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亮死后,她一直没有露面,这个时候却急着离开江东,这明显是有问题的。
最重要的是,她就像是一个谜一般,来自哪。住在哪,我一无所知。她就像一滴水一般,悄悄的融润了我,以至于我都从来没思考过与她有关的任何蛛丝马迹。
但我更想不通的是,若是青檬有问题。她完全可以消失,没必要再出现跟我们话别。
她跟我告别的时候,那种心跳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就如同紫衣那般。她是认真的,也跟我们一样不忍分离。从这点来看。她对我、少天,都是有感情的。
青檬跟紫衣是何关系,她到底是蓬莱阁的暗线还是千面郎君呢?
我想的一阵头疼,也就不再多想。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我与少天来到东江渡口,准备沿江直下杭州。
杭州在玄门势力范围属于江南行省,往东是蓬莱阁的势力,往南则是由向家所管辖,而杭州则夹杂在这两者之间。
从满清以来,白家之人多为掌灯一族,现在想来掌灯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我们所在的这个渡口,是个狭小的老渡口。早已荒废了很多年,只有极少数的船夫留在这,专门为玄门中人下江南或者北上西川。
到了渡口,一艘陈旧的乌篷船停靠在江边。
白青早已经在渡口等候,见了我们,他很是欣喜,连忙将我们迎进了船舱。
船舱里已经坐着了几个乘客,乘客都是玄门中人。一个道士、一个和尚、一个尼姑,连带着掌舵的船主,都不像是善茬。
俗话说,和尚、尼姑一堂走,准没好事。
上了船,满脸虬髯的船夫晃着一双铁浆开动了船只,这船夫也是天生神力,那对铁浆怕是得有千百斤重,摇晃起来,却是毫不吃力,船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快的在江东激流中穿梭。
无伤,不好意思,这次还得劳你走一趟,白青愧然道。
我知道,他此行肯定不仅仅是白家印这么简单,还关乎到他的安危。
白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但白青想要安然回到白家,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很可能是家族内斗,很可能是仇杀。
此行,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折磨,一想到要跟白灵见面,我就五味杂陈。
说实话,我并不想去,但白家之事我也有责,至少也得出面解释一下,白家老爷子卖七叔面子,但白家下面的人未必会信我。尤其是白灵,她现在肯定深深自责,对我恨的咬牙切齿。
千面郎君从她那骗走的不仅仅是白家印,更是她对我的信任。
约莫行走了一个时辰,到了江心,船突然停了下来,船夫朝我大吼道:“小子,你过来,给我帮把手。”
我对这粗鲁的船夫无力大喝感觉有些恼火,但也没放在心上,正好出去抽根烟透口气也是不错的。一路上坐在对面的和尚三人如同神经病一般,一直冷冷的盯着我和少天。
我走到船首,摇浆的大汉把住船桨,把船桨递给了我,没好气道:“老子有些累了,你帮我搭把手,会摇船吗?”
我点了点头,这不废话吗?我自幼在酆泉长江边上长大,能不通水性吗?
说话间,我仔细的打量着这船夫,他面容古铜蜡黄,脸上有着浅浅的皱纹,一双手上有着虬龙般的筋骨与肌肉,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最让我惊讶的还是他的眼睛,如同星辰、宝石一般明亮,一看就非是常人。
他笑了笑道:“那好,你替我掌会舵,老子歇口气。”
我接过浆,才发现这浆沉的厉害,我一时险些拿不住,连忙运转丹田血气控浆,饶是如此,已然是囧相毕露。
“笨蛋!没有千金钻就别揽瓷器活!”船夫靠坐在穿透,看着我,哈哈大笑道。豆丽圣才。
我没好气的吹掉口中的烟头,凝气于双手,仔细的滑起这千金大浆来,心想,我堂堂未来阴司之主,若一浆都搞不定,如何平天下。
船夫盘腿坐在船首,唱起了小曲,一个大汉唱着江南采莲小曲,着实有些另类,但却也别具意境。
此时,明月耀江,江面上如同被扑上了白色的丝绸,寂静而又柔美。
唱了几句,他停了下来,明亮的大眼睛扑腾的的盯着我,“笨蛋,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我正摇的满头大汗,也懒的回答他,大汉伸出手豪爽的搭在我肩膀上,凑在我耳边道:“那我给你讲个贼喊捉贼的故事咋样?”
