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兰金把我送到了楼下,他和我一起上去,我这回却没有选择再走楼梯,而是直接坐了电梯,单兰金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也没有说什么,电梯一直上去,经过七楼的时候并没有停靠,一直就回到了十一楼。
我重新回到家里,竟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我打开灯,看见了一些情形,只是我什么都没有说,和单兰金以前一后进来。单兰金说有些事要和我谈谈,在车上不好细说,所以才和我一起回来了家里。
坐下来之后,单兰金坐到了他一贯坐着的地方,我也坐下来,问他是什么事,非要回到家里来谈。
单兰金说:“你也许并不知道,施虎醒来之后什么都没有说。”
我看着他:“可是你刚刚说施虎……”
单兰金说:“那是我骗你的,用来试探你的反应的。”
我问:“为什么要试探我的反应?”
单兰金说:“因为我觉得施虎醒来之后很不对劲,他醒来的时候很不正常,像是有短暂的失忆状态,之后就慢慢平复了下来,但是问起他的时候,他昏迷期间的所有事都不记得了。”
我说:“万一是装出来的呢?”
单兰金看了我说:“我就知道你们在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否则你对他不会是这样的语气。”
我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下问单兰金说:“那么你说的施虎告诉你我虽然不能回来但也不会有事也是你编出来的。”
单兰金说:“这是他的原话,是他听见你去找他之后,他好像思索了一阵之后说出来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一个人记不记得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而且我觉得施虎身上正在发生一种变化。”
我问:“什么变化?”
单兰金说:“我在他的胸口发现了一个印记。”
说着单兰金将手机打开拿给我,他拍了照片,我拿过来一看,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标记,轮廓像一个三角形,我问:“这是什么,也是阴契?”
单兰金说:“不像阴契,这个标记他昏迷之前还没有的,直到你去找他之后忽然出现的。”
我想起施虎在那里说的那些话和一举一动,心里想着是不是就是和这个标记有关。单兰金说我没有亲眼看到,这个印记就像是血在渗透一样,似乎能流动。
我说:“我也没有见过这东西。”
单兰金说:“所以你在那里滞留了七天才回来,倒底是什么原因,是不是因为施虎?”
单兰金何等聪明,只是三言两语就看到了问题的本质上来,我觉得也无法再瞒下去,只能说:“对于施虎我只知道他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弱点,他之所以会昏迷,只是想让我去找他,然后在那边安排好一切,让我无法回来。”
单兰金说:“这是他亲自和你说的?”
我于是把在那里发生的事都和单兰金说了一遍,单兰金说:“看来他只想把你困在那里,并没有伤害你,这就说得通了。”
我问:“什么说得通了?”
单兰金说:“你自己没有注意到吗,你的这种转变,你有没有觉得,从你醒来之后,你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并不是说你被上身还是什么,是变强了,就像有什么从身体里面醒了过来一样。难怪我和你说话,你那些连击式的问题全没有了,看问题也不毛躁了。”
我说:“你是说是施虎让我完成了这个转变?”
单兰金说:“施虎和你说的那句话很有意思,他说‘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一时间没有可以解释的话语,不知道你听懂没有?”
我说:“他是说那个男孩和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人。”
单兰金摇摇头,却没有说话,他说:“这个我还要再想想。”
单兰金这句话像是自言自语,然后他思路回转过来,才和我说:“你说的这些事施虎一点都不记得,亦杰,我觉得施虎不会害你,即便你有所怀疑,也不能一口认定就是施虎害你,而且现在的你,你觉得是好还是坏?”
这个问题从我醒来之后就在想,否则也就不会问张应全,可是张应全却不知道,现在单兰金这么一说,我于是回答他说:“我会处理好的。”
单兰金说:“那么今晚的事就是你知我知,除非有天施虎主动提起,否则就不要再提。”
我说:“那就这样。”
原来单兰金特地上来就是为了帮施虎做说客的,其实这本来也无可厚非,只是怀疑这种东西,一旦在心里出现,就无法再消除,除非这件事有一个明确的结果,否则我对施虎总是会有一些心结的。
说到这里我问:“施虎现在怎么样了?”
单兰金说:“当天夜里就醒过来了,现在基本上已经稳定下来了,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他,我就是怕你一时间没有想好,万一见到他有什么出格的举动,现在听你这样说,就没有什么事了。”
我问:“那施虎还是住在十二楼?”
单兰金说:“是的。”
说完这些之后,单兰金就要离开。他走后我一个人在屋子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来,这是我在那边的家里拣到的三色小纸人,我拿着它一直在看,心里很多念头都在迅速地划过,最后我将屋子里的所有灯都关掉,找了一根白色蜡烛,拿了火机到了门口,照着那边的样子将蜡烛点在门口,门就这样开着,我走到屋内,将这个三色小纸人在发现的地方烧了,纸人烧掉之后腾起一阵烟,直到烧成灰烬。
再接着我看见难师傅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没有说话,难师傅则问我:“亦杰,你招我来?”
