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灵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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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灵笔录-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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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大多是住在道缘堂附近的居民以及一小部分张松林的信徒,据这些人的描述,到了晚上从道缘堂路过,偶尔会听见很清脆的铃铛声,而且铃铛声音是有规律的,中间有短暂的间隙,同时还伴随着小孩的笑声。
    这段描述让我不由自主想到道缘堂后院的花台里挖出的那些瓶子还有泥土中的碎骨,我打电话回局里问过楚天启,瓶子里面装着的是高度腐烂尸体中液化的脂肪,应该就是韩煜忌讳莫深提到的尸油。
    而那些碎骨是人骨,经过检验,骨中的有机物和无机物的含量比例约各占一半,骨骼硬度小、柔韧性大,多为软骨,因此可以推断这些碎骨都是骨骼还没完全发育的胎儿,而且骨骼并不是同一个胎儿的,楚天启告诉我,这些碎骨至少属于五个胎儿,具体的数量要等全部检验完成后才能知道。
    我努力不让自己荒谬地把调查报告中记录的情况和后院花台中的胎儿尸油以及骨骸联系在一起,从卷宗的记载中,看得出刑警队并没有对这些情况跟进核查,事实上像这样空穴来风的走访记录在张松林的案件中比比皆是,张松林生前借宗教之名神化自己,死后这些人也不忘继续把张松林妖魔化,让本来就棘手的案件变得更加繁琐,因此这类信息我猜刑警队一定会归纳于毫无参考价值的范畴里。
    但让我好奇的是,有这样经历的人并不在少数,一两人或许是道听途说,即便人数再多一些也能理解为以讹传讹,可是几乎道缘堂周围的人都反映过这个情况。
    我用红笔在卷宗上画了一个圈,红圈里写着。
    凌晨3点。
    这是被调查的人听见铃声和小孩笑声的时间。
    我把身体靠在椅子上,用双手支撑着头闭目休息,脑子里只有一个画面,卷宗里面的资料显示,虽然都反馈过这个情况,但亲眼见到的人极少,毕竟凌晨三点外出的人不多。
    所以这些空无飘渺的铃声和笑声总是让我不经意想到那后院的花台。
    而另一件让我好奇的是关于对道缘堂的描述,被走访的人里面都提及道缘堂朱砂黄铜大门上的门环,张松林死亡的那晚门环的眼睛发出红光,大门左右两边的石狮好像复活,能听见石狮嬉笑吼叫的声音。
    关于这两件事,描述的人说的神乎其神,和之前听到的铃声和小孩笑声不一样,有很多人都说亲眼见到过,据说是虎头啸天门环和石狮被张松林开过光,是通灵能镇宅辟邪的。
    张松林几斤几两我当然清楚,韩煜对此嗤之以鼻,一个连简单平安符都不会画的人,还有什么能力开光。
    这条线索云杜若他们应该也没跟进过,这样子虚乌有的传闻在刑警队眼中没多少价值。
    让我留意这两条线索的原因是,如果说是空穴来风的传闻,或者以讹传讹的谣言,那为什么很多被走访调查的人都提到这两点,即便是谣传,总有一个演变的基础,那这两件事的根源又是什么。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指向十二点,我的目光落在我用红笔勾画的圆圈中。
    凌晨3点!
