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够长了!一百年,什么样的过错也足以补偿了,更何况,你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
屈九离的目中也是一亮,里头闪出了几分兴奋的光芒:“出……出去?离开这个剑谷?”一想到外界那广袤无垠的云天,想到那高耸入云的太岳山,想到那明耀天下的日月,还有那无数的山河草木、飞禽走兽,纵然是早已心如止水的他,心中也禁不住一阵狂跳!
谪剑仙继续看着他,目中满是勉励之色:“没错,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回到属于师兄你的海阔天空中去!”
屈九离肃然起立,双手背在身后,头却仰向了天空。他面上神色幻变,过了许久也不发一言,心中显然正是处在激烈的矛盾斗争之中。
谪剑仙也随即站起身来,对屈九离说起了如今的天下大势。末了,他又说了一句:“那个坐在独尊院之中俯瞰众生的大宗主,早已不再是我们所认识的大师兄!如今北秦皇帝嬴武翦与鬼方妖人颜九真沆瀣一气,借助鬼魂谷的大邪之物横行天下,而董元昊为一统三宗,竟正邪不分,助纣为虐,倘若浩然宗继续执掌在此人手中,我浩然千年正道大宗,必定要毁于一旦!董元昊倒行逆施,纵然我们联手与之为敌,也并不算得上叛逆犯上之举!”
屈九离蹙眉沉思,却依然不发一言。
谪剑仙见他不说话,便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弟要说的话,便是这么多了。但师兄如今终究还有一个浩然弟子的身份在这里,不如我一介江湖布衣那么自由洒拖。适才所云,也只是一家之言。是去是留,任凭师兄决定,青莲绝不敢强求。”
屈九离的身形轻轻动了一动。淡淡白气模糊了他的背影,显出几分落寞来。又过一刻,他似乎下定了什么主意,这才转身过来道:
“青莲,你可知道,剑谷底下的天外巨剑,从昨晚开始便又发生了异动?”
谪剑仙点头说道:“昨天晚上,剑陵里的天武玉碑与剑谷底的巨剑同时剑气外泄,这一点我却是知道的。”
屈九离道:“除了这个之外,为兄还在巨剑身上发现了其余几处异状。这些异状不弄清楚,为兄却是不敢轻易离开这离骚谷。老夫虽然被软禁在此,但身为浩然弟子,看管这天外巨剑,却是涉及整个宗门的大事,老夫绝不敢掉以轻心!”
谪剑仙轻轻一捋那几缕长须,目中奇光一闪:“哦!?几处异状?师兄倒是说说看?”
屈九离略一回思,面上出现了迷惑不解的神色。“这第一个,是那巨剑周侧不时发出缕缕电丝,以神识窥探,却感到巨剑之内似有神秘力量波澜起伏,极不稳定。巨剑之中,仿如另有幻境,深不可测。老夫穷尽神识突破,也只能隐隐约约地到达那幻境的外层,倘要再往里突破,却是有心无力了。”
谪剑仙眼睛轻轻一睁,“哦”的轻轻惊叫了一声。
“第二个,便是一股强烈的剑意!老夫仔细分辨,竟似是那已经失传的风火雷山诀的剑气!”
他的这第二个异状一说出来,就连谪剑仙也不禁改容变色!这一式失传多年,纵使是他们自己,如果想要有所小成,也非数月之功不可!而听屈九离所言,这风火雷山诀的剑意、剑势都已颇为强大。如此神力,莫非是天外巨剑自身的剑魂在借那灵智外放力量?
“而最后一个,也是最令老夫惊讶的一个!今日阳光直射剑谷之时,天外巨剑体外的雷光更盛,而为兄却从那混杂强悍的剑气之中感到了一股熟悉而飘渺的气息!虽然我并非十分确定,但仔细一分辨,却似是李心白那小子身上的气息!只是这气息实在过于飘忽和虚弱,便是为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否感知有误。”
“李心白!?李心白的气息竟然会在这天外巨剑之中出现?”
谪剑仙闻言大惊,身子不自觉地踏前一步,一只手已紧握在屈九离的手上,似是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屈九离也没料到他的反应竟是如此之大,一时有些愕然。
谪剑仙脑子里忽然想起了昨晚那种种奇异的状况来,一时灵光一闪,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口中轻轻地“啊”了一声!
