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黝黑的铠甲,薄如蝉翼,上面雕刻着各种密密麻麻的符文,与龙形图案。
应该是刘家传下来的天子护身铠甲,想那刘备在夷陵被陆逊火烧连营八百里,大军毁于一旦,但仍能从东吴数万兵士的包围中逃生,除了本身修为高绝,更是有护身法宝,这才幸免于难。
我暗叫糟糕,又犯了同样的错误,但凡世家子弟,谁没个护身法宝。
此时,脑后的凤剑又返身飞了回来,往我刺了后脑勺刺了过来。
我眼看不妙,强吸一口气,“血影重重”化作三道分身,往兵士堆里冲撞了过去。
凤剑嗖的一声,瞬间刺破了我的分身,回到了刘文生的手中。
刘文生拾起地上的两片铠甲,吐掉嘴里的血水,狰狞愤怒大叫道:“诛杀恶贼,戮其首者,赏万金!”
我跳入一个骑着冥马的士兵背上,将他击落马下,勒紧缰绳,狂催马闯入阵中。
黄泉刀左劈右砍,冲杀了不到数十米,张十一手持长矛自阵中杀将而出。
“恶贼休走!”
我面目一沉,大喝道:“好你个张十一,我念在你是阴司恩神翼德之后,与江东关神有旧,不忍杀你,你却如此不知好歹,如此莫怪我刀下无情。”
“张某只奉刘公子号令,贼将受死!”
张十一如雷霆一般,大喝一声,我此刻血气几近空无,险些被他震落马下。张十一凶神恶煞般冲至我的身前,长毛疾刺而来,我扬刀一别。
哐当一声,两人一交锋,我只觉双眼一黑,身子也发起飘来。
我现在的伤情远远比我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凤剑洞穿了我的腰腹一侧,血水沿着我的脚踝直流,长时间的流血,以及血气的耗空,刚刚冲阵已经快到了强弩之末。
第二百零四章羽少破阵
看着面前黑压压的兵士,一种无奈的绝望涌上我的心头。
血气、气力、身体尽皆已经完全失去了再战之力。
由于双方一交锋,我和张十一变幻了位置,我背对着下山的道路,更是死路一条。
万幸的是。刘文生被我这一刀劈的也是重伤,靠着大树,冷冷的观战,无力再杀我,否则此刻他再御凤剑,我怕是人头不保。
我现在连一个普通的兵士怕也不如,只是强行坐在马上,咬牙硬撑罢了。因为是阵中单挑,四周的兵士只是围如铁桶,并未急着对我下手。
张十一一招下来,已经知道我不行了。当下狂笑一声,“恶贼,敢伤刘公子,看张某取你项上人头。”
我咬牙催马,勉力持刀,再与他冲杀而去,要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
由于血气的衰竭,黄泉刀血光越来越微弱,几近消亡。
张十一扬起长矛往我脖子削来,我拼尽气力一挡,却发现长矛只是虚势并无气力,耳际传来张十一的微声:“秦王。张某这就助你杀出去。”
说完,他与我并骑而驱,两人叮叮咚咚一通你来我往,同时往兵阵冲杀而去,四周兵士有一大半是张十一的阆中军,连忙给他让开。
眼看着就要搏杀出圈,刘文生夺过一匹马,手持凤剑掠入阵中,“十一,我来助你诛贼。”
我暗叫糟糕,这刘文生当真是眼毒至极。他怕是感觉到张十一要放我的水。
因为我黄泉刀一使,稍微有点见识的玄门中人都知道我就是秦无伤,张王传人。张十一的先祖张翼德与关羽是结拜弟兄,关神现在依然还活着,又是阎君、张王一系的恩神,张十一这种恩神后人,最敬重先祖义气,若杀我,岂不是与伯祖关神为敌。
刘文生则不同了,他乃刘备皇室之后,张十一等人投他乃是理所当然,但现在冒出我这个秦王,因为背靠张王阎君一系。川中不少豪杰都与阎、张一系势力有关系,我若振臂一呼,刘文生未必能盖住我的风头。
所以。他从慕容雪处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后,这才不惜在长街刺杀我,刺杀不成,又以此毒计,摆阵诛杀我。
张十一见刘文生杀出,也是极为惊讶,刘文生此刻虽受重伤,却比我情况要好,我这时候全身乏力冰凉,眼皮子沉的都睁不开了,与张十一相对,也只是本能的挥动黄泉刀。
疲惫的晕沉感如同浪潮一般,一波一波的向我侵袭而来,刘文生杀来,我已是再无反抗之力,幸得张十一表面上与我相搏,暗中却替我挡了几剑。
但是如此,也不济于事,刘文生更看出张十一护我之心,下手更毒辣,而张十一又不敢明着与他对杀,也是极为难堪。
我心中暗叹,难道今天真要折在这小人手中吗?
