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疯老头长长的喘了一口气,语气沉重的说道:“马平川,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也明白你的决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最省事最直接的方法,可是!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容许这事发生,你懂了吗?”
我听的一愣,疯老头的语气够重的,都直呼其名了,以前可都是叫小马驹、小川子什么的,最多也就是叫小马,今天竟然用了“马平川”三个字,可见事情确实很严重。
薛冰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表哥,虽然我也理解你,可这个决定真的错了,我们是一个团体,有了困难应该一起去面对,一起去克服才对,壮士断腕确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行得通,但绝对不可取,何况,王叔就这么一个儿子。”
我又是一愣,这谈论的好像是我啊!当下更用心的倾听起来。
马平川道:“我也不想,但不这样做,后果是什么你们都知道。”
我心中大奇,到底我能有什么事竟然能让马平川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当真不可思议。
疯老头一下怒了,声音陡的提高了八度:“去你M的,别跟我提什么后果!老子活了八九十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老子说不行就是不行!”
薛冰却道:“起码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事是可以逼我们非这样做不可的,表哥,你可别忘了,连你的命都是小华救的。”
疯老头似乎仍旧怒气未消,冷声道:“和他这种人说不清楚,他只知道达成目标,从来不愿意去想这样做对小华公平不公平。”
马平川似是也急了,高声道:“我要是没想这些的话,早就将他杀了,还会等到这一天,你们又不是没看见小华那天暴走的情况,如果现在不杀了他,万一再发生这种事,就凭我们拦得住吗?”
我只觉得脑袋一懵,接下来他们的讨论就再也听不进去了,脑海中不断有个声音来回播放,马平川要杀了我,马平川要杀了我,马平川要杀了我……
第64章无容身之处
我也不知道怎么走回自己房间的,脑海中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话,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其他念头。
经过这七八个月的相处,在我的潜意识里,已经把疯老头、马平川和薛冰当成了亲人一样看待,忽然得知这个消息,感觉自己的心比被插了一刀还痛。
我站在窗边,眺望城市的灯火,虽然繁星万点,却没有一盏是真正的属于我,我的满腔热血,随着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冷却,陡然一股悲凉从心头升起,只觉得天大地大,竟然没有我容身之处。
原本在那宁静的山村,有爷爷相伴,那是家,虽然冷清贫穷,却有着家的温暖。
到了疯老头这里,马平川虽然冷口冷面,薛冰虽然若即若离,疯老头虽然疯疯癫癫的不靠谱,但我可以感觉得出来,他们正在接纳我,包括哪些保安和佣人,也没拿我当过外人,对我都很亲热。
这使我一度非常满足,认为自己成了这个大家庭的一员。
其后两经生死,我更是将马平川当成了兄弟一样看待,可如今他却要杀了我,只因为一些可能发生但还未发生的事。
即使我曾救过他的命,还喂了他两次血。
当然,自从那次和柳异轩对阵暴走之后,我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点什么,我的身体好像隐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和父亲在我额头刺的纹身有关,而且一旦发作起来,很有可能会失控,并造成无法估量的后果。
上一次暴走,要不是外公的及时出现,单凭我自己确实是无法掌控得住的,差一点就咬了疯老头的喉咙,及时那不是我的本意,也确实吓的我不轻。
可是,如果让我和马平川的地位互换,我一定不会这么做!我情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不会让自己的兄弟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更不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
这让我的心发冷,冷的冰寒彻骨,这让我的心疼,疼的心如刀割。
我忽然很想念很想念那个小山村,想念爷爷,想念父亲,想念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外公,想念我那从未见过面的母亲,甚至想念那些纯朴憨厚的乡亲。
可是,他们都不在,爷爷和父亲已经阴阳相隔,外公的行踪根本难以捉摸,至于母亲,连她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这偌大的世界,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面对着这一切。
人情凉薄,冷暖自知。
我不能因为这个和马平川发生正面的冲突,不是因为实力的差距,只是我不愿意,不愿意疯老头看到这个场面,不愿意薛冰看到这个场面,也不愿意和自己的兄弟发生手足相残的场面。
可我也不会就这样束手待毙,我知道马平川是真的动了杀心,在书房的门外,我都能闻到那股刺鼻的血腥味。那是马平川的独特标志,只要那种血腥味一出来,说明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杀了我。
所以,我只有走,离开这里,远远的离开,一辈子都不再和马平川见面,像条丧家之犬。
可我该去哪里呢?
这个城市根本就不属于我,我在这里,就像一个局外人,远离了疯老头他们,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融入这个城市。何况,这个城市距离马平川也太近了,以疯老头的实力,想找我应该很简单吧!。
回到山村去吗?也不行,那地方太明显了,马平川很快就会找到我,何况上回乌鸦也去过山村,乌鸦背后还有个很可怕的人物,也还盘算着对我不利,我要是回去,只会把灾难带给乡亲们。
那个曾经宁静悠闲的山村,我再也回不去了。
城市里的灯火,好像忽然都变成了嘲讽的目光,一个个都在说:“快看,那里有一条无处可去的野狗。”
我知道,这一走,就真的成了一条无人问津的野狗,也许哪天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可我还是静悄悄的出了门,挂着微笑和遇到的佣人们打着招呼,虽然要离开了,也没必要让他们看到我失魂落魄的一面,何况我是像条野狗一样仓皇的离开,更不想让他们看到真实的我,保持点风度吧!
