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洪英便长叹一声:“果然是名不虚传的仁慈之人。赵庄主,或者我该称呼您小神医,您已经亲口说了愿意用血祭来表达您的歉意,表示您对我们山越神灵的敬意,按我们族的规定,我们任何人都不得阻止您的意愿。但是,您也无法命令或阻止许兄弟为神灵奉献他的热血,这也是我们的族规,任何人没有权利阻止自愿奉献给神灵的热血。”
原来是这样。想了想,我问大长老:“尊敬的大长老,那你们的族规有没有规定,血祭之人必须是一个人?”
大长老摇头起身,亲自下来扶我起身:“年轻人,族规中没有这样的规定。无论你和许军师之间是什么关系,你们这种关爱对方,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让对方受到伤害的做法,都让我们深深感动。我们相信,你的血是纯净的,我代表山越全族和神灵,接受你们对神的敬意。血祭仪式将在后天进行,你们都下去准备吧!洪英,你来安排客人的起居。”
对于他们的安排,我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今天,看着洪英的态度,就知道这个人肯定对我有想法,既然大长老让他安排我的居所,他肯定会让我和许群在一起的。果然,又经过了七拐八拐后,我被他带进了一个小洞中。洞里有木榻,还有案几,很干净,也很清洁,太让我满意了。
洪英也很满意这里,对我说:“这里很简陋,比不上赵公子的无忧山庄,只能委屈你了。”
“洪兄太客气了,我现在也还算你们的罪人吧,这么好的待遇真让我受宠若惊了。”
洪英一笑:“许兄弟的住处就在旁边,出门就到。”
这边话音才落地,许群就进来了,后面还紧跟着祖郎:“公子,这里简陋,您将就几日。”
洪英哈哈一笑:“你们慢慢谈,我就不打搅了。”
我也是一笑:“洪兄真是体贴人,赵如谢过。只是今日我实在疲乏了,真的想休息了。佑越,先过了这关我们再说别的。”
许群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公子,你不会怪我吧?这血祭大法,我也是……”
望着满脸不安的他,我是真的笑了出来:“你在山庄待了这么久,还不了解我?我要是不信任你,能说出同意的话?再说,我真的是宁愿用你这法子赎罪,也不愿意少目缺腿的。不过,你这样做,我却不赞成。如果不是这里的族规,我倒宁愿献出一目,也不能让你为我承担责任。”
许群扑通跪了下去:“公子大恩,许群还没有报答,今日又擅做主张,公子不仅不怪罪,还这样说,叫许群……”
我急忙扶他起来:“你在说什么?在山庄里我就说过,我们都是兄弟,山庄里的人都是一家人。你虽然因为情况特殊,离开了我们,可我们从来就没有当你是外人。再说,我说了很多次了,兄弟之间不要说什么恩仇。”
许群有些哽咽地看着我,却是说不出话来了。我拍拍他的肩膀:“先去休息吧!我虽然不怎么了解这个血祭大法,也知道并不好过。没有充沛的体力,可不行。我找你,的确是有事情,只是,再大的事情,也要等过了这关再说。”
我也不捂着掖着了,就直接当着洪英他们的面说了,我来这里就是找许群有事情的,免得你猜疑。洪英一副了然的样子看了看祖郎。祖郎上前,把月儿还给我:“赵公子,还你。我们也明白公子此番前来,肯定是找许兄弟有要事,我相信,您也不会有害我们。唉,如果你在祭坛那里就说了你的身份,我和洪英兄弟说不定能帮你遮掩过去,也不至于弄到这个地步。后天……唉!”