我说:“我就是想知道一件事。”
难师傅问:“什么事?”
我说:“倒底你是因为什么而死?”
难师傅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因为帮你驱邪招惹到了东西跟我回去。”
我说:“我家里盘踞的东西这么多,我并不知道你是招惹了谁。”
难师傅说:“你招我的话,二婶很快就会知道,其实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二婶。”
我说:“阿婆并不愿意说。”
难师傅说:“二婶不愿意说的话,那我也不能说。”
我说:“我其实已经有了人选,只是想和你确认,你招惹回去的其实根本不是我家里的东西是不是?你并不是因为帮我驱邪招惹到了那东西,而是因为别的原因!”
第十一章生魂
难师傅一句话都没有说,虽然是亡魂,但是这却并不像他的风格,既然保持沉默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难师傅已经默认了,只是有些东西无法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只能保持沉默,一边肯定我的推测,一边又不和这件事沾惹上任何关系。
其实我能把难师傅的亡魂给招来,也是出于一种推测,在那边的时候我看见了门边上点着的蜡烛,因为当时的自己还没有完成这种蜕变,所以并没有看到屋子里有什么没变化,现在想来,当时屋子里是有人的,只是我没有看到而已,至于是谁,现在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去考证,只是隐隐觉得和那个神龛有关,只是当时粗心大意的是,我并没有仔细留意那个神龛,这才是最失误的。
只是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再去感叹也是徒然,能够做好眼下的事才是最要紧的。
难师傅沉默了良久才和我说:“有些事现在还不是探究的时候,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就没有说话了,我只是问难师傅:“这就是你不能说的原因?那我再问你另一件事,你的尸身在哪里?”
难师傅忽然抬头看着我,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他问我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看着难师傅,瞳孔紧紧地缩起来,一字一句地和他说:“因为我还有另一个猜测,如果刚刚的那个问题你不愿回答的话,那么这个问题你必须回答我。”
难师傅的神色开始有些不一样起来,他问我说:“你倒底想干什么?”
我说:“你能瞒过之前到,也能瞒过单兰金和施虎,可是你瞒不过我。”
边说着我边看着难师傅,难师傅的眼神开始有一些变化,我则一直看着他说:“你本身就是坐驱邪招灵的行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刚刚我用的是什么招灵的手法。”
边说着,我边把手掌摊开给难师傅来看,难师傅惊讶地看着我的手掌,有看着我,有些惊讶道说不出话来,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我说:“你这是?”
我手上是难师傅的一撮头发,被我握在手心上,我说:“难师傅,你瞒得我们所有人好苦。”
难师傅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则继续说道:“这件事从一开始你就已经计算好了,或者说阿婆就已经计算好了,因为你们知道我家里的东西是不能被驱除掉的,也不用去驱除,所以就用了这么一招。”
难师傅这时候才叹气一声说:“你知道了。”
我看了看门边的蜡烛,我说:“你应该知道,除非我吹灭蜡烛,否则在蜡烛熄灭之前你是回不去的,而且我如果我将你的生魂给拘起来,你是不是就真的是一个死人了,生魂变成亡魂,到时候你有苦说不出,因为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却没人想到你只是假死。”
至于生魂和亡魂的区别,人死了之后游荡在各处的被称之为亡魂,可是人没有死,魂儿被勾出来也好还是自己离开了身体也好,都被称之为生魂。其区别就在于生魂还可以回到身体之中,可是亡魂缺已经不可能,亡魂顶多可以借尸还魂,可毕竟身体不是自己的,被附身的尸身依旧会腐烂。
而且亡魂因为死气太重,即便是附在活人身上,活人也受不住,如果长此以往附在身上不离开,活人的生气就会逐渐断绝,最后死亡。
而难师傅,我们都被他给骗了,他并没有死,只是用生魂做出了亡魂的假象,这也是为什么当时阿婆要我把三色小纸人放在他的身上,无他,就是因为生魂离开身体不能太久,否则就会对身体和生魂都造成损伤,所以当时难师傅被拘禁在那里,阿婆菜用了这样的手段,以致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不清楚难师傅为何会无缘无故地失踪,后来知道了难师傅已经死亡的消息,误以为是他的亡魂被人招走了,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根本不是这样,是被阿婆招回难师傅本来的身体里去了。
我继续和难师傅说:“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身体就应该在阿婆家里,一定在那里。”
难师傅说:“这件事你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说:“如果你和我说出实情,我就不会告诉单兰金和施虎他们。”
难师傅这时候看了看门外说:“我和你说过了,你招我来二婶很快就会发现,更不要说我们现在已经说了这么多话。”