这时候,林子中陡然传出一声恐惧的狼嚎,堵在官道的骑兵阵,冥马纷纷扬啼嘶鸣,为狼嚎所摄。
只见两匹冥马,在夜色下,四蹄如火,风驰电掣的般冲上了山头。
领头之人口中不断发出狼啸之声,引的铁桶阵一阵大乱,隔了十丈远,那人已从马上腾空而起,手中一把圆月似的弯道,在空中画了一道圆弧,“狼烟四起!”
顿时,十几道黑气从地表陡然穿射而起,突突作响,四周黑色气劲森森。
那人一手捞在我的腰上,背着身子飞身而退,半空中又是一刀,“天狼战野!”
顿时十几道狼形气劲往大阵中嘶吼而去,瞬间将追兵逼退。
从出手到救人,此人只用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犹如野狼一般迅捷、凶猛,势不可挡,当真是让人胆寒。
那人发出一声冷笑声,将我托于马背,立在马首,大喝一声:“驾!”
冥马一路疾驰,很快甩脱追兵,待到云都城外的一处偏僻民宅处,才停了下来。
马背上之人,从马首上跳了下来,将迷迷糊糊的我搀扶了下来。
“秦王,秦王……”
另一人连呼了我几声,我一看,是文凯,当即深吸了一口气,咳出了口中的血块,幽幽问道:“文凯,是你救了我。”
文凯焦急的扶着我靠着墙根坐了下来,从腰间拿出酒壶给我灌了几口,“秦王,我一大早就接到了陆尘风在拈花寺诛杀秦王的旨意,但不曾想这王八蛋临阵换帅,让杀手工会出马。我原本想救秦王,却发现外围被刘文生的人马围了个水泄不通。万幸,羽公子及时赶到,否则……”
救我那人摘下面纱,可不正是慕容羽,难怪有如此身手。
慕容羽显然早知道我的身份,没有丝毫的惊奇,只是愧然道:“我太大意了,没想到小妹也知道了秦王的身份,她对大哥情深意重,我早该提醒你的。”
显然慕容羽对这个妹妹也无可奈何,说到这,他又道:“还好文凯义士冒险通报,我赶来的及时,不然怕是要误了西川大事。”
“公子,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带秦王回府治疗吧。”文凯有些焦急道。低亚阵血。
慕容羽并没有急着带我回世子府显然是有顾虑的,一旦我回去,所有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他连我的杀兄之仇都可以不计,正是因为他是个顾全大局的人。
“好!”慕容羽想了想道。
这倒让我挺意外的,至少慕容羽并非完全无情无义之辈,为了大事不折手段,他这么爽快的做这个决定,显然是放弃了计划,而选择了救我。
“不用,回世子府我这伤就白受了,你们赶紧离开,我会自行回去的。”我咬了咬牙撑道。
慕容羽与文凯叹了口气,齐声道:“秦王保重。”
我趴在马伤往东街方向而去,那里有一个慕容雄的据点,表面上是一家小面馆,实则里面的老板是慕容雄的心腹。
我现在倒不担心刘文生会再来追杀我,慕容羽故意露了这两手,就是在以自己的身份警醒刘文生。只是还不愿意撕破面纱,为了我明火执仗罢了。
再者,刘文生自己也深受重伤,现在怕也是早已回去歇养了。
我趴在马背之上,喝着文凯留给我的酒水,支撑着疲惫的身躯慢慢的往小面馆走去。
当支撑到面馆的时候,看着门口的昏光,我的意志再也坚持不了,重重的从马上跌落了下来,晕死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慕容雄给我的府邸大床上,全身弥漫着浓郁的药味,陈美芝正在用棉布往我的伤口蘸药。
她穿的裙子,胸口开的很低,倾着身子,风光毕现,我忙闭上眼睛,却也是气血一阵翻腾。
她站起身,媚笑道:“醒来了,就被装了,难道还没看够吗?”
