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叫唤不及,她已经跑远,只得深深叹了口气。
凝儿心感觉怪异,开始认真打量起易寒来,易寒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说道:“不用打量了,是我”,突然将她双手捉住。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举动,凝儿突然感觉心儿雀跃跳动着,充满无法言语的快乐,只是她却轻轻的将手抽了回去,害怕问道:“你是要岚儿不要我,所以刚刚才不告诉我吗?”喏
易寒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问题,一言不发,凝儿勉强露出微笑道:“没关系的,岚儿很好,你们一定会白头偕老,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说着转身离开,在背对着他的一瞬间,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像雨点一般落下,伤心到了极点,她好想转身扑到他的怀,告诉他自己好想念他,只是她却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只能坚强一步一步往前走,就算跌倒了,也不会有那个属于她的人来扶着,胸口疼的厉害,闭着眼睛任泪水流过双颊,她无力的要昏倒,背后的那双眼睛让她倔强的站直身躯,终于忍不住转身要去看他一眼,易寒已经不见踪影,心一悲,整个人向前倒下。
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扶住,扑倒的地方是温暖的胸膛而不是生硬的地面,“我不敢告诉你,是因为我愧疚难堪,凝儿永远是我的宝贝,跌不得,哭不得,伤不得”
凝儿贴紧他的身子,弱弱道:“让我贴一小会好吗?”
易寒在心里喊道:“傻瓜凝儿,你就是打我骂我又何妨。”,伸出手,凝儿却特别敏感,本来娇怯怯的双手猛的搂紧,“一会就一小会。”
易寒问道:“恨我吗?”,她轻轻的摇头。
易寒又问:“想打我骂我吗?”
“不要”,凝儿娇怯应了一声。
她是个温柔的女子,自幼受名门礼数熏陶,让她善淑贤德,怨己而不怨人,“将夫比天,其义匪轻,死同棺椁,生共衣衾”,十六个字深入骨髓,早将易寒当做自己的夫君,就算易寒抛弃她,却自始如一,她是传统小家碧玉的典型代表。
看在易寒眼,却感觉她很傻,那有无条件的付出却不要求回报,这让他感觉不可理喻。
猛的将凝儿抱起,脸颊摩挲着她的俏脸,“你想抱多久都可以,随传随到。”
凝儿没他高,踮着脚尖,似非常吃力,脸上笑容却非常灿烂,骤然身子一重,易寒松开,她刚一惊,便听易寒说道:“有人来了,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会话”。
凝儿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在光天化日之下依偎在一个男子怀,没来的及思索却被易寒拉着手不知往哪里去。
两人来到一处安静之地,易寒本以为凝儿有很多话要问,却不料她只是轻轻摩挲着他的手掌,突然一会就转过头来看他一眼,什么话也没问。
易寒问道:“凝儿,你不问我为什么离开吗?”
凝儿柔道:“你若想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忧,若是有什么难处,我会理解你的”。
易寒轻轻一笑:“那你跟我在一起干什么。”
凝儿笑道:“熨贴缝纫,家常茶饭,供待殷勤,我都会做哩。”
易寒柔道:“傻瓜,我又不是让你当丫鬟,你有个归宿,我有个温馨,同甘共苦,百年好合,如鼓琴瑟”
凝儿轻声道:“我本来就是个丫鬟,苦我吃的来,你一声温语,甘之如露”。
易寒点了点头,便听凝儿喏喏道:“此刻我不知廉耻的躺在你的怀,就是不贞不洁,如此放浪,就是个轻浮的女子,可我”却说不出口,只能叹气。
易寒打趣道:“可你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做了”。
凝儿认真点头道:“嗯,我不是一个纯洁坚贞的女子,让人不齿,我很羞愧”。
易寒忙道:“不管那些世俗礼数,在我心你是一个纯洁、幽闲、坚贞、温惠的好女子”。
凝儿若有所思,却不坚定的点了点头。
易寒知道,传统道德已经深植她心,就算口头上应允,内心也要承受道德的谴责,心爱她,也要尊重她,柔声说道:“再未行礼之前,我最多牵你的手,不再胡来”。
凝儿感动道:“哥哥,谢谢你,没关系,你喜欢就好”。
易寒并未放肆,只是捉着她的手,让她舒服的依偎在自己胸口,给她讲着故事,这种充实满足却不是单纯的Ru。欲能体会到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凝儿突然起身,惊道:“坏了,都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去安排呢?”
