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觉到他在盯着我看,虽然我眼睛是闭着的,但我能感到那种诡异的气息,就像是风一样吹在脸上的感觉,我知道他在盯着我看,而且是一动不动地在看。
然后我听见他开口说:“这就是他。”
我不知道他是在和谁说话,反正不是在和我说,所以很快我听见屋子里还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像是从某个角落里走出来的一样,但是他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也走到了我的床边,我的心开始微微跳起来,因为这个未知的人,然后我感到一阵压力扑向面门,像是他在附身盯着我在看,我彻底放松了身体,不让他看到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之后我感觉他直起了身子,然后听见一个很沙哑的声音在说:“的确是他,我能闻到他身上的那股子死人气。”
之后就谁也没有再说话,我也没有听见任何的声音,仿佛只是瞬间的功夫,他们就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样,可是我却不敢睁开眼睛,因为我知道施虎还在盯着我看,而且还是那种一动不动的眼神。
这样过了大约有一两分钟的光景,接着我听见了施虎离开的声音,但是却没有听见另外的那个人的,但我知道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就像他的出现一样,无缘无故地就出现在了屋子的一角,又这样无缘无故地消失掉。
直到我感觉施虎已经离开,我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试着将眼睛睁开一些,房间里这时候已经没有了任何人,除了我之外。我没有起来,只是睡在床上将整个房间都打量了一遍,之后就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袋里什么都没有想,就是这样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好像思维已经彻底被抽空了一样。
其实最重要的是,瞎子知道施虎回来之后会来找我,最起码我还知道一点就是瞎子已经预料到了这些,或者他知道正在发生什么,我并不是要立即去追问,我只是在想,在这样的事发生的时候,我们中必须有一个人需要知道有什么正在发生,我们需要怎么去应对,很显然这个让人就是瞎子,这样就够了。
这一晚后来就什么都没有发生,第二天施虎看着依旧是平常的施虎,但是与他相处的时间久了,他身上的一些细节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比如最简单的一点就是他看人的眼神,这就和我认识的施虎很不一样,因为以前的施虎看人的眼神是纯粹的,不会带了这么多的心思和深邃。
我和瞎子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我们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施虎白天的时候没有丁点翻唱的迹象,但是一到了晚上就开始有些不一样的动静,这些都被瞎子和我看在眼里,瞎子说这是亡魂的特性。
经过昨晚的事,我知道往后去的每一个晚上都不会太平,除非施虎彻底回魂了。
所以到了今儿晚上的时候,我就没打算睡,而是和衣躺在床上,等着施虎出去的动静,然后等着瞎子来喊我。
果真又差不多是到了子时左右的光景,我开始听见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响,似乎是施虎在出去的声音,过了一阵之后,我开始听见瞎子在房间外面喊我,我于是起身来来到外面,瞎子已经站在了院子里,他什么也没有说,就带着我往外面走。
我跟着瞎子也一言不发,我们这一回还是一直到了公社里来,照着昨晚的地方藏起来,然后就一动不动地盯着公社里面会有什么动静。
公社里面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我看见有人从里面出来了,似乎是施虎,就只有他一个人,身后没有再跟着谁,等他走出去一些之后,瞎子让我跟着施虎去,他在这里守着里面的人,我不知道里面还有谁,肯定不单单只是张全根。
瞎子还叮嘱我说,让我自己小心一些,他说之后我直接回家里去,就不要再回来公社找他了,他让我记住,一定要在施虎之前到家,因为施虎回家之后会像昨晚一样到房间里去看我。
我都记住了,就跟着施虎去。虽然这是夜里,但是跟一个人还是能看见一些的,而且我不敢跟的太近,所以离了有一二十米的距离,只能影影绰绰地看见一个人影在前面走。
很快我就跟着施虎到了河边,他过了桥,我看见他走到桥上的时候站住了,然后转身看了看四周,像是发现了我,我躲在暗处,尽量不让他发现,他看了一遭又继续往那边走,直到他到了桥的另一边,我才跟过去,我看见他一直往那篇桉树林里走,也不知道怎么的,感觉到他往桉树林那边走过去,我心上有些害怕的意思。
这种害怕不是来自于桉树林本身,而是因为上回到了这里的事。但我强压制住这种害怕,跟着施虎进到了林子里。
我是看见施虎进去之后,我才跟着进去的。而且进去之后,我觉得这情形和上次跟着张全根到这里的情形有些相似,如果将两个人当成是一个,那么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情形。
我犹豫了一下,然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果然进去之后我就没了施虎的踪迹,这回我小心了一些,走的同时时刻注意着身后的情形,进去一些之后我发现施虎站在里面一动不动,我于是将身子藏在树后面,看他在干什么。