那时他们都被天剑玉碑与剑谷内巨剑所发出的剑气所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李心白的魂魄被那石碑发出的白光所一下子打散!而如今屈九离却忽然在剑谷巨剑之内感应到李心白的气息,莫非是他的部分魂魄已经进入了那巨剑之中?
谪剑仙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测有理,心中的喜色也多了几分。屈九离听说了此事的前因后果之后,亦是甚为惊讶。他说道:“心白体内仅余一缕命魂与另一缕未明之精魂,倘要恢复神智,却是要将流离在外的二魂七魄都招回肉身之内才是。只是我们浩然宗之内并无这招魂之术,怕是你我也无能为力。”
谪剑仙说道:“不妨,释怀空长老已经回少室山请释怀素大长老出山,如无意外,怀素大长老今日应该已经到了琅琊关之外。般若宗佛法精深,大长老见多识广,说不定有能有解决之法。师兄,事不宜迟,我们一同下山,应该还能够赶得及与嬴武翦及董元昊他们一战!”
屈九离忽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目中lou出了几分为难之色:“青莲,董元昊虽然刚愎自用,但终究是我们浩然宗的大宗主。如果要让老夫执剑与之为敌,老夫终究,终究……唉……”
谪剑仙看了他一眼,苦笑道:“师兄,你不必说了,我明白了。百年前的浩然四英少,师兄你最为忠诚执着,董元昊最为狂傲霸道,董元凌最无主见,唯董元昊马首是瞻,而我则最为浪荡不羁。今日要让你公然与董元昊为敌,此举等同于欺师灭祖,亦无异于公开叛出浩然宗,我知道必定会令师兄为难。既然如此,师兄便安心留在这剑谷之内罢,也好顺便查探一番心白的魂魄的下落。”
谪剑仙知道屈九离极为尊重浩然师道,对于浩然宗之戒律礼法亦极为遵守,若论起思想正统,整个宗门之内无人能出其右。若非如此,以他的修为,又怎么可能甘愿留在这离骚谷之中一百年?但此番要让他公然与象征着浩然宗权杖的董元昊为敌,确实是令他极度为难的一件事。故而尽管形势危急,却并无继续劝说他出山之意。
见谪剑仙如此设身处地为自己打算,屈九离反倒更加愧疚为难,踌躇半天,又是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青莲,我送你出谷去吧。”
二人化为两道白光,徐徐穿破深谷中之云烟,飞仙一般飘向太岳山的巅峰。飞了半晌,山崖西侧凸出一块巨石来,状如雄鹰,尖尖的一角仿如高昂的鹰首,十分雄壮。巨石的腹部圆溜平滑,刻着“离骚谷”三个大字。
似是心有默契一般,谪剑仙与屈九离同时在那鹰状大石的高度上稳住了身子。而就在他们稳住身子的同时,巨石的背后,也忽然出现了两个模糊的身影。这两人如岩石一般立在云雾之中,淡淡的月光落在身上,那苍黑色的身影便随着云雾的浓淡而忽明忽暗,给这二人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谪剑仙拱手向着那二人的方向行了一礼,说道:“青莲谢过二位戒律院的长老!”
