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沈府的大喜日子,她这个出嫁了的二小姐第一次回门,怎能打扮得给晋王府丢人呢?
谁想到恒王妃如此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软烟罗。
她顺手夸了萧贵妃一把,“是啊,贵妃娘娘对晚辈最是慈爱,因我怀有身孕,这才赏我的。”
贵妃慈爱?
众人不屑一顾,宫里谁不知道,萧贵妃是个最会使两面手段的。
在圣上面前楚楚可怜,装腔作势,在其他嫔妃面前,那可是最会掐尖要强的。
一道婷婷身影忽然出现在门外,高声道:“沈侧妃嘴里,也就这一句老实话。”
沈风斓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人,是卫玉陵。
那日沈风斓到长公主府赴宴,沈风翎冲撞了她,沈风斓偏说是她不对。
她一时情急,推了沈风斓一下,没想到她就落入了池水中。
当时场面混乱,沈风斓被宁王救上来之时,她已经被府里的下人带回房去了。
长公主为了保护她,特意命人将她带走。
当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沈风斓身上,唯恐她落水溺毙,也没人想到她身上。
可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她想了很久,怎么也想不通,直到沈风斓被赐婚给晋王的消息传来,长公主才告诉她。
“你还不明白吗?那日沈风斓有意激怒你,甚至是有意落水,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
“她先与宁王有婚约,而后又被圣上赐给了晋王做侧妃。这里面的水太深了,你可不要像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长舌妇一样,去管这些事。”
“哪怕她真是有意落水的,也不是冲着你来的,与你无关。”
母亲说,与你无关。
怎么会与她无关呢?
轩辕玦是她看上的男人,怎么能在娶她之前,先娶了沈风斓做什么侧妃呢?
什么京城双姝,什么才比班昭。
轩辕玦娶侧妃,若是个寻常官家的小姐也罢了。
她沈风斓,就是不行!
卫玉陵盛装而来,好似丝毫不嫌衣裳重,压着她娇小的身躯,显得极不搭调。
太子妃热情地招呼她,“玉陵,到嫂嫂这边来坐。”
卫玉陵是长公主和已故卫大将军的独女,卫皇后是太子妃的婆母,故而她对卫玉陵格外照顾。
而卫玉陵的眼中始终只有沈风斓。
她快步走上前来,盯着沈风斓的肚子,恨不得用眼神在上头挖一个洞!
“贵妃娘娘的确慈爱,没想到沈侧妃骗人一流,嘴里也能有句老实话。”
沈风斓:“……”
她怎么就骗人一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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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这一点我赞同小郡主,你的确很会骗人,托梦这么烂的招你都想得出来……”
沈风斓斜睨一眼:“招不在高,管用就行——你懂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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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男人
如果卫玉陵只是单纯攻击沈风斓,也许会有很多人附和。
头一个,就是自觉被沈风斓比下去了的太子妃。
可她说萧贵妃慈爱……
这一点,大家不敢苟同。
卫玉陵追着晋王殿下满京城跑,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一个对自家儿子如此痴心的女子,萧贵妃难免会对她流露出一些怜惜之意。
卫玉陵再刁蛮,起码她眼光好不是?
萧贵妃想到这里,哪怕她是卫皇后的外甥女,她也不在乎了。
因此在卫玉陵眼中,萧贵妃既美貌又慈爱,犹如女神一般令她仰慕。
“玉陵,坐下喝杯茶慢慢说。沈侧妃她……”
太子妃循循善诱,“是怎么骗人一流了?”
她把正事都丢到了脑后,一心想着让沈风斓出出丑。
卫玉陵最是个口无遮拦的,听得太子妃问,什么都说了出来,“就在几个月前,沈侧妃和她那个庶妹,叫什么沈风翎的,到长公主府做客。”
“那个沈风翎无礼冲撞本郡主在先,沈侧妃不讲道理,竟指责本郡主有错。本郡主推了她一把,她就装模作样掉进水里了!”
卫玉陵不是心机深沉的人,不懂得添油加醋的招数,看到是什么就说了什么。
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她这番话说完,并没有什么人附和。
沈风斓在长公主府落水之事,很多人都知道。
落水就是落水,听说还是宁王殿下亲自下水相救的,哪来什么装模作样一说?
难道说沈风斓故意落水,陷害卫玉陵?
人家事后也没找你卫玉陵麻烦啊!
看客们兴味索然,对她的话没什么反应。
反倒是沈风斓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小郡主,上一回的事,我给你陪个不是。那件事的确是舍妹也有错,我太护短了,不该指责于你的。”
她纤纤细指托着酒杯,有一种说不出的雅致风情。
一脸诚恳的模样,叫卫玉陵看得更加窝火。
“谁要你假惺惺地赔不是?”
卫玉陵一拍桌子站起来,小脸涨红,“你分明就是看现在人多,惺惺作态装好人,我才不上你的当!”
