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由己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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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由己不由天-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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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中默念了一句,正好能够整除。
  而后她放下了笔抬起头来,这才发觉自己身边围了一圈的人,都盯着她演算。
  “姑娘……哦不,王夫人。你这写的,到底是什么字?”
  看起来字不像字,符不像符的。
  而她随手画了几笔,竟然就说一人分四两银子,如此肯定。
  十三大夫叹为观止,把她演算的那张纸双手捧了起来,对着阳光细看。
  怎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其实她写的就是阿拉伯数字而已。
  沈风斓笑道:“这是我们家里账房的先生自创的符号,就是用来算账的。我跟他学过一些,算出来是不会有错的。大当家,你可以给大家发银子了。”
  她可以帮萧贵妃算过整个后宫的帐的,这区区一百来号人的账目,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大当家有些不敢置信,唯恐又出现十三大夫闹的那种乌龙。
  她就写写画画,算出来的真的没问题吗?
  可在沈风斓的注视下,他却说不出反驳的话,便朝底下一挥手。
  “都听见没有?一人四两银子,要银子的人拿两锭,要铜钱的人拿,拿……”
  沈风斓轻声替他解围,“四十吊。”
  “四十吊!”
  大当家中气十足地补上了话。
  于是众人排着队上来领了钱,有人拿了两锭银子,也有人拿了四十吊铜钱。
  还有人拿了一锭银子和二十吊铜钱。
  所有人都拿完了之后,大当家和二当家等人也拿了自己那份,偌大的钱箱子里就剩下四锭银子。
  沈风斓一愣。
  她算的是正好的,为什么会多出来两份?
  大当家把那四锭银子拿出来,交给沈风斓。
  “这是你和王公子的,你们入了天悬峰的伙,没有道理不分给你们。”
  沈风斓微微讶异,没想到他把自己和轩辕玦也算了进来。
  “不,这个我们不能要。我们才刚上山来,没为你们做过什么,反而受了你们许多照顾。”
  她自然推辞不肯要,大当家又执意要她收着。
  “怎么没有为我们做过什么?你今儿不是帮我们分钱了吗?分得又快又好!”
  二当家连忙开口,也劝她收下那些银子。
  人群中也有人应和,最后四娘直接从大当家手上拿了银子,塞到沈风斓衣袖中。
  “拿着吧,我们天悬峰的规矩就是这样的!何况你这一手算账的本事不赖,日后山上少不得你!我知道你们夫妇两是京城来的有钱人,你要是嫌弃那我们也不敢劝了。”
  四娘把嫌弃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沈风斓若是不肯收,反倒像是故意摆身份。
  她便收下了那些银子,朝四娘一笑。
  传闻王允献貂蝉,貂蝉之美貌令明月生羞,躲至云后。
  杨贵妃御花园起舞,百花垂首,羞于与她的容貌比美。
  沈风斓这一笑,大有闭月羞花之态,令四娘一个女子都看得眼热。
  她忙别过了眼去。
  在天悬峰上呆了几日,轩辕玦的伤口已经结痂,身体也好了许多。
  沈风斓时常搀扶他到门外,慢慢走着散步,闻一闻山里新鲜的空气。
  待在这处与世隔绝的地方,别有一番美景的享受。
  每当他们两在屋子外头散步的时候,总有人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他们两走动。
  倒不是为盯着他们。
  自从沈风斓替他们算了那一笔账之后,众人对她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们都是自小劳苦长大的,没机会读什么书,对读书人总归是礼敬的。
  尤其沈风斓还是个女子。
  只是他两人生得神仙眷侣的姿容,叫人忍不住多欣赏两眼罢了。
  大当家从前闲来无事,总是喜欢在忠义堂和人喝酒斗牌,现在也不喝了。
  他也喜欢偶尔出去散散步,再“偶遇”沈风斓和轩辕玦,和他们聊天说话。
  美其名为关心刚入伙的弟兄,其实就是想多见见沈风斓。
  四娘恨得牙痒痒,一见到这情形,就上去找大当家挑战,说是要打败他自己当大当家。
  每次都成功不了。
  “四娘,你还有完没完?咱们刚上山那会儿一天打十几趟,你赢过我一趟吗?你个万年老四找什么茬?现在你年纪比从前还大了,就更加赢不了我了。”
  面对气势汹汹找上来的四娘,大当家耿直地表达了心理想法。
  沈风斓面色一变,暗叫不好。
  果然,四娘气得银牙紧咬,飞快地一腿朝大当家飞来——
  “你才大,你全家都大!”
  四娘怒不可遏。
  她作为一个上了三十岁的女子,最恨旁人提她的年纪。
  什么大啊老啊这种词,在她这里统统听不得。
  除非是夸她胸大或者屁股大。
  大当家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恨不得直接打死他!
  而更让她怒不可遏的是,她这一腿使足了浑身的力气,收都收不住。
  就在快踢到大当家的那一瞬间,他身形一闪,躲开了这一腿!
