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如平时一样,黑衣来到了山谷发泄,又如往常那样,按时回家,但是在路上,黑衣却遇到了一只流浪狗,肮脏的毛发,病怏怏的样子,就如当年的自己那般,在街上游荡。
黑衣收养了它。
她见到了它,对于黑衣的厌恶,更甚了——切,你们便是同类,物以类聚。
然而在它的加入后,黑衣整个人轻松了许多,每日带着它去山谷散心,而回到府邸后,每次黑衣被责骂后,它都会适时过来舔着黑衣的脸颊,看见它如此,黑衣便感觉到,至少还有人关心自己。
可惜,好景不长。
这一日,一觉醒来,黑衣发现它不见了。
发了疯的寻找,问过了所有人,所有下人都躲着黑衣,支支吾吾。
你们不说,那我便自己找,每个房间,每个角落,将府邸翻了个底朝天,黑衣仍然不放弃。
而这一次,她并没有出来责骂他,只是在旁冷眼看着他焦急的身影,看着他他疯狂的眼神,她感觉到一种满足感。
最后,一名老仆实在不忍心看着黑衣那疯狂寻找的行为。告诉了黑衣实情。
它死了,被她送到了城里的屠狗户那里,如今许是已经被不知什么三教九流之人吞下肚中了。
没有流泪。
就如当年看着自己父母尸体时那般。
冰冷的脸,冷漠的表情,只是当年他还能亲手埋葬自己的父母,如今,却连它的尸骨都寻不回。
大雨,滂沱,就如自己被带回这个家的那日一样。
只是今夜,却多了闪电点缀。
电光闪过。
给漆黑的夜带来了一秒的光明,映出了站在她房前的黑衣之面容,无情,木然,当然,还照出了黑衣手中的尖刀——那是屠狗户惯用的,屠狗之刀。
画面转换。
没有言语,沈天看着眼前中年男子喝着茶。
“这一次,我们便换个问题,你来说说,黑衣,是杀了那女人呢,还是没杀?”
沈天沉默——这样的问答对于沈天来说,极其不公平,但是在阴山中要求公平,显然不现实。
无法,沈天只能设身处地,将自己代入。
“百行孝为先,沈某并非圣人,亦屠杀过修士,只是那皆是在对方不善在先,若沈某为黑衣,此时无论如何都不会下手,尽管离开会遂了那女人之愿,但是沈某认为,始终不能屠杀自己的养母。”
中年男子点点头,面上的表情冷漠,就如黑衣那般,他没说什么,只是打了一个响指,画面继续回到了那个雨夜。
哗——
大雨的声音,掩盖了黑衣推开房门的声音。
熟睡中的她,并未察觉到有人进入了自己的房间,这个城镇一向平和,很少出现什么人会闯入他人住所。
舒适的大床上,她独自躺在上面——由于男主人的病情太严重,已经转到另外的房间中,由下人看守,以免出现什么突发的情况。
平稳的呼吸,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一名拿着尖刀的人,站在自己的身前。
他望着她,眼中满是愤怒,握紧了手中的尖刀,举起——
白衣出现了,许是巧合吧,就这样出现在了门口,低声喝止了黑衣,而白衣的出现,亦吵醒了她。
当。
尖刀掉在地上。
愤怒,辱骂,殴打。
她心中感到非常愤怒,亦是非常害怕,怒的是,十六岁的养子,居然敢对自己这个给他吃穿的养母不敬,怕的是,那是尖刀,如果不是白衣赶到,自己也许已经丧命。
黑衣毕竟只有十六岁,在她的面前,被压制了许久,从心里对她有种恐惧感,而之前是由于它的死,致使黑衣愤怒不已,才持刀而来。
当她醒来时,黑衣的愤怒被恐惧所代替,抱着头,任由她打骂,而白衣心中感到非常的愧疚,总觉得是由于自己害的黑衣被如此打骂,于是白衣出言相劝,但是她似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掉转了枪头,开始辱骂白衣——自己的亲生儿子。
白衣天性纯良,始终认为世界都是美好的,从小到大,由于这样的性格,许多同龄的玩伴皆喜爱与其玩耍,但是当年纪渐长,表面虽客气,但是背地里却笑其是傻瓜,白衣从来不知道人心的险恶,而在今夜,他开始明白。
