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鬼老说破天,我也绝不会拜一个邪人为师,当即让他闭嘴,打消这个念头。
“你休要迟疑,秦剑的路数不适合你,你的天命就注定了只能以邪匡正,若拜老夫为师,方可证道。”刘师公道。
“白灵,咱们走吧。”我没有再跟鬼老废话,拉着白灵就走。
初春的夜晚来的比较早,在城隍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我出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我和白灵在饭馆吃了点饭,查明了五方镇地址,连夜往那赶去。
五方镇在江东附属的一个县城里,偏僻的很,尤其是山区,尽是坑坑洼洼。更倒霉的是,走到一半,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道路泥泞,车身沉重很不好走。
哐当,老金杯车身一歪,突然就哑火了。
“丫头,你在车上坐着,我下去看看。”我打开车门,迎着雨冲了下去。
四周山岭莽莽丛丛,在雷电之光中仿若凶兽一般,好不骇人。
我冲下去一看,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居然在路中间挖了老大一个坑,半拉轮子都掉进了坑里面。
这鬼地方还在荒郊,人烟不接,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一个人也没法把车给弄出来啊。哎,看来今晚得在这荒郊野岭过夜了。
我郁闷的回到车上,打开门,就看到白灵惶恐的盯着后视镜,小脸直打哆嗦。
我往后一看,后座一动不动的坐着一个头发垂面,穿着白色丧服的女人,在电光的反射下,好不骇人。
妈的,胆子也太大了,搭顺风车搭到本天师的车上来了,我暗骂了一句,壮起胆推开门,拉开车门跨了上去。
不过她身上似乎没有鬼气,不会是跳尸吧,我壮起胆拨开她的头发,瞧了个仔细,居然是江紫阳。
她口鼻内的朱砂已经化了,化作赤色的腥臭涎液流了出来,恶心至极。
我算是明白了,这该死的鬼老是赖上老子了,这具尸体我是不带也得带。
第四十一章雨夜怪轿
大雨如注,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砸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看着这具死尸,我想死的心都有了,该死的鬼老,你既然有本事把尸体抢来,再带回五方镇不就得了,非得扔到我车里,这不寒碜我么?
白灵有些胆怯的递给我手纸,看着我擦拭女尸嘴边的朱砂涎液,“伤哥哥,雨下的这么大,要不咱俩在车里将就一晚上得了。”
车反正是走不了,我倒是想留在车里将就,但现在多了个死人,就是个麻烦事了。五方镇虽然偏僻,但白天想走尸肯定事不可能,被人报了警那可是个麻烦事。干我们这一行的,最烦的就是跟穿制服的打交道了。
我现在有两种选择,把尸体随便找个山旮旯一扔,一张符纸烧了了事。另一个,背着她去五方镇。
我虽然是阴镖后人,但这走尸却是从没干过的,祖上也没有这规矩。一般走肉镖,也是带的活人,走尸,有抢同行饭碗的嫌疑,乃是大忌。最重要的是,我也不会赶尸术啊。
正发愁,雨帘中,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从远端缓缓而来。
轰隆,待到近处,借着雷电之光,我才发现竟然是一顶轿子,黑帘黑顶子,就连那轿夫也是清一色的黑马褂,黑布鞋。也是奇了怪,这大晚上的,荒郊野岭出现这么一顶轿子,怪渗人的。
“伤哥哥你看,这么大雨,那轿夫走的好快呢。”白灵隔着车窗,好奇的指着那顶怪轿子,转过头惊讶的向我招手,示意我快看。
轰!
