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玦倒是很乐意听到此话,“当真?”
“真,比真金还真呢!”
浣葛说完,才看到沈风斓不满地看着她,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脑袋。
沈风楼开口解围,“这些俗话也未必万无一失,妇人家说着解闷倒也不妨。自然是小公子最好,便不是,那也是殿下的长女。”
长子也好,长女也罢,地位和宠爱都不是幼子、幼女能比的。
以沈风斓的出身,若真的生下晋王的长子,被封为正妃也不是不可能的。
轩辕玦点点头,也不再追问。
沈风斓端着小碗,小口小口地喝着酸梅汤,忽听得外头脚步声靠近。
听那动静,还不止一个人。
门帘呼啦一响,柳姨娘尖锐的声音传来,“二小姐,我们二小姐的肚子还好吧?是不是小产了?”
沈风楼眉头一皱,还未叫人看清,已舒展了开来。
他起身往出走了几步,见是柳姨娘和沈风翎,带着一些沈家旁支的媳妇、和几位官宦之家的女眷走了进来。
“大少爷,你也在这?莫不是二小姐真的小产了?”
柳姨娘穿着一身艳丽的粉红色穿花褂子,头上金银珠翠插得没有空隙,像是生怕旁人不知她是沈太师的妾室一般。
她使劲把脑袋往里凑,一脸幸灾乐祸。
后面一位官宦夫人听着不像话,迎了两步上来,“沈大公子,我们是今日来观礼的,听闻沈侧妃路上受了冲撞,特来看望。”
沈风楼含笑致意,并未搭理柳姨娘,“多谢江夫人,舍妹来的路上的确受惊了,府医已开了药,如今好些了。”
“如此便好。”
江夫人噙笑,今儿是沈太师续弦的大礼,若是沈风斓因为回府观礼导致小产,这事就晦气了。
不仅是太师府和晋王府晦气,他们这些来观礼的人,也惹一身骚。
现听闻没事,只需进去看看人,再说两句安慰的话,也就没她的事儿了。
柳姨娘见沈风楼不搭理自己,径自往屋里走,却见榻边坐着一个男子,身姿挺拔,目露威仪。
他手中端着茶盏,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不疾不徐地饮了一口,而后眸子斜斜睨来,一双桃花眼含着阴冷煞气。
柳姨娘不自觉浑身打了一个颤。
“这,这位是,晋王殿下吧?”
她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忙忙行了一个万福礼,眼神躲躲闪闪地偷觑轩辕玦。
沈风翎唤了一声“大哥”,跟上柳姨娘的脚步进了内室,看到端坐于榻边的轩辕玦,一时慌了神色。
万万没想到,这世间竟还有这般英俊的男子。
先是齐王,玉树临风,温润如玉;而后是晋王,貌若谪仙,见之忘俗。
她沈风斓,还真是运气好。
沈风翎上前行了一个福礼,“见过晋王殿下,二姐姐。”
原来她便是沈府庶出的三小姐。
轩辕玦微微点头,算是受了这一礼,又有些不悦地看向柳姨娘,问沈风斓道:“这位是?”
能带着这些女眷来探望沈风斓,想来和沈府有关系,说出来的话却那么幸灾乐祸,竟然诅咒到他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沈风斓正要介绍,沈风翎抢先答道:“殿下恕罪,这位是姨娘柳氏。”
沈太师只有一个能称为姨娘的妾室,就是这个柳姨娘,沈风翎的生母。
轩辕玦淡淡地移开目光,连带着对沈风翎也没了好感。
生母这般不堪,女儿想必好不到哪儿去。
沈风翎没有忽视他眼底的嫌恶,暗暗地咬住了唇。
后头那些女眷也走了进来,纷纷给轩辕玦行礼。
沈风斓仍半卧在榻上,淡淡一笑,“浣纱,看座。”
在座的都是女眷,况且是来探望沈风斓的,反而显得沈风楼和轩辕玦两个,有些突兀。
沈风楼想到了这一点,又恐他们出去了,柳姨娘又作怪怎么好?
可是杵在这里,又实在不像样。
进退两难之际,沈风斓递了一个眼神给他,又对轩辕玦道:“殿下,妾身已无碍了。今日是妾身父亲的喜日,殿下不如先去前厅见见父亲?”
礼数原是如此,只是这些女眷,看起来个个不怀好意……
沈风楼了解他这个妹妹,她轻轻松松地请他们出去,自然有办法应对这些人。
他上前一步请到:“殿下,请。”
轩辕玦面色微沉,起身扫了众人一眼,目光犹如寒冰,所到之处众人退缩。
他冷声道:“如此,就有劳诸位照顾本王的侧妃了。”
众人忙起身道“不敢”,看着轩辕玦走出了屋子,才松懈下来。
心中不免腹诽:怪道说这晋王殿下纨绔霸道呢,对她们这些女眷凶什么凶?
一位沈家旁支的媳妇就开口了,“晋王殿下也太不客气了,我们到底是侧妃娘娘的娘家人,怎么凶起我们来了?”
有人应和着,柳姨娘笑得阴阳怪气,“也不能怪晋王殿下,咱们只是侧妃的娘家人,又不是晋王正妃的娘家人,他对咱们客气什么?”