  “哎呦,我的老腰……”
  四娘整个人倒在了地上,那一腿扫空,直接导致她闪了腰。
  罪魁祸首站在一旁,哈哈大笑。
  “你看,可不是我说的啊,你自己都承认自己老了吧!”
  四娘:“你……”
  沈风斓连忙把轩辕玦扶远了些,免得四娘和大当家的战斗,殃及池鱼。
  轩辕玦不禁摇头轻笑。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大当家娶不到妻子。”
  这种和女子说话的态度,能娶到妻子也会很快被气死。
  沈风斓反揶揄他,“哪里都像你似的,嘴上抹了蜜?人家是山里人,淳朴懂不懂?”
  要说起来,天悬峰的人的确都很淳朴,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匪徒。
  不过是生计艰难,才落草为寇。
  轩辕玦斜睨她一眼。
  “今天抹的不是蜜,不信你尝尝。”
  ……
  又过几日,听闻山下有桩大买卖,一行从京城来的官员,经过此地。
  众人聚在忠义堂中商议此事,沈风斓和轩辕玦也来旁听。
  “这一行官人是从京城来的,说是因为上个月派来剿匪的那位晋王殿下。被歹人所害不知所踪,所以朝廷又派了大官出来找他。”
  大当家手上有山下的线报,对这一行人稍有了解。
  “京城来的大官,那必定是人多势众的,我们怎么抢?”
  二当家傻傻地问了一句。
  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看他。
  “什么意思?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二当家双手护胸,朝后缩了缩。
  大当家无奈道:“抢个屁!我是怕他们经过此地,影响我们的买卖!”
  原来他们要抢的是县城方向过来的一个商队,据说是卖丝织品的,油水颇丰。
  “还想着抢官家的,你是想钱想疯了吧!”
  大当家没好气地骂他。
  其实他们还真抢过官家的,不过那是地方小吏押送往京城的贡品,都是些岭南的鲜果什么的,他们抢了一回就再也不干了。
  他们住在山上,要吃果子遍地都是。
  虽然贡品的果子更甜美些,却不值得他们得罪官家。
  自古民不与官斗,哪怕天悬峰仗着天险占山为王,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绝。
  所以大当家现在担心的是,商队和官家队伍如果走的时间差不多,他们不好下手。
  “对了,王公子你们不是从京城来的吗?你们可知道那个定国公府世子,是什么人物?”
  在这极其偏僻的山野之中,忽然听见熟悉的名称,沈风斓只觉恍如隔世。
  定国公府,世子。
  那不是陈执轼吗?
  轩辕玦在桌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被看出破绽。
  他微微笑道:“你们不知道吗?定国公二十年前在岭南也剿过山匪,尊讳陈徐行的那一位,当时好像是岭南道的观察使。”
  天悬峰上这些人,年纪总体都轻,都是二三十岁。
  要说二十年前的人物,他们自然是没有经历过,却听过老一辈的传说。
  “知道啊,定国公怎么不知道呢?那是位好官啊,我爹说过,定国公在岭南的时候,大家都不愿意上山落草,只想送娃儿进城念书哩!”
  有人便开了口,又感慨道:“可惜我那时候,就知道漫山遍野光屁股跑,哪里晓得什么读书哦?大字都不认识一个,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不少人和他有同感,纷纷感慨了一番。
  沈风斓听他们夸耀定国公的功绩,心头的某一个角落,微微生出暖意。
  哪怕她不能说出自己,和定国公的关系,也觉得与有荣焉。
  大当家沉吟片刻,道:“我记得,去年有一个私人的商队,说是送早红的荔枝去京城给定国公,咱们还放行了来着。”
  一方面是身在岭南不稀罕荔枝,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这位于岭南有恩的国公爷。
  二当家回过神来,“是啊,那这一票就不抢了吧?万一惊动了国公爷的世子,把他伤着了咱们如何跟父老乡亲交代?”
  大当家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你还是担心国公爷的世子,会不会把你伤着再说吧!”
  这样身份贵重的人,跑到他们这穷乡僻壤来,身边必定没少带人手。
  那些京中训练出来的侍卫,可不是他们这些野路子的人打得过的。
  再说武器也没人家精良,也不懂人家那么多排兵布阵的道理。
  大当家思虑再三,看看众人的神色,做出了一个顺应民意的决定。
  “不抢了,弟兄们的命要紧。明日谁也不许下山,省得撞到刀口上被人误杀了。”
  明知道陈执轼和他们就在咫尺之遥,轩辕玦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大当家,在下倒有个建议,觉得不应该放弃此次的行动。”
  轩辕玦一开口,众人都听他如何细说。
  大当家也示意他继续说。
  “那位定国公世子,我在京中是见过的。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胆小又怕事。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连晋王堂堂皇子都被歹人所害,大当家想想,他还敢在这里强出头吗?”
