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由己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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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由己不由天- 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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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贵妃不自觉掩住了鼻尖。
  这味道像是水里新鲜的鱼,又比鱼腥更臭几分。
  又像是腐败的肉食,丧失了原本的鲜味。
  她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味道比她闻过的任何东西,都更加令人恶心。
  “呕!”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掩住了口,干呕不止。
  那是——贤妃的味道。
  待要阻止宁王,他却已经走进了内殿。
  萧贵妃连忙命宫人进去,“去把香炉熏上,别让圣上闻见这股死人味儿。”
  那宫人连忙赶进内殿去。
  直到宁王站在床前十步远的地方,圣上才隐约感觉到有人进来,把头朝他偏过去。
  没想到眼前之人,竟是宁王。
  “你,你来啦?”
  或许是因为病弱的关系,圣上的态度不似平时那么冷淡。
  “你走近些,站那么远,朕看不清……”
  他微微眯起眼见看宁王,这一个动作,老态毕现。
  宁王顺从地朝前走了两步。
  李照人不动声色地走上来,将一个销金兽首香炉捧上,放在圣上的床尾。
  “啰嗦,香炉拿得这么近做什么?”
  李照人笑呵呵地回答圣上。
  “这屋子里药味重,怕圣上嫌熏得慌。圣上若是不嫌,奴才就把香炉拿远一些。”
  圣上瞥了他一眼,摆了摆手。
  李照人又笑呵呵地退下。
  “朕这些日子病着,药味也闻惯了,不怕熏。倒是你,熏着了吧?”
  圣上难得的关心,让宁王难以习惯。
  “儿臣这些日子也在府中养病,喝了不少药。也闻惯了,不怕熏。”
  圣上一听这话,端详着他的面色。
  的确显得有些苍白,身子似乎也比从前瘦削了不少。
  那张脸上一贯带着的笑意,也不复存在了。
  这样的宁王看起来,好像有哪里不对,又叫人说不上来。
  或许是,更真实了一点,也更阴冷了一点……
  圣上忽然想起了贤妃之事。
  “你,可去看过你母妃了?”
  圣上还在用母妃二字,来称呼贤妃,让宁王心中不满。
  难道圣上以为,他至今还不知道,宁才人死的真相吗?
  明知宁才人是贤妃害死的,他又怎么可能,再以母妃二字称呼贤妃……
  “回父皇,儿臣看过汪氏了。”
  圣上愣了愣。
  他这个儿子,好像一直以来,兽形都藏在心腹中。
  呈现在表面的,永远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而他现如今对着自己,直呼贤妃为汪氏,那口气却十分不屑。
  这不像他平常说话的口气。
  “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宁王不禁好笑。
  “父皇希望儿臣知道什么呢?便是儿臣不知道,就凭汪氏在儿臣身上扎的针眼,数都数不清,难道儿臣还不能在父皇面前抱怨一句吗?”
  圣上忽然咳嗽了起来,声音传到寝殿外头,萧贵妃万分着急。
  “宁王是怎么回事?让他别说刺激圣上的话,怎么惹得圣上咳嗽这么厉害?”
  她很想亲自进殿看看,想到圣上那句话,迈开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不禁伸出手来,抚摸着自己的面颊。
  她一直精心保养,以美貌和体态为骄傲。
  这还是头一次,她的容貌和体态,让她感觉到负担。
  圣上为卫皇后而感触,为贤妃而感伤。
  因为她们的年纪与圣上更接近,看起来更像是同龄人。
  而萧贵妃不同。
  将来她若是死在圣上前头,圣上会为她感伤吗?
