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由己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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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由己不由天-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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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执轼懊恼地拍在树干上。
  轩辕玦道:“是我,每次都是我连累的你。”
  他看着沈风斓,眼底带着愧疚与懊悔。
  沈风斓是为了来救他,才会身怀有孕却不得休息,还要经受这连番苦难。
  他这样一说,陈执轼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再瞧他们夫妻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眼中只有对方的模样,不禁掩口轻咳一声。
  “好了,咱们先回钦州城吧,到城里安顿下来再说话。”
  陈执轼朝身后一扬手,士兵们将那些被捆绑的山匪押了起来。
  “等一下。”
  轩辕玦出言阻拦。
  他走到大当家的身旁,后者用一种敌意的目光盯着他。
  一向豪迈开朗,只在沈风斓面前羞涩的大当家,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
  “把他身上的绳索解开,他是山匪,也是我们的朋友。”
  “是,殿下。”
  身后的士兵替大当家解开绳索,大当家狐疑地看着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连定国公的世子,在他面前都要纡尊降贵,他绝不是普通的富贵纨绔子弟。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你,你是那个被歹人所害的晋王?”
  轩辕玦点了点头。
  “我的伤是你们治好的,斓儿在山上也多蒙你们照顾。世子对你们如此,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大当家想起他方才告诉那些士兵,不许伤了他们的性命,面色才好看了起来。
  他嘀咕道:“你要走你说一声,我才不稀罕强留你们……”
  而后朝着二当家等人看了一眼,示意轩辕玦把他们都放开。
  轩辕玦道:“大当家,你还记得在山壁上,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吗?”
  大当家愣了愣,回想起他的问题。
  “你是,你是说……”
  “本王是说,如果你愿意过堂堂正正的生活,就随本王进城。还有你手底下这些兄弟,是要进城过正常人的日子,还是回到山上刀尖舔血——”
  他看向那些被捆绑着的山匪们,朝士兵一挥手,示意他们解开绳索。
  “你们,自己选。”
  二当家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
  离开天悬峰,进城?
  这是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问题。
  四娘皱眉道:“可是咱们大字不识一个,人穷志短,到了城里谁看得起我们?”
  “可如果我们跟着王……不,跟着晋王殿下进城,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二当家看着轩辕玦,充满了信心。
  有人犹豫不定,有人不敢摆脱现状,有人想跟着他们进城。
  一时之间,天悬峰一百多号兄弟,头一次产生了异心。
  “大家相信我们,跟我们走吧。”
  沈风斓上前一步出言劝说,给了他们一个鼓励的眼神。
  有了她的话,众人的意见一下子达成了统一。
  “好,去!”
  大当家大喝一声,“老子想进城很久了!”
  轩辕玦:“……”
  是谁在山壁上说,再也不想进城了来着?
  ------题外话------
  轩辕玦:终于见到一个,比我还口是心非的人了。
  沈风斓:(笑而不语)


第181章 暗恋者的惺惺相惜(一更)
  从天悬峰脚下到钦州城,用最好的马走官道,走一日也走不到。
  幸而路上有一处驿馆,众人夜间在那歇脚,士兵们和天悬峰的弟兄,便在驿馆外头扎营。
  陈执轼从自己的马车上,给沈风斓和晋王,都拿了几件换洗的衣裳。
  只是随行的人中没有丫鬟,只能让沈风斓自己梳洗更衣。
  她还怀着身孕,没个人伺候怎么行呢?
  她在房中梳洗的时候,陈执轼亲自在门外站着,看守的士兵拼命忍着笑。
  他们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男女有别,陈执轼一定亲自进去伺候去了。
  热水的温度恰到好处,水中还放了些山花的花瓣,带着淡淡的香气。
  她把自己没在浴桶之中,分外享受这一刻的轻松。
  待沐浴过后,她随手拿起架子上的衣裳,才发现陈执轼准备的格外用心。
  那衣裳的尺寸正好,还是她一向喜欢的广袖样式,颜色淡如天空之蓝。
  打开房门之时,陈执轼竟然还站在外头。
  “轼表哥,你可知道蒋烽他们,跟浣纱和浣葛的下落?”
  她一边擦着尚未及干的长发,一边同陈执轼说话。
  陈执轼连忙把她扶进屋,“他们都在钦州等着,都没事。外头风大,小心吹了头疼。”
  沈风斓朝外头看了一眼。
  “正是因为有风,才要出去吹的。这屋子里头连个打扇的人都没有,头发多早晚才能干?”
  他显然有点紧张过头。
  “我是怀孕,又不是坐月子。”
  陈执轼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没娶过妻,哪里懂这些?你就在屋子里待着吧,那些山匪里头不是有个女子么?我去叫她来给你擦头发。”
  说着便朝外走去,却被沈风斓叫住了。
  “不必了,一会儿就干了。四娘跟我们进城本来就有些不安,叫她来做丫鬟的事情,万一她多心了就不好了。”
  沈风斓也不是没有丫鬟伺候,就过不了日子的人。
  她理解大当家他们,离开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必定是有忐忑和不安的。
  门外,四娘站在那里,正打算叩门的手一滞。
  听见沈风斓这话,她咳嗽了一声,将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
  “四丫头来了,求娘娘给点活干,赏口饭吃吧!”
