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由己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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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由己不由天-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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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相安无事地用膳,那些下人看得俱是一头雾水。
  新婚之夜,他两个之间半点旖旎风光也无,倒像是仇人一般相看两相厌。
  底下人看得奇怪,偏偏他两个一个慢条斯理随性自在,一个细嚼慢咽举止端庄,自在得很。
  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沈风斓先吃好了,抹了抹嘴角,想起了为人妻妾的礼数,又走到了轩辕玦的坐榻旁站着伺候。
  那些丫鬟们见了都退避一旁,不多时轩辕玦也放了筷子,二人相顾无言,气氛一时又冷了下来。
  晋王府的人口比沈府还要单薄,除了她和轩辕玦是正经主子外,就连姨娘都没半个。
  这有个坏处,就是聚在一起极容易冷场,不过也有好处。
  至少她尊贵的公公婆婆都在宫里,不需要她时时在跟前立规矩。
  沈风斓的眼看着轩辕玦,又瞟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眼神中写满了今夜是洞房花烛,作为新郎官你是不是该表示些什么?
  轩辕玦好整以暇,根本不看她。
  孩子揣在谁肚子里谁着急,他们晚一日“圆房”,腹中的孩子就多一分露馅的可能。
  眼前这三个月的时间差还不知怎么弥补呢,轩辕玦竟要拿不肯圆房来羞辱她。
  先前灌输自己的那些轩辕玦的好处通通消失了,沈风斓心中暗骂:犯了错的是这淫贼,后果却要她来承担。
  女儿身便是这时代的原罪。
  她哪还顾得上什么举止端庄,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妾身初进王府,身为侧妃未敢于正房久立。
  “殿下若不嫌弃,还请移步静清院,容妾身为殿下烹茶解酒。”
  轩辕玦恍若未闻,一手端茶一手抬起精致的甜白瓷茶盖,发出清脆的敲击之声。
  这声音仿佛在告诉沈风斓,“本王处自有解酒茶,不需劳动沈侧妃。”
  沈风斓站在那里,贝齿微微咬唇。
  是她高看了轩辕玦,以为生得这样一副皮囊的人,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想不到他是非不分、知错不改,这般纨绔!
  这叫什么世道,她被人强行占了清白之身,那淫贼还怨她坏了自己在圣上面前的荣宠?
  若不是为着腹中这个孩子,她但愿轩辕玦长长久久地不踏进静清院!
  她的手下意识地抚在腹上,这是她怀有身孕后常有的一个习惯性动作。
  但她身量纤纤,小腹平平,丫鬟们看了也只以为她是方才吃多了饭罢了。
  只这一夜,让轩辕玦在静清院中待这一夜,这孩子将来出世便能有个清白的来历!
  沈风斓最终选择了妥协。
  她向后退了一步,而后扶着榻边的小杌,屈膝缓缓地跪下。
  堂堂太师府嫡小姐,圣上亲自赐婚的晋王侧妃,在新婚之夜跪求夫君入洞房,这个羞辱可如了晋王殿下的意?
  丫鬟们纷纷低头看鞋面,主子当着她们的面下跪,她们总不好干看着。
  索性是侧妃,若是晋王本人或是正妃,她们就得跟着跪下了。
  轩辕玦观其神色,她下跪的身姿很低,头也很低,看起来极为恭顺柔和。
  可他能猜想到,那低垂在阴影中的一双眸子,必然没有半点恭顺之意。
  她是很懂自己的形势的,作为侧妃她在王府中只能顺从自己,哪怕她有高贵的太师府嫡出血脉,还有定国公府这般强盛的外家。
  表面上万分顺从,也掩盖不了她骨子里的傲气。
  轩辕玦越发生厌,傲骨于男儿家是好东西,女儿家要它做什么?
  好似那个时常缠着自己的小郡主卫玉陵,骄傲得不可一世犹如皇家公主一般,偏又没脸没皮爱纠缠他。
  这个沈风斓则反了过来,看似千依百顺,实际上没有半点真心以他为夫的顺从!
  他自下了榻,丫鬟忙上前来伺候他穿上一双沉黑色木屐,他站了起来向外走,一面说:“你先回吧。”
  啪嗒,啪嗒——
  木屐叩在地面上发出有规律的声响,那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屋里的丫鬟们面面相觑,她们要不要上前去扶一把?