我正要说什么,哪知道忽然看见门口的烛火这么一闪,火光就这样灭了,火光灭掉的同时,只见难师傅忽然就消失了,我知道阿婆用招魂的法子把难师傅给招回去了,这就是亡魂和生魂的区别,因为你只要在身体边上,就能用招魂的法子把生魂给招回他的身体里去。
刚刚我用的其实也是这个法子,只是我用的是他的一撮头发,一旦阿婆在难师傅身边招魂,我是招不过她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难师傅离开而没有半点法子。
本来我可以用强的,在阿婆发现之前,只是我毕竟念着难师傅和阿婆始终都帮过我很多,最起码从目前来看并没有什么谋害我的意图,再加上难青在危急的时候救过我好多次,我做人也不想这么恶劣。
再一个就是我本来就只是想确认一下这个猜测是否是真的,也没有指望一下子难师傅就能说出什么来,如果这些事能这么轻易地就说出来,说实话也就不用到这个份上了。
我到了门口将那半截蜡烛给拿掉,之后重新找了一根新的蜡烛门口,只是到了门口的时候,我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而是一直出来,一直到了七楼七二一,我用钥匙将七二一的门打开,也没去看屋子里有什么,就把蜡烛点在了七二一的门口,然后我就站在门里一直看着烛火。
蜡烛的火焰就这么烧着,很快我就听见了“啪,啪”的走路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走廊上走路一样,之后我看见有人站在七二一的门口,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明柳,他在门口站定,抬头望着我,我一直都看着他,说:“果然是你。”
李明柳则开口说:“是你招我来?”
我只是看着他问:“我是谁?”
李明柳就用他那毫无生气的眼睛看着我,但我看见他的身子往后退开了一些,像是要逃走,我知道他逃不了,因为他无法离开烛火的范围,除非烛火熄掉,只是像刚刚难师傅那样的场景不会再出现,因为李明柳是亡魂。
我见他后退,于是再问了一遍:“李明柳,你告诉我,我是谁?”
李明柳一直推到了烛火边缘,再也退无可退,而我站在门里没有动,只是一直看着他,终于李明柳怯生生地说出了几个字:“你是十三爷。”
完全没有任何概念的称呼,但我继续问李明柳:“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李明柳说:“你就是十三爷,之前一直用电话惊扰你并不是我愿意的,我也是身不由己,十三爷可怜我枉死,不要驱散我。”
李明柳低垂着头似乎怕极了我,我问他:“电话是你打的,不是张应全?”
李明柳说:“不是他,他不能在这边走动,所以一直都是我在给你提示,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惊扰你的。”
我见这事似乎另有蹊跷,于是就继续问:“那么在路灯下一直看着这栋楼的是不是你?”
李明柳说:“是我。”
第十二章亡魂
我继续问:“那么张应全是怎么回事?”
李明柳说:“十三爷你可能并不知道,我和张应全都是祭祀的对象,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选中了我们,我不是被张应全杀死的,而是刘墨,张应全也是她杀死的,但也可以说不是,就在这个七二一,你应该已经看见过那一个祭祀的视频了,我和张应全的全身关节都被切开,就像一个人偶一样被拼凑起来,最后再将我和他的尸身各一半混在一起埋在树下,另外的部分被放在根本找不到的地方。”
我问:“这是什么祭祀,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
李明柳说:“我只知道这是用来聚风水用的,用我们惨死的怨气聚集成阴气,长此以往就能形成一个风水穴,风水穴一旦形成,就能将周围的风水都聚拢过来。”
我没料到是这样一个说法,于是继续问:“为什么要弄出一个风水穴来?”
李明柳说:“我只知道这个小区的地下有不得了的东西,需要耗费大量的风水。”
我问:“那么这个风水穴起效了没有?”
李明柳说:“没有,怨气还没有完全聚集起来就被你们发现,将我们的尸骸给挖了出来,这个风水穴已经被毁了。”
我说:“既然是要做风水穴,那么就不会只有这么一个,小区里是不是还有别的?”
李明柳说:“没有了,就只有这一个,但是据我所知,有些树下的确埋着什么东西,与树长成了一体,至于埋的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我想了想问说:“这个风水穴被发现并不是偶然,你一直给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
李明柳摇头说:“不是,我是被人胁迫给你打电话。”
我问:“是谁?”
李明柳说:“我答应过她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她就会驱散我。”
我说:“是难师傅二婶是不是?”
李明柳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沉默着,既然沉默那么我就当他是默认了,心上已经有了一些想法,而且说话之间蜡烛烧的竟然格外地快,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看着蜡烛已经快烧到了底,最后问了一句说:“我问你,当时难师傅来帮我驱邪的时候,是谁跟着他回了去,还是说根本没有人跟回去?”
李明柳说:“是张应全,正是因为张应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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