“贼喊捉贼,什么意思?”我眉头一皱,手上的浆停了下来,这话肯定是有喻意的。
他往船舱里看了一眼,“比如说某些人自己偷了印,然后又跑来告诉你,印被别人偷走了,这不就是贼喊捉贼吗?”
我心下一沉,难道他说的是白青?
白青是白家长子,他为什么要偷盗白家印呢。
说话间,我往边上靠了靠,他一个大男人贴在我耳边,让我有些鸡皮疙瘩,而且他这举动又让我想到了紫衣,她也喜欢这般叫我笨蛋,肉麻的黏着我。
大汉见我神色很不自然,哈哈一笑,“玄门之中,人心似海,有人冒你的样子,与白青里应外合,从白灵手中盗取了白家印。然后还把这笔账故意赖在千面郎君身上,连带着马铁心、封二这样的老前辈也耍了。”
如果这人不是千面郎君,又是谁能冒充我呢?冒充我的人,必然是对我非常的熟悉,这才能从白灵手中骗走白家印。
更重要的是,白青为什么要跟外人联手来骗自己家族的宝物,欺骗自己的妹妹。
想到这,我往白青看了过去,他正在和少天玩游戏,少天口中正咀嚼着白青买的糖果。
我看向他时,白青友好的冲我笑了笑,继续逗少天。
我心中一沉,若白青有问题,少天很可能已经吃下了含有剧毒的糖果。
我还是不敢相信,刚刚结交的知己好友白青竟然会是如此下作之人,但仔细想想,玄门内又有谁可信呢?
白青也许是为了私利,与外人导演了这出戏,故意把骗印的祸水引到了千面郎君和我身上。
如果他真的是个卑鄙小人,他带我去白家,简直就是把我往火坑推。
其一,带我去白家,继续为他做伪证,证明是千面郎君假冒我骗走了白家印。
我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地位。但背后有七叔,这个天下第一人的支持,只要我一口咬死是千面郎君所为,白家老祖必然会站在我这一方。就算他有疑虑,顾忌七叔和金、马、向、封这些人的面子,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
但白家老祖乃是精通天机神算之人,若他心里早如明镜一般,就算他看在七叔等人的面子上,不敢迁怒、责罚我。我想从他手里取走金家宝藏,却是再无可能。而且对于我日后争霸阴司,也是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后援。
而从赵家父子来看,操控瘟蛇与白家印的人显然属于有帝王野心之志的人,我的身份在阴司一战后,血莲王神,张王神兵传承,等让很多人知道我很可能是张王的传承者。若让白家与我心生嫌隙,对这人来说无疑斩断了我一条胳膊。
简直就是一石二鸟的绝世好计。
第一百二十四章长河杀手
我一旦出现在白家,眼下白家人对我恨之入骨,很可能在纷争中被人暗杀,如果我死在白家,七叔若还能活着出山。以他对我的庇护,必定会迁怒白家。
七叔虽然五脉已废,但他仍然是阴阳两界,最有影响力的人,有不少忠实的实力派高手、阴神拥护。就算他不会亲自下手,马、向等人也绝不会放过白家,这样一来七叔最坚实的内部堡垒就分裂了。
这人的谋略,远远在我之上,其心比我毒辣十倍。他有意搅乱玄门与七叔这股势力,以达到慢慢削弱我与他争霸的实力。
若非有这船夫的提醒,我怕是真就跳进了火坑。
我全身尽是冷汗,双手直是发凉,我回头望去。白青也正好看向我,冲我微微一笑。
不行,我得冷静,我向白青微微一笑,脑海中迅速的思索了起来。船夫的提醒固然有道理,可若是我错怪了白青,岂不是错失了一个知己好友?