  事急从权,轩辕玦一说起陈执轼的坏话来,面不改色。
  说得跟真的似的。
  沈风斓倒觉得他一点儿也不勉强,似乎还有些得意。
  果然,大当家一听这话,对于抢劫商队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说的也是,我天悬峰的名声在这十里八乡,那是赫赫有名。他身份贵重,为求自保,大约不会多管闲事。”
  轩辕玦点了点头。
  “正是此理。我们只需要派人望着风,如果他真的派人阻拦,我们立刻就返回山寨便是。此地地形复杂,他们外来人没有咱们路熟,必定追不上我们。”
  言语之间脸不红心不跳的,就把自己归类到山匪之间去了。
  好像他和沈风斓不是外来人似的。
  众人越听越觉得有理,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见众人的态度都趋向去抢,大当家作为一个公正的头领,便顺应了民心。
  同时不免心中沮丧。
  他怎么觉得,轩辕玦才来了几日,比他号召力还强呢……
  “那就这样说定了,大家今晚早些休息,准备明日下山!”
  等众人各自散去之后,大当家独自仰在圈椅上喝酒,姿势豪放不羁。
  和沈风斓初见他时一样。
  “大当家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酒?”
  沈风斓的声音忽然传来,大当家惊得一口酒呛在喉间,赶紧起身连连咳嗽。
  “咳……你,你怎么来了?”
  他连忙规规矩矩地做好,像是学堂里的童生见到了先生一般。
  沈风斓不由好笑。
  “大当家没事吧?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没,没事。你……你有什么事?你说吧。”
  大当家说完心中暗恨,他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又他娘的结巴了?
  “是这样的。我相公的伤虽没好全,但是走动已经不成问题了。我们两也想为山寨出一份力,明日同你们一起下山。”
  “那怎么行?”
  出乎沈风斓的意料,大当家很快反驳了她。
  “他身上那伤不是闹着玩的,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看他最起码得再休养一个月。你,你就更加不行了,你肚子里……有孩子,怎么能跟着我们去打打杀杀的?”
  沈风斓道:“可是自古上山落草,也需一个投名状。我夫妇二人上山之后承蒙诸位照顾,一直没能为大家做些什么。此次总算用得上我们,也让我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吧。”
  她朝着大当家一笑,那双幽谭般的眸子,闪着奇异的光芒。
  大当家微微一愣神,她已经恢复了寻常的神情。
  “你,你们,能做什么?”
  大当家不想拂她的面子,却深深怀疑他们两个的抢劫能力。
  “我们可以望风,还可以帮忙挑货呀。若是货品太多咱们运不完,我能分辨出那些料子是贵重的,哪些料子不值钱。”
  大当家听着是这个道理,他们满山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出身,也就沈风斓他们识货了。
  “行,那明日你们两就跟着下山吧。不过不要爬藤条了,还是用篮子坠下去。”
  这是自然。
  如果他们两也跟着旁人爬藤条下去,只怕还没到山下,就已经体力不支了。
  沈风斓谢过了大当家,便转身出了忠义堂。
  大当家还愣愣地望着她的身影,直到她弱柳扶风似的身形,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忽颓然地仰回圈椅上,脑袋枕着那块虎皮上整个风干的虎头,使劲蹭了两下,而后不耐烦地朝嘴里灌了一口酒……
  沈风斓从忠义堂走出来,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夜晚的山风吹来,把白日的炎热都吹散了。
  附近的屋宇之中,众人都没有点灯,而是早早入睡准备明日的行动。
  只有轩辕玦在房中点了一盏灯,等她回来。
  她朝着那一灯如豆的光亮走去,忽然觉得山风瞬间猛烈,将她的衣角带起。
  她裹紧了衣裳,微微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随风拂到面上。
  一瞬间,沈风斓站在了原地。
  不对,那不是风。
  她的衣角方才朝左飞,可她的发丝,却是朝右飞的。
  此处山顶是一片相对平稳的地面,怎么会有两个不同方向的风?
  她僵愣在原地,注意着身旁的动静。
  而后她飞快地朝前奔去,边跑边要大喊,却被人牢牢捂住了嘴。
  她下意识将手肘朝后击去,听得身后一声闷哼。
  那捂住她嘴的人,竟然不闪不避,被她正正击中。
  只是那闷哼的声音,为何听起来十分熟悉?
  沈风斓诧异地朝后看去,夜色中那人一袭黑衣,面无表情。
  “陈墨?”
  她欢喜之余,禁不住打量起他来。
  只见他身上的衣裳带着许多破口,身上带着一股大山里头的草木之气,双眼满是红血丝。
  他必定是找了他们许久,一直不眠不休。
  陈墨点了点头,“先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能说话不能说话,沈风斓和轩辕玦也只有那一间屋子。
  好在两边的屋子都没有人住,只是放一些杂物,不必担心有人听去。
  沈风斓开门进屋,陈墨身形一闪,也飞快地进了屋。
  轩辕玦敏锐地转头,一眼便看见了他。
  “陈墨?你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轩辕玦同样欢喜。
  他原本计划着,劝说大当家下山抢劫,他和沈风斓同去。
  遇见了陈执轼的队伍,便可相机行事,设法让陈执轼知道他们的行踪。
  沈风斓去忠义堂劝说大当家,他原还担心大当家不肯,没想到陈墨已经追来了。
  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我们的人在山崖那处找到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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