然后我就看见林子里还有一个人,我拿不准这个人是谁,就一动不动地看着,但是他们就像两具木偶一样地站着,再接着我觉得身边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身边一样,我于是转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结果什么都没有,但是这种感觉却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因为我的确感觉到了有一个人在我身边的感觉,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我疑神疑鬼,而是真真切切的感觉。
我警惕起来,更不敢乱动。我又看了看前面的施虎,他身边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然后我看见他开始继续往林子里面走,我见他继续走就继续跟上去,很快就跟着他从桉树林的另一边出了来。
除了桉树林之后他一直往外面走,这片桉树林已经是在镇子边上了,再往外面走就彻底除了镇子,这里与下一个村子之间隔着很多田地,而且施虎这样去得方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我们镇子边上的那块坟地。
这块坟地不是我们镇子埋人的地方,至于是哪里的我没有考究过,我只知道我们镇子的坟地是在另一边的,完全不在这里。
果真施虎就是往这一片坟地里来的,而且远远地我就能看见一座座的坟,黑漆漆的,阴森森的。
施虎直接就进去到了里面,我离得远,等我也走进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他的踪迹。这些坟的位置没有什么章法,我走在里面有种异样的阴森感觉,但却并不是很怕,我不惧鬼神,大约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从坟地里出生的缘故,已经彻底熟悉了这种死寂的气息。
进去了一些之后,我很快发现施虎站在一座坟前,就一直这样站着,我能猜到他一定是一动不动地在盯着坟看,我藏在一座坟的后面,就这样看着他。
但是很快我感觉到有什么人在摸我,手一直徘徊在我的下腹,还有继续往下面去的趋势,我没有低头看,而是伸出手去抓,结果什么都没抓到,只感到手背上划过一阵冷风,凉飕飕的。
第十二章第三夜
我于是重重地哈了一口气,阴邪惧怕阳气,这样哈气是最简单的驱邪法子。接着我就缓缓起身退出了坟地,因为我知道很快施虎就会往回折返,到时候我就会赶不及他先一步回到家里了。
我退出坟地之后,一直回到了家里,但是家里的门是半开着的。起先我以为是瞎子回来了,可是马上就觉得不是,因为我了解瞎子,他不会半夜时候这样开着门,即便回来要留门也是虚掩起来的。
所以我站在门口的时候就没有再继续往里面进去了,而是站在门口看着门内,想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来。没有不同,与我平日里住的房子没有半点分别,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有一种阴森劲儿。
一股子莫名的阴森劲儿。
眼看着施虎可能要回来了,我也没做他想跨了进去,进去之后我有种异样的恍惚感,像是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我也没有多留意,很快就回到了房间里躺下。我才躺下不一会儿,施虎就回来了。
施虎回来还是和上一次一样到了我的房间里来,似乎是专门来看我睡着了没有。我依旧是保持着身子朝外侧着的姿势,便于我微微张开眼睛看他在做什么。
施虎还是径直到了我的床边,然后站定,我知道他一直看着我,之后是一片寂静,再没有出过半点声音。但是这种安静却持续了太长的时间,长到我都有些忍不住,但我知道他在,只是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这种时候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我更加不敢动分毫,只是要一直保持这样的假睡姿势的确很累,眼看着半个钟头已经过去,床边上依旧半点动静没有,我开始怀疑施虎是否真的站在床边,我于是试着微微睁开眼睛来看。
当我微微睁开眼睛之后,发现床前根本什么人都没有,我以为施虎会站在这里,但是没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重新听见似乎是院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不一会儿我听见有人推开了我的房门,我微微睁着眼睛在看,似乎是施虎。
这个时候我心上忽然一个“咯噔”,如果施虎现在才回来的话,那么刚刚站在我床边的那个人又是谁,而他又为什么忽然就不见了,我甚至都没有听见有半点离开的声音。
看着施虎这样走了过来,我于是将眼睛彻底闭上,重新装作睡着的样子。
施虎则直接走到了我的床边,他依旧在一样的地方站定,接着我就听见他说了一句话:“他来了!”
这句话我听得真真切切的,我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但我知道他不是在和我说。他说完之后就再没有半点动静,接着顿了几秒钟,他就从我的房间离开了。
我在脑海里寻思着这没头没脑的四个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这些并不是我现在要去想的事,因为还有一件事压在我的心头上,那就是一直到现在,瞎子都还没有回来。
而且瞎子一夜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也不见瞎子的半点踪迹,就像是失踪了一样。至于施虎,到了白天就又变成了一个普通人,我试着问了他昨晚上的事,他却什么都不记得,这是真的不记得,一个人即便能撒谎,但是眼睛却不会,我能看见施虎眼底的疑惑,没有掩饰。
我之后去了公社去找瞎子,张全根在公社里睡觉,依旧是个流浪汉的样子,至于瞎子的踪迹就没有了,他不在公社。
我这就觉得奇怪了,他不在公社,也没有回去,那么他去了哪里?