  不扶的话,她跪在这里,她们也不好收拾。待要扶的话,又恐轩辕玦不悦。
  进退两难之际。
  跪在地上的沈风斓一手扶在榻沿上,另一手轻捶膝上,慢慢地起了身。
  她正红色的广袖拂在身侧,云烟般朦朦胧胧,似从画中走出来的美人。
  啧啧,果然是太师府的千金……
  连自个儿从地上起身都这般姿态优雅。
  沈风斓瞥见丫鬟们充满敬意的眼神,有些心虚,换谁肚子里揣了一个,也不能快速从地上爬起来的。
  偏偏她还不能让人看出肚子的异样。
  “侧妃娘娘,奴婢使人带您回静清院吧。”
  一个丫鬟站在一旁嘴上说着,脚上却一步未动,其余的也都干站着看。
  连扶她一把都不肯,还能奢望她们送自己回房么?
  沈风斓身板挺直,淡淡地瞥了那说话的丫鬟一眼,容长脸,圆鼻头,双眼含着谑意。
  就和在沈府的道理一样,沈太师冷落了她,那府中就连柳姨娘之流也敢踩在她脸上。
  这些丫鬟看得清清楚楚轩辕玦对自己的态度,所以很快地轻狂了起来。
  呵。
  她收回了目光,径自向外走去,“不必了,我的丫鬟就在外头。”


第36章 夜半来客
  浣纱和浣葛侯在正房之外,先前轩辕玦走出去的时候她们看见了,心里着急沈风斓怎么还不出来。
  待见了她出来,两个丫鬟又是一副急得要哭了的模样。
  “你们俩能盼我点好吗?我在里头用了晚膳,一点事儿也没有。”
  浣纱听后放心了下来,扶着她慢慢往回走,待离正房远了些又轻声问:“王爷怎么先走了?”
  她不答话,反问道:“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浣葛机灵地朝身后的方向一指,“就是那边。”
  以正房为中心,静清院在王府的东南角,那里阳光充足地势广阔,适合花木生长。
  浣葛指的方向在王府西北角,远远看过去房舍虽多却不奢华,一时也想不到是做什么用的。
  她掩口轻轻打了个呵欠,“走吧。”
  她最近呕吐的症状好了,胃口一开吃饱了就犯困,恨不得现在就躺到床上拥衾而眠。
  浣纱和浣葛见她这般不在意的模样,想问这洞房花烛夜该怎么办,一时又开不了口。
  看着沈风斓平坦的腹部,浣纱轻轻一叹。若是这位晋王殿下不肯踏入静清院,日后这孩子显怀了又该如何解释……
  那一声轻叹落在沈风斓敏锐的耳中,她淡淡一笑。
  尽人事,听天命。
  一回到静清院,她便发现房中多了个绿衣的丫鬟,和红妆两个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其余的小丫鬟都不知道何处去了,一见着她进来,红妆有些不自在地上前行了礼,随后绿翘也上来行礼。
  平心而论,要是以容貌定丫鬟的等次的话,红妆和绿翘堪配一等丫鬟。
  红妆生得额头饱满鼻尖高挺,颇有些西北民族的异域风情。
  绿翘不及红妆生得好,胜在气质妩媚。
  她换了一身寻常的绿色绸衣,与方才在正房中所见的那身薄纱相比规矩了许多。
  沈风斓唇角一勾,这两个人倒像是斗鸡一般,偏偏其中一个还是轩辕玦收用过的。
  他可真会为难自己,把这样两个人给自己当丫鬟。
  “绿翘?芳姑姑怎么处罚你了?”
  她的声音轻柔,听不出什么讽刺的意味,似乎只是寻常一问。
  绿翘颔首嚅嗫道:“自打了十个巴掌,扣了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仍回静清院伺候侧妃娘娘。”
  沈风斓看过去,她面上果然有些红印,又盖了许多脂粉来遮掩。
  她笑着看向浣纱,浣纱走上前去把袖中的一个荷包递给她,“原来姐姐也是在这屋里伺候的,这是我们娘娘的一点心意。”
  绿翘方才在正房中有意引诱轩辕玦,恰被沈风斓进来撞见她衣裳轻薄的模样,还以为这个新进门的侧妃定不会给她好脸子瞧。
  想不到她还要打赏自己这样丰厚的一个荷包,绿翘有些惶恐,“奴婢方才冒犯了娘娘,娘娘不怪就好,哪里还敢收娘娘的赏赐?”
