果也算是皆大欢喜。我站起来,扶起老驴,坐的时间太久他的腿麻了。
“驴哥,辛苦了!”
老驴摇摇头,“咱不辛苦,你和思思,许墨才辛苦,这事办完了吧?那咱们快去休息吧!”
“还不能休息,收了阵法之后,咱们要立即赶回北京。你现在去打电话,让老鲁叔把蔡永飞喊来,这庙里剩下的事情要他来办。”
老驴点点头,边开手机边往外走。
我看看两个小姑娘,“累不累?”
两人都摇头,“不累!”
“思思收阵法,许墨,把符准备好……”
话音未落,李玄婷突然坐起来,茫然的看看我们,爬起来就要往外跑,边跑边喊,“青莲尊者,不要抛下弟子,等等我!”
“许墨,拉住她!”我此刻不能碰她身体,只能靠许墨。
许墨赶紧拉住她的胳膊,但李玄婷力气奇大,许墨毕竟身子还单薄,又站了五个多小时,体力有些透支,被李玄婷一把甩开,差点摔倒在地上。
思思身形一闪,挡到李玄婷面前,李玄婷疯了一般,伸手就要抓思思的脸。
“思思躲开,不能碰她!”我急忙喊道。
思思一听,敏捷的闪到了一边,李玄婷一把抓空,又被店门的门槛绊到,一个踉跄摔了出去。许墨冷静的爬起来,拿出符就往外追。李玄婷这时也爬了起来,没等她迈步,老驴一把拦住她,“操,疯什么疯,滚回去!”
李玄婷被老驴的吼声一震,呆住了。老驴二话不说,一把抱起她,扛回了大殿里,往蒲团上一放,“老实待着!”
许墨赶紧迎上来,将符往她头顶一拍,李玄婷霎时没了力气,软作一团。这么一折腾,许墨也浑身乏力了,往母亲身边一坐,不住的大口喘息。
我看看老驴,“你碰她身体了,没事么?”
老驴纳闷,“有什么事?咱觉得挺好的啊!”
这时候不方便多说,我想了想,“你把李老师抱回客房,就是咱们住的那间。许墨你也跟着去,放心,你妈妈已经没事了,她就是身体有点虚弱,静养些日子就好。上午你们母女就在那休息,午时的时候我让思思去叫你们。老驴,把李老师放下就回来,有事问你!”
“好,谢谢哥哥!”许墨吃力的站起来,“或许是我紧张的太久了,这一松下来,身体有点吃不消了。驴哥,麻烦你了,我实在抱不动她了。”
几分钟后,老驴回来了,“曾爷,嘿嘿……这李老师……”
我把他拉倒殿外,“你身上真的没事?刚才李玄婷身上一身的阴气,没冲着你?”
老驴意犹未尽,“要说一点事儿没有那是假的,嘿嘿,别看她半老徐娘了,那真是风韵犹存。胸前有料,腰还挺细,真有味儿,一想咱这身上就有点热……”他不住的咂摸着,似乎在回味。
“那是许墨她妈,是咱的长辈,你丫想什么呢你!”我一拍他,“就知道你嘴里没好话才拉你出来,你丫可真不让人失望。你刚才碰了她身子,那一身阴气没让你难受么?”
老驴回忆了一下,“没有,咱一嗓子她就傻那儿了,抱她的时候觉得她身上有点凉,没太在意,也可能是那会咱身上热闹的。”
我抓住他的左手,将内气输入他身体,在他经络内巡行一周,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明白了,你身上本来罡气就重,当时又刚刚打了胜仗,气势凶猛,那一吼估计把她身上的阴气震散了。”
“您忘啦,咱身上还有您的符呢!昨天您不是在咱身上打了一道符么,时辰还没过,没失效呢还!”
我想了想,“也是,不过还是注意点好,你记住,下午如果觉得身上哪里不对劲,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九点多,蔡永飞来了。
“飞哥,这庙里已经干净了,过些日子你可以找僧人入住,开山门了。”
蔡永飞大喜,“那太好了,哎呀小七爷果然是菩萨说的大护法呀,这些我可算是能睡好觉了,不然这钱不是打水漂了么!”
