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濛耸了耸肩,说道:“与你讲话,我压力挺大的”。
玄观轻轻拍打李明濛的肩膀,“这些肢体言语少作,不要让人太轻易就看出你的内心”,尔后淡道:“请便吧”。
李明濛自然明白玄观的意思,不愿意听不愿意讲,可以离开,却笑道:“你说请便,那我就随便了”。
玄观摇头笑道:“我都让你不要学他了”。
李明濛惊喜道:“莫非我已经学到了他的精髓”。
李明濛差的不是手段,而是心性,他太容易将自己内心的一切暴露出来,女子喜欢谜一样的男子,这会让她用心去揣摩,想的多了自然念得深,而易寒,你永远无法从言行举止去看透他的内心,他说谎话的时候可以连自己都被感动,何况对方。
李明濛又将何不争与林薄名给说了出来,这两人也算是人物,何不争乃是浙北琴派琴派的翘楚,喜好琴曲之人绝对听过他的名字,《钱塘奇观》乃是此人巅峰之作,气势滂湃,在年轻一代,弹奏自然奇观者,无人能出此佳作,至于林薄名,文雅之名不广,但好歹是四大家族的长子,自古男子无人使用凤皇琴,这倒也是一个引人瞩目的焦点。
这两个人玄观听过即过,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至于北王府的小王爷,李明濛更只是一点即过,并不赘述。
说到最后一个,李明濛问道:“家姐,你是否认为《钱塘奇观》一曲乃是近些年来最好的曲子”。
玄观笑道:“不可否认,曲调万马奔腾、雷霆万钧,如感气势磅礴cháo景壮观,此曲沾了海cháo奇观的光,确乃最好”。
李明濛喜道:“今日终有佳作可与《钱塘奇观》媲美,乃是陈禹道弹奏的《黄河谣》,听说此曲能让人神游,他手中有一琴名“神游”,自称为一品宝琴”。
玄观好奇道:“神游之名从未听说过,到底何由来之”。
李明濛将自己所知道的告之玄观。
玄观浅浅笑道:“宝琴不再蒙尘,实乃幸事”,伸手道:“谱子拿来”。
李明濛讪讪笑道:“瞒不过你。”从身上拿出谱子,递了过去。
玄观细细看了谱子,脸sè却越发严肃夹带着些讶异,一会之后放下谱子,说道:“这曲子我恐怕弹奏不出来”。
李明濛惊讶道:“那陈禹道说世间能弹奏《黄河谣》一曲,独有神游琴,我还不信,特意抄录下谱子来,没想到你也这么说。”
玄观笑道:“不是我弹奏不来,而是绿绮弹奏不出来,此曲已经超出绿绮琴弦所能抖动的极限,我若奏了,琴弦非断不可,谱曲之人非但是个狂暴之人,而且yù至极致巅峰,此人才真正算的上是琴道奇才,陈禹道我无需畏惧,若真是他本人,我恐怕要输了”。
李明濛讶异道:“家姐,你原来也有如此强烈的争强好胜之心”。
玄观摇头道:“这一次我输不起!”说到最后心淡如水的她也不禁声音颤抖,她当然输不起,他真的那么放心吗?倘若自己真的输了,他又该如何是好,自己又该如何是好,李玄观一直是个骄傲自信的女子,可这一次她看得太重了,事无绝对,这一刻她真的有点害怕,既生恼即生嗔,心中明灯何处去。
第五十八节 名琴争鸣07
易寒送小香儿回去,一路上小香儿向易寒倾诉,她没有说自己丈夫的坏话,只是不知道如何去做的更好,显得有点mí茫,易寒只是静静倾听很少chā话,这个时代的女子,为人妇便是丈夫的附属,她自己本人并没有太大的自由与反抗的空间,他能听出小香儿语气中的幽怨,都说女子为妇需做到不怨不妒,可是终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内心有丰富的情感,如何怎么不怨不妒,他认为这是世俗强套在女子身上的枷锁,这种设定虽能巩固男子的社会地位,但夫妻中的情感却很容易在这种不公平的社会地位下变得淡漠,为何男子喜欢寻欢问柳,可以想象那种风情万种,擅长打情骂俏的女子对男子来说是一种如何强大的yòu惑力,而反过来,他的妻子显得是如何呆板沉闷。(_)