想到这,我点了根烟,把船桨往船头一扔,仔细的琢磨了起来。
这时候,船上的和尚突然大叫了起来:“船家,靠岸,我要下船。”
我看向船夫,他用眼神暗示我靠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道:“不应该啊,白青这时候杀了你一点好处都没有。他现在应该像菩萨一样供着你才对。”
果然,那和尚要靠岸,船上的尼姑、道士面色顿时凝重了起来,白青也是一脸迷茫的看着那道士。
“停还是不停?”我问船夫。
“停!”
咱们看下他们到底想搞什么鬼。
白青站起身,皱眉道:“和尚,你疯了吗?这地方险恶无比,停船对我们都有危险,我建议到前面的渡口再下船。”
和尚嘿嘿一笑。“你们不停船,莫怪贫僧不客气,说完,手中的镔铁大棍,猛的往船板上一杵,整条船都晃动了起来。”
“道长、师太,你们说句话吧。”白青转头看向那二人。
道士嘿嘿一笑,站起身道:“白世子,原本我们一路是想给你保驾护航,但现在有人想要他的命。”
说完,道士往我一指。
你疯了,是老二吗?不,老二绝对不是这样的人?白青横眉冷问。
是谁不重要,总而言之,这人今天必须死!对不起了白世子,尼姑在一旁冷笑道。
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说了这么一大堆废话,有没有问过这位小兄弟同意了吗?船夫嘿嘿冷笑道,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略带三分痞气。
“动手!”
和尚隔空手中的长棍往我砸来,顿时漫天棍影,夹杂着佛门的狮子吼,船身四周浪花如爆炸一般,惊起丈余高。
“你们这群卑鄙小人!”白青大喝一声,手中的折扇纷飞,抢身拦住了道士。
船夫也是操起两条几百斤重的大浆,往尼姑抡了过去。
我怕少天有闪失,手中血芒一闪,黄泉刀隔空往和尚劈去,镔铁棍与刀身相碰,顿时被劈成了两截。
和尚大惊,趁着这机会,我单臂往前一探,将少天抓到了身边,黄泉刀化作刀刀血光,往和尚劈去。
和尚没想到我修为如此之高,身上金光一闪,豁然是金刚罩,一道道佛光在罩身上游走着,好不气派。
就这两把刀也敢出来献丑,我双手持刀,抡了大圆满,爆喝一声:“破!”,凌空一刀而下,一刀足足丈余的血色长刀,霸气无匹的砍向和尚的金钟罩。
唪!
金钟罩与黄泉刀一接,血色与红芒交织,瞬间被刀气所破,锋利的刀气连带着将和尚劈成了两半。
砰!
和尚的尸体径直往左右飞去,将乌篷船的船舱砸了个大窟窿。
而船夫也是气定神闲,掌心犹如有吸力一般,控制着船桨在空中飞舞,尼姑被砸的狼狈不堪。
“啪!”
