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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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火-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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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赵梅,看来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唉!这样一个七个人、六个心眼的松散式群体,一车军火,千里征途,杀机四伏,雄关漫道,说是枪到人回,马到成功,谈何容易啊?
    不过,罗云汉是个可以信服的人!肯定也是个有办法、有能力的人!
    杨欣坚信这一点。
    秦凤凰越来越看不上罗云汉了。
    满口脏话、一身匪气、争强好胜、不顾大局,就这样的人,还能当上连长?一头乱发、两只贼眼、满身汗腥味儿,这不是土匪是什么?他到宪兵队救我,把我挟来挟去的,那是为了利用我来联系这一车军火!
    看看人家丁雄,双眉插鬓、目似朗星、谈吐高雅、举止大方,有胸襟,有气度,一定是个有前途的国军少校。那个杨欣,目光深邃、足智多谋、武艺高强、一身正气,虽是个游击队长,却像个风雅的儒将。
    谁不比他罗云汉强?
    军列驶进了东临大海的碣石车站。
    列车一停,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叫喊着打开了各节车厢的车门。几只水鸟斜着翅膀飞到了车厢顶上,夹杂着海藻腥味儿的水汽弥漫在站台上,站台上全是如临大敌的士兵。
    一辆吉普车旁,站着两个军官。一个佩戴上校军衔的大块头,捧着手里的帽子,津津有味地吃着李子。
    “报告!”一个排长跑到吉普车前,立正,行了个军礼,“前面全是兵车,只有后面一节尾车装的是军火!”
    “上!都他妈卸下来!”大块头挥了下手。
    “旅长,您得过去看一下!”身旁的副官一指尾车。
    尾车门前围着一群士兵,乱哄哄地喊叫着。
    大块头捧着帽子,晃晃荡荡地来到尾车门前。
    “立正!”排长一声喊,“景旅长到!”
    车门前的士兵顿时持枪肃立。
    车门大开,罗云汉光着膀子端着一挺轻机枪,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洪海板着面孔,拎着一捆手榴弹。老武头引着一条导火索,猫着腰跳下车来。
    副官向排长询问了几句,回身向大块头说道:
    “旅长!他们说是北平救国会派他们到辽西义勇军那儿送军火的!”副官嘴有点歪,使人常常对他说话的准确性产生怀疑。
    “救国会?什么、什么义勇军?呸!”大块头吐出一个李子核,“狗屁救国会?他咋不给我送点军火来?义勇军?义勇军顶屁用?”一回头,“抄家伙!”
    士兵们一阵枪栓响,枪口对准了车门。
    突然,丁雄和杨欣在车顶上站起来,虎视眈眈地端起了机关枪。“扑棱棱!”几只受了惊吓的水鸟,拍打着翅膀,飞上了天空。
    “哎?他妈的你们要反哪?”大块头望着车顶,一瞪牛眼,“我看没有卵子坠着,你们还要上天哪?”
    “景牛子!正规军欺负老百姓!你算个屁英雄?”罗云汉瞪起环眼,脱口骂道。
    “你他妈哪是老百姓?我看你是个胡子!”大块头望着赤裸上身、骁勇剽悍的罗云汉。
    “对!你算说对了!我就是个胡子!辽西的胡子!现在,辽西的胡子要抗日,要杀鬼子,救国会给了几条破枪,我们要跑一千里地运回去。你一个当旅长的抢起抗日的胡子来了,于公于私,你他妈还算是个爷们儿吗?”
   
第六章 东临碣石(3)