  寝殿之中,宁王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李照人为圣上捶背。
  “恕儿臣不能照顾父皇,儿臣身上有腐尸气味,难免冲撞了父皇。”
  他此言一出,圣上面色煞白,两眼直直地翻了出去……
  ------题外话------
  零陵青是一种混合白酒有避孕功能的中药,但是在文中伊人写得与这种中药的事情不符,所以删去了一个字,化名陵青。纯属虚构,请勿模仿~


第193章 和他母亲极像的眼(一更)
  轩辕玦心系圣上的病情,早早吩咐了下去起驾回京。
  岭南的剿匪事宜已处置妥当,他把剩下的摊子都交给了陈执轼,这个岭南道观察使做得倒是风生水起。
  他热衷于让各族的孩子,都能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上起学堂,不再遭受旁人的歧视。
  又有大当家授了武职,与他在岭南作伴,沈风斓便也放心了。
  临行前只是嘱咐他,安置好了岭南的民生,记得回京看看。
  天悬峰上下来的一众兄弟,都穿上了屯兵的服制,面上的笑容仍然如初。
  陈执轼特意让他们来送轩辕玦一行,又撺掇着大当家,让他去和沈风斓说几句话。
  “我,我……我怕晋王殿下不高兴。”
  大当家有些面红,不敢上前。
  陈执轼不服气道:“怕他做什么?又不是和他抢媳妇儿,怎么,连说话都不让说了吗?”
  四娘站在一旁,看得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世子爷,你老撺掇他做什么?你要想和娘娘说话,你自己说去!”
  说着把大当家朝身后一拉,故意不搭理陈执轼。
  陈执轼一时语塞,有种被拆穿的尴尬。
  詹世城在岭南,过了一段无拘无束的剿匪生活,竟有些舍不得这里了。
  “我果然还是适合当个武将,适合征战杀伐。在京城里待着,不论是做京兆尹还是带虎骑营,都太拘束了。”
  他身旁的虎骑营副将,雷虎笑嘻嘻地凑上来。
  “大人,在岭南剿匪有什么意思?在京城里待着,未必没有仗给你打哩!”
  “呸,嘴里嚼什么蛆?!京城能打什么仗?”
  詹世城话音一出,不禁感慨。
  自己和大当家他们混久了,这骂人的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明黄的旗帜在半空中,猎猎作响。
  车马攒簇,人影幢幢,队伍慢慢地离开钦州地界。
  只留下陈执轼和大当家等人,站在原地,目送良久……
  兰公主被关在一架囚车上,戴着镣铐和枷锁。
  因为天气炎热,囚车四面还蒙着厚厚的布料,免得她被晒伤。
  这样虽然不晒了,但却闷得很。
  兰公主整日密不透风地坐在囚车里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着车外头士兵的声音来解闷。
  她一贯骄纵,这一回难得不抱怨什么,只是乖乖地呆坐着。
  比起沈风斓断掉的胳膊,她多受一些苦,实在算不得什么……
  而真正断掉一条胳膊的浣纱,伤口已经痊愈了。
  虽然少了一条胳膊,让她的生活不便,可她并没有抱怨什么。
  能看到沈风斓和轩辕玦平安无事,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沈风斓特意安排了一辆马车给她,让浣葛一路在她身边照顾。
  浣纱固是不肯,说自己可以照顾自己,而沈风斓身边不能没人伺候。
  轩辕玦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主仆推让,只淡淡说了一句。
  “本王伺候,你不必担心。”
  浣纱便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乖乖从命。
  轩辕玦说得出做得到,这一路果然亲力亲为,照顾沈风斓无微不至。
  她本因为有孕,时不时恶心干呕,加上马车的颠簸,反应就更大了。
  轩辕玦担心她的身子,故而这一路走得很慢,尽可能挑平稳的路段走。
  尚未到柳州境内,又接到了京中的文书。
  沈风斓躺在马车里头,已经睡着了,轩辕玦一只手给她打着扇子。
  当地人用芦苇编成的蒲扇,扇起来轻巧带风,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格外好闻。
  见她睡熟了,他这才停下了摇扇的手,把那封文书打开。
  上头说的还是圣上的病情,轩辕玦眉头微蹙,看到了宁王的名字。
  说是宁王前些时日,在府中大病一场,病好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从前见谁都是笑吟吟的,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现在满面寒霜,和谁说话都是一股冷淡的味道,就连面圣都不例外。
  圣上见到他动了气,病情更加严重了,却没有惩处他。
  文书上还提到,许是因为罪奴汪氏之死,使圣上觉得对不起宁王,才会不计较他的冒犯。
  宁王竟然成了这副模样了吗?