这方面她的体会是最深的,她是沈太师的通房丫头出身,父母兄弟全是沈府的奴才,沈太师何尝把他们看在眼里?
哪怕她自己,在沈太师眼中,也就是一个有些姿色的奴才罢了。
江夫人听了众人的话,心中叫苦不迭。
她夫君是沧州知府,同沈风楼有过上下级关系。
这回进京述职,正好赶上沈太师续弦之礼,忙备上好礼赶来祝贺。
谁想到她常年不在京城,不了解京城中高门女眷的情况,还以为跟她一起来探望沈风斓的都是上得台面的夫人。
现在一听悔得肠子都断了。
这群人显然是京中高门女眷里,最上不得台面的那一批!
她巴不得现在抬脚就走,省得叫这些人带累了她的名声,又找不到走的借口,一时脸色羞囧。
沈风斓眼皮都不抬,轻笑一声,“诸位慎言,晋王殿下是天潢贵胄,不是尔等能议论的。”
她分明是笑着,话语听在众人耳中,却隐隐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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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夫人【提帕擦泪状】:跟你们混到一堆去我真是哔了狗了……
第70章 上不得台面
沈风翎忙接了一句,“是啊,咱们是来看望二姐姐的,可不是来议论晋王殿下的。”
她扯了扯柳姨娘的衣袖,生怕沈风斓给她们母女两设套,来个大不敬的罪名。
“二姐姐,你的肚子没事吧?”
当着众人的面,沈风翎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演的一脸姐妹情深。
若不是曾经亲耳听过她说“眼不见为净”,哪里看得出这是一番虚情假意呢?
沈风斓看向她,她穿着碧色纱衫,纤腰上系着鹅黄色腰封,垂下一袭青色的绣竹襦裙。
衣裳裙子皆是碧色了,还要绣个绿色的竹子,看起来小家子气得很。
沈太师喜欢翠竹,说竹是君子品格,刚正不阿。
沈风翎为了讨他欢心,总爱穿一身的碧色,还爱在饰物上绣竹子。
一开始沈太师也夸过一二回,后来也就淡淡的了。
想也知道,一身绿色,容易让人审美疲劳。
她移开了视线,淡淡笑道:“有劳三妹记挂,不过是受了一惊,现下已经缓过来了。”
沈风翎极其敏感地捕捉她的目光,见她视线落在自己裙摆处,移开之后又露出笑意,有些恼怒。
她的裙摆有什么问题么?
有什么可笑的!
柳姨娘笑嘻嘻地插话,“二小姐在王府过得可好啊?”
看她笑得一脸奸诈,就知道不是真的关心。
沈风斓懒得搭理她,这是个一言不合会发疯打人的泼妇。
上回古妈妈就这样惹着她了,沈风斓吸取教训,不和她说话。
索性她是正房嫡出的小姐,身份比一个姨娘高出许多,便是不搭理,也不算违了礼数。
柳姨娘自打在桐醴院撒泼那一出后,越发不要脸面了。
沈风斓不搭理她,她也能自说自话。
“二小姐的日子不太好过吧?我听说啊,”她拔高了嗓门,让屋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听说晋王殿下从不去你那里!”
这话说得极其赤裸裸,让一些还不太懂情况的官家夫人,都明白了情况。
显然,这是一个在太师府里坐大了的姨娘,在欺负已故夫人留下的嫡出小姐!
作为正房夫人,她们对姨娘这种身份有着天生的厌恶,下意识想维护嫡出的沈风斓。
可想了想,这位太师府的嫡小姐,不也只是晋王的侧妃吗?
一时间思绪遥飞,想到当初这位小姐是许给宁王的正妃,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圣上亲下御旨,改赐给了晋王做侧妃……
这里头,水很深呐。
一时之间,有几个想鸣不平的夫人,也都闭上了嘴。
至于那些沈府旁支的媳妇,原就是被柳姨娘收服了的,当然站在柳姨娘这边说话。
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扭了扭臀,脚尖转向柳姨娘那侧,“哎呀,这是怎么说的,咱们二小姐这副姿容,殿下竟然瞧不上?”
“可不是么,真是可怜咱们二小姐了啊!”
两人一唱一和,把沈风斓说得像个弃妇似的。
坐在角落默默无闻的江夫人终于忍不住了,“二位这说的是什么话?沈侧妃才受过惊吓,你们怎么能说这些刺心的话呢?”
她想着,反正自己的夫君回京述职很快就要回沧州了,她也不怕得罪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妇人,索性多说两句。
“殿下亲自陪在这里,要不是咱们进来打扰说不准还不会走呢!况且要是殿下真的从不见沈侧妃,她怎么会有喜呢!”
江夫人说的话句句有理,沈风斓不禁多看她一眼,见她说话有些激动,示意浣纱给她倒了一杯茶。
沈风楼称她为江夫人,也不知是哪位姓江的大人?