    “哎?别说,你这小子还真是个当胡子的料儿!敢和我景牛子叫板,真他妈胆大包天啊?你不怕死吗?”
    “旅长的军衔,军长的胆子!我哪有你的胆子大?怕死?我十八岁当胡子,枪伤无数,就从来没怕过死!这半车枪支弹药你拿去可以,可你和你手下的弟兄,就得先和我上西天!”
    “借光,长官!”老武头哈着腰,手里拿着导火索,对身边的排长说,“有火柴吗?”
    “你想干什么?”
    老武头扬着手里的火柴盒说:“这盒火柴受潮不好使了,车里这一吨炸药点不着,二当家的得崩了我!”
    “滚!”排长骂道。
    “老武叔!接着!”秦凤凰从罗云汉的身后钻出,一扬手,扔出了一盒火柴。
    老武头连忙接住,取出一根火柴,“哧!”地一下划着了火柴,哆哆嗦嗦地要点导火索。
    “哎、哎!你住手!”歪嘴副官连忙走了过来,“快放下!咱有话好说!”
    “景旅长!看看南京特派员的手令!”车顶上的丁雄扔下一个皮夹来。
    “哎!丁雄?咋他妈是你呀!你在那儿扯什么蛋呢?”大块头手遮日光喊道。
    “大师兄,小弟是奉命押车,例行公事,放行吧!”
    “手令?狗屁手令!吓唬谁呢?不看!都是你们这帮浑蛋、王八蛋,把大事儿给耽误啦!”景牛子随手把皮夹扔了上去。
    两人曾是黄埔军校的校友,景牛子是第五期毕业生,丁雄是第七期毕业生。景牛子原是北伐名将,在蒋介石“四·一二”政变中,由于拒绝上峰逮捕、屠杀国民革命军中共产党和亲共分子的密令,而在师长任上被解职查办。在中原大战中,加入了冯玉祥的队伍,由于骁勇善战、屡立奇功,被一路晋升为少将军长。
    “报告旅长!”一个士兵牵着一条军犬走了过来,“兵车上发现一箱大烟!”
    “听见没?丁雄!你们嫡系正牌军也他妈的抽大烟!这准是王德生给他小老婆预备的!”
    “大师兄,那是前线医院救护伤兵的药品!”
    “屁药品!我说丁雄,这两年你跟着王德生没白学呀?溜须拍马你练出来了!”景牛子说罢,看了一眼吐着舌头的军犬,指着尾车,向牵狗的士兵使了个眼色,“看看他们这节尾车上还有没有大烟?”
    “是!长官!”士兵用手一指罗云汉,喊了声,“啾!”松开了手里的链子。
    黑色的军犬像一条恶狼似的,“嗖”地凌空扑向了罗云汉。
    罗云汉右手从后背抄出鬼头刀,手腕一抖,一道亮光闪出。空中立时喷出一条血箭,炸开了一朵血花,鬼头刀又像风火轮似的旋转回来。罗云汉旋即右手一背、一插,回手又托住了机枪枪柄,扣住了扳机。速度之快,谁也没看清,鬼头刀已经完成了一去一回的动作。
    军犬连叫都没叫一声,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从半空中掉在了地上。狗头离开了血污的身子,滚落到一旁,地上洒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好!好功夫!”景牛子竟喝起彩来!
    士兵们撂下了枪口,也纷纷跟着叫起好来。
    “兄弟怎么称呼?”景牛子仰起了大块头。
    “罗云汉!”
    “好!罗云汉!罗兄弟!”景牛子一伸手,从帽子里抓起了两个李子,“不是我难为罗兄弟,你把这一车军火在我眼皮底下运走,我的这些弟兄可都看见了。我他妈的都快弹尽粮绝啦!老冯头还让我出关打热河,没有子弹我拿什么打呀?”景牛子顿了一下,“咋办?光耍你那把小铁锹儿不行!你还得露两手儿枪法让弟兄们看看,这枪到你手里有用没用!”
    “景大哥请讲!”罗云汉道。
    景牛子瞟了一眼罗云汉端着的机枪,说道:“机枪这玩意儿,谁都会打连发。兄弟!要紧的是打单发。看好了,单发打李子!走!”景牛子“嗖”地向空中抛出了手中的两个李子。
    “哒!哒!”罗云汉两枪,两个黑点一样的李子被打得无踪无影。
   
第六章 东临碣石(4)