她咒骂,说出了很多心中想说的话,白衣的软弱,天真,愚蠢,都被其无限的放大,以恶毒的语言说了出来,白衣含泪,低着头,默默的接受,双手攥着衣袖,似孩童般无地自容。
雨,越下越大,苍天仿如如她一样,在宣泄着自己的怒气,而那雨落之声,将今夜发生的事情掩盖,仆人们或睡下,或不敢靠近她的房间,毕竟,如今的府邸中,无人不怕她。
她的愤怒就如屋外的雨,无法停息,黑衣与白衣被其轮流咒骂,许是骂昏了头,咒骂的对象,开始牵扯到其它人,所有黑衣白衣认识的人,最后,连自己的夫君,也没放过。
黑衣站起来,开始大声的喝止她。
那个男人,在黑衣的心中,地位举足轻重。
她嗤笑,继续用更加污秽不堪的语言咒骂着黑衣以及那个黑衣崇拜的男人,若有外人在此,绝对不会将如今的她与那个贤良淑德的妇人联系到一起。
白衣似乎也无法忍受自己的父亲被自己的母亲如此诅咒,也开始劝止,但是结果一样,今夜的她,似乎要将所有的怒气宣泄出来,她指着白衣的头,如泼妇般骂街。
然而,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尖刀,屠狗之刀,洞穿了她的胸腔。
她努力还想发出声音,但是低头望着那血迹斑斑的刀尖,绝望的转过头,看到的,是黑衣那通红的双眼!
天翔卷 第一章 第二十二节 记忆
那个男人,是黑衣心中的神,不容任何人亵渎,包括那个男人的妻子!
怒发冲冠。浪客
黑衣执刀刺死了她。
白衣脸上满是惊恐,浑身发抖,看着自己亲生母亲倒在了血泊中,而杀死她的,却是自己从小最好的玩伴,如兄长般的大哥。
哐当。
尖刀掉在了地上。
黑衣从愤怒从清醒过来,一时竟是呆住了。
无意,黑衣虽恨,但是那是一时的怒火,之前已经因白衣的到来而得以平息,而她无休止的咒骂黑衣心中最重要的人,却令他的愤怒再次达到了顶点。
愣了许久,屋外的雨,依旧在下着,如珠帘般,久久不停息。
画面开始扭曲。
再次回到了草庐。
男子冷漠的看着沈天,就如黑衣般。
沈天皱眉。
“此事并不能说明黑衣的本性,只是那女人实在太过分,是她自己将自己逼上了绝路,黑衣本已放下了杀念,只是她……唉。”
男子微微冷笑。
“错,便是错了。”
说完,一指沈天的眉心。
“这一次,就抽取你最痛苦的回忆好了。”
一粒黑色的圆珠自沈天的眉心飞出,安静的飞到之前那粒晶莹剔透的圆珠旁。
只是这一次,男子观察了一下圆珠,竟皱了一下眉头。
沈天痛苦的捂着头,恢复了过来。
“不必再回忆了,你无法记起以前的事情了,你的记忆,在此。”
说着,男子指了指桌上的圆珠。
沈天皱眉。
“实不相瞒,此处,名为忘乡,若你来到此处,必须经历过的考验,便是猜谜,而猜错的惩罚,便是被抽出记忆,每个人都有三次机会,前两次,我会取出你的部分记忆,到此,你已经失去了两次机会,你可以选择放弃,但是无法回头,我这草庐不大,但是可以容下你。”
沈天额头密布冷汗,由于被人强行抽取了记忆,脑中的思绪非常混乱。
“若我选择继续猜下去,是否只要下面我猜对了,记忆便会还我。”
男子发出一声长笑。
“哈哈哈,非但如此,我还会送你出去,只是,前提是你能猜对,人类的记忆非常奇妙,莫要以为我抽取的只是你少部分的记忆,其实对于你整个人的识念,思考,都会有很大的影响,你确定要选择继续吗?你可知道,之前我说的那些在忘村中死去的修士,皆是被我抽空了记忆,如行尸走肉般自己走进了虚无中而死。”
沈天喘着粗气——此时别无选择,若不继续,没了记忆的人,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来吧!沈某便与你猜着最后一迷。”
中年男子挑了挑眉毛。
“如你所愿。”
画面开始扭曲。
白衣无奈!