桌子一拍,席中一盏鲈鱼羹溅出几点汤汁,好几个女眷不悦地蹙起了眉头。
卫玉陵刁蛮第一的名号,是京城之中公认的。
她年纪尚小,又是长公主和已故卫将军的独女,自小被娇惯到大,性子蛮横些也是有的。
可她身份尊贵,难道在座其他人就是升斗小民吗?
要论尊贵,大家也不相上下,凭什么她们要在这受卫玉陵的气?
恒王妃与太子妃不对付,见卫玉陵这般无礼,当先开口道:“小郡主的脾气也忒大了,人家沈侧妃不计较你把她推下水,还好言好语与你道歉,你竟这般不懂事。”
她们虽是同辈,太子妃和恒王妃,却比沈风斓和卫玉陵大了十岁有余。
用长者的语气指点她一两句,也算是合情合理。
卫玉陵哪里肯买账,“你凭什么教训我?是凭你谢家那个破落户,还是凭恒王……”
恒王妃是中书员外郎谢家的女儿,中书员外郎这个官职不算高,不过一个嫡女,配一个出身不高的皇子,也算是登对了。
“玉陵!”
太子妃严厉地制止了她,“胡说八道什么!”
她羞辱恒王妃的母家无所谓,羞辱恒王却是大大的不该。
恒王只比太子晚出生一个月,区区一个月,让他失去了长子的地位。
因此恒王对太子这个大哥,一向是有些不驯服的,这一点太子妃心里清楚。
她心里清楚,不代表卫玉陵可以当着众人的面,羞辱恒王。
连她都不敢这样做,卫玉陵凭什么?
凭长公主的尊荣,还是凭已故卫大将军,在圣上跟前那点面子?
恒王是圣上的儿子,羞辱他,等于是羞辱圣上。
卫玉陵被太子妃的严厉吓了一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她见到沈风斓,就乱了阵脚,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忌讳?
她就是讨厌沈风斓。
尤其讨厌她眉目如画的脸,讨厌她真诚的表情,讨厌她怀了那个人孩子的肚子……
所有一切,都讨厌。
恒王妃见她不说话了,轻哼一声,“是啊,我们谢家自然是破落户,好在我父亲还在为朝廷效力。你们卫家,还有人在朝堂效力吗?”
卫家一门风光,煊煊赫赫,都来自于卫玉陵的父亲。
那个盛名一时,战无不胜的沙场大将,卫大将军!
玉陵一战卫大将军亡故后,卫家的声势一落千丈,后辈子侄,再无一个扶得起的。
当年门庭若市的大将军府也衰落了,长公主索性带着卫玉陵住到了长公主府,那是她出嫁之前圣上赐的府邸。
这句话彻底戳中了卫玉陵的心,她红了眼,狠狠地盯着恒王妃看。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你,竟敢辱我卫家!”
恒王妃向后瑟缩了一下。
谁都不知道,这位刁蛮第一的小郡主发怒起来,会做出什么事来。
太子妃搂住卫玉陵,低声安慰着她什么,同时向身后摆手,示意恒王妃赶紧离开。
恒王妃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磕磕巴巴地找了个借口,“我的衣裳沾到茶水了,我去后头更衣!”
而后忙不迭地离开了席位。
沈风斓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她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刁蛮第一。
看卫玉陵双眼发红的样子,只怕恒王妃晚走一步,她就敢拳脚相加。
她还得感谢恒王妃,若不是有她吸引了卫玉陵的注意,还不知卫玉陵要说出多难听的话。
她将酒杯放到了一旁,拿起茶盏抿了一口。
这个当儿,她听到太子妃在卫玉陵耳边说道:“晋王殿下在前头,你若红着眼去见他,多难看?”
卫玉陵忙招手叫她的小丫鬟,“快,快拿香粉替我遮一遮!”
她精心打扮了出门,就是为了见轩辕玦的,一想到轩辕玦,恒王妃的事彻底被她丢在了脑后。
沈风斓几乎没被茶水呛着。
卫玉陵,喜欢轩辕玦?
怪不得,她怎么都不肯原谅自己。
原来跟她利用卫玉陵,故意落水没有半毛钱关系,有关系的是……
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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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风斓:这个男人你喜欢就拿去好啦,我又不喜欢。
晋王殿下:……
你拿本王当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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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温柔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美人……
难过美男关。
如果沈风斓不是活过一世,叫她长此以往面对着轩辕玦那张脸,估计她也要缴械投降。
轩辕玦是美男吗?
不。
他是妖孽级的美男。
那边卫玉陵到后头补了脸上的粉,揽镜自照觉得甚是美丽可爱后,提着裙摆往前院去找轩辕玦去了。
这边太子妃也想起了正事,跟沈风斓套话。
“听闻方才来的路上,沈侧妃在马车上受了冲撞,可有什么大碍?”
一般人听到这样的问话,都会说没什么大碍,只是什么什么巴拉巴拉。
沈风斓放下鲈鱼羹,抬起头来一本正经道:“有大碍。”
“太子妃娘娘,你知道吗?未满三个月的胎儿,是极易滑胎的。那马车一惊可不是小事,我腹中的可是晋王殿下的长子,差点就没了!”