我一笑,“不过开山门之前,有些事情你还得亲自办一下。”
“好!你说!”
“庙东北角的沙石堆,不吉利,必须拉走;厕所后面埋着一个骨灰坛,你派人挖出来,换一个好坛子,在后山建一座小佛塔将坛子安放于内;大雄宝殿内的香案上,有十二串菩提子佛珠,命人用红布包了,专门腾出一间僧人房,这个房间里不要住任何僧人。”
蔡永飞看看身后的老黑还有何健,“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两人点头。
“他们记住不行,这个事情必须你亲自操持,飞哥,你已经花了那么多钱,再尽一分心意,这件大功德,才算圆满。切记一点,将来开山门的时候,香火但凭信众发心,不要搞什么其它的,这样庙里的香火才能长久,才不违背您的善举本意。”
蔡永飞干笑几声,“哦,行,我知道了!小七爷还有别的吩咐么?”
“别的没有了。”我看看表,“我们稍事休息,一会就回北京。”
蔡永飞一愣,“别呀!玩几天再走,北戴河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你看从你们来了咱就吃了一顿饭,总得给我个机会感谢一下你们呀!”
老鲁叔清清嗓子,“老蔡啊,北京那边有大事儿,他们得回去,这样,我也几年没去北戴河了,咱们去玩玩怎么样?”
蔡永飞一阵尴尬,“哦……那……行吧!”
“飞哥,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呢,等忙完手头的事咱们哥俩专门来拜访你,到时候别说北戴河了,南戴河都行。”老驴看看我,“曾爷您看呢?”
我点点头,“有机会的!”
蔡永飞只好笑笑,“好,就这么说定了,我随时欢迎!”
回去的路上,我让思思去老鲁叔的车上坐,跟许墨一起照顾李玄婷,我则和老驴一辆车。
老驴点着两根烟,塞我嘴里一根,“抽两口,提提神!”
我吸了几口,“管用么这玩意?都是吸烟提神,我怎么感觉没什么区别呢?”
“那是因为你烟瘾不大。”老驴很享受的往座椅上一靠,“哎哥们儿,这李老师也没事了,这事是不是就算办完了?”
“只能说办完一部分了,等着吧,玉莲禅社的人一定会来北京找她的。等过几天她醒了,咱得先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她那样子睡不醒似的,真没事了?”
“就是消耗太大了,睡几天就好了。”我看他一眼,“不说还忘了,你马上给她们母女订个酒店,五星级的,安静。”
老驴掏出手机,“行,住希尔顿还是艾菲尔?”
“自己决定,问我干嘛?”我不耐烦。
老驴没说话,低头操作手机,过了一会收到一条确认短信,“哎,跟果果分手之后,多久没有过性生活了?”
“问这个干嘛?常有,不劳费心。”
老驴摇摇头,“你呀,跟咱还藏着掖着的,不说咱也知道,上次带付楠出去玩了一个月,一次也没碰她吧?”
“哥们儿,房事属于私事,你关心的有点宽了吧?”
“少废话,今天回去好好睡觉,这几天要是没事,陪老板吃饭去!”老驴换了一支烟给我,“差不多就行了,压抑自己干嘛?瞧你脸上都起青春痘了。”
我脸一红,“这是上火好不好?”
“整天带着一个小美女,只看不碰,不憋火才怪。”老驴按下车窗,“你也真不容易,思思对你的心思谁都看得出来,可你呢,就是把她当妹妹。哥们儿,不能总这样,时间长了会出问题的!”
“我自己的事心里有数,别那么危言耸听的,思思是个好女孩,你以为都像你?”我笑了。
“圣人说,食色,性也!思思已经长大了,越长越水灵,少女哪有不怀春的?别老想她的身世,她既然是个人,就有人性,虽然灵性十足,但那七情六欲,多少还是会有点的。你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却苛求人家思思像个无欲仙女,有点过了!”
“也许你说得对,随缘吧,现在没心思考虑这些。不过说回来,一想到那姓蔡的打思思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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