    这些传闻为什么都出现在凌晨3点,想到这里我拿起衣服打算再去道缘堂,因为太晚没有惊动韩煜,总是麻烦他我也有些歉意,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快凌晨2点。
    幽暗路灯下道缘堂前面的街道特别的冷清,这里的住户本来就少,或许是这里发生过离奇命案的原因,入夜后整条街道看不见一家有灯光死一般寂静。
    我从道缘堂的后院进去,前些天被挖掘的花台还凌乱地堆砌在墙角,茂密的槐树在夜风中婆娑摇曳,发出稀松的声音,月下槐树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后院,这让我想起韩煜说的那句话。
    槐花树下鬼相逢。
    我走到二楼,这里的陈设还是保留着案发前的原样,我拖过来一把椅子坐在窗边,目光无意地瞟向墙角的木柜,想起那天云杜若在里面把我吓着的情景,说真的当时挺害怕,可现在却有一种希望她能再次从里面爬出来的期望。
    好几天没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
    我脑子里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事,几乎每一件都和她扯上关系,都快忘了我来这里的目的,我调整好思绪,在椅子上等到凌晨3点,不过并没有听见什么离奇的声音。
    我疲倦地揉揉眼睛,起身打算离开。
    叮咚……叮咚
    清脆的铃声有规律地从窗外响起,我一愣,连忙转身推开面前的窗户,一个小孩就站在道缘堂的楼下,抬着头看着我,他一小步一小步向后退,每退一步,铃声就响起,我注意到铃声是从他脚裸上一串红色的脚链发出的。
    小孩看样子大约就两三岁,白衣黑裤脸上没有表情,目光呆滞无神,抬头死死地盯着我,路灯下他那漆黑的瞳孔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他慢慢抬起手对我做着召唤的动作,嘴唇在张合,可我听不见他发出的声音,我试图去模仿他嘴唇的轮廓,直到我慢慢念出几个字。
    我看见你了!
    我不明白小孩这话的意思,可凌晨三点,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带着脚链玩耍的孩子,这本身就给发生多起离奇命案的道缘堂增添了几分诡异。
    我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看来卷宗中提及的线索并非空穴来风,我推断过张松林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凌晨2…3点之间,如果这孩子经常在这个点出来玩耍的话,说不定案发那晚他也在,或许能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我快步下楼,走到门口惊讶地发现死寂昏暗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就如同那晚我确定看见视频里多出的女人一样,就这么凭空消失掉。
    我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出现幻觉和幻听,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精神状况怕是不容乐观。
    我在疑惑和迷茫中转头,一双漆黑空洞毫无生气的眼睛直视着我,我着实吓了一跳,那是我在楼上看见的小孩,不知道他是怎么悄然无声出现在我身后。
    眼睛能说话,可我在小孩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东西,我甚至都没见他眨动过一下,像是雕刻上去的,没有丝毫活气。
    为什么这小孩会在凌晨3点还在大街上游玩,怎么连一个大人都没有,我脑子里充满了疑惑,还没开口,那小孩慢慢抬起手,应该是想去摸道缘堂大门上的虎头啸天门环,他个子小,差了半截,我注视着他的动作,忽然听见他口中发出的声音。
    貔貅!
    只有短短的两个字,可从这小孩的口中说出来,总让我感觉有些怪异。
    叮。
    珠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我这才看见小孩抬手的时候,手里握着几颗玻璃珠,他去摸门环的时候,其中一颗掉落在地上,玻璃珠滚落到街道的对面,我在昏暗的路灯下去帮他拾起来,刚蹲在地上拿到玻璃珠,就听见嘎吱咯吱的声音从我旁边传来。
    是婴儿车轮转动的声音,只不过这个样式的婴儿车似乎有些陈旧,款式也应该是很多年前的,我随着声音望去。