尼姑手一抖,一把五颜六色的毒粉抛向船夫的面门,船夫猛的在船桨末端一拍,船桨犹如风车一般,将毒粉尽数抵挡了回去,同时旋转形成的巨大旋风,让毒粉猛的反扑了尼姑一脸。
啊!尼姑捂着脸发出一声惨叫,脸上顿时流出了腥臭的血水,一头栽进了江中,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道人见两个同伴悉数丧命,也是有些慌神了,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筒,手指一弹,一道绿光顿时冲天而起,顿时整个夜空,绿光毕现。
顿时,江岸上亮起密密麻麻的火把,无数闪烁着紫色冥火的弓箭从草丛中钻了出来,看的我直是头皮一阵发麻。
那些弓箭手,个个双眼精光闪烁,而箭支居然是冥铁打造的,上面涂着骨粉,被此箭所伤,不仅肉身不保,就连魂魄也难逃魂飞魄散之灾。
“白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反手一刀劈死放信号的道士,冷喝问道。
白青脸色死一般的难看,“我也不知道,这三个人都是我请的护卫,谁想他们竟然反水了。哼,肯定是白老二所为。”
历代世家,若是子嗣众多,必然有争夺家主之位的惨剧,看来白家也难免俗。
“不可能,白家二少,白朝阳乃是赫赫有名的侠义之辈,又怎么可能会做此等勾当。”船夫反唇相讥道,“倒是你,白家世子做贼心虚吧。”
白青面色黯然道:“无伤,你也不信我吗?”
“信不信不重要了,眼下咱们先保住命再说吧。”我望着两岸的冥箭,心中有种深深的无力之感,此处乃是险滩,水流急浅,船陷在里面根本出不去,
“诛杀秦无伤者,赏万金!杀!”
一匹白马从江面疾驰而来,停在江边,马上之人霸气的勒住缰绳,爆喝道。
但见这人浑身笼罩在黑色的夜行衣下,体态优雅、颀长,双目如电,他的声音并不大,却震的江水四爆,足见修为之精深。
“放箭!”豆丽讽圾。
密密麻麻的冥箭如同雨点一般从岸上落了下来。
“小心!”
船夫猛的用铁浆挡在我身前,如同风扇一般,阻挡来箭,箭支磕在浆上绽射出绚丽的火花。
这船桨足足有百斤重,船夫虽然神猛,却架不住冥箭,这些发箭之人也尽皆功力高绝之辈,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船夫的虎口已是鲜血淋漓。
而乌篷船更是化作了熊熊烈火,火苗迅速往船头蔓延开来,而且船也开始浸水下沉。
少天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吓的哇哇大哭。
船夫对少天却是关心至极,还以为少天中了箭,连忙回过头一看,一分神,一道冥箭径直贯穿了他的左臂。
嗯,船夫闷哼一声,手中的铁浆落在了水中。
白青折扇也是仅能自保,他冲那马背上首领大喝道:“岸上来人是何方神圣,我乃是白家世子白青,若有得罪之处,还请网开一面。”
黑衣人冷冷一笑,“我只取秦无伤之命,与尔等无关,不想死的,马上给我滚!”
白青忙拱手道:“兄弟能给我一个面子吗,来日必定重谢。”
“啰嗦!”黑衣人不耐烦的从旁边的一个弓箭手中夺过弓箭,照着白青就是一箭。
冥箭发出巨大的破空声,犹如一道紫色的闪电飞了过来,瞬间将白青手上的折扇给弹飞了。
好强大的气劲,难道今天真要折在这里吗?
“无伤兄弟,对不住你们了。”白青见形势不对,船眼瞅着就要沉了,他乃白家世子,自然不用留在这与我陪葬。
说完,脚下猛地发力,高高弹起,直往岸上飞去。
船夫中箭,身形一晃险些跌入江中,我连忙一把捞住他,他黝黑的面色有些凄楚,躺在我的臂弯,冲我温柔的笑了笑。
第一百二十五章兄弟血战
我差点被他“迷人”的微笑给惊住了,一个大老爷们这种暧昧的眼神着实让人吃不消。
我一道法咒印在他的胳膊上,帮他止住血。
“你们这群坏人!”少天见船夫受伤,狂性大发,怒吼了一声。身上金光大盛,他本就有融入血脉的绝世金甲护身,大力无穷,发起狂来,强壮的身躯如雄狮一般充满了爆发力。
少天,左右各执一把铁浆,用力往岸上投去,几个弓箭手闪避不及,顿时被砸的吐血而亡。
叮叮咚咚!
密密麻麻的箭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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