若他将此事告诉了自己的父亲,恐怕自己父亲的身体便会马上垮掉,迫于此,白衣便答应了黑衣的请求——帮黑衣保守这个秘密,对外说,自己的母亲乃是回乡探亲去了,走得匆忙,只通知了自己。
白衣软弱!
每每到夜深人静,白衣都害怕自己在房间中,即使将整间房间都点上了烛火,依然无法抹去所有的黑影,而只要有黑影,白衣便会从中看见自己母亲死前那扭曲的脸。然而他却狠不下心做些什么,只能每日学着那些市井之徒,留恋于酒馆中。
黑衣精明!
利用了白衣软弱的性格,隐瞒了这件事情,趁着大雨,黑衣将那女人的尸体拖到了城东的一间荒废房子的院子里,掩埋,毫无痕迹,就如当初他掩埋自己的父母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之后,根据住在那破屋附近的人说,那屋子一到雨夜,便会传出恶狠狠的惨叫。
没了女主人,男主人病倒了,白衣醉生梦死,偌大的府邸,皆听命于黑衣。
始料未及的事情,无心插柳柳成荫,黑衣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坐拥这样的府邸,有下人,有钱。
这一切都是上天对我的赔偿!
黑衣如是想。
很快,黑衣开始认为这样子的情况,乃是他理所应当的,岁月荏苒,很快,两人都已经二十二岁。
这个年纪,在城镇里,大多都已经娶妻生子,而白衣,也遇到了那个令他清醒的人。
她喜爱粉色,每次见到她,她都身穿粉衣。
白衣喜欢她,黑衣,亦然。
那是一次午后的邂逅,黑衣亦认定,她是自己一生的最爱。
她是镇上数一数二富豪的女儿,提亲之人,踏破门槛。
白衣开始振作,开始清醒,荒废了如此之久的时间,白衣找回了人生的目的。
而黑衣心中的那个男人,病情也开始好转,虽然如此,但是也只是开始而已,略微的能够说几句话,并不能如正常人般生活。
白衣去见了那个男人,说了好多话,自己的亲生父亲很开心,虽然无法言语,却为儿子能够找到自己的挚爱而流泪,而说到最后,白衣依旧是尴尬的说,母亲未归,许是其娘家有变。
他善良,并未想太多,自己这样的身子骨,也不好拖着别人,于是也没有多问。
黑衣与白衣开始争夺粉衣。
明争暗斗,名义上,黑衣是整间府邸的主人,掌控着那个男人的生意,而白衣,却是其亲生儿子,只要那个男人未死,没有明确的把生意指定给谁,白衣都有权过问,毕竟黑衣仅仅是一个代理。
许是多年的身处在权势中,黑衣渐渐开始对白衣动了杀机,白衣对自己,始终是一个大威胁,之前其沉迷与酒水中,无法自拔尚不觉,如今白衣开始清醒,黑衣才醒悟——自己有一个最大的把柄,掌握在白衣的手中。
黑衣开始退出!
任由白衣跟粉衣发展,黑衣只是在谋划,谋划如何解决白衣这个大麻烦。
终于,粉衣排除万难,使得自己的爹爹同意了与白衣的婚事!