顺着路走,漫无目标,天上的月光冷清,一如我的心情,冰冷、悲伤。
一直到进了城区,喧嚣的气氛才使我有了点温度,醒悟了过来,我仍旧在人世间,我还得活下去。马路上的车来车往使我有点畏惧,感觉就像一头头猛虎在咆哮奔腾,这畏惧使我有点缩手缩脚,结果招来了好几句司机的骂声。
我忽然笑了起来,被人骂也是一种存在,起码说明还有人厌恶我,比一条野狗的存在感要强上许多,野狗只会被压死,然后被撵压成肉泥。
我走进了一条街道,同样很是喧嚣,很是热闹,却没有汽车来来往往。比野狗仅强一点点的存在感,我不需要。
有些人,即使即将死去,也会把尊严维持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很可悲的是,我也是这种人。
街道两边布满了饭店酒楼,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划拳猜令的声音不时传进我的耳朵,大街上偶有成群结伙的醉汉,勾肩搭背,憨态可掬,大声的说着一些连自己也不一定能听懂的醉话。
说实话,我很羡慕他们,起码他们在这个城市里,有亲人、有朋友、有兄弟、有人牵挂。
我忽然很想喝酒,之前和爷爷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偶尔也会喝,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有着强烈的渴望,我只想喝酒,而且要喝醉,然后,管他呢!明天一睁眼,看得见天上的太阳再说。
可我悲催的发现,我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口袋里比脸都干净。
我绝对不会回去的,即使饿死在外面,我也不愿意让疯老头和薛冰看见马平川的长刀刺进我的胸膛。
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选择被饿死,或者醉死。
当然,以我的身手,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打倒一些壮汉,然后让他们钱包里的钞票变成我的,可那样的手段太下三滥,所以,我很有可能会被饿死,而不是醉死。
这个城市里,没有钱,是买不到酒的,人情在这里一分钱不值,不像那个山村,可以欠账。更何况,根本就没人认识我,又何来的人情可谈。
我正苦笑间,肩头却被人拍了一下,猛的一愣,下意识的一把抓住那手掌,一个背摔,将身后那人摔倒在地,这是马平川教我的技击技巧之一。
那人“哎呦哎呦”的叫唤着,却是今天在工地上看见的那个郭老二,不知道怎么的,我一看见郭老二,都觉得鼻子一阵发酸。
总算,有一个我认识也认识我的人了。
郭老二揉着腰爬了起来,旁边还有三个汉子要冲上来揍我,都被郭老二拦住了,我讪讪的道歉,说是自己一时走神,有点紧张了,几个汉子笑了起来,走过来像那些醉汉一样勾肩搭背,夸我好身手。
我有点受宠若惊,这些汉子,只有郭老二曾和我见过一面,其他的都是第一次见。
郭老二笑道:“我这兄弟,别看年纪轻,牛逼着呢!李局长都跟前跟后的听使唤。”
他这么说,无非是往我的脸上贴金,也往他自己的脸上贴金,我还不大懂这些市井汉子之间的门道,也不好插话,只好傻傻的笑。
那三个汉子却更兴奋了起来,嚷嚷着要去喝酒,这正中了我下怀。
郭老二见我没有反对的意思,顿时开心了起来,大声道:“走着!我这兄弟刚到这里不久,这顿哥哥请,算是给我兄弟接风。”
几人进了饭店,郭老二倒不吝啬,点了一桌子菜,酒拿上来,大家每人倒上满满一杯,开口说道:“我这兄弟……”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我已经将一杯酒倒进了喉咙。
我是来喝酒的,只想喝酒。
大家一愣,郭老二急忙道:“我这兄弟的意思是初来咋到,先干一杯,算是敬哥几个的。”说着话也端起杯子,一口喝光,其余三个汉子打着哈哈,也纷纷端起来喝光。
第二杯一倒满,我又端起来干了。
我不但是来喝酒的,我还是想醉酒的。
至于菜不菜的,我无所谓,反正都是要醉的,醉了还要吐,何必费事呢!
