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向我这边跑过来的人，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姓名！”
来人单腿跪下：“庄主，小人钱明。秦大哥安排我领大家来这里守护。但这半个月来，再无凶徒前来。我们也没有找到……”
我的声音冰冷无情：“还没有找到？难道是飞过来的贼子不成？东莱地面所有的武装力量你们都查过了？所有的流寇都清除了？一个月里，不到百里的范围内，被袭击多次，居然一点踪迹都寻查不到？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钱明低着头，那脸已憋得通红，但他不敢吱声，毕竟家国无小事啊！
倒是秦勇圆着场劝我：“公子，原来没有安排人手护卫这些地方，是我失职。钱明他们也憋着一肚子的火。这伙贼人的来路的确蹊跷，应该不是一般的贼子所为，也不像流寇。从每次袭击的时间安排，杀人掠夺后撤离的手法上看，很有组织，预谋。徐将军他们也展开了调查，我们是不是……”
奇怪的人，突然的袭击，这些东西在寿光怎么这么陌生？我在记忆中搜索着，没有，一点印象也没有。羽哥哥在这个年份，已经到了荆州，看来，是没有这段记忆了。
闭上眼睛长出几口气，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气：“不是你的错，是我太疏忽了。总以为寿光这个地方不会出事，不会有人来动这里，那知道竟然……钱明，你马上回寿光城，告诉李塔，就说是我的吩咐，动用公中的钱，把城里的守卫调过来，先帮村民们把这里重新建立起来。凶手的事情我亲自来处理。”再看一眼眼前残败的村庄，目光呆滞的村民，隐约的哀号声音刺痛着我的心：“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当天，李塔也过来了，面对我的愤怒，他默默无语，只是下了力气亲自去修房，送药，安抚民众。我没有责骂他，毕竟是我的过错。吩咐他从现在开始，多安排一些受到训练的青年到海边渔村里来，组织起海边的巡逻军。农闲的练兵必须加强，老人和孩子也要加入进来，保卫村庄还只能靠他们自己。
累了一天的我，躺在榻上神智有些游离。慢慢地，在我脑海中出现了一幕极其凄惨的景象。熊熊燃烧的烈火，哭喊连天的叫骂，四处奔逃的人们，一群长着狰狞的脸，穿着屎黄色服装的人，追杀着逃亡的人，手中的大刀挥向手无寸铁的人们，鲜血到处都是，景象惨到极点。正当我恐慌的时候，一个家伙哈哈大笑着，他双手举着一个前面带着尖刀的武器。而在那尖刀的顶端，一个挥舞着小手的婴儿被刺穿了肚腹，但婴儿还没有死去，无助地激烈挣扎着。看着孩子这般痛苦，那人哈哈大笑着，继续着他的淫威。他一使劲，把孩子狠狠摔了下来，鲜血一下子溅到我的脸上。大叫一声，我清醒过来，浑身大汗淋漓：“原来是个梦。好可怕。”
“这不是梦。云如，这是我给你的记忆，一个千多年后的记忆。”羽哥哥的声音突然响在我脑海里。
还在心有余悸的我，被突然而来的声音惊醒：“羽哥哥。好多年了，你终于肯出来了。”
“你做的很好，我没有出来的必要。云如，这些年，你没有依靠我，依然做的非常好，非常成功。你没有必要再依靠我了。”羽哥哥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温柔。
我笑了：“没有你给我的这些记忆，我什么也作不成。还好，我基本上没有让哥哥你失望。你知道吗，每当我和几位义兄在一起的时候，都想到了你。你高兴吗？能感受到他们吗？他们都很好。”
羽哥哥发自内心的笑声：“我知道，我和你是一体的，你经历的一切，我都清楚。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他们，感受到他们对你的爱，你对他们的付出。云如，天下一统的底子，你已经铺垫的差不多了，我很放心。只是，历史已经在改变，你要注意自己多保重。”
我答应着，思绪回到了他刚才的话语上：“羽哥哥，你刚才说我做的不是梦，是你给我的记忆？这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是什么人，他们好凶残。”
“他们是日本人。就是现在的东夷人的后代。说他们是人，简直是侮辱了人类。那是一群最卑劣的畜生，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
羽哥哥咬牙切齿的声音，让我感到很是奇怪：“天，他们到底作了些什么？你的态度让我好奇怪。”
羽哥哥沉默了一下才说：“我是主张人的生命权利大于一切，所以，我从来不去杀别人。能让我产生杀人念头的只有这些日本畜生。云如，在历史的长河里，侵略、杀戮是一直存在的，权利的争夺，人心的贪婪，生存的需要都会爆发战争，会造成人类的伤亡。可是，以杀人取乐的，只有这个日本畜生才干的出来。没有羞耻心，没有基本的人性，这样的毒瘤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杀人取乐？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人？难道……袭击渔村的就是……”我一下子惊呆了。这样的事情，我还真的没有见过。为了消灭抵抗，为了夺取城池，大规模的杀人我听说过，也见到过，可是，没有人会用杀人来取乐的。
“在这个地方，从海域来袭击是非常可能的，现在已经有倭人来往于东夷和大陆。根据你眼中的景象，这样的惨景，应该是这些人干的。虽然，他们的凶残还比不上千年后他们子孙的凶残，可手法在这个时代，已经够恶劣了。”