  沈风斓连忙招呼她进来。
  “你怎么过来了?”
  四娘一屁股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像触电似地跳起来。
  “能坐着说吗?”
  她不禁问着沈风斓,唯恐自己失了礼仪。
  “坐下说。对了,我还没给你们介绍。这是四当家,天悬峰唯一的女子。”
  沈风斓指着四娘,四娘朝陈执轼抱拳行礼。
  陈执轼头一次见女子不行福礼,配上四娘那泼辣大胆的模样,这一礼倒也看得顺眼。
  “这是定国公世子,是我的表哥。”
  四娘诧异道:“那定国公是你的……”
  “是我的二舅舅。”
  四娘诧异地掩住了口,没想到传说中的人物,离她这么近。
  一个是定国公的儿子,一个是他的外甥女。
  他们还当着沈风斓和轩辕玦的面,讨论过定国公当年,在岭南的功绩。
  而沈风斓当时为了隐瞒身份,什么都没有说。
  “你,唉!你早说你是定国公的外甥女,我们谁敢把你强留在山上?你也把我们看得太没有道理了,定国公那样的人,我们心里也崇敬啊。”
  沈风斓听她这样说,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四娘顺手从一旁拿了帕子,站在她身后,一面替她擦头发,一面说话。
  “就算你不是定国公的外甥女,你瞧大当家那个样子,你说什么他会不听吗?”
  陈执轼竖起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佚闻。
  沈风斓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含着嗔怪之意。
  他便站了起来。
  “你们两个姑娘家说话,我就不在这杵着了。早点出来吃饭,我去看看饭做好了没有!”
  说着便朝房门外走去。
  他这一走,四娘更是感慨万千。
  “怎么是个好男人都喜欢你?男人可真肤浅,就知道看脸!”
  沈风斓正喝着茶,被她这样一说,一口茶差点呛到了喉间。
  她忙放下茶盏。
  “四娘,你在说谁?”
  “还能说谁,那位世子爷呗!别说你看不出来,老娘活了三十多岁了,这点情况都看不出来,岂不是白活了?”
  沈风斓把她推到一旁坐下。
  “好了好了,不必擦了……”
  陈执轼信步走出驿馆,二当家等人对他,倒是非常客气。
  都知道他是定国公的世子,出于对定国公的敬仰,也想和他多说两句话。
  只有大当家呆呆地坐在山坡上,朝着远处的山林眺望。
  见陈执轼过来,他下意识地朝一旁让了让,给他留出一块坐的地方。
  让完了之后,不免觉得好笑。
  似陈执轼这样的身份,怎么会和他一起坐在地上呢?
  没想到陈执轼并没有嫌弃,挨着他坐了下来,还顺口道了一声谢。
  看来这达官贵人,也不都是仗势欺人的。
  大当家心中暗想,至少他遇见的这三个,都不是。
  “大家都坐在那里说话,你怎么一个人到这来了?莫非,大当家是后悔跟我们走了?”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都答应了……答应了晋王殿下,自然不会后悔。”
  其实他心里真正答应的人是谁,众人心中有数。
  陈执轼只是笑笑,没有说破。
  “你喜欢她什么?”
  “啊?什么!”
  大当家像火烧屁股一样,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那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怪不得四娘说得那么笃定。
  陈执轼没理会他的反驳,反而双手一张,随性地躺在了草地上。
  “是不是觉得她很美?比这里的山清水秀,都还要动人几分。”
  “是不是觉得她很聪慧?其实她还有很多才华,或许你还没发现。”
  “是不是觉得她很刚烈?就算身处险境,她也有她坚持的自尊……”
  大当家听得慢慢静了下来,也学着陈执轼的样子,摊开手脚躺下了地上。
  哪怕他没说出名字,大当家也知道,他说的是沈风斓。
  陈执轼毕竟是读过书的人,他说得很贴切,每一句都说到了自己心里。
  大当家听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
  他扭过头去,看着陈执轼。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陈执轼朝他看了一眼,不禁一笑。
  “我和她是表兄妹,两家的关系亲如一家,从小算是一起长大。你才认识她多久?十天半个月罢了,我可是从小看她到大的。”
  大当家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像是觉得陈执轼在跟他炫耀什么。
  只听他接着道:“所以我比你更能体会,什么叫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什么水?”
  大当家没读过书,自然也没听过这句诗。
  陈执轼来了兴致,同他细细解释。
  “这句诗的意思就是啊,你看过了大海的广袤,你就不会把别的小溪流放在眼里了。你看过了巫山上的云,就知道别的地方的云,没什么好看的,简直算不上是云了。”
  “这说得太对了!”