一道湛蓝的雷电带着沉重、压抑的雷霆之威从上空掠过,我这才发现那些轿夫的脚根本没沾地,都是两脚离地三寸三,雨水虽然急猛,但落在他们的身上,如同无物,瞬间穿透了。
这些家伙是虚体的鬼仆,不过在雷电中能如此轻松的御鬼,轿中的主子肯定是修为高深的人。
轿子经过车身时,速度降了下来,我怕那人察觉江紫阳的死尸。鬼老说过,死尸或许是破解铸邪魂的唯一办法,这人也不知是邪是正,万一心生歹意,我和丫头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我赶紧跳下车,拉开车门快步走了过去,走到轿子前,微微欠身,大拇指相交呈道礼相拜,“晚辈秦无伤途径荒野,见过前辈。”
轿帘掀开,一个穿着粗布衫,脚踏草鞋,满脸胡须拉碴的中年汉子出现在我面前,他摆了摆手示意轿子停了下来。
“哟,莫不是秦先生家的无伤公子?”那人双目精光一闪,旋即惊喜问道,说完从轿子上走了下来,也不顾忌地上的泥泞,挽着我的手就要上轿。
从外形来看,这人是个十足的农夫,但江东不少阴倌、师公都来自乡间,平日无事,务农养家,做点小本生意,也都是很常见的。
“我就是秦无伤,秦剑是我七叔,大叔认识我七叔?”我挠了挠头,有些困惑的看着他。他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叫许大山,我的一个本家乃是江东八十一阴倌之一的许子有,昔日曾追随秦先生参加过江东保卫战,所以是识的秦先生的。”
江东保卫战,我曾听说过,据说是玄门上的大事件,时间极少人知晓,仅为江东阎君传说之一罢了。
传言,有一年,七月十五鬼门关大开,杀帝张献忠率领万千鬼魂出关,一路上杀尽看守阴差,直奔北山。
献忠一生杀人无数,一时间江东万鬼出笼,阴气冲天,眼看就要为恶鬼所占,当时的阎君领着江东八十一阴倌,在北山抵抗杀帝,最终击溃杀帝,将万千鬼魂赶回了地府。那一役死伤极其惨重,八十一阴倌尽皆战死。
只是我没想到,七叔也曾参加过江东保卫战,还成为幸存者,怪不得他敢在飘渺城用阎君的夜叉面具,想必是与老阎君交情匪浅啊。
“无伤小兄弟,你快进轿子,别在雨里淋着了。”许大山热情的把我往轿子里迎去,我连忙摆手说:“许叔,我就是过来跟你打声招呼,我那边车上还有朋友呢。”
许大山一看,“哟,车子落坑了,我帮你抬出来。”我心想糟糕,他要是过来岂不是发现尸体了,赶紧拦住他,岔开话题:“许叔这点小事就不劳烦你了,你这是要去哪啊?”
许大山哈哈一笑,“跟你一样,去五方镇看戏去。”
“看戏?看什么戏。”我问。许大山一摸脸上的拉碴胡子,有些惊讶的反问我,“无伤兄弟,五方镇要请神,你难道不知道?听说阴司那边还会有官来呢,也不知道是何方人物,我这不去凑个热闹么。”
请阴神?我看是请邪神还差不多,我暗叫不好,但也没法跟许大山明说啊。
跟七叔去阴司走了一趟,让我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无论对人还是鬼,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底牌,否则随时都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许大山既然跟我客气,我也就跟他应付几句得了,犯不着推心置腹。
“许叔,也不知道这次主持请神的是哪位高人。”我见许大山好说话,又套问了一句。许大山想了想说,“听说是五方镇上当地一位姓李的师公,有点道行,不过这人藏的很深,是以名头并不是很响。”
“玄门高手多如过江之卿,不过能请神,肯定是很厉害得了。”我附和了一句,心底却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这人如果真的是请邪神,到时候怕是有一场大乱,七叔和黑子危险了。