易寒思索着,自己如何做的更好,与小香儿的聊天中,让他更了解女子内心的那份情感,那份潜藏在内心的让人尊重。
走到巷口,小香儿让易寒送到这里就好,“我婆婆在家,我怕她误会”。
“那好”,说着透出些银子递到她的手中。
小香儿忙道:“哥哥,我不能要你的钱”。
易寒拧着她的脸蛋,呵呵笑道:“这些钱去做点生意吧,女子有的时候要靠自己,假如你的丈夫不好,你就应该懂得如何去学一个坏女子,凶一点,把他管的服服帖帖的,不要理会那些道德家口中说的三从四德”。
小香儿呆呆不语,思索着,哥哥要让我做一个悍妇吗?抬头正要问话,易寒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离开。
正yù往李府方向走去,柔儿却突然道:“爹爹,前面是苏姐姐的书院,我们去看看她好吗?有些日子不见她,我很想念她”。
易寒一看,还真是,拐几个巷子就到了,“那就顺利看一看吧”。
来到洛游书院,门口却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几个下人正在等候着,易寒心中好奇,“这些是什么人?”
走进,那几个下人虎视眈眈的看着他,易寒看了他们一眼,就要走进院子。
一个下人却突然拦住他,问道:“这些先生,请问你要找谁”。
易寒大感好笑,这句话应该是他来问,淡道:“我住这里”。
那下人却拦在前头,说道:“先生,我家少爷正在里面,请稍等片刻”。
易寒笑道:“这是我家,我进去就是要把你家少爷给赶出来”。
另外一个下人顿时喝道:“大胆,你可知我家少爷是什么人”。
“管你什么人,照赶不误,让开让开,不要bī我动粗”,话刚说完,他却立即动粗,将那挡他路的下人给推开,那下人发怒要骂,易寒耸了耸肩道:“我这个人就是这么野蛮”,却带着柔儿走了进去。
那几个下人看见易寒走了进去,问道:“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跟进去,少爷说不准任何人进去”。
“走,追进去,把他给轰出来”,另外一人说道,几人匆匆走了进去。
易寒走到学堂,孩子们正在私语着,一看见易寒与柔儿,立即朝他们看去,一瞬间又完全转移到柔儿身上,个个露出和善的笑容。
易寒笑道:“我是新来的先生,请问,女先生那里去了”。
孩子们顿时不满意,喊道:“我们不要你,我们只要女先生”。
易寒忙安抚道:“好好好,请问谁能告诉我,女先生哪里去了”。
有人回道:“一个大哥哥来了,女先生就跟着走了”。
这话让易寒感觉怪异,听起来,好像苏洛跟别人跑了。
易寒与柔儿走了出去,后面有孩子喊道:“小姐姐,陪我们玩”,追到门口却记得女先生说过,“不准luàn跑”,只能望着柔儿得背影一脸叹息。
柔儿头都不回,闷闷不悦道:“一群小屁孩,也想打我主意”。
易寒应了她一句,“那是因为你魅力无限。”柔儿只是咯咯笑了起来,并没有说话。
两人往苏洛房间走去,书院没有大厅,要接待只有可能是在她房间里,来者到底何人?
门掩着,隐隐可听见男女对话的声音传来,易寒推开门喊道:“捉jiān!”