最后五个字格外引人注意,席中诸人都伸长了脖子听。
“我当时只觉得呼吸困难,腹中有什么东西,在往下坠,痛得说不出话来。”
沈风斓瞎编一气,席上一位妇人应和道:“是啊,我当年也滑过一次胎,就是这样的感觉!”
众人越发不疑有他,只有太子妃面色尴尬,含糊应道:“……是吗?”
她心道:这个沈风斓好大的脸,分明是四个多月的胎儿,还说什么未满三个月!
真是岂有此理!
沈风斓抓住她的话头继续道:“是啊!”
“幸好我们沈府的府医,妙手回春。我出嫁前落水过两次,还有一次是在寒冬时节,竟都被他治好了!”
有人好奇问道:“那这回也是……”
沈风斓撒谎不带脸红,“是!幸好府医在,否则晋王殿下的长子啊,就真的保不住了。”
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叫太子妃一时接不下话了。
原是太子殿下命人传话与她,和沈风斓套个话,若是没什么事,想从大理寺把谭三捞出来就容易许多。
谁知道弄巧成拙,反而让她在众人面前把此事夸大了!
太子和晋王早就撕破脸了,自然不会去找他要人。
沈风斓这条路也走不通……
这下谭三还怎么保得住?卫玉陵出了花厅,走过一条雅致的竹林小径,在外院前厅后头等着,派了一个小丫鬟进去打听。
小丫鬟很快地跑了出来,“郡主,晋王殿下不在里头?”
“不在?那他去哪儿了?”
“有人说,殿下到后花园里散酒去了。”
“后花园?”
那正好,她就到后花园去找他,两个人清清静静地说话更好。
卫玉陵提起裙摆,在碎石子铺就的小径上蹦蹦跳跳,一路往后花园去了。
轩辕玦并非是为了散酒才离席的,自打沈太师寿宴那件事后,他再不饮酒。
沿着走过一遍熟悉的小路走来,看到那翠绿缠绕的院墙,他不禁笑了起来。
那是桐醴院。
总觉得,桐醴院不但格外精致,也格外地有生趣。
也不知道沈风斓如何想来,竟把鸳鸯、仙鹤还有锦鸡那些,都养在院中的水池里。
再配上满院的香草香花,颇有几分屈原《离骚》的味道。
刚才来过一次,他匆匆看过,觉得还未看够。
他要认认真真地再看一遍……
“晋王哥哥!”
女子清脆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他吓了一跳,竟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原来是卫玉陵。
“晋王哥哥,你在这做什么?”
卫玉陵迎上前去,一张小脸笑容灿烂,明媚若夏花。
只要一见到轩辕玦,她有再多的烦恼也会统统忘记。
轩辕玦一见她,下意识地感到厌烦。
他自小众星捧月地长到大,身边追捧他、和他套近乎的人,实在太多了。
像卫玉陵这样穷追猛打的女子,他实在喜欢不起来。
他有些不耐烦地反问,“你又在这做什么?”
卫玉陵的脸上一下子露出了怯意。
晋王哥哥说过,不喜欢她老是追着他跑。
那她要不要告诉他,自己是特意追着他过来的呢……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衣襟上繁复艳丽的绣花,那是牡丹朝阳,最为高贵美丽的纹样。
穿上自己最美的衣裳,见自己最喜欢的人。
她轻轻地咬住唇瓣,还是决定对他说实话。
“我派人去前厅找你,他们说你到后花园来了,我就跟过来了。”
她怯生生地绞着帕子,双脚局促不安地扭动。
他眉头蹙起,“说了多少回了,不要总是追本王,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
这个词,是旁人常常用来说她的。
她不恼,她的确不成体统。
可轩辕玦自己,也是个不遵体统的人,却每每用这个词来训诫她。
她如何心服?
“晋王哥哥,我是不成体统,你也不成体统,我们两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为什么不接受我呢?”
轩辕玦抛下她,径自往外走,“哪怕本王接受你,卫皇后和长公主,也不会允许你。”
卫玉陵仿佛看到希望般,急切地赶上前,“会的!母亲和皇后姑母对我最好了,她们从来不会拒绝我的意愿!”
这个蠢丫头,怎么就是听不懂呢?
轩辕玦停下脚步,有些头疼地扶额,转头定定地看着她。
他一字一顿道:“本王拒绝。”
“本王要的,是一个能同本王并肩站在高处的人,而你不适合。”
卫玉陵红了眼眶,她已经记不得是多少次,从轩辕玦的嘴里听到了拒绝的话。
可是这一次,他说得格外果断。
有什么在悄悄地改变了他的想法,让他对自己的心,又冷漠了几分。
“我哪里不适合?论地位论出身,我哪里比不上那个沈风斓?”
出于女子本能的敏感,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沈风斓。
对,是沈风斓。
晋王哥哥就是娶了沈风斓之后,才会对她如此冷漠!
卫玉陵和沈风斓?
一个出身于皇族与将门的联姻,地位几近圣上亲生的公主。
一个是沈太师嫡出的女儿,却自幼丧母,又因太子的阴谋失去了父亲的关爱。
本是闺中弱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