“是啊,听说请的还是龙虎玄坛真君赵元帅,嘿嘿,我是俗人,顺便也沾点财气。”许大山憨厚的笑说。
赵元帅,就是武财神赵公明了,若真是请财神爷,那倒是普天喜庆的大事,有助于江东气运。但冲今晚这电闪雷鸣的天象,怎么着也不像是吉兆。
“哦,许叔,那晚辈就不打扰你看戏了,咱们五方镇见。”我拱了拱手,向许大山话别。
许大山又客气了几句,这才御着小鬼成轿而去。
回到车内,我把许大山说的话以及自己的想法与白灵探讨了一番,白灵大叫不好,后天就是清明节了,阴气极重,那姓李的师公肯定会在这一天请神。也就是说,留给我的时间只有两天。
也不知道这鬼地方离五方镇还有多远,我也是粗心刚刚怎么就没问下许大山呢,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带着江紫阳的尸体连夜赶路了。
我到后座扶起女尸,尸身沉的厉害,我虽然有把子力气,但这么大的雨,在泥泞里怕也走不了二里地。
白灵也是毫无办法,她也不会赶尸、起尸之法,只能跟我大眼对小眼,干着急。
“我就不信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老子就是背也要背到五方镇。”我想着七叔、黑子随时都会有危险,心一横就要扛尸。
刚背起尸体要走,后座上一个油纸包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这纸包之前一直被女尸压在屁股底下,我示意白灵打开。
白灵打开油纸包,是一本发黄的书,略微翻看了两页,惊喜道:“太好了,真是得来毫不费工夫,还真有厌鬼之法呢。”
我接过书一看,封皮已经有些残破,“截门血衣秘法!”,略微翻了几眼,我只觉一阵头昏眼花,眼前血蒙蒙的,气息不匀,心烦意乱。
书中之法,尽皆为残忍、霸杀的杀戮邪门偏法,很多毒辣、阴损,但又杀伤力惊人,尤其是后面几页,只看一眼就觉杀戮诛心,足可想象有多霸道、阴狠。
第四十二章厌尸法
“截门,丫头你有听说过吗?”我合上书,按照七叔教的清心咒,默念了几遍,平息心中的戾气。
白灵歪着脑袋想了想,抬头看着车顶说,“截门应该是通天教主所创的截教分支,截教一支早就被淘汰隐没在历史长河中了,这鬼老是从哪弄来的。”
“原来是通天所传之法,怪不得如此杀气腾腾,截教余孽在历代都被视为邪派,这鬼老还是真是大方,真把我当徒弟了。”我拍了拍书本,无可奈何的感叹道。
白灵欣然笑说,“那是当然,我伤哥哥日后乃是玄门之君,阴司之主,执掌阴阳两界,鬼老若是做了你师父,他岂不是赚大了。”
我在她鼻头刮了一下,苦笑道:“还执掌阴阳两界,我现在连马公子都打不过,要不然也不会受他的鸟气了。”
白灵嘟了嘟嘴,坚定的看着我,“伤哥哥你还是初入玄门罢了,像七叔他们也都是慢慢修炼成为奇人的,佛祖还经过了涅槃才开悟呢,反正臭胡子爷爷说了,伤哥哥以后会成为最厉害的人。”
我自嘲的翻了翻眼,七叔、鬼老、白家老爷子都说我命好,有前途,可我怎么就没觉的呢。苍天啊,我啥时候才能像七叔那样,连飘渺城城主见了都得像只狗一样乖乖听话。
“不说这个了,丫头帮我托一把,背尸走人。”我扛起尸体,就要起身。白灵一把拉住我,“咱们不会有厌尸法么,干嘛还用背呀。”
我摇了摇头,“丫头,这可是截教的邪法,听这名字血衣就不吉利,我可不想修习这种邪法,回头七叔知道了还不得打死我。”
白灵眨巴了几下眼睛,“我当然不希望伤哥哥练习邪法,可是咱们背着尸体寸步难行,而且白天还不能上路,等找到五方镇,怕是七叔他们……”
我一听也是,这可真是两难啊,想了想我说:“丫头,要不我就先用下这厌尸法,权当是暂借,你给我作证,日后鬼老那也有个证人,只用这一次,日后再不用就是了。”
白灵欣喜的点了点头,“还是伤哥哥聪明,就这么定了,回头咱们把书还给鬼老头就是了。”