苏洛见是个陌生男子,愣了一愣,一脸莫名其妙,待见到柔儿更加好奇。
那是一个相貌不凡,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易寒一见,脸sè就青了,他虽然明白苏洛绝对不会做出什么越礼的事情来,但是他就是不爽,冷着脸看着他。
那男子冷喝道:“你到底何人?”说着朝苏洛看了看,见她也是一脸糊涂,又朝易寒喝道:“给我滚出去”。
这时柔儿朝一脸mí茫的苏洛喊道:“苏姐姐,是我跟爹爹”。
苏洛讶异的朝这个先生打扮的男子问道:“小寒,是你”。
易寒淡淡道:“还不是我,除了我谁有资格喊捉jiān”。
那男子冷喝道:“你放尊重点”,说着朝苏洛问道:“姐姐,他到底是何人?”
“姐姐!”易寒目瞪口呆,指着那男子对着苏洛问道:“你什么时候有个弟弟,刚刚认得?”
苏洛嫣然笑道:“小寒,这是我的弟弟苏中行,你先出去一会,我与他说会话,一会再向你解释”。
“什么?你要赶我出去,然后你们两个人关在屋子里聊天”,易寒一脸夸张的表情,还比划着手势,让人感觉他非常不信任两人。
苏中行问道:“姐姐,这个人是你的丈夫?”
易寒笑嘻嘻的看着她,苏洛见他表情,顿觉好笑,“算是吧,还未成亲”。
苏中行怒道:“你怎么可能看上这种货sè”。
易寒摇头叹气,“果然是个少年人,心浮气躁啊,可惜!可惜!”
苏中行顿时大怒,“你说什么?”他向来心性沉稳,只是一想到苏洛居然会看上这样一个言语放诞的男子,不禁沉不住气来。
易寒可以让所有自认为心性沉稳的男子在他面前变得言语失控。
易寒不理睬他,说道:“小洛,既然是小舅子,那就算了,捉紧时间,我好长时间没跟你亲热了”,说完走了出去。
苏洛一脸无奈,苏中行却是气的脸sè发青,便听苏洛笑道:“中行,不要跟他计较,他会坏了你一个月的好心情”。
苏中行怒道:“我如何能不气,你堂堂苏家小姐,看上的就是这种货sè”。
苏洛也不辩解,“不要再说了,以后你就会知道了,他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我们再谈刚刚的问题,你要我如何帮你”。
苏中行稳定了一下情绪,“父亲让我来找你,希望你帮我娶到李家小姐”。
苏洛好奇道:“这个你们男子的事情,我一个女子又如何帮你”。
苏中行说道:“李玄观乃是第一才女,恐怕我才学方面难以入她法眼,希望你与我同行,到时候遇到什么难题,我也可以有个可以询问的人,再说下午的琴比,个个都是高手,我实在没有半点把握,我需要你的玲珑心思”。
苏洛淡道:“你知道我并不想掺杂到这些事情中去”。
苏中行问道:“母亲让我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苏洛叹道:“好吧,我帮你,可是你要回去告诉她,找不到我,我实在不愿意掺杂在家族的纷争之中去,母亲就拜托你好好照顾了”。
苏中行说道:“母亲一直受二娘打压,姐姐,你回去吧,二娘就不敢如此放肆了”。
苏洛无奈笑道:“她若不想争,二娘又怎么会打压她呢,母亲一辈子什么事情都放不开”。
苏中行叹道:“哪个人又能跟你一样看的开,什么事情都坦dàng无愧,这事若不能成,恐怕我苏家大少爷的身份就要给别人抢走了。”
苏洛心中明白,母亲一直想靠苏中行掌握家族大权,进而报复易家,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不肯呆在苏家的原因,母亲已经被深深的恨念冲昏了头脑,这些事情苏中行还不知道,他还一直以为母亲为他着想,其实母亲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yù,她是易无为的骨ròu,这些事情只有她与母亲两人知道,可是易无为早已经不在人世,为何她还要报复呢,想到这里,叹道:“我尽量帮你,但是成不成就要看天意了”,不管如何她都是苏家人,而眼前这人是自己的同胞弟弟,她在情在理都要帮助他。
苏中行,喜道:“那好,我们立即出发”。
苏洛点头道:“你先坐会,我去处理点事情就走”。
走到院子,易寒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与柔儿有说有笑,苏洛笑道:“大冬天的,坐在石头上,不觉的凉吗?”