看她打扮不像京中高门女眷,想是地方官员的家眷也未可知。
一唱一和的两人兴致正好,被她打断了,那个旁支的媳妇瞬间拉了脸。
柳姨娘却拉住了她的袖子,脸上现出奇异的光芒,“对啊,晋王殿下从不去二小姐那里,二小姐是怎么怀上身孕的?”
江夫人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她没想到柳姨娘借她的话,又端起一盆新的污水,泼到了沈风斓身上。
什么叫殿下不去,她是怎么怀上身孕的?
这可是诋毁沈风斓妇德的大罪名啊!
沈风斓听着她们一唱一和,半句话不曾说,只是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待听得柳姨娘语出惊人,座中无人敢应和时,她笑出了声音。
“诸位怎么不说话了?”
她看向那个陪着柳姨娘唱戏的媳妇,“你方才说的很好,怎么不继续说了?”
被她看着的媳妇打了一个冷颤。
这二小姐的眼睛,又大又明亮,看着是美艳动人。
怎么盯起自己来,那么阴森森的呢……
她哪里敢继续说?
没想到,这个柳姨娘这样蠢。
讽刺她无宠也就罢了,怎么还怀疑起她肚里的孩子了?
那可是晋王殿下的第一个孩子啊!
叫晋王府的人听了去,她有几条命也不够死的。
“咱们太师府比不上顶富贵的公侯之家,到底是深宅大院。我这是第一次回门,柳姨娘平日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我竟不知,柳姨娘是从哪里知道,我受晋王殿下冷落了?”
晋王府真是鱼龙混杂,有那些个太子什么的眼线也就罢了,难道也有柳姨娘的?
不对。
柳姨娘没有那个手段。
那就是……
她的脑中浮现出另一张脸,浓眉紧蹙,目光炯炯,人人皆道他是忠正之臣——
她的父亲,沈太师。
或许,还是她那副《十六罗汉图》的过。
她借此图警醒沈太师,让他不敢轻易将自己抛弃;
沈太师却不是个被动的人物,他明面上没有表示什么,暗地里偷偷在她身边安插了人。
柳姨娘被她问住了,想编造一个理由出来,怎么也想不出来。
总不能直接说,她是偷听了沈太师与人谈话吧?
她嘴唇嚅嗫,向一旁的沈风翎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一直默默听着的沈风翎见势不好,开口替柳姨娘描补,“姨娘也只是关心二姐姐,二姐姐何必咄咄逼人呢?”
江夫人吃了一惊,对沈风翎刮目相看。
原以为沈太师的儿女,男儿就像沈风楼那般年轻有为,见识不凡。
难得的是待人谦和有礼,从不仗着沈太师的威名自矜身份。
女儿就像这位沈侧妃,美貌动人,大方得体……
只是躺在那里不说话,神情举止也优雅端庄。
没想到这沈风翎,不但容貌气度逊色沈风斓一大截,说出口的话,也这么不合情理。
柳姨娘从一进门,嘴里就没一句好听的话。
到了她嘴里,怎么就成了沈风斓咄咄逼人了?
果真是妾室养的女儿,上不得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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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贵妇
对于沈风翎强词夺理,把黑的说成白的口才,沈风斓早就免疫了。
跟这种人讲道理,有用吗?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多说无益,她扶了扶额,随时准备借口不舒服,把这些人打发出去。
“是谁在咄咄逼人啊?”
门口传来一道中年妇人严肃的嗓音,众人一时不敢出声,不多时,一群高门贵妇打扮的女眷从门口走了进来。
这些人的脸,沈风斓还算是有些熟悉。
其中有文清伯夫人,镇南侯夫人,抚远将军的夫人和长女……
站在最前面的那一个,便是在门外出声的定国公夫人,她的二舅母陶氏。
陶氏领着这一群人进来,看也没看柳姨娘等乌合之众,只打量沈风斓的气色,见她两腮微红,看起来气色还不错。
那些坐在椅子上的女眷都自觉站了起来,把位置让给后进来的这些人。
这才是正经的公门侯府的夫人,她们算什么?
柳姨娘腆着脸站起来,“国公夫人,您……您请坐。”
陶氏瞥了那椅子一眼,似乎是嫌她坐过的不干净,不肯坐下来。
她站在榻边朝沈风斓道:“今日绾妆那边事儿多,我前脚进门才听说你出事,就忙着赶来了。”
又指身后那些夫人,“这几位夫人听说你受惊了,就约着一同来看看你。”
沈风斓慢慢直起身子,浣纱一边搀着她,一边在她身后垫枕头,“今儿是小姨母的好日子,舅母自然该替她多费心。都是我不好,叫诸位担心了,诸位夫人快请坐。”
文清伯夫人最为年长,笑容慈祥道:“身子可好些了?”
沈风斓颔首,带着对长辈的恭敬,“多谢伯夫人关心,没什么大碍。一会子喜宴开了,我还能去给诸位夫人敬酒呢。”
能够出席,想来是身子无甚大碍了。
柳姨娘一众见沈风斓态度谦和,和刚才的模样完全不同,深觉得受到了怠慢。
当着陶氏等人,又不敢出言责怪。
见她们亲亲热热、你来我往地说话,完全没有自己插嘴的余地,一个个都有些窘迫。
从屋子正中缩到了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