我的牙齿已经紧紧咬在了一起：“哥哥的分析一定是对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不只是他们，云如，我要你注意，只要有条件，我希望你能说服曹操派兵，去日本，就是东夷，灭了那里的畜生们。否则，我们的后代子孙会在他们手中死去无数，会被他们欺压几百年的时间。”
这……我苦笑了：“羽哥哥，你想的都这么遥远。不过，我听你的，一定会去努力的。”
羽哥哥愣了一会儿：“云如，我知道不该让你负担这么多责任，可……唉，这些都不说了。云如，你的化妆粉里含铅太重，听我的，慢慢不要用了，否则，对你的身体影响太大。”
“我也知道。可是，我本身长的太……不这样，怎么掩饰的过去？你放心，我现在一个人的时候，不会用这些东西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还好，现在，那些士族之间就玩这些东西，涂粉已经是时尚了。我可是个庸俗的商人，自然要学习他们喽。”
羽哥哥笑了起来：“是呀，小云如很聪明，很会骗那些聪明人。不过，你的年龄也大了，各方面都要特别注意才是。徐母说的对，她能看出你的身份，曹操他们早晚也会看出来。”
“我知道。我会很注意的。”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走了，你……多保重。”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个不留（下）
说走就走，任凭我再怎么唤他，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得到了羽哥哥的分析，用了几天时间，我对村庄的保卫工作进行了部署，算是亡羊补牢。这样的突然袭击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发生。这个教训，让我明白了，在乱世中，还是应该多作防守准备。每个村庄都要建立围墙、了望哨所，随时准备好防御。青年人手不够，村庄之间就必须保持一定的联系，一旦一个地方受到袭击，其他地方的支援要迅速。
安排好一切后，我来了海岛，找徐盛他们。徐盛接到我，倒是单刀直入，马上汇报了他们的发现：“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有个情况我没有告诉你，去年，我这里曾经处置过两批劫匪。这些人以为这里是普通村庄，前来打劫，被我们全部杀了。”
这也不怪他们，我原来就吩咐过，海岛必须隐秘，来路不明的人到了这里，一律不要放过：“这没有什么，你们做的对。听你口气，你怀疑袭击渔村的匪徒和你们杀的这些劫匪有关联？”
徐胜点头：“我正是这样想的。那两批人很是凶恶。到了这里，也不说话，也不了解清况，上岸就攻击人。要不是这些儿郎都反应的快，就会着了他们的道，死在他们手里。秦勇找我的时候，叙说的杀人者的凶残手法很像这两批人，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他们。我派出了十个小队，在周围的海岛上搜寻，很幸运，找到了。我的士兵发现他们在距离渔村不到百里的一个岛上有驻扎基地。士兵不敢暴露自己，晚上摸上岛，那些人说话他们听不懂。我想，袭击渔村的就是这些人。子云，他们人数可能有两百多，船只不是战船，比较一般。让我们去吧，不管是不是他们干的，这个威胁还是要清除。”
他们干的很好，我由衷的赞道：“做得好。谋划在前，行事在后，文向，主公没有看错你，你的确有大将风范。我也得到一些线索，是那该死的倭人。”
看着我一脸愤恨的表情，徐盛有些惊讶：“我刚刚得到准确的消息，你居然已经知道了？不错，的确是被海边人家称为倭人的杂碎。”
看来，我来的是时候：“很好，想必你已经得到他们的位置了。安排好了吗？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徐盛皱眉头了：“海上不比江河，你没有出海的经验，身子骨又弱，跟着我们干什么？”
潘璋也过来了，听了我的话也在摇头：“我们是去打仗，去杀人，你跟着算什么？”
我淡淡地说：“我跟着去杀人，不可以吗？这次出兵，我只提一个要求，那就是除了留下会说人话的，其他的杂碎全部消灭，一个不留。”
徐盛大吃一惊：“子云，你怎么啦？这不像是你能说得出口的话。”
我的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意：“是吗？你们以为我只会救人，不会杀人？文向，文圭，你们没有看到那些被袭击的村庄的惨象。被烧毁的房舍；失去亲人的痛苦眼神，失去孩子的母亲在哀号。那些倭寇都是畜牲，他们屠杀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连老人，妇孺，孩子都不放过。那些村民本来就是为了逃避战火才来到寿光，他们以为我们可以给他们安居的生活。可是……可是我却疏忽了，竟然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寿光。那些畜牲，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他们死在我的跟前。”
看着浑身散发着杀气的我，徐盛长叹一声：“我明白你的感受。我已经和文圭说好了，我们到了海上，就分兵两路，四处海岛，全数消灭。你就跟着我。”