这下郭老二也没法编下去了,其余几人也都看出了我有事,纷纷找了个借口告辞,只剩下我和郭老二两人,还有一大桌的酒菜。
郭老二很识趣,比我想像中的聪明许多,也许是这个世道给了他太多的磨练,只看了看我,酒瓶一顿道:“兄弟,我陪你喝!你放心的醉,万事有我,任何事明天再说。”说完就给我把酒倒满。
我又一次一口喝净,筷子动都没动。
郭老二陪着我小饮了一口,再度给我倒上,我点点头,他笑了笑,笑容里透着一丝怜悯和宽厚,两人都没有说话。
就这样郭老二倒酒,我喝酒。喝了多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想喝醉。
我现在只是一条无处可去一心买醉的野狗。
第二卷:九阴炼体
第65章挑唆鬼
喝酒想不醉不容易,想醉很简单,很快我就醉了,最后的记忆定格在一个阴暗的巷子里,我趴在下水道口吐个不停。
郭老二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我,也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在我几乎把胆汁都吐出来的时候,轻轻的替我拍打着后背。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完全失去了之后一段时间的记忆,完全空白。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自己睡在一张狗窝一样的床上,旁边还躺着鼾声震天的郭老二,一扫眼我就知道这家伙是独居,但床头的婚纱照却又提示着我的推测是错的。
翻身下床,使劲晃了晃脑袋,头疼的几乎要裂开一般。
我的动作惊醒了郭老二,他起床给我倒了杯浓茶,笑道:“兄弟,你昨天可真喝大了,我也不知道该把你送去哪,只好带到我这狗窝里凑合了一晚上。”
我感激的对他点了点头,还真幸亏这个郭老二,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昨天晚上该去哪。
郭老二见我清醒了,拍了拍我肩头道:“兄弟,我昨天没走,就躲在砖堆后面,在工地上发生的事,我什么都看见了。你们都是有大本事的人,你们的烦恼,也不是我能解决的,所以我也不问,哥哥只能陪你喝喝酒。”
“酒是好东西,一醉解千愁,可酒醒了,生活还得继续,你虽然有大本事,却不一定有哥哥的阅历多,听哥哥的,凡事别怕,逃避是没用的,你得去面对,得去解决,天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说到这里,又哈哈笑道:“其实吧!我也没有脸说你,我自己也破事一堆,一样不敢面对,不过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像哥哥这样的,废了也就废了,你不一样,你有大本事,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得振作起来,真正的男子汉,是任何事情都击不垮的。”
我心头一阵感动,郭老二和我萍水相逢,却能这么理解我,也算相当不错的了。但我的事,却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当下忍着头疼,站起身道:“多谢了,我会振作起来的,我走了。”
虽然我心里很感谢郭老二,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和马平川几人的相处,都快使我也不会说话了。
一想到马平川,心中隐隐一疼,强忍着没让自己掉下泪来。
郭老二笑道:“你去哪儿?我昨天背你回来的时候,就看过了,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而且你现在心神不定的,去哪都不是个事,听哥哥的,就在哥哥这住着,等情绪安稳了再说。”
我再也忍不住,掉下泪来,说实话,我现在真的无处可去,郭老二的挽留,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
郭老二倒不矫情,下去买了早点,两人吃完,我看了看挂在床头的结婚照,又看了看郭老二,还没等我开口问,郭老二就脸一苦道:“媳妇回娘家了,孩子也带去了,一直要跟我离婚,我死活不同意。”
“其实也没什么大是非,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我也知道大部分都是自己的错,也想着道歉,可每回只要说上几句话,非吵起来不可。每一次都不例外,结果越吵感情越淡,终于走到了这一步,真TMD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我认真的看了看郭老二,浓眉大眼,红面阔口,是个吃四方饭的主,相貌虽然平凡,却也不是什么歹命,还有点富贵相。双目不带赤,印堂无青气,也不像招惹了邪物的样子。
我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三室一厅,虽然脏乱了一点,可格局什么的都没大问题,基本没有犯煞犯冲的地方。
有一个房间里放满了瓶瓶罐罐,应该都是郭老二收来的古董,我特地闭目感应了一下,有几个罐子上带了点死气,应该是出土的东西,却也没什么大碍,其他的更没有问题。
郭老二也算是老混子了,一看我这动静,就知道我在做什么,笑道:“兄弟,别白费力气了,我是玩古的,对风水什么的也有点涉猎,阳宅风水啥的也懂一点,何况我还特意请过人来看过,和风水没啥关系,就是我们夫妻俩天生犯冲。”
我摇头笑道:“二哥,夫妻缘分是最深的,比兄弟姐妹都难修,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才能共枕眠,哪有天生犯冲的,真要是天生犯冲,也走不到一起来。”
“大部分的婚姻失败,说是什么缘分尽了,都是自欺欺人,要不就是有一方不检点,移情别恋了,要不就是闹了误会,双方都没有认真对待,导致感情疏远。”
“当然,对这方面我还不大懂,也许还有其他原因。不过,我却知道要做一辈子的夫妻,得经过十一世的生肖轮回,鼠牛虎兔蛇马羊猴鸡狗猪全做一遍,才能修得一世姻缘,所以,该珍惜还得珍惜啊!”
郭老二明显一愣道:“真的?”
其实这些我都是听疯老头说的,真假我也不清楚,但仍旧点头道:“真的。”
郭老二点头道:“行!我听兄弟的,等会去找你嫂子好好谈一下,说真的,我也不想分开,要不也不会一直拖着不肯离了。”
我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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