那两个铁铸一般的身影依旧屹立不动,也并不言语,但却自有两道精芒般的目光刺穿云雾,一直落在谪剑仙与屈九离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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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天凤雷龙
原来,那隐身于云雾月光之中的两个黑影,正是浩然宗之中负责管束惩戒弟子的戒律院的长老。wwW;这些长老虽然不如剑陵之中的那些前辈一般神出鬼没,但也都尽是铁面无私之辈,一旦接受了大宗主的命令,便是绝不徇私。
谪剑仙重返太岳山,见过的长老多数是当年相识的故人。这两个戒律院长老当年其实也是谪剑仙的师兄,彼此并不算陌生。他们虽然接受了董元昊的命令监视屈九离,但有这样一段旧情在,只要谪剑仙与屈九离并无触犯浩然门规之举,他们也并不打算出手干涉。谪剑仙进入太岳剑谷,已经得到了他们的默许。
浩然宗底蕴深厚,除了西太岳的剑陵之中的几位长老之外,戒律院之中也有数位长老已经突破了大剑尊的级别。倘若真的将这些长老动员作战,只怕天下并无势力可以抗衡。而这两位长老都是戒律院中级别极高的人物,都已达到初阶大剑尊的修为,显然是董元昊为了防止屈九离逃离太岳山布下的一步棋。
谪剑仙自信凭着自己与屈九离的能力,这二位长老当然无法阻拦他们的去路。但一旦动手,便是等于断了与浩然宗的百年情分。屈九离既然不愿意下山,便也没有动手的必要了。实际上,对浩然宗的这份情意,不但是屈九离,即便是谪剑仙的内心深处,也是无法割舍的。
谪剑仙回头望一眼屈九离,执住他的双手道:“师兄,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今日就请到此留步。世路坎坷,但他日一定会有一马平川之时,保重!”
屈九离心潮一阵澎湃,亦勉强展颜笑道:“待守的云开见月明之时,为兄再与你共浮三大白!”谪剑仙与他相视一笑,彼此目中都多了几分豪情,一声大笑之中,那白光便冲破云雾飞向了天外。
屈九离久久地仰望着白光消失处的一线天空,心中一派怅然。良久之后,方御剑回到了剑谷之中。而大石后的那两位神秘长老亦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烟雾中。
李心白的一缕元魂在昆仑之墟内修炼大化玄一剑,随着时间的流逝,其剑法自是日益精进。但幻境之中的阴寒之气也是越来越厉害,大有将其精魂冻结之态势。
原来,那天剑之后,却是不知从何时开始便出现了一头巨大的玄冥巨兽。虽然只得一个龙龟般的巨大头颅lou在外头,其余的身躯俱是隐在淡白色的月光之中,但那无上神威却也令人睹之心惊!
那玄冥巨兽每日出现一次,一旦现身,便是吞天吸月,而后便将一股玄冥寒气喷在李心白的元魂之上,令他凝结在一团寒冰之中。
幻境中的天剑寒气糅合了天上真月之太阴之气,化为了淡白色的霜流,便尽数被玄冥寒冰冻在了里头。元魂通体承受霜刀冰刃的切割,自是万分痛楚,但在痛楚之中,天剑幻符对太阴之气的吸纳、炼化却反而大为加快,大化玄一剑的修炼,似乎也因为得了玄冥寒气的助力而尤为精进。
那玄冥寒冰仿如万年寒铁,坚不可摧,往往是那元魂穷尽一切力量,用尽了一日时间,才令那寒冰稍微稀薄了一些。但第二日一来临,那玄冥巨兽便又从巨剑后探头出来,又将一股寒气吹在寒冰之上,那寒冰便又愈发的厚实坚固。倘若元魂融化寒冰的速度不及玄冥吹息的速度的话,只怕这元魂便要永远冰封在那太阴寒冰之中。
如此一来,那一缕元魂便是要与这玄冥巨兽展开旷时日久的拉锯战了。幸好的是,随着元魂所吸收的太阴之气的增加,元魂本身附带着的元阴精粹也愈发的浑厚精纯,其中的天剑符印更是化作了璀璨冰晶的模样,外头也渐渐地凝起了一圈幻美的雪色光带,显示出这一段时间修炼的非凡成果来。
另一边,李心白的七魄在菩提巨剑中也是不断地承受着那天凤烈火的焚烧,七魄的灵体愈发地显出赤金般的颜色来,大有凝成实质的态势。
其所处的那个天凤火鼎内,除了烈火之源的天凤符印之外,如天地山岳一般耸立着的神鼎铁壁上更是有着无数红光流丽的古文字。每当那神武非常的赤色天凤化为红光在火鼎内飞翔时,那古奥文字也随即发出多彩光芒,将一个个奇幻的符印光团投射在那天凤身上,令其通体异光闪耀,实在是美不胜收。
那烈火天凤得了这无数符印的力量,体内的火元更是澎湃浩荡,翅膀一旋,便是激出无数赤火旋风来,一波接一波地往火焰中心的七魄灵体轰去。
看这态势,李心白的这七魄倒是变作了天凤火鼎之中的一样材料,要被炼成什么元丹一般。只是倘若这七魄能够承受得住这番磨炼,那七缕元魄都必将拖胎换骨,升华无极。若果能够回到肉身之中,只怕李心白的魂剑一出,其中的火烈之力便能将对手的魂魄化为一团火烟!