我怎么知道许群在这里的地位不低?我也不知道你和这个洪英会袒护我呀:“祖帅,赵如虽是无意中犯下大错,可毕竟是对你们族人的伤害,接受你们的惩罚,也是我对你们表示尊重的态度问题。还有,如果为了我,而让你们得罪了你们的族人,我的罪过就更大了。我也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赵如在此谢过了。等过了这一关,赵如会报答各位的关爱。”
祖郎被我的话给感动了,而洪英也在沉思之中。我知道,今天我的表现已经开始折服他们了,再加几把火,我相信,他们会完全信任了我,那我的计划就完全乐意实施了。
在等待的这一天多的时间里,我再没有和许群进行交流,借口要好好休息,避开了他们太多的疑问。祖郎也真够意思,把这个祭祀仪式介绍了不少给我,说完后,还用不忍的目光看着我说:“这血祭大法我们这一代也只是听说,没有见过,只有最后一次的血祭之人,活下来了,据说,是他的恋人为他分担祭祀之血,而他的恋人却因为失血过多,没有多久就死了。从那次以后,就没有人再敢用这个方法赎罪。但愿明天,你和许军师没有什么事情才好,只怕就是没有性命之忧,你们也要大病一场了。”
我想了想,问道:“那你们的这个仪式还有没有什么特殊要求,比如要禁食之类的?”
祖郎摇头:“没有。这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大了,只要允许吃东西就好。我马上就让祖郎多准备一些盐水,还有丰盛的食物,再给他几种活血的药物,熬好了,让许群和我一起把这些东西吃了个精光。
山越族的祭祀仪式非常隆重,每个人都穿着雪白的袍子,肃穆地站在祭坛前,时而跪倒,时而卧伏,随着大长老的一声声我听不懂的言语做出各种表情和姿势。我和许群站在中央,也跟着众人做出这样那样的姿势,好麻烦。我可不敢说出来,不仅不敢说,在跪拜的时候,我还不停地祈祷神灵,天下神灵都是相通的,云如没有做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请你们一定要保佑我平安渡过这一关吧!
繁琐的仪式以后,我和许群就在大长老的指挥下,分别站在了祭坛的两边,随着大长老抑扬顿挫的口音,我咬牙划开了左手手掌,把流出的鲜血迅速涂抹在中间那块祭石上雕刻的花纹上,这里就是他们口中的通神的天路了。
随着时间的移动,血液流出的越来越多,强忍鲜血流逝中的眩晕,我咬牙死撑着,不能倒下,我倒下了,许群就要付出更多的血。我一边不停地把流血的手掌在刻满文字的石头上涂抹着,一边恨恨地咒骂老天爷,这太阳好热,就不能给点风?虽然太阳很毒辣,我身上却开始发冷,深知这是流血过多的表现,也只好硬撑到底了。那边,许群的脸色很是苍白,也还在苦苦支撑着,不停地用右手挤压左手,逼迫自己多流一些血出来,多涂抹一些地方。
还有最后一面了,石块也变成了乌红色,在阳光下,很触目惊心。望着已经有些摇晃的许群,我叹口气,要说这身体状况,他还不如我能流血呢。望旁边看了一眼,不要说洪英、祖郎了,就是三个长老和木达等人看着许群的脸色都担忧到了极点,甚至已经有人冲我怒目而视了,好像如果许群出了事情,我就是罪魁一样。看样子,许群在他们这里很得人心呀!