易寒笑道:“你说的是屁股,要不你来暖和暖和一下”。
苏洛却没有搭理他的话,问道:“你为何打扮成这个摸样”。
“高人行事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方便行事”。
苏洛笑了笑,“我要出去办点事情。”
易寒笑道:“真巧,我也刚好要去办点事情,说不定顺路”。
苏洛笑道:“不要闹了。”
“谁跟你闹”,朝柔儿笑道:“柔儿,缠住她”。
柔儿扑到苏洛怀中,亲热喊道:“二娘”,苏洛被惹的浅浅笑了起来,爱抚着柔儿头发,温柔道:“叫姐姐就好”。
这个时候苏中行却等得不耐烦,喊道:“姐姐,快点”。
易寒不悦喊道:“你以为就你大嗓门啊,小舅子——”。
苏洛说道:“小寒,我要去李府,玄观招亲,中行要应亲去”。
易寒心想,又是一个对我妻子有不良企图的人,苏洛帮忙那更不得了,自己更应该一同前往,暗中搞破坏,笑道:“真巧,我也是去应亲的”。
苏洛以为他在开玩笑,叹道:“好吧,一起去,这话你一会可不要随便说出来。”
易寒不悦道:“为什么不说”。
苏洛轻轻拉着他的手,温柔道:“体贴我一下好吗?”。
他自然不肯承认,笑道:“跟你说笑的,我能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吗?”
苏洛苦笑,心中暗道:“你才是真正难缠的小孩子。”
苏洛让孩子放学回家,打算一起前往李府,苏中行看见易寒准备同行,不悦道:“他为何也一起去”。
易寒淡道:“我跟玄观小姐乃是熟友,说不定能帮上你忙,怎么说你也是我小舅子”。
这话苏中行自然不信,以为易寒在信口雌黄,据他所知,玄观为人高傲,极少与男子有接触,说认识还有可能,说是熟友,他岂会相信。
苏洛却知道,说起来易寒与玄观两家人还是世交,两人之间还发生过一些事情,说是熟友也不算过分,只是易寒身份敏感,不好点明。
苏中行还想说些什么,苏洛却道:“中行,无需再讲,就这样”,苏中行只得作罢,眼下最重要的是博得玄观青睐,只要娶得玄观,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就稳固了,没有人有资格与他争夺家主之位,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
一伙人前往李府而去。
第五十九节 名琴争鸣08
李府后山一侧有一块空地,乃是当初皇上赐封李毅修建宅子,李毅建府的时候没有完全使用,一直空着,这一次刚好用上,毕竟来者众多,进入府内实在不好管理,要是有不良企图之人混入其中潜入内院,偷点东西什么的那还好说,若是投毒闹出人命来,后果可严重了。
易寒一伙人顺着指示,绕道往李府后山而去,一路上自然是人山人海,马车已经无法通行,李府也派人在一处替来人安排好车马,这也方便,苏洛下了马车,苏中行吩咐跟班取下马车之上的贵重物品,那李府下人很有礼貌的问了苏中行的姓名,苏中行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李府下人不亢不卑说道:“苏公子一会要取回马车,只需报上姓名即可”,就牵着马车、马匹栓圈起来。
易寒看见那下人手中捧着一八尺长左右的物品,上面遮一刺绣山水画得绸缎,易寒一看就知道那是苏中行的琴,那便是冠韵琴,他也是爱琴之人,想要看看这琴什么样子,佯装不知走了过去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那跟班答道:“这是少爷的宝琴冠韵”,那神态似乎抱着这把琴跟抱着一个美女似的,骄傲而让人羡慕。
易寒掀开琴布要看个究竟,苏中行冲了过来,阻止了易寒,怒道:“在未弹奏之前,此琴不能见光,你这个粗人,离我的琴远一点”。
易寒一脸夸张道:“有没有这么玄乎,看一眼都不然”。
柔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