这一日,那仿若金铁之躯一般的七魄吸纳了满满的一身火元之力,那精气充沛至极,已经仿若怒涛一般在七魄的窍穴、脉络及那天剑符印之中流动冲击,到最后,却是蓦地化为一道红光,以迅雷之势轰向那天凤火鼎的顶部!
红光在天,竟隐然化为天凤之形,尖唳破空,更显出这道火元劲力之神异强悍!看这态势,竟似是李心白的七魄炼化天凤火力有所成就,竟显出了破鼎而出的野心!!
但那天凤红光未到鼎盖之处,那如天开阔的鼎盖却忽地打开,从中暴射出一道强烈至极的白光,隐隐间,似是有什么法宝正从那白光之中激射下来一般!
已经灵智大进的七魄愕然抬头,却见那圣洁的精光当头一打,正好轰在了自己激射出去的那道天凤火光之上!两道强光激烈相撞,一声霹雳震响,竟是整个天凤火鼎都震动起来!
但从上而下的那道圣洁白光显然要远胜那天凤火光,震响过后,那红光便是败下阵来,被击得倒射而回。而那圣洁白光却是不依不挠,仍在后头紧追不舍!
七魄灵体待要闪避,但那白光却是神速无极,一个照面,便已如囚笼一般将那七魄灵体罩在了里头!待到白光稍为黯淡了一些,才看清白光之中原来有一朵倒扣着的巨大雪莲,那圣洁的光芒,却是从那剔透晶莹的莲花之中放射出来的。莲花的中心,更是隐隐浮着一个佛家真言,模糊有若水汽,但瑞气却是无边。这雪莲一压,那已经吸纳了无穷火元的七魄便是动弹不得,通体更是被一股极上冰雪寒意所笼罩,冷热交煎之下,那元魄像是要生生爆裂开来一般,纵然万雷轰身,其痛苦想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七魄灵体几番突围不得逃拖,那圣莲却是缓缓一合,竟将那灵体笼在了花瓣之中。
待那圣莲又合为了一个通体发出瑞白淡光的花骨朵,天凤火鼎底部的天凤符印便又红光大作,火鼎之内便又旋起了无数火元,远望去,倒似是无数火凤挟着熊熊烈火包围过来一般!
奇怪的是,当圣莲被那狂暴的凤火肆无忌惮地烧灼咬噬时,圣莲内的七魄灵体反而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舒适之感,灵体之中的狂暴火元被那圣莲的冰雪白气一中和,便是立刻温和了许多。那灵体得了这两种混合能量的温养,一时便有若置身于无穷妙有之境,大有清心坐莲之乐。
那赤金一般颜色的天剑符印之外,隐隐约约地孕育出了一朵白莲花的雏形,莲花之外,七个佛家真言的虚幻文字绕着天剑符印缓缓旋转,渐渐地便成了一道圆形的白虹。那几个佛家真言之中似是蕴着三千世界一般,涵容之力极为巨大,不管如何强悍野性的能量,在其中俱是温顺得如同绵羊一般。即便是不同属性的能量,经那佛家真言一旋,竟然也能调合在一起。如此一来,火元、冰元两股力量便在天剑符印之中自然相融,合生为了一道更为精纯,更为温顺的能量。
看起来,这圣洁神幻的白莲花,竟似带着佛门无上神通,有着中和阴阳的奇效。
李心白的另一缕元魂置身于太岳剑谷的巨剑幻境之中,在那与太阳齐高的石台上日日承受元阳之气的照射,也已经过了将近一年。
幻境中的一年过后,元魂内的天剑符印便如朝日初生,通体发出融融红光,温煦照人。元魂本身也阳流温暖,不知吸取了多少太阳精气。
但这第一年过去后,除了那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