很快,便到了迎娶的日子,大婚当日,人山人海,将原本死气沉沉的府邸闹得沸腾,而黑衣在这天,只是沉闷的喝着酒,并不说话。
酒过三巡,该是洞房花烛夜,一众宾客皆已离去,粉衣搀扶着已经半醉的白衣,进入了洞府中。
夜深人静,黑衣知道白衣尚未就寝,醉成那样,怎么也要醒醒酒,方能行房事,而黑衣,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白衣洞房的前面。
画面,再次开始变换。
“最后一个问题,白衣与黑衣及粉衣,三人的结果会如何。”
男子依旧冷漠的发问。
沈天一愣,许是因为记忆被抽离的关系,脑中的反应,竟开始慢了起来。
冷汗频频。
该如何选择?
沈天的脑中,如今是一团乱麻。
“若还不回答,便当你是弃权了。”
男子面无表情的催促。
“黑衣……杀了白衣……之后强占了粉衣!”
沈天的思绪如被堵住般,艰难的道。
“确定?”
男子反问。
沈天心中焦急——此前屡次将自身代入角色都系失败,如今是否应当逆向思考?
“如何,确定吗?”
男子皱眉,似是不耐烦,就要挥手开始继续故事。
“等等!”
沈天腾的站起来,阻止了男子的动作。
“应当是,白衣假装醉酒,与粉衣事先说好,引黑衣动手,然后一举击杀了黑衣,夺回了所有的东西,帮自己的母亲报了仇!”
“这一次,确定了吧。”
“确定!”
画面,开始转换。
黑衣并未直接进去,而是在纸窗上戳了一个洞,吹入迷烟,又等了一会,感觉此时里面之人应该已经被迷倒,黑衣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白衣及粉衣都倒在了床上。
黑衣将白衣抓了起来,丢在地上——在他的心中,白衣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触碰他的女神。
轻轻抚摸女子的面庞,黑衣露出温柔的微笑,然而在那烛火的映衬下,却显得有些许狰狞。
忽然,一阵刺痛,从黑衣肩上传来。
那是一把匕首,在白衣很小的时候,母亲赠予他玩耍之物,白衣一直带在身上,却从未使用过。
白衣未被迷昏!
许是因为其醉酒之后鼻子不通的关系,然而其力量却不足以致命!
黑衣怒发冲冠,拔出肩上的匕首——
鲜血飞溅。
不偏不倚的,匕首刺入了白衣的胸膛。
无力的瘫倒,白衣满身是血,嘴上却在说着什么。
黑衣瞪着双眼,不顾自己肩膀的伤,脸色疯狂,开始大声的说着什么。
不多时,白衣断了气,黑衣仰天长笑——此时下人已经被黑衣全部支走,府邸中,唯有他们三人。
忽的,又是一阵刺痛,而此次,洞穿的是黑衣的心脏。
黑衣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的匕首,无力的回头,然而却未能看清,只看到了一抹粉色。
轰,黑衣倒在了地上,一片血泊。
粉衣哭泣着,蹲在白衣的身边,呼唤着他,然而,却已经没了反应,粉衣止住了哭泣,最后深情的看了一眼白衣,拔出刺在白衣胸口的匕首,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一抹,无力的投入白衣的怀中,任由那鲜血,与白衣的鲜血,流在一起。
静谧的夜,红烛,红色的喜字下,映出的,却是三具尸体,爱恨纠葛的三具尸体。
天翔卷 第一章 第二十三节 真假道
画面开始扭曲,沈天再次回到了草庐内。
“怎么会……怎么会……”
慌张的喃喃自语,沈天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失去了记忆,原本的心性便由于没有经历过那些记忆而变得不同,若一个人未经历过苦难,何来坚韧的性格?
“很可惜,你猜对了一点,白衣的确想要杀黑衣,只可惜,你却没猜对结局,三人皆死,完全悲剧的收场,的确很难猜吧。”
中年男子脸上冷漠的表情消失,转而又变成了第一眼看见他的那种淡然。
啊——
沈天尖叫一声,迅速转身推开门,就要夺路而逃——沈天虽然没了那些经历,然而修为尚在。
然而却无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