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小道长来了,快请,快请他进来,还有再给他准备些吃食不要慢待了”。伙计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掌柜的再次吩咐才急忙去做了。
回了房里掌柜的笑对张三儿说道:“姑爷,还真是巧了,小花观的道士来了。”张三儿一听大喜,要掌柜的准备了酒菜,自己则是安排沈小花躺了休息,迈步走出了房门。
是小道士,还真是不大,盘踞在客栈正中间的桌子上,一个年轻的邋遢道士油呼呼的两手,一手抓着一只鸡,一手抓着一大块牛肉,上下翻飞。嘴里直呼痛快,脸被鸡鸭挡住,看不见摸样。
这么个酒肉道士看身形不过十七八岁,道袍肮脏破旧,眉眼间鬼鬼祟祟,加上这样一幅吃像;这样的道士能帮自己驱邪,张三儿有些犹豫,却还是老实的作了揖,问道:“这位道爷敢情就是小花观的师傅?”
那小道士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吃了半响,终于把左手的牛肉解决了,才有暇露出了那张肮脏的脸来,不耐烦地说道:“别来打扰我喝酒吃肉,有什么话吃完了在说。”
掌柜的怒道:“你这道士不知好歹,若不是我们姑爷,你哪来的酒肉吃,敢如此无礼。”那小道士毫不在乎自顾吃个不停,张三儿拦住了掌柜的说道:“不急,等小师傅吃好了,咱们再说。”
掌柜的没有来得及答话,小道士却借口说道:“师傅就师傅,为什么还要说个小师傅,难道看着我小,就以为我没有本事吗?”
张三儿心说这是什么人呐,按照以往的脾性早就甩手走了,这些时日历练的性格沉稳了许多,心悬沈小花的病症,苦笑道:“师傅,您慢用,我说错了话,莫要见怪。”小道士斜了斜老鼠眼,瓮声瓮气的说道:“不要着急,死不了人的。”
吃好了早饭,小道士打了个饱嗝,对着天空骂道:“老不死的,不许我喝酒,幸亏今天碰了个冤大头,可不就能好好喝了。”
张三儿嘴里陪着笑,心里苦楚,这道士,分明就是个无赖,今天是白白的花了这顿饭钱去。等他去了,还是早点回梨花村,求神婆看看才是正经。
道士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站了起来,松了松腰上的带子,说道:“你还不错,道爷我吃好了,走吧。”
马哥问道:“师傅,你不要准备一些法器吗?”小道士一甩手潇洒道:“不用。”双手背在了后面,施施然的走在前面。走了几步,忽然扭头说道:“你们找我是要做什么事的。捉妖三十两,驱鬼十五两,救人一百两。弄完马上给钱”
这个道士的年纪不大,可是老鼠眼里总闪着奸诈的光。张三儿有些吃不透他的为人,掌柜的骂道:“病人是我们家小姐,你这个臭道士,不许趁火打劫。”
道士停住了脚步说道“今天这个活,就是这个价钱,办不到我分文不取,办好了我马上拿钱走人。”掌柜的还要说话,张三儿拦住了他,说到:“只要你能治的了,完了我立刻给你银子,另外还请你再客栈大吃一顿可好。”
道士听说了吃,嘴角不自觉流出了口水,毫不脸红的擦了去,不假思索的点头答应,拉着张三儿急切朝里走。
沈小花神情淡漠,大红的衣裙衬着精致的脸,端端正正的坐在屋子中央,斜眼看着走进来的几人。怎么看也不是人间的女子。
道士才一进门,便紧闭双眼,耳朵不断耸动,情形怪异之极,两手张开,捏着玄妙的道诀,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猛地合起,喝了一声‘去’。
地上蓦地出现一个东西,虽然没有形状,可是张三儿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它的行动,就见小道士双膝微屈,闭着眼念着什么。那个东西却绕着房子不停的奔走,带起了一阵旋风,床上的沈小花却毫无反应,小道士的脸上却出了汗,只是口中念动越发的快了,身体微微的颤抖,地上的那个东西增大了一倍,行走的速度更快,房里就像刮了小型的龙卷风。