我睁开眼,只觉全身凉飕飕的,再一看,我身上光光的,一丝不挂。
“这,能帮我把被子盖上吗?”我有些尴尬的问道。
陈姬拉起被子盖在我身上,笑道:“你干嘛这么紧张,本姬一生男人见过不少,放心吧,我不会对一个伤兵有企图的。”
我缓缓吸了几口气,也不知道她给我用的是何灵药,我此刻伤口已然完全愈合,只是略微有些疼痛罢了。
我靠着船坐了起来,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陈美芝走到桌子边,盛了一碗汤,在床边坐了下来,“张嘴。”
我本想自己动手,才发现全身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乏力的厉害。又觉腹中空空如也,饥饿的厉害,也不知道她给我喂的是啥汤药,当下张开嘴,喝了起来。
陈姬若要害我,根本用不着在汤药里下毒。
第二百零五章密谋
不得不说陈姬是个美丽妖娆至极的女人,她的表情极为的温婉,让人心生温暖。
也许每个蛇蝎女人,也有温柔、温暖的一面,只是她们不愿意表现出来罢了。
喝完了汤药。她用手绢替我擦了擦嘴,嫣然笑道:“我不跟你说过了吗?按照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姑姑,我又岂能眼看故人弟子见死不救,所以在西川,你能依赖、合作的也只有我,懂了吗?”
她这话是在提醒我,我苦笑了一声,佯作不知道她这次安排的祸心,故作推测道:“也不知道你是救我还是害我,你早知道慕容雪、陆尘风要在拈花寺杀我。却还故意差我去上香,还真是好姑姑啊。”
她站起身在桌子边坐了下来,倒了口茶,喝了一口,“是的,你若是连这都躲不过,也就不叫秦无伤了。而且,经过这一次,我相信你是真心投靠雄府。”
我自嘲的笑道:“夫人好狠毒的心,若我今日身死在拈花寺,恐怕夫人也不会真有半分悲伤之情吧。”
这出戏演到这,我已经算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慕容雪与陆尘风乃是慕容羽一系的主力,得罪了他们,我自然不可能再与慕容羽一系合作。
没过多久,就听到门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慕容雄如同一头雄狮般,手中提着两壶酒,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看到我醒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不曾想血先生竟然是秦王,慕容雄独眼不识英雄,当真是罪过啊。”
我心下一惊。看来身份最终还是暴露了,不过这样也好,我杀了慕容战,在外人看来更加不可能与慕容羽一系有关系。
“雄长老,之前不愿意透露身份,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长老见谅。”我道,说到这,我话锋一转,“长老不会因为我杀侄之仇,而恼恨于我吧。”
慕容雄大手一挥,豪气道:“秦王多虑了,你来云都府也有些时日了。明人不说暗话,秦王杀掉慕容战,对本长老入主慕容家来说。乃是天降的大好事,剪除一劲敌,老夫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我装作郁闷道:“西川乃是慕容北父子的天下,只怕现在云都府人人都恨不的拔了我的皮呢。”
陈姬接过话锋道:“秦王错了,西川苦于慕容北父子久矣,秦王一来,无疑于一面旗帜,现在你的身份暴露,云都城局势变的更加复杂,但毫无疑问的是,秦王乃是张王一系的继承人,川中昔日也有不少追随者,若你公然支持我们,大事可期。”低亚阵弟。
我仔细一想,陈姬早知我身份,她故意让我去送死,若我死了,她可以打着秦无伤被慕容羽所杀,为我复仇的旗帜,争取西川甚至江东的民心。
若我合着,被慕容雪、刘文生这般陷害,也只有站在她那边与她合作,无论我是生是死,她都是赢家,这女人当真是可怕。
“没错,我原本是想与慕容羽合作,但不曾想遭受如此毒害,但凡合作,自然是有利的,不知道雄长老,能给我什么?”我笑问道。
慕容雄哈哈大笑道:“一旦我慕容雄为家主,日后秦王攻打阴司,我慕容雄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西川的香坑任你所取,冥马、钱粮,也都不在话下。慕容雄无大志,只愿永守西川,秦王看如何?”