  他慢慢把文书折叠好,收了起来,目光看向熟睡中的沈风斓。
  只这一会儿不打扇,她的额上已经湿润了起来,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南方地区这个时节,实在是太热了。
  他只得又端起扇子,替她轻轻地拂去热气……
  京城之中,圣上这一病,引得朝堂动荡不安。
  这两年来,圣上一年倒有半年是在病中,剩下半年就是病愈调养。
  朝政早都交给了晋王和宁王等人,眼下晋王不在朝中,只剩下宁王一个当家理政。
  萧贵妃急得团团转。
  先前圣上病着的时候,宁王也病着。
  这回宁王出来了,在朝中大肆揽权,可圣上却神志不清地躺在床上。
  她有心要阻拦,奈何身份所限——
  后宫之中,唯她独尊。
  贵妃金印,执掌内宫。
  可她到底只是贵妃,不是皇后。
  要如何阻止一个掌权的皇子,在圣上病重的时候,停止在朝堂的扩张?
  萧贵妃一面照顾病中的圣上,一面同拥护轩辕玦的一众朝臣,在朝中阻拦宁王的势力扩张。
  “圣上并未下旨厚葬罪奴汪氏,礼部岂能随意敛葬?”
  宁王一改从前温和的表象,在朝堂之上责难起了官员。
  礼部尚书应玄天,闻言立刻站了出来。
  “殿下,圣上正在病中,可如今天气炎热,汪氏的尸首保存不了太久,必须及早下葬。圣上虽没有说如何敛葬,却让殿下您亲自去祭拜汪氏,这可不是……”
  应玄天说得有些为难。
  照他看来,圣上让宁王拜祭贤妃,这显然就是对她念及旧情。
  那礼部以宫中庶妃的礼仪,把贤妃先行停尸在城外庵堂中,又有何不对?
  宁王冷笑一声。
  “她是罪奴,圣上一没有赦免她,二没有复她的位分。你自作主张厚葬她,还敢辩解吗?”
  应玄天一向老实巴交,据说读书不多,把所有读书的时间都用来,读历朝历代的礼学典籍了。
  他在礼部这个位置上,一直做得极其稳当,从未犯什么错误。
  想不到宁王竟然拿他来开刀。
  “老臣并非辩解,只是……”
  “够了!”
  宁王疾言厉色,丝毫不肯听他解释。
  “应玄天渎职懈怠,若是宫中再发生什么大事,你岂堪重任?这个位置还是让出来,给有识之士为好。”
  他口中的大事,众人心照不宣。
  不就是怕圣上驾崩吗?
  用这个借口来处置应玄天,高,实在是高。
  定国公和沈太师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礼部尚书落马,能接替他的无非是两个礼部侍郎。
  无论哪一个,都是宁王的人。
  他这是要清洗朝中的中立大臣,全都换成自己的羽翼。
  晋王不在朝中,圣上又重病不起,他这是要大有动作了……
  而今朝堂中以他马首是瞻,连定国公和沈太师都不开口,晋王一党的其他官员,更不敢说话了。
  下朝之后,恒王急吼吼地找到沈太师。
  “沈太师,您可是大周堂堂的一品太师啊!你就不管管吗?你就任由宁王小人得志,在朝堂上迫害忠良吗?”