    景牛子迅速将帽子里的李子一个个地抛向空中。
    “哒!哒!哒!”空中的李子一个个被罗云汉单发连中。
    “好,好!”士兵们背枪鼓掌,呼喊着叫起好来。
    呼喊声中,丁雄、杨欣抱着机枪,像两只大鸟般轻轻跳落下来。三米多高的车顶,两人落地时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士兵们又一阵喝彩。
    “行啦!别他妈的都跟着捧臭脚!”景牛子向士兵们一挥手,士兵们立即鸦雀无声。景牛子戴上帽子走了过来,一拍丁雄的肩膀,“小师弟,听说你在王德生师部混上少校营长啦!行啊!这回跟我快平级啦!不过,你这功夫还得练啊!”说着晃了晃大脑袋,指着杨欣说,“这位白脸兄弟功夫不赖!方才你俩这一手惊鸿照影,我可是都看见了,他可是脚窝儿没动,你却向前垫了一步。”
    “大师兄指教得是!”丁雄颔首一笑。
    景牛子晃着硕大的脑袋走到车门,向罗云汉伸出了一只手:“罗兄弟!好样的!今儿个是没工夫,有工夫的话,咱俩得捧着螃蟹盖子喝两盅儿!碣石的螃蟹、炮台上的贝,那可是给老佛爷的贡品哪!好,这以后再说吧!兄弟,听我说,你在辽西那混好了,大哥我高兴;混不下去了,到我这儿来,你他妈的就是副旅长!”
    “多谢大哥!好!小弟一定有找你的时候!”
    “不找我的话,你就是个花盖儿王八!开他妈车!”景牛子一挥手!
   

……(本卷结束) ……



军火 第二部分
第七章 截车草叶桥(1)


    黄昏时分,车到天成站。
    天成火车站是个坐西朝东的小站,铁道西面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山,东面是一片茂密的青纱帐。空气中弥漫着成熟季节特有的秸草味儿和残留在铁轨、枕木上的汽油味儿。
    车站上气氛紧张。
    从兵车上来的士兵们在此起彼伏的哨声、口令声中,一队队急匆匆地跑出站台。车站外是一排排的卡车,马达轰鸣着,士兵们蜂拥着爬上卡车。
    西北方向传来激烈的枪炮声。
    “那是啥地方?”罗云汉系上蓝褂衣襟,跳下车门,向西北望去。
    “草叶桥!”赵梅在他身后答道。
    丁雄仍旧是一身笔挺的军装,气宇轩昂地走下车来,从挎包里取出一架望远镜,望了一眼身边的杨欣,不阴不阳地说道:
    “杨队长,到草叶桥向鬼子夺卡车,凶多吉少啊!”
    看到杨欣望着西北方向,没有吱声,丁雄便原地踱了两步,胸有成竹地说:“从山炮和野炮的炮击声中判断,双方当是旅团建制;从轻重火力的枪声密度上看,投入的兵力各在三个团以上。杨队长不信的话,我可以陪你到前面的山头上用望远镜观察一下。至于截车的事儿,我看这样吧,我到天成镇找师部借辆卡车吧?凭我的面子,在这么大个天成镇防区,借辆卡车还是没问题的!”
    罗云汉一听勃然大怒:“你这是放屁!谁说到草叶桥非得向鬼子夺车啦?赵、赵……你叫赵啥来着?”扭头望了一眼赵梅。
    “赵梅!”
    “赵梅说的杨欣负责草叶桥,只是让他能整到车、过了草叶桥,他就算完活儿!管他妈是谁的车呢?可到你嘴里就变味儿啦!啊!我明白啦!你是想让鬼子要了他的命,省得他再找你报仇啊?嘿嘿!借刀杀人!你他妈这个地主崽子,可真够黑的啦?”
    “咱俩早晚得有交手的时候,但不是现在!”丁雄强压怒火,怫然道。
    “我看就他妈是现在!”罗云汉一晃拳头,一个黑虎掏心,向丁雄扑了过来。
    “汉子!”杨欣闪身一把拉住罗云汉,“军列就要回去了,你赶快找人把军火装进仓库,一定得看守好,你放心,我一会儿就把卡车带来!”看了一眼丁雄,“丁营长!走,到山上看看去!”
    “我、我真他妈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你俩倒成哥俩啦?”罗云汉抓了抓一头乱发,垂头丧气地说道。
    “这不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这叫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洪海笑嘻嘻地说。
    西北方向的枪炮声,一阵紧似一阵。
    杨欣和丁雄爬上西面的小山头。
    “你看看吧!东北面是草叶桥,西北面山上的石塔就是鬼子的指挥所,绝壁上的掩体可能是鬼子司令部。中间的河套西岸是鬼子构筑的钳形防线。”丁雄把望远镜递给杨欣,用手一指,“河套东面的树林是国军的阵地,哼!这帮笨蛋!简直是无险可守!两翼空虚,没有侧援。开阔地那么大,预备停尸发丧啊?”
    杨欣观察了一会儿,放下望远镜:“那里不是真正的战场!”
    “什么?”丁雄心中一惊,继而微微一笑,“那么,愿闻其详。”
    “鬼子应该向东进攻草叶桥,他们却据山隔水凭险而守;王德生应该防守,他们却离开东面防守的草叶桥,向西钻进树林、隔河交火。我看,真正的战场应该是……”
    “应该是东面的草叶桥!”丁雄插嘴说道,心下却暗暗称奇。杨欣一个钻山沟儿的游击队长,怎么能看出如此规模的大兵团调虎离山计?不由得端详起晚霞中的杨欣来:这就是和自己从小打到大的杨柱子杨欣吗?
    丁雄小名叫丁小宝,杨欣小名叫杨柱子,两人同住在锦县火神庙一个屯中。那时候丁雄长得人高马大,带着屯里富家子弟,常常把杨欣他们一帮穷孩子打得头破血流。可杨欣从小就多谋善断,明着不敢交锋,就在暗里下手。丁雄多次挨牛顶、遭蜂蜇、掉进粪坑、背上背着写着“大王八”的字条来回跑,惹得满操场的学生哈哈大笑,都是杨欣一手策划的。后来,两家大人打官司,两人就更成了冤家对头。丁雄进县城读书后,两人就再没见过面。
   