许群一眼都不看我,只是咬牙坚持着,看看他走近了我身边,两人并排站在了一起,他身子摇晃了一下,我装作去扶许群,反手在他脖颈处轻轻一按,许群一下子就昏倒在我身上。洪英大急,冲了上来,轻轻把许群放到他手里,继续去执行我的血祭去了。虽然在不停地挤出自己的鲜血,我的眼睛却没有完全离开许群。
早守在一旁的祭师急忙察看许群的状况,仔细察看之下,很吃惊地看了我一眼,对洪英说了几句什么,洪英马上对大长老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许群醒了过来。一旦清楚了自己的状况,他马上就想起来,却被洪英按住,不让他动。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我的眼睛,对许群注视我的眼睛淡淡地一笑,手下不停。
最后一个花纹了,当我用已经颤抖的手把那块唯一灰白的地方也涂成红色的时候,大长老天籁般的声音终于响起:“神呐,您忠诚的敬仰者已经为您供奉了纯洁的血,这表示您已经宽恕了他所有的罪过,并接受了他对您至高无上的敬意。我代表您卑贱的奴仆谢谢您的宽宏大量。血祭仪式结束。”
话也太多了吧,在瘫倒在地的瞬间,除了瞥向许群的苦笑,我想的只有这个。整个祭祀的结尾倒也简单,三个长老又围着祭台转悠了几圈,不知说了些什么祈祷或者感谢神的话语,然后带着着众人恭恭敬敬地在正面又伏地半天后,终于正式宣布祭祀结束。
第一百七十章 交易(上)
一统北地篇——第一百七十章交易
被人搀扶回到住处后,我忙着把早就准备好的药喝了下去。洪英跟过来,只是嘱咐我好好休息了后,也离去了。我也不管其他的,倒头睡了下去,真的没有什么精神了,想必隔壁的许群和我也差不多吧。不仅庆幸自己的准备工作做的好,否则,不躺个十天半月的才怪。
这一睡,足足睡了两天,除了喝药外,我就没有起身过。山中的药材果然不凡,虽然因为血色不足,我还有些头晕,可正常的行动已经没有什么了。起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许群,他也能起来了,只是脸色还苍白的吓人,走路还不稳罢了。看见我过来,想要见礼,被我拦住:“算了,一家人,搞这些虚礼干吗?还是好好躺着,你的身子不如我。”
许群咧嘴想笑,又笑不出来:“公子,您真是,干吗要冒险来这里?我原想着,等风声平静一些,再去找他们,没有想到,您……”
我淡淡地笑了笑:“我早就该来和你联系了,北边事情太多,没顾上。这次来江东,听到的消息对你们很不利,我不得不来见见你。你也清楚,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只要在山庄里住过,就是我们的兄弟,你有危险,我放心不下。”
后面的话,我说的比较大声,许群明白我的意思,马上就说:“公子待我们大伙都如同亲人一般,许群真是感激万分。虽然离开山庄这么久了,想起在山庄里的日子,我还是很激动。”
我故意长叹一声:“当初我就说了,让你不要想报仇的事情,就在山庄里平安过日子,你偏不听,一定要来这边,你也是自讨苦吃。”
许群会意,也是长叹一声:“我一条贱命是公子搭救的,本应听公子的话,留在山庄,再不济,也应该像秦大哥那样跟随您,做您的贴身护卫。可许群身负的血海深仇,却不的不报。可是,公子不仅不责怪我私自离开山庄之罪,还时时为我担心,更为了我以身犯险,今生我如果没有报答公子的机会,来世也要报答您的恩德。”
他这番话说得是真诚流露,我都有些感动了,还不用说,外面偷听的两个人。听屋里再没有说话了,外面的人才故意放重了声音,走了进来。我看着进来的人故意装出一幅受宠若惊的样子起身迎接:“啊呀,大长老怎么亲自来了?这……让我二人如何担当得起!”
大长老一脸仁慈的笑意:“听他们说,赵公子和许军师都好了许多,我不放心,还是过来看看。看到你们真没有什么,我也就宽心了。”
在他身后,洪英也是一脸的笑容:“大长老可关心两位的身体啦,这不,一早就命人把自己珍藏的人参让他们炖了汤,让我给你们拿来。听他们说,赵公子在许军师这里,我也就省事,一起拿过来了。来,你们趁热喝了吧!”