张三儿有些担心,看这小道士,好似使了全身的力气,那东西仍然没有发现眉目。沈小花好似淡漠的自始至终就没有看到这屋里子的人,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道士好像有些急躁,停止了念动,那个没有形体的东西嗖地没入了他的身体,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小道士摸出了一个罗盘,望沈小花头上一掷,就见罗盘忽地飞上她得头顶,罩了个正着,上面的指针嗖嗖的转动,一道黄光顺着指针不断扫来扫去,罗盘剧烈的颤动,小道士不停奔走,终于指针和黄光都定在了沈小花的头顶,沈小花这才猛地醒了过来,捂住了头,大声地呼疼。张三儿听不得她叫的凄惨,就要上前去看,却被小道士拦住。
“我才找到了这妖孽的所在,这就要祭五雷正法轰杀了它,你可不要被她蒙蔽了,现在她就是妖怪,妖怪就是她。”
罢手捏道诀喝道:““妖孽,受死吧。”就要祭了出去,
“慢着,慢着……”张三儿奋力挣脱,跑过去抱住了沈小花,把她护了严实,“你这样打下来,小花这还能活吗?”
道士挠了挠头,说道:“对啊,这样你的女人也要死了。这可怎么好呢?五雷轰下她也活不成的”说完苦恼的抓着头上的发髻。一片片白的的东西簌簌落下。掌柜的一阵恶寒。
沉思了半响像是有了主意,小道士大声喝道:“妖孽,你竟敢上了人身,难道你不知道,此刻若是我一起轰下来,你也会形神俱灭的吗?看这妇人着你的道不深,现在抽身还来得及,不然的话,今天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沈小花停止了哭泣,从张三儿的怀里伸出了头,换了舒服的姿势,阴森的笑道:“你这小道士,倒是还有两下子,只是今天我不出来,你能拿我怎么样,莫非你敢连她一起杀了?”
怀里抱着的是妖精,张三儿下意识的把她猛推了出去,沈小花倒在了床上,回头看了一眼张三儿,嘿嘿笑个不停,“小三哥,你好粗鲁,不疼你的小花了?”
“你不是小花,求求你不要害她了,你快些走吧,她受了那么多的苦啊。”
“小三哥,哼,你恐怕是忘了,我用她的身体,是你们答应了的,而且我还给了你一大笔金子,交换你们懂不懂?我的钱有那么好拿吗?”
道士斥道:“你这老妖怪太无耻了,他们年少无知,受了你的蒙蔽,哪知道什么利害,你趁机败坏五伦纲常,我今天定要替天行道,灭杀了你。”
沈小花毫不在意的冷笑道:“我无所谓,就在这身体里呆着,你爱轰就轰吧,反正我死了,小花也活不了。”
道士气得一跺脚,闪身走出了门,这个道士是个有本事的人,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张三儿追了上去,苦苦哀求他帮自己。
道士说道:“有因有果,当初你们贪图了妖精的小利,才落入它的手里,这是任谁也说不出道理的,眼下妖精就在你老婆的身上不出来,我没有办法制住他。而且这个妖精不是普通的妖精,道行非常的高深,就是不在你老婆的身上,我也没有把握一定能除了它,既然不能办到,我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你的钱我也不要了。无量寿福,小居士你要保重了,恕小道无能。”说罢扬长而去。
走了很远,忽然说道:“既然吃了你的肉,那就是有缘,送你个小东西吧,等妖精不在她身上的时候给她戴上,就能让她心神坚固;不至于神魂错乱。”一道黄光闪过,落入了张三儿的手里,原来是一枚莹润的玉石吊坠。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妖怪诡异的来了,没有人挡得住,张三儿两人本想在郑州府定居,想办法在这里做个买卖,既然惹不起,我远远的避开总可以吧。却不料妖怪跟脚就来了这里,张三儿顿时失去了呆下去的念头。
沈小花一天天不吃不喝,任人怎么劝只是流泪,再要掌柜请人来驱邪,掌柜的苦笑不已,这样的人岂是想要找就能找的到的。再说这个妖怪的本领却是不凡。来了几人都束手无策。