在公社里没有找到瞎子,但是我却找到了瞎子家丢失的那个罐子,现在这个罐子就放在张全根的身边,就像是他抱回来的一样。
我实在想不出这个罐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只猫被烧成灰的灰烬而已,为什么会闹出这么多事来,我实在是不解。
所以我没敢轻易去动那个罐子,张全根似乎是在沉睡,我没有惊扰到他。我开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些白天看似寻常不过的人,但是已到了晚上就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这是为什么?
我沿着整个镇子找了一遍,没有看见瞎子的半点踪迹,而且瞎子也没有回来,他似乎就这样失踪了。
于是一整天我都不敢乱走,就在家里等着瞎子回来,施虎则还不明所以,他问我瞎子去哪里了,我只能和他说瞎子有事出去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自个儿照管着自个儿和家就可以了。
施虎倒也就没说什么,因为这也符合瞎子的性子。
又到了晚上的时候,瞎子依旧没有回来,我看着天色逐渐黑下去,施虎就开始有些不对劲了起来,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怪,我知道他又开始变成那个样子,不知道是为什么。
于是我早早地就到房间路去睡下了,说是睡不过是个幌子,让施虎放松警惕而已。晚些的时候,施虎就出去了,但是这回我却没有跟出去,因为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于是之后我翻身起来,施虎每次都朝着床说话,他既然不是和我说,那么就是和两一个人在说,也就是说,这个房间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人,也或者不是一个人。
我于是检查了一遍床上,没有异常的情形,我于是又将整个房间都找了一遍,包括床底下,也没有可疑的东西,别说一个人了,就连一点我不熟悉的东西都没有。
我有些懊恼,虽说这些东西没有实体,但总有些痕迹可循,这是瞎子告诉我的。之后我就躺在床上思索着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但无论我如何抓破脑袋就是没有半点思绪,直到我再次听见院门被打开。
我侧耳细听着,院门只是被打开了,却没有关上,而且声音很大。施虎才出去一小会儿,不可能是他回来,不是施虎难道是瞎子,可我觉得不是。
而且很快我就听见脚步声往我的房间这里来,我于是将身子躺在床上躺定,一直盯着门看,我看见门被缓缓打开,然后一个人出现在外面,我只能看见一个身形,从身形上看不像是施虎也不像瞎子,但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一时拿不准,就没吭声,还是躺在床上。
接着我看见也是一直朝床边走过来,我还是装作睡着,但是眼睛却睁开了一条缝一直留意着他,知道他到了床边,我大致看见了他的模样,才吓了我一跳,接着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一直喊着我的名字,于是我装作睡醒的样子睁开眼睛。
父亲和我说:“我是来接你回去的,快跟我走。”
我于是坐起来,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说:“父亲?你不是发大水那天被淹死了吗?”
父亲却和我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来,跟我回去。”
我脑袋里面快速地思索着,而且一个念头一直在打转,父亲倒底是一个人还是阴魂不散。但是想着的同时我已经在穿鞋了,而且很快就跟着父亲到了院子里,父亲则轻车熟路地带着我出了院子。
和他出来之后,我看见他一直在带着我往我们村子里走,这时候我才出生问他说:“我们村子不是已经被水淹了吗,我们现在还要去哪里?”
父亲却朝我连连摆手,说话的那声音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一样,试图将声音压到做小,那架势像是生怕说了一个字就会有什么大灾祸一样,我只听见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说:“别说话!”
第十三章终夜
我便吓得不敢再说任何话语,因为父亲的话语里面不但有深深的警告,还有无法言说的恐惧,一种甚至是不敢轻易表达的恐惧。
父亲带着我重新回到了村子,当然现在的村子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湖,当我们到了湖边的时候,我看见湖边有一条船,很显然这条船是在等我们的,而我看见,穿上站着一个人,起初的时候看不分明,直到到了近处,才发现这人是施虎。
施虎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我正想要问什么,忽然看见旁边窜出个人来,这不是别人,正是瞎子,我开始彻底不解起来,为什么瞎子和施虎也会出现在这里。
然后瞎子就像是和父亲商量好的一样,他说:“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父亲没说话,但我看见他好像是微微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回应瞎子的话语,接着我听见瞎子又说了一声:“这下你的心愿应该了了。”
我没头没脑地听着他们的谈话,也听不出个什么味儿来。
接着瞎子就转身走了,逐渐消失在茫茫的黑夜当中,这时候父亲说:“我们上船吧。”
我忽然觉得开始害怕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惧开始充斥着脑海。瞎子为什么要离开,施虎和父亲要带我去哪里,这个村子倒底有什么?
所有的问题像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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