  大当家实在没想到,陈执轼说话句句贴近他的心思,叫他恨不得引以为知己。
  他很想和陈执轼描述一下,自己对于沈风斓的那种感觉。
  那绝不是四娘以为的,单纯对她美貌的觊觎。
  那不是一种觊觎,甚至不掺杂任何杂念,只是一种……很单纯的喜欢。
  看着大当家手舞足蹈,似乎想跟他比划点什么,又说不出话的模样,陈执轼哈哈大笑。
  他完全能理解对方的感受。
  这也算是某种,同病相怜了。
  “我告诉你吧。本来她是要嫁给我的,两家父母都愿意亲上加亲。可是后来圣上赐婚,把她赐给了宁王……”
  “啊?宁王又是谁?王公子不是晋王吗?”
  陈执轼摆了摆手。
  “那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一时跟你说不清楚。反正她刚嫁给晋王的时候,我觉得晋王配不上她,对晋王也没什么好气儿。”
  大当家却不服气他的话。
  “世子,你这是嫉妒心作祟!我看他们两天生一对,般配得很!”
  陈执轼白了他一眼。
  他们两不是应该同仇敌忾吗?
  大当家怎么还替轩辕玦说起好话来了?
  “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晋王殿下,跟现在还有些不一样。是有风斓在他身边,他才变得越来越好……”
  大当家想了想,“也是。谁娶了她,都会想变得更好更强大,来保护好她吧。”
  两个人仰在山坡上,聊得尽兴起来饭都忘了吃。
  驿馆的正堂之中,一桌山野饭食,看起来倒十分可口。
  轩辕玦道:“吃罢,别打扰他们两说话了。”
  他口中的他们两,指的就是陈执轼和大当家。
  难得大当家遇到陈执轼,两人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吃饭算得上什么大事?
  沈风斓正要开口,让护卫们把饭食送过去,便听得轩辕玦微酸的话语。
  “别给他们留菜,饭也不留。”
  陈墨在一旁听着,一向木楞的面上,也浮起了一丝笑意。
  好像看到轩辕玦这副模样,一切又恢复到了从前的平静一般。
  “来,你多吃点。”
  轩辕玦假装没看见,朝沈风斓碗里夹了一筷子肉。
  ……
  次日一早动身,又行了大半日,总算在天黑以前进了钦州城。
  詹世城和蒋烽等人,都在城中等候,却只有浣葛一个上来搀扶沈风斓。
  眼中含着泪意。
  “娘娘,你终于回来了!”
  沈风斓当下觉得不好,“浣纱呢?”
  陈执轼不是说,他们都没事吗?
  眼见瞒不过,陈执轼走了上来,亲口同她解释。
  “陈墨和蒋烽他们汇合之后,为了找到你和殿下不择手段。浣纱主动扮作了你来吸引刺客,他们才能到那个山崖底下,找到了你们藏身过的山洞。”
  “那她现在呢?”
  “你无需太过担心,萧太医诊治过了,伤得虽重,却没有性命之忧……”
  他是怕沈风斓受到刺激,所以先前不敢告诉她。
  “浣葛,带我去看看。”
  众人暂住在了钦州府衙的后院,东边厢房里,沈风斓一走进去,便闻到了浓重的药味。
  她每次身怀有孕,对气息就格外敏感,这股药味令她感到恶心。
  她强忍住了干呕的冲动,扶住浣葛的手,慢慢走了进去。
  萧太医正坐在一旁的书案上,似乎在写着药方。
  见到她进来,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娘娘,你可算回来了。殿下还好吗?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
  沈风斓朝他摆摆手,萧太医又把刚跨上的药箱放了下来。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是白操心,如果沈风斓他们真的有受伤,早就有人把他拖去看诊了。
  床上的帘子一动,只听见浣纱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娘娘,娘娘!”
  那声音越听越不对劲,浣葛连忙上前拉开了床帐,浣纱闭着眼满头大汗。
  原来她是做了噩梦,梦里还叫着沈风斓。
  “浣纱,快醒醒,娘娘回来了!是真的回来了!”
  浣葛连忙把浣纱推醒,沈风斓亲自用丝帕给她擦汗。
  浣纱终于从睡梦中醒来,看到沈风斓坐在她的床头,眉头便蹙了起来。
  “浣葛,我……我好像又做梦了,这次是个好梦。”
  她神志不清,却还不忘打量沈风斓。
  “梦到娘娘没有危险,就坐在咱们旁边,胳膊腿儿都好好的……”
  沈风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做梦,我没事,我真的回来了。”
  她伸手想替浣纱掖掖被角,忽然觉得手下的触感不对。
  隔着薄薄的一层锦被,浣纱的手……
  沈风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她慢慢地揭开了那处被角,看到她肩膀上裹着厚厚的纱布。
  再往下,那条左臂的位置,竟然空空如也。
  浣纱摸索着抓住了她的手。
  “娘娘,你真的回来了?”
  她的神志似乎清醒了一些,沈风斓却难以克制地蹙起了眉头。
  浣葛小声道:“是被那些刺客砍断的,浣纱扮成娘娘的时候,还说一定不会有危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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