当今阴司大乱,玄门分裂,迟早会有人一统,慕容雄有这种想法是很正确的,并非每个人都有雄心壮志去平定阴阳。
而且,从慕容北、慕容羽父子的立场来看,慕容北乃是雄才,很早之前应该就有出川的打算。
陈姬因为要借西川为天邪宗立足,自然不想西川这么早陷入战火,耽误天邪宗的恢复时机。所以这才委身慕容雄,并谎称怀上了慕容雄的孩子,让他对慕容北产生了反心,用饿鬼疽控制慕容北,调走慕容战。
从这点来看,慕容雄确实是死守西川派,他显然很清楚,他虽然是战神,毕竟年纪已大,雄猛有余,智谋不足,能独占西川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而这也是大多数慕容家养尊处优多年的老世祖所想的。
是以,他能得到大多数慕容家老世族的支持。
慕容雄的提议很完美,若是没有陈姬,我肯定会选择与慕容雄合作,但陈姬乃是天邪宗的人,一旦他们掌握西川,将来肯定会祸乱天下。
相对于残暴的天邪宗,我更愿意相信慕容羽。
是以,我只能与慕容羽合作,至少在平定天下之前,我们可以当盟友。
我仔细一想,感叹道:“雄长老有如此想法,无疑对我最为有利,那就这么定了,我助你夺家主之位,成为西川王。日后,你供我钱粮,稳固后方。”
慕容雄大喜,倒了一碗酒,递给我:“如此,老夫就多谢秦王了。”
喝了酒,我直奔正题:“雄长老,既然咱们是一路人,以后有甚大事,还望彼此交心,你也知道,我现在只有个空名头,总不能就空凭一张嘴在此画饼吧。”
慕容雄与陈姬对望了一眼,但见陈姬点了点头,这才道:“当然不是,秦王眼下乃是这乱局中最重要的人,无论是对陆尘风,还是刘文生一系,都有着极大的影响力,过几日雄府会议,我们再仔细商量。”
待慕容雄夫妇走后,我会心的笑了起来,终于能接触到这老家伙的核心圈了。
几天后,淳猛必然会出现在雄府,而这天也就是这个莽夫的死日。
要说慕容雄对我还真是够器重的,各种百年老参、雪莲等奇珍,让我滋补身子。
我本身恢复速度就非比常人可及,休息了三日,因为事关大局。我已然可以下地,手持慕容雄的令牌,策马直奔外城,在仔细确认身后并无探子。
我才拐进小酒馆,在门口留了标记,按照约定日期,这几天文凯应该都会来这酒馆坐坐。
点了酒菜,不多时,文凯悄声走了进来。
见到我,文凯握住我的手,眼眶通红感触道:“这几日我都会来此,却始终不见秦王,我又不敢去内城打听,当真是好不担心,眼下见秦王无事,心中也就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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