新婚妻子得了这样的毛病,两人感情深厚,张三儿心如刀绞,即使沈小花再如何妖异,他也舍不得离开。本以为过两天妖怪自然就会走得,几日过去了,妖怪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白日里经常看到沈小花青气缭绕,鬼魅一样的自言自语,或者傻傻的坐着不说一句话。与平日开朗的沈小花判若两人。仅仅三天,就瘦了一圈,触手处全是单薄的骨骼。这样下去怎么行。
这种情形以前是没有过的,张三儿暗付道:“看来妖怪不想我们在郑州府,而且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回去梨花村至少还有神婆看着总要好些,看了一眼着了魔的沈小花,吩咐小马哥收拾马车,打点行李,牵了沈小花的手上了马车。
临行前,掌柜的含泪对两人说道:“姑爷,小姐,老牛自从要了沈家老铺,每晚都睡不好觉,想着大老爷的好处,总觉得不安,你们若是有意,我就把这里归还给沈家,也能让小姐心里踏实些。
张三儿心道:“在这里开客站,整天看不到一个客人,咱们要不是因为是小花的家也不能住你这里,你是干不下去了吧,眼泪流的也太假了些。心里鄙视,脸上却都是感激,一抱拳说道:“多谢掌柜的厚意,等我娘子身体康复,再说这个时候,此刻我也没有心思的。”掌柜的脸上闪过失望之色,说道;“只要小姐想要,老牛救一定给小姐留着。”恭敬的送走了两人。
这次离开郑州府,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略微清醒的沈小花看着越来越远的府城泪流满面。
被妖怪上身的人一般时异于平时,思想不在属于这个人,脑子里按照妖怪的想法经历种种虚幻之境。最终受不了这个折磨疯狂。沈小花时而糊涂时而发呆,生生变了一个人。张三儿不知道该怎么去疼媳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是自己的媳妇儿,什么时候是妖怪,不敢接近。偶尔清醒的沈小花见三哥害怕自己的样子,更加得伤感。
不忍心见沈小花难过,张三儿伸了手去想拍怕她的肩膀,刚刚还满脸哀怨的沈小花的双眼立刻碧绿发光,喉咙遽然一阵咆哮,寒意直冲心肺。张三儿唬得连忙撩开车帘出了马车,陪着小马哥一起赶车。
新婚的沈小花不能亲近。且言语刻薄,句句带刀,以前的善良恭顺全不见了,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不能亲近的冷漠。
回去的马车比来的时候大了许多,沈二赫然也在其中,粗布长衫,瘪下去的螳螂脸也丰满了起来,若不是知道他烂赌得底细,怕不是会以为是位饱学之士。这一路来被沈小花讽刺挖苦加白眼,垂头丧气、战战兢兢跟在车子后面。
一路流民不断,碰到了几起小规模军阀混战,流弹乱飞,小心翼翼,一行人总算是回到了梨花村。
才一进村,路上遇到的人都说恭喜,张三儿一头雾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问了才知道自家的祖坟冒了青烟的事来,这种事居然会落到自家的头上,张三儿目瞪口呆,被妖怪缠得想要亡命天涯的人祖坟冒了青烟会是吉兆吗?只能傻傻的说同喜同喜。
到了门口,张三儿和沈小花才跳下马车,就被眼前一片喜红包围,小马哥奇怪的说道:“乖乖,我说兄弟,你半个月不在家,你娘就要急着嫁人了。”沈小花啐了他一口。
张家不大,刘氏听到了响动,跑了出来,到了门口沈小花这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叫了声娘亲热地拉着刘氏的手,走进了家门。
张三儿帮着小马哥把马车赶进了院子里,叫来了小红问道:“咱家今天是咋的了,怎么披红挂彩的。”
“哥,你不知道吧,你走了没几天,大娘去上坟,张家的祖坟忽然就冒青烟了,很多人都看到了,大娘找了玉帝庙的和尚说这是天大的好事,说家里就要升官发财,所以才庆祝的。”小红说话快的很,张三儿有些不明白。小红,你说慢点,祖坟冒青烟是怎么回事。