  她说着双手奉上荷包,一副十分虔诚的模样,一旁的红妆翻了一个白眼。
  沈风斓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红妆这小白眼翻得,太有意思了。
  她倒不怕像红妆这种表面上不规矩的丫头,这样的人把柄太容易被人抓到,反而不会在暗地里搞什么鬼。
  而这个绿翘就不一样了,她看起来恭恭敬敬的,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虽然是丫头的名分,实际上她和自己一样,是轩辕玦的妾,她们之间存在利益冲突。
  方才她敢当着轩辕玦的面喊自己姐姐,可见不是个安分的。
  她笑容依旧温和,看不出半点心绪,“不算什么冒犯,这些许赏银静清院上下都有的,怎好落了你的份。”
  绿翘抬头一眼望进她眸中一片深潭,迅速低头闪避,“谢娘娘。”
  红妆先前想跟沈风斓说的,就是绿翘跑去正房勾引轩辕玦这事。
  没想到沈风斓竟然也要去正房,她怕轩辕玦发怒牵连到她这个带路的,所以找了借口半路开溜。
  如今见沈风斓一个人回来,看起来毫发无损气定神闲,她反倒拿不定主意了。
  端看今夜王爷来不来了吧,红妆暗想。
  府里上头对这位新侧妃的态度并不殷勤,底下人都生了怠慢之意。
  若是洞房花烛夜王爷也不肯来的话……
  只怕今日是这位沈侧妃最后风光的时日了。
  沈风斓当真就梳洗睡下了,只命红妆她两个自去歇息,那几个小丫鬟只在外头做些抬水之类的小事,近身仍是只留了浣纱和浣葛伺候。
  红绡纱帐层层叠叠,龙凤红烛高照,睡梦中蹙起眉头的女子仿佛极是不安。
  换了一身家常中衣的男子站在床前,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沈风斓。
  偌大一张千工床,她不偏不倚地睡在了正中,是真不打算让自己来“洞房”了?
  轩辕玦蹙起眉头,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竟然还睡得着,一点也不为腹中的孩子着想。
  他绝不能让这个孩子,成为他淫辱良家妇女的罪证。
  方才对沈风斓不理不睬,只是吓唬她一番罢了,好叫她收起太师府千金的派头。
  他又对着床上比划了一番,越看越觉得躺在正中间的沈风斓碍事。
  正好,他不喜和陌生女子同床共枕。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毫不客气地掀开了那床蚕丝鸳鸯被,把沈风斓抱了起来。
  睡得正熟的女子香腮带赤,被放在硬邦邦的木榻上,嘟嘟囔囔了几句梦话。
  轩辕玦颇为满意,好心地丢了一床绸被给她,而后自顾自地躺到了千工床上。
  噗——
  床边的龙凤红烛脆弱地摇晃了一下,便被他吹熄了。
  在隔间偷听寝室内动静的浣纱和浣葛,两眼一抹黑。
  怎么连烛火都给灭了?
  又偷听了许久,男子均匀的呼吸声轻轻地响起,隔间里的两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浣葛打了个呵欠,对气息的声音说道:“咱们也去睡吧?”
  浣纱伸手卸了耳环,朝她点点头,忽又想起了什么来,凑到浣葛耳边吩咐了几句。
  浣葛一脸失望,“啊,又要那么早起啊……”


第37章 喜帕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沈风斓只觉脊背上有钢钉扎着那般,硌得她单薄的背疼痛不堪,偏又怀着身孕不敢随意翻身。
  醒来之时身上已睡出了汗,双眼朦胧一眨,便见衣冠楚楚的轩辕玦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匕首的寒芒让她一下子从昏沉中清醒了过来。
  “你要做什么?!”