我赶紧接了过来,嘴里对大长老连连称谢:“真是不敢当。这么贵重的药,本来应该留着给您老人家补身子的,却便宜了我们两个。这话怎么说得?都是赵如惹得祸,待我回去后,一定要寻更好的来,孝敬您老人家。”
大长老呵呵笑着,脸上的皱纹都笑到一处去了:“这有什么。说起这东西,还是许军师给我送来的,说是给我补补身子。我这一大把年纪了,用这个也是白费,能用到你们身上,我高兴。”
我连忙拍马屁:“大长老,您说什么呢?别看您年纪大,身体可真好,您呀,是还用不着这个东西。这次要不是几位长老的仁慈,小子也过不去了,真是应该多谢您的救命之恩了。看着您老人家,我就想起了我爷爷,觉着和您就是亲近。”
要说拍马屁的功夫,我可真是一流了,这也得归功于袁绍的培养。大长老的脸都要笑烂了:“好孩子,以后可不许这么莽撞了,这次多危险呀!你们这些孩子呀……”得,你不会也像老叔公那样开始啰嗦了吧?
洪英笑了起来:“大长老,您老还是回去歇着吧,也让赵公子他们多休息几天。”
看着大长老心满意足离开的背影,洪英笑着说:“这老叔就是这样,经不得小辈夸他两句。赵公子,你这九州商人的名头,也真是得来不虚呀!”
我微微一笑,知道洪英这番前来绝对不是探视这么简单:“洪帅说笑了,就我这名头,还不是大家胡乱喊出来的,倒让您见笑了。”
洪英狡猾地一笑:“我却不在乎你有什么名声。赵公子,我想知道你来这里找许兄弟到底有什么事情?按理说,你这么个大商人,放下那么多生意不管,那么多财路不发,还有一大堆的人不理,干巴巴地为了许兄弟一人跑到大山里转悠,有点说不过去吧?”
我也一笑:“怪不得洪帅能拉起这么一支厉害的队伍,你果然厉害,竟然能和孙伯符的手下打成平手,还略占了上风吧?佑越的本事我很清楚,要不是这次听到你们的处境实在危险,我也不会来。”
洪英哈哈大笑:“危险?你看我们有什么危险?江东的那些军队,还不放在我眼里。”
我一笑,和我玩心眼,你还嫩点:“洪帅,我和佑越之间的关系你们也清楚,所以,我们之间谈话不需要这样费劲。打开窗户说亮话,你们现在的处境并不怎么好。虽然这次你们仗着熟悉地形,从断谷溜出了南山,但损失也不会小吧?”
洪英沉默不语,我接着说他:“这两年,洪帅的动作很大,也很猛,是取得了很多胜利,可并不见得就真胜利了。当初,我得知佑越依靠了你们要找孙伯符报仇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他,你们的势力和江东比较起来,处于弱势,不能硬拼,也不可以太露锋芒。可是,就我所知,你们的锋芒露的不是一般化的耀眼了。伯符这次下了大本钱,让程普这个老将亲自出马,手下集中江东不少大将,那架势,不灭了你们,他们是绝不罢休的。你们呀,祸闯大了。”
洪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许群,才说:“许兄弟是提醒了我们好几次,可祖兄报仇心切,我也想着不能让那些人小看了,所以……如今想来,是心急了点。”
我叹气点头:“好在你们还算明白了。依我看来,这次你们真的很危险,程普将军是老将了,作战经验十分丰富。都不说他这次带来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大将,就他幕中之人,也不可小看。我料这次的进兵,有高人为之参详,只不过,我还没有打听出是何人罢了。”
许群也在思索:“不错,江东这次进军的确和以往不同。以往他们来到这里,不过是封锁城池,围困山林,却始终找不到我们,也无法真正打击到我们。可这次,他们就像是贴在我们身上,我们上哪儿,总有部队包抄过来。而且,封锁也比任何一次厉害,真是步步紧逼。如果不是我们利用了南山的断谷,还真的难说能否突出包围。”
我淡淡一笑:“步步紧逼,垒营相互推进,不留一点空隙,还完全断绝了你们和城池还有其他山越部落的联系,竟是用釜底抽薪之计,真是非常之毒。在你们失踪之后,又内紧外松,诱导之计运用的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