    一个穿着红色长裙,长发披散在肩头的女人,推着一辆童车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慢慢走过来,我蹲在地上停止了动作,目光落在她红色的长裙上,颜色有些刺眼,让我想起那晚在视频中看见的那个女人,她身上也是穿着红色的衣服,同样的长发,到现在我还没看清她的脸。
    我的心跳莫名的加快,午夜的街道,推着破旧童车的红衣女人,还有眼睛无神戴着脚链的孩童,以及我身后发生过离奇命案的道缘堂,当这些东西都出现在同一个场景里时,我感觉一种莫名的寒凉。
    推童车的红衣女人离我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越发加快,手里紧紧握着从地上拾起的玻璃珠,我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只是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女人被长发遮挡的脸。
    和那小孩一样,要不是他脚上的铃铛,我完全听不到他脚步的声音,红衣女人也是如此,她的脚步很轻,可每向我走近一步,我都感觉紧紧地踩在我心口,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当红衣女人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我还保持蹲在地上的姿势一动不动,一阵夜风吹过,撩起她面前的长发,在昏暗的灯光中我终于看见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苍白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但至少我能清楚的看见她的五官,不施粉黛清秀脱俗,举手投足气质非凡,我悬起的心落下,重重松了口气,才意识到我的手心竟然全是冷汗。

  第二十一章 梦游

小孩毫无目的地继续向前游荡,红衣女人推着童车缓慢地跟在后面,她好像并不惊讶午夜还能在街上遇到我,也没有害怕的感觉,从她出现到和我擦肩而过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发现红衣女人总是和小孩保持这一段距离,好像不想去打扰他,我拾起玻璃珠站起来的时候,她们已经离我很远,我快步地跟上去,看样子这红衣女人应该是这小孩的母亲,先不管在午夜带着孩子出来玩有多不寻常,但是足以证明卷宗里的资料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张松林死的那晚,这对母子也刚好经过的话,或许能看见什么,我跟了几步就听见孩童的笑声,在这死寂般的街道中响起,笑声是从红衣女人推着的童车里发出。
    难道还有一个孩子?
    我正在诧异的时候,看见女人从童车里拿出一个布偶,笑声是从人偶里发出,从来没有感觉孩童的笑声会如此令人毛骨悚然,出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总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在人偶的笑声中,我看见前面游玩的小孩停了下来,等到红衣女人走近后,她再关掉人偶的笑声,然后小孩会再次自己往前玩耍。
    这个动作红衣女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复,慢慢我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小孩一旦走远后,她靠人偶的笑声通知小孩等她,我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跟在红衣女人后面,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她从一开始就没理我,应该是不希望被打扰。
    张松林案件的档案中被提及的凌晨3点出现的铃声和小孩笑声,应该就是我前面的这对母子所造成的。
    从道缘堂街道出来往西越走越偏僻,一个多小时后,我在一处破旧的居民楼下跟丢了这对母子,这周围很空旷,没有其他建筑所以我判断母子应该是进了居民楼。
    这居民楼看年代应该很久远,斑驳的外墙上长满了杂草,很多地方的窗户都残破不堪,看来住在这里的人应该很少。
    可居民楼并不小,我完全不知道母子去了什么地方,我有些焦急地站在楼下看了半天后,打算从楼梯上去碰碰运气,这是老式的居民楼,没有电梯,楼梯很狭窄,通道照明灯或许是因为没有人管理,大多是损坏,我小心翼翼摸索着在黑暗中向前进。
    快到三楼我在黑暗中隐约听到一阵抑扬顿挫婉转动听的声音,像是女子的吟唱,再仔细听清亮娇脆余音不绝,我越是往前走声音越清晰,走到四楼我已经能依稀听出是京剧的唱腔,还能断断续续听出几句来。