  她直起上身警惕地盯着轩辕玦,一面挪动身子,慢慢将背脊靠在墙上。这才发现她昨夜睡的是坐榻,怪不得如此坚硬。
  轩辕玦冷冷地哼了一声,她这是什么怪样,以为自己要趁她睡着杀了她?
  真要杀她何须这般偷偷摸摸,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还真把自己当成卑鄙无耻之人了!
  “今日要进宫拜见,宫里的嬷嬷过半个时辰就要来收洞房的喜帕了。”
  他手指抹过匕首的刀背,“难不成要在本王身上割一刀?”
  原是为了喜帕上的落红……
  沈风斓松了一口气,面上有些讪讪的,“殿下不必担心这个,妾身有法子弄到血,也不必伤人。”
  他追问,“怎么弄到?”
  他是真傻还是装傻?都做出娇羞样给他看了还刨根问底做什么?
  沈风斓硬着头皮答道:“是妾身的侍女浣葛,这两日她正是小日子。”
  轩辕玦嫌恶地扭过了脸,“谁要听这些脏事。”
  到底还是将匕首入了壳,也不似要杀人一般打量她了。
  脏个屁!
  古人视女子经血为不洁,这十足十是愚昧思想。
  沈风斓只好露出傻子一般的笑容,假装不是他自己要听的。
  睡在隔间的浣纱和浣葛听到里头的说话声,忙行动了起来。一个在门口看着不许人进来,一个迅速进来毁尸灭迹。
  沈风斓怀有身孕,昨夜他二人必定不曾圆房。
  ——这点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沈风斓才起身,浣纱快手快脚地将坐榻上的绸被收了起来。
  一面收一面在心中大骂轩辕玦,好个没良心的爹,自己睡床叫我们小姐和腹中的小少爷睡这硬榻!
  收完了又把坐榻抚平,不能叫人看出上头有人睡过的痕迹。
  又转而到了床边,将一对鸳鸯枕都揉皱了些,这才拾起了床上素白的喜帕,拿去让浣葛伪造证据。
  做完了这一切,浣纱裙角带风一般一溜烟又出去了。此时房门外响起了轻微的对话声,似乎是来服侍轩辕玦起身的丫鬟和浣葛起了争执。
  她将喜帕放在浣葛的卧床上,旋即走了出去和那几个面上有不豫之色的丫鬟说话,浣葛则趁着她们说话溜回去寻那块喜帕。
  “这是怎么说的?我们是服侍殿下的人,你们是服侍侧妃的,凭什么拦着我们?”
  说话的丫鬟容长脸,有一只略显圆润的鼻头,本应是憨厚的面相,眼神却十分气势凌人。
  浣纱只做没看见一般,笑着解释道:“不敢不敢。只因为我们家侧妃娘娘新婚之夜难免害羞,殿下正和娘娘在里头说话。我怕诸位贸然进去殿下怪罪。”
  那些丫鬟的确是隐约听得里头的说话声,料着轩辕玦醒了才要进去服侍的,浣纱这样一解释,她们就犹豫了起来。
  那容长脸的丫鬟不服输道:“你骗谁呢?打量我们不知道,殿下哪里就稀罕你们家……”
  她的袖子暮地被旁边的丫鬟狠狠一拽,剩下的话吞进了口中。
  浣纱仍是谦和有礼,不卑不亢道:“姐姐说的话我听不明白,我是一番好意罢了。”
  估摸着浣葛那处大约弄好了,浣纱笑着让开了挡在门口的身形,“既然不信我,那便请进吧。”
  容长脸丫鬟当先挤了进来,狠狠地瞪了浣纱一眼,扭着身子便往寝室而去。
  落在最后的一个丫鬟对浣纱一笑,“姐姐莫生气,那玉凤姐姐向来是这副性子。”
  浣纱一看,正是方才拉了玉凤袖子一下的丫鬟,心中便生了三分好感,“姐姐客气了,未知姐姐怎么称呼?”
  “……玉丹。”
  两人最后进去,玉凤等人服侍轩辕玦洗漱,浣葛服侍沈风斓在屏风后更衣,浣纱往床上瞄了一眼,沾着猩红血迹的喜帕已铺上了。
  不多时外头果然传来了消息,宫中派来的嬷嬷进到静清院,见到已熟悉更衣毕的轩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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