  恒王说话的声音一点都不小,周遭的大臣几乎都听见了。
  众人脚步一顿,又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径直朝前走去。
  沈太师心平气和地看着恒王,和他打哈哈。
  “这怎么能叫迫害忠良呢?应尚书此番的确是做错了,对一个永巷罪奴,他太过宽容了,应该得到惩罚。”
  说着招呼着定国公,老哥儿俩并肩而行,要一起去酒楼吃饭。
  恒王狐疑地掏了掏耳朵,确认他听到的话没有第二种意思。
  他连忙追上沈太师。
  “我说沈太师,定国公,你们都当没这事吗?国公爷,您那么疼沈侧妃,您就看着宁王在朝上揽权,把四弟排挤出去吗?”
  见恒王不理会他,他又把话问到了定国公的头上。
  定国公不禁感慨,他这是蠢呢,还是蠢呢?
  “恒王殿下。”
  他一直像只猴子似的,在两个老人家面前跳来跳去,实在不像话。
  定国公索性站住了脚步,同他把话说清楚些。
  “殿下希望我们怎么做?宁王气势汹汹,不就是希望我们阻挠他撤了应玄天的职吗?”
  恒王一愣。
  宁王的态度那么强硬,如果定国公他们强行要阻挠,只怕朝堂会乱成一团。
  如今只是撤了一个小小礼部尚书,若是把事情闹大了,逼得宁王做出什么来,那就……
  恒王不禁打了一个激灵。
  一旦圣上病情药石无灵,最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那个皇子,此刻正在千里之外的岭南!
  那宁王……
  他不敢再想下去。
  定国公以长者的态度,拍了拍他的肩膀。
  “恒王殿下,你现在着急也没有用。若是得空,不如去长生殿多陪陪圣上。圣上现在这个时候,正是需要儿孙的时候……”
  恒王如梦初醒,连连点头。
  他是该去照顾圣上,只要圣上一日未驾崩,谅宁王也不敢做出什么来!
  “本王这就去,二位好走,好走!”
  说着袍角一掀,拔腿就朝长生殿去。
  沈太师不由叹气。
  除了眼前不堪重用的恒王,京中还剩一个废太子,已经不能参与朝政的福王。
  再者就是那个病弱=年幼的齐王,毫无存在感。
  难怪宁王手下的人,会孤注一掷在岭南刺杀轩辕玦。
  他一死,这天下毫无疑问,必定是宁王的。
  不管他身上流着什么血脉。
  两人慢慢地朝宫外走去,果真找了一家熟识的酒楼,坐下来只要了两杯茶。
  这酒楼是国公府的产业,看起来不起眼,生意却极好。
  一共上下两层楼,两层都爆满着,几乎没有空位。
  盖因物廉价美,又从不抗拒穷人,省得市井平民的喜爱。
  小二领着他们到了二楼的雅间,即便是雅间,仍然能听见外头的吵闹声。
  定国公拈着胡须,笑眯眯地看沈太师。
  “怎么样?这个地儿好吧?”
  沈太师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说的好是什么好。
  在这样喧闹的地方,反而不容易叫人听见他们的谈话,更加隐蔽。
  定国公慢慢啜着茶。
  茶盏里头是碧玉同春,不是这小酒楼平日待客用的。
  来这里的客人多半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不过是有点钱的市井平民罢了,喝不起这么好的茶。
  只有定国公带人来的时候,才会上这一盏。
  “好,好……”
  沈太师悠然一叹,有些无奈地端起了茶盏。
  定国公一瞧他的样子,便知道他心有不甘。
  “怎么?看着宁王把应玄天弄下去了,想站出来?”
  堂堂一品太师,在朝中一向是说一不二。
  让他在这种时候不闻不问,简直比在府养病还叫他难受。
  沈太师面色不豫,朝他看了一眼。
  “舅兄又拿我打趣起来了。晋王殿下的书信中都那样说了,我还会拆他的台不成?”
  两人做了一辈子的姻亲,老到了这步田地,才真正同心协力了起来。
  定国公不禁有些好笑。
  “咱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何况我看晋王殿下的计策有理。咱们只依照他的意思便是,正好清闲几日,等殿下回来。”
  清闲?
  定国公一向清闲,沈太师却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
  前些日子被沈风翎气病,在府里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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