潘璋过来一拍我的肩膀：“好，这个样子还像个男子汉。男人就应该有战场厮杀的热血豪情。放心吧，有这些儿郎在，没有那个杂碎能伤得了你。”
我冲他淡淡一笑：“文圭，我不是文弱之辈，秦勇的功夫是我教授的。所以，你们大可不必为我的安全担心。”撇下面面相觑的两个人，我自去做准备了。
很快，我就在战船上面对真正的大海了。其实，面对这些类似土人的匪徒，二十只战船，千名士兵，显然是太过分了，真正的杀鸡用了宰牛刀。这次出海用兵是个很不错的锻炼机会，徐盛他们练兵这么久了，光操练，没有实际的作战经验，的确不行。所以，我同意由他们出兵灭了这帮匪徒，他们高兴得很。最高兴的就是潘璋了，这人天生打架狂。因此，从上到下，被选中的士兵都是气势高昂，就像他们要去打大仗似的。我看着他们也高兴，这样的气势在真正的战场上，一定能打胜仗。嗯，我也该找个时间去柴桑了，看看周瑜手下的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来往水军基地好几次了，我对于海上行船也有点适应了，真正到了海上，还是有想吐的感觉。第二天，望着我有些疲惫的神情，徐盛有些后悔带我出海。而潘璋则一直幸灾乐祸，看我出丑他高兴，有意无意地在我身边转悠，故作关心地送汤送水，全然忘了他自己刚开始在战船上呕吐的经历了。到了第三天，我只好示意徐盛赶快把这个家伙从我身边调走。徐盛按事先安排，和潘璋分兵三路，向各自的目标扑了过去。我自己则跟着徐盛向最大的那个海岛而去。我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到了远远看见那个海岛的时候，我在甲板上已经基本上不摇晃了。
黑夜笼罩下的海岛，远远望去，那点火光也很是狰狞。我果断下令靠上去，要收拾得地方还有好几处，不想浪费时间。已经摸清楚海域的士兵，很快把战船悄悄驶进了停泊地，一个背风的港湾。我领着一百士兵，在敌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如同神兵突降般，出现在狂呼乱叫的匪徒面前。徐盛带领其他士兵，去搜寻可能的洞穴和隐身之所。
看着火堆旁这些乌七八糟的匪徒，他们身上穿了明显是从渔村抢来的衣服，不用再证实什么，我冷冷地望着这群畜牲，开口：“能听得懂我说话的，会说人话的，站出来。”
这些人从发呆中清醒了过来，很快开始大声叫唤着什么。不一会儿，又有几十个人从一些地方钻了出来，向我们围了过来。我们都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们围上来，把我们包围在中间。
等他们到的差不多了，我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话，还是没有理我的。既然这样，也就不用留手了，一个杀字出口，我身旁的士兵如同猎豹般向敌人扑了过去。这是单方面的作战，面前的这些匪徒，根本就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的对手，很快就倒下了大半。剩下的都是身手较为厉害的，也架不住我的士兵。小半个时辰后，在我面前，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了。看着被士兵拖到我身前的几个还有气的倭寇，望着他们不甘和仇恨的眼睛，我笑了笑，毫不留情地下令，全部杀了，不留一个活得，不要一个俘虏。徐盛本来不想做这种屠杀的事情，可是在看了这些倭寇居住地洞穴后，彻底改变的想法，也和我一样，用冰冷的目光看着那些畜牲被士兵全部杀光。洞穴中，几个婴儿的骸骨和形容消瘦的女人让人触目惊心，孩子竟然被他们给……离开洞穴后的徐盛，示意杀了女人，用悲愤的心情掩埋了她们和孩子。
天亮了，再确定了岛上再没了活口，一把火把那些洞穴烧了，我们驶向下一个目的地。站在甲板上，我望着远处的黑点想着心事，徐盛到了我身旁：“没有让你看见那些……我自做主了。那几个女子，自愿……这些畜牲，我们怎么把孩子的实情告诉期盼的母亲。”
我虽然没有看见，可也能想象的到：“谢谢你为我着想。没有办法，就告诉他们孩子已经死了吧！你现在应该清楚我说的决不放过一个的意思了！”
徐盛点点头：“战争中，被俘获的女子和孩子都会成为战利品，特别是那些有一定身份的。做主公或将军的，把女人和孩子作为赏赐给有功将领也是常事。可是，我真没有见过这般糟蹋人的畜牲。你说得对，对这种没有开化的畜牲，的确应该杀光了。”
望着前方一望无垠的海域，我淡淡地说：“我不喜欢看杀人，也不喜欢去杀人。可是，有些人只能用杀来清除。这样的人渣，我不会手下留情，你也不要有收服之心。我们的士兵是为了天下统一而战，是为了让更多的百姓过上安稳的生活而战。所以，我们的士兵绝对不能有恶行。军纪很重要，我希望你能把握住这点。”
徐盛点头。我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你和文圭不是常念叨光在这里练兵没有意思吗？这些倭寇就是你们练兵的靶子。慢慢和他们玩好了，附近所有的海岛都是你们的战场，任何的训练手段都可以使用。对这些倭寇，不要有任何同情心。等天下稳定了，东边的那个地方，我不会放过。”
徐盛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我明白他的意思，收拾这些人，并不能给他们带来荣誉感，他们热切盼望的是真正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