第七章 截车草叶桥(2)


    没想到,世界太小了,丁雄暗想,是机缘吧,在这里又与他见面了。
    罗云汉和洪海探头探脑地爬上山来。罗云汉溜溜达达地向西北方向张望了一下,接过杨欣手里的望远镜,观察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趟兵车下来的部队已经进入了东面草叶桥的外围阵地,马上就要和迂回到草叶桥的鬼子接上火了!”丁雄望着杨欣沉思着的目光,手一背,踱起步来,“草叶桥是山海关日军大举南下的一个钉子,他们这次行动目的有两个:一是扫清外围,二是探听虚实。”
    “我认为以后者为重,”杨欣解开铁路制服的上衣扣,掏出手绢,擦着头上的汗,说,“鬼子大举南下的时机还不成熟,日本内阁和军部各执己见,争吵不休,关东军与大本营内部也是意见不合。就是在山海关的驻防和城防部队之间,也是时有摩擦。因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八个字:拨草寻蛇,制造口实。”
    杨欣感到,眼前的丁雄已和小时候靠着财大气粗、拳头大欺负人的地主崽子大不同,精通兵书、谙熟战策,话语间透露出的满是排兵布阵的战略战术意识。可他骨子里颐指气使的本质属性没变,看来,仍然是两股道上跑的车。
    仇,我还得报!
    杨欣和丁雄两人说话间,罗云汉和洪海已经悄悄下山走了。
    “喂!杨队长!”赵梅不知从哪弄来两匹马,向山上挥手召唤着。
    “丁营长,”杨欣看见罗云汉和洪海鬼鬼祟祟地拐进了小山沟,“我看罗云汉和洪海不一定守着仓库,看样子,下面的赵梅也要和我去草叶桥了。只剩下了老武头和秦凤凰,人手少,你就要多加小心了。因为仓库里不但有军火,还有大洋。草叶桥惯匪关上飞的名号,连我们关外的人都知道。仓库失守,我看你这个校官营长也就干到头了!”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哼!队长阁下!有本营长在,军火大洋,万无一失!”
    “顺便告诉你一声,我可不是和你打赌,非日本人的卡车我不截!”
    “你最好是活着回来,因为我等着你向我报仇呢!”
    “小心我的螳螂腿!当心你的脖子!”
    “好大的口气!”
    杨欣下山骑上马,与赵梅消失在夕阳下的青纱帐里。
    游击队!游而击之,散兵游勇而已。丁雄哼了一声,跟罗胡子差不多,不过是一群草寇而已,只不过是政治草寇!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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