    盟山誓海防中变,
    薄命红颜只怨天。
    ……
    大半夜谁会在这残破的居民楼唱京剧,我心里暗暗好奇,今晚遇到的事没一件是正常的,正疑惑着走上五楼的转角,一抬头就看见我一直跟着的红衣女人就站在楼梯的拐角处,从上往下一言不发地盯着我。
    刚才细微吟唱的京剧也随之戛然而止,昏暗的灯光中红衣女人双手低垂,苍白的脸色没有丝毫血色,被长发所遮挡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幽冷的眼睛,我愣在原地,着实被突然出现的她吓了一跳。
    好半天才平息下来,我站在楼梯下面和她对视,想必唱京剧的人应该就是这女人,五楼的露台上有昏暗的灯光,这一层稍微要明亮一些,我的目光落在女人旁边的小孩身上,他一个人蹲在楼梯的拐角处,面前是几个塑料碗,小孩一言不发地玩耍。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女人的声音空灵柔静但透着冰冷。
    我拿出证件,慢慢向上走去,动作很缓慢,好像生怕惊动了这对不喜欢被人打扰的母子,直到我站在红衣女人下面一阶台阶上,灯光照亮了我手中的证件。
    “我是查案的,想问你们一些情况。”我看着旁边默不作声的小孩很平和的对红衣女人说。
    红衣女人似乎并不害怕我,甚至都没有去看我的证件,在知道我的来意后,注意力更多的在那小孩身上。
    “晚上挺冷的,怎么这么晚才带着孩子出来玩?”我收起证件有些好奇地问。
    “这孩子有梦游,每晚都会醒来自己出去,不敢惊扰了他,所以我会陪在他身后。”女人回答的声音很细小。
    我恍然大悟,难怪看这孩子双眼无神,这女人面色苍白,应该是长期熬夜导致的,这样说起来也是苦了这女人。
    “还不知道你叫……”
    “慕寒止。”红衣女人说话的时候目光从未从孩童身上移开,看得出她在这孩子身上倾注了很多感情。
    “这孩子既然梦游,没带他去治疗过吗?”我关切地问。
    “治疗过,没什么效果,一到时间他就会醒,然后出去找朋友玩,附近的邻居都不愿意让孩子和他玩,只有我晚上陪着他。”慕寒止淡淡地回答。
    我偏头去看看小孩,突然想起小时候一些事,我和他一样,从小就是被人排斥的,或许我能体会他的感受,叹了口气都是可怜的人。
    “你刚才说,他每晚梦游你都会跟着他,那你记不记得今年五月十一日晚上,你们有没有路过道缘堂?”我看着慕寒止认真地问。
    “去过,这孩子每晚走的路线都是一样的,都会经过道缘堂。”慕寒止很肯定地回答。
    “既然每天这小孩醒来的时间和来回路线是固定的,那就是说你们每一次路过道缘堂的时间大约都是凌晨3点左右。”我有些急切地继续问。“麻烦你好好想想,那晚你们在道缘堂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特别的事?”
    “这孩子的梦游症有一段时间了,或许是因为有病的原因,没有小孩愿意和他玩耍,慢慢的他会在每晚准时醒来,然后自言自语说着出去等朋友。”慕寒止的回答让本来正常的气氛又慢慢变得有些怪异。
    “等朋友?等朋友干什么?”我好奇的问。
    “带回来陪他玩。”慕寒止说到这里目光又回到小孩身上。
    “他……他从什么地方带朋友回来?”我眉头一皱诧异的问。
    “道缘堂。”
    听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默不作声地看着慕寒止,她很冷静的说下去。
    “然后就带到这里,他会一直玩到天快亮的时候。”
    慕寒止给我指的地方,就是小孩现在蹲着的地方,我看见他面前放着五个塑料碗。
    “这里原本是有七个碗的。”慕寒止淡淡的说。
    “七个?”我疑惑地看着她急切地问下去。
    “你问我五月十一号的事,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就是那天,这里的七个碗变成了五个。”慕寒止说到这里看向我,眼神总让我觉得有一种溢于言表的冰冷。“这孩子那天回来后,一直在蹲在这里自言自语。”
    “他都说了些什么?”我焦急地问。
    “东东和明明都不见了,只剩下你们五个。”慕寒止回答。
    “东东和明明是谁?”我有些诧异地问。
    “这孩子想象出来的,应该是没有人陪他玩,时间长了就幻想出人来。”慕寒止神情有些黯然地解释。“那天回来后,这孩子就把其中两个碗扔掉,只留下这五个。”
    我长时间沉默地看着慕寒止,然后慢慢把目光移到小孩身上,最后定格在他面前的五个空碗上,那一刻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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