血衣大法,内法繁多,练气之法也与七叔教的八卦乾阳心法完全不同,走的是阴狠的阴脉修炼。
天地有阴阳二气,人有阴、阳二脉,正是因为有阴阳二脉,才有凡人成仙成佛。只是每个人的脉象不同,阴阳各异,世间奇人多半有一脉极强,因此对天地的阴阳之气有很强的炼化能力,筑丹修行事半功倍,历代葛洪、张天师莫不是此等奇人。
传闻昔日江东阎君就是纯阳脉,能化天地阳气生生不息,这才纵横天下。而张王则是纯阴脉,统治幽冥,天下无双,两人联手拯救了阴阳。
当然大部分人,生下来以后,随着五谷杂粮,尘世浊气的浸染,先天的阴阳二脉早已退化,稍微强点的,亦可精神饱满,延年益寿。
七叔曾自吹有金木水火土纯五脉,当然这肯定是假的,因为他连驼子都打不过,真要有五脉,还不得逆天啊。
我问过七叔,我的本命脉是啥,是阴脉还是阳脉,七叔只是都绕开话题,让我老老实实的修炼道门清心、静气等初级心法,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适合练哪门子。
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应该是更适合修炼阴脉,因为七叔的乾阳心法,对我补益并不大,连一记掌心雷都很难支撑。
“厌尸法,以血脉之精融于尸身,假以魂魄,听命有司,犹若真人,可避鸡犬灵性之物。”我细看了一遍,厌尸法确实够高级,但我去哪有血脉,是啥玩意都不清楚。
“丫头,你知道什么是血脉吗?”我问白灵。
白灵神色有些愕然,柳眉一凝,“我曾经听爷爷说过,血脉乃是不祥之脉,有血脉的人大多数是乱世杀星,如上古的战神刑天、天魔蚩尤,近有杀神白起、楚霸王项羽全都是好杀之辈,以杀生取道,提升自身修为的凶戾之人。”
这里的血脉并非我们通俗的血肉、脉络,而是类似先天的阴阳二脉,但这种脉络的人极少,往往出现在乱世,多为杀生取道,以杀为生的人。
“管他呢,权且试试再说。”我一看时间不多了,也只能豁出去试试了。
“血凝于气,以血气为引,直追任督二脉,三十六周天后,引血气于天灵、百汇、太阴、少阴,迂回丹田,如此血脉通达,可成咒。”
默念血衣心法,运行丹田灵气于本脉之中,这种心法当真是奇怪,七叔教的心法,讲究的是空灵,来往而不追,以丹田元气入神通。
而血衣心法却是以血气直冲各大主脉穴道,再洗涤丹田,当真是霸道至极。
随着周天的运转,我只觉全身燥热的厉害,仿佛全身的血液也沸腾了起来,一股难以言杂的狂躁,几乎要让我难以坚持本心。
待游走到三十六周天时,我清楚的可以感觉到,一颗血红的血丹凝聚在丹田,红光闪烁,杀气奔腾。
吁!总算是熬过了该死的练气环节,我不安的睁开眼,白灵与我目光一接,吓的直打了个寒颤,嘴巴张的大大的。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轻松道:“血气凝成了,应该可以厌尸了。”
白灵嗯嗯的点了点头,拍拍胸口松了口气说,“伤哥哥,你答应我,以后可不准再练血衣大法了。”
我连忙点了点头,心想等解决了五方镇、白桥的事,我就让七叔帮我用符法驱除丹田的血气,还是以修灵气正宗的好。
我运足血气,凝于左手中指,咬破手指,滚烫的血滴烫的厉害,在指尖翻腾着,很是诡异。幸亏我也是玄门中人,懂点行道,换了普通人,还不得被自己的血活活烫死。
我拨开女尸面门的头发,手指血滴在眉心一点,疾念咒语,“通天法祖在上,血咒凝魂,听吾号令,急急如律令!”
血滴渗入女尸眉心,瞬间消失于无形,同时我的脑海一震,隐约有昏沉、头疼之感,想必是刚练血衣心法,血气不够强大之故。
我正发蒙之际,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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