红吐了吐舌头,把始末说了一遍;,张三儿听说了经过,也觉得这是一个喜兆。走了过去仔细的听老娘给两人说了个仔细。
几人聊了一回,老妈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刘氏坐在正中,沈二坐在右面下首,小马哥挨在了下首。张三儿和沈小花坐在了左面。这一家子都是贫苦出身,不讲究身份,吃饭都是在一个桌子上面。小红不断给众人倒酒,这一顿饭吃到了很晚。
第二天刘氏带了张三儿两口子,再次去了祖宗的坟前,叩谢祖宗的恩典。妖怪好像就是不要他们离开梨花村,在郑州缠着沈小花不放,一回了梨花村,就好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刘氏再也没有看到过它。亏了有无良小道士的护身玉,沈小花并没有疯。
时局动荡,仍然是兵灾战乱不断,这个偏僻的村子,居然能保持一份平静。不过张三儿每隔一个月的光景,就能察觉到妖怪的到来,当晚沈小花床第间就会索求无度,大异于平日。第二天就要躺在床上休息一天才能恢复。不过当晚张三儿就会再次挖开院子的地,从下面取了一些东西。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异样。一晃张三儿成亲已经半年了。这半年来张家又买了一万亩的田地,佃户增加了五百户。真的成为了一个大家。张三儿走出去,已经有人开始叫少爷少奶奶。张三儿的心却慢慢的变化了。
自从在郑州府的异状之后,沈小花回来到梨花村,却没有在发生过那天的情形,一家人分析的结果是,那妖精不允许张家的人远离,只要是在梨花村,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因此沈小花和张三儿一直不敢远离,呆在家里倒也是风平浪静,刘氏非常满足。
人总是生活在**当中,心中被各种各样的**填满,半年多来,开始还在想着妖怪的危害,后来平静的他们都有些忘了妖怪的利害。其他的想法一发不可收拾的滋生了。
有一个孙子是刘氏最大的渴望,成亲半年多沈小花的肚子依旧平平的没有动静,刘氏心里开始急躁,暗暗地遣小红听了数次的墙角。
他们想的乐观了些,妖怪终于还是来了。
这一天本来是晴空如洗,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下午忽然雷电交加,张三儿和沈小花回到了房里休息。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这场雨来的古怪,已经到了深秋,居然还电闪雷鸣,瓢泼直下,下了足足半个时辰,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刘氏活了许多年,像这么过瘾的雨在这个季节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些担心地里刚刚种下去的种子。可不要被雨夯实出不了头,嘴里念着阿弥陀佛。
不提刘氏,看着天气不好,张三儿被沈小花留在了家没有出去,雨太大,也不能去哪里,小两口只好在房里逗闷子取乐。
从郑州府回家以来,妖怪无影无踪,在没有出现,沈小花本来有些恍惚的状态,慢慢的调养好了,今年秋天的庄稼农事若不是她运筹帷幄,张三儿压根就没有本领办好,刘氏**了儿子几次之后,无奈的放弃,张三儿就不是个能用脑子的人,碰了点事总要拿来讨媳妇的主意,刘氏愤恨骂了声‘烂泥扶不上墙。’便不再过问。静下心来给筹备还没有影子的孙子准备小衣裤。家里的事全都交给了沈小花。
沈小花在张家算得上当家人,嘴里和张三儿说着,心里在想着田间地头的事,难免有些心不在焉,张三儿说了几句得不到老婆的回应,心里不太乐意,偷偷去呵沈小花的痒痒,沈小花猝不及防,被呵了个正着,吱吱笑了起来。
红早就被刘氏支了出去,现在是布种的好时机;怎能放过。张三儿扑在沈小花的后背,沈小花一笑就坐不住了,倒在了床上,张三儿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