易寒笑道:“府内人那么多,少你一个没关系吧”。
凝儿却严肃道:“我却要做好的我的本分哩。”易寒看见她的模样却感觉可爱极了,哑然失笑。
凝儿吃力将他拉起,盈盈站在他的面前,说道:“我不能陪你了,我也舍不得,可”
易寒将她小嘴捂住,“去吧,以后不用向我解释,就像你体谅我一般,我也会体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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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观阁
阁楼之上,闺内空庭,此刻已到未时,Yin气已长,骄阳稍弱,西窗帘垂,昏黄的阳光凭栏映照,透过青绿色的纱帘进入屋内,似缕缕氤氲薄雾,添了些人气暧昧。
玄观衣着随意,体露半襟,胸前一缕绿痕,垂衫盈立不语,似那洛水宓妃。
若非那脸容上心事重重的表情,还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神仙。
沐彤走了进来,道:“小姐,那赵将军来访。”
玄观温和道:“我昨日已经见过他了,怎么今日又来,堂堂一个大将军,纠缠情事,是何道理”。
沐彤不答,等了一会,见小姐没有下面的话,呵笑道:“沐彤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俊俏的男儿,我说那赵将军彬彬有礼倒不像个将军,反而像个美玉佳公子”。
玄观轻轻一笑,“你倒学会编排别人了,这等英俊男儿,靠的近你不心慌”。
沐彤又道:“沐彤知自己身份从不敢遐想,堂堂正正的不想入非非也就不心慌了,只是赵将军人知礼又谦逊,让人不觉对他尊重,反而有些人轻浮无礼,似市井痞子,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就让人心生恶厌作呕”。
玄观笑道:“沐彤,这话你倒可以当面对他说。天色要晚,咱厨房内做饭去”。
沐彤道:“小姐,赵将军还在外面等着呢?”
“差点了失礼了,今日头想事情想的疼,这会刚想做些轻松无忧的事情,你这么一说,我头又疼的厉害”,说着玄观轻吁一声。
沐彤道:“如何处之”。
玄观道:“想来早上那诗,他已经猜出来了,这次我要出个难的,一代将才若是沦落,岂不可惜”,说着提笔作画,她乃画道高手,不费多少时间,一画成。
画之景;梅花香,几缕枯枝,墨池边有一人洗着笔砚,身后立有一人,身穿战袍,腰挂长剑,隐见龙虎之姿,只是却默默垂视那洗笔的老者,两人均是背影瞧不出容貌表情来,只是却能感觉到两人一轻一重两种韵味。
若是易寒见到此画定会大赞绝妙,只是沐彤却看不出个玄妙来。
玄观题上上阙:“梅花笔砚添一色”
轻吹一口,也未等墨迹干透就卷了起来,淡淡说道:“去去就回,咱还要做饭呢”。
沐彤知道其必有暗示,只是她才学浅薄,看不懂,不知道赵将军能不能应付的了。
孤龙拿着画卷一脸沉思观摩起来,剑眉皱起,无法得窥其涵义,由于太过入神竟没有发现身后走近一人。
“哇,好美的画啊!”
“易”沐彤刚喊出一字,连忙捂住自己嘴边,瞪大着眼睛,一脸惊讶。
孤龙看着易寒,说道:“你是何人?来此地作甚”照理说在玄观阁是不准让男子进入的,可是这个下人似乎打算进入阁内去。
易寒说道:“我是府内的下人,小姐向无相寺的静明大师借的楞严经,大般什么经,共计六十八册,昨日沐彤姐吩咐了,小姐经书已经看完,这几日不便外出,令我将这经书归还静明大师”。
孤龙等他说完,这才道:“《大般涅磐经》”。
易寒连忙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大般什么经”。
孤龙淡淡问道:“为什么要你来还”。
易寒憨憨道:“我是小姐的马夫,这经书借来的时候是我负责搬,大概是我比较细心手巧,而小姐又怕其他人粗手粗脚弄坏了这些经书,所以才让我来搬”。
孤龙点了点头,若要搬这么多本书,让一个男子来做比较合适,望沐彤看去,见她一脸平静,想来这人刚刚所说无一假话,哪里知道沐彤心里正在臭骂,“真会瞎掰”。
易寒突然一脸惊喜,钦慕的盯着孤龙道:“你是孤龙将军”。
孤龙微笑,并不傲慢,不想让李府内的下人知道他频繁往玄观阁来,点头淡道:“你去忙吧”,说完也没有跟沐彤打招呼,转身离开。
待孤龙走远,沐彤这才骂道:“你倒真会演戏。”
易寒淡淡应道:“刚才听说府内晚上要唱戏,戏瘾来了一时收不住”。
沐彤知他Xing子如此也没多说些其他的,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易寒讪笑道:“这一会不见心里想的慌,所以就又来了”。
沐彤有意为难他,“小姐有事要做不便见你”。
易寒讶异道:“那孤龙刚刚怎么获得玄观相赠的一副画,我也去求一副”。
沐彤笑道:“你还是不要的好,省的以后要见面,小姐也出个难题考你,答不出来,被拒之门外,可就难堪了”。
易寒淡淡笑道:“若是像刚刚那种难题,出一百道我也不惧”。
第一百一十四节 相见
小阁深深,东风带着凉爽吹的院内花草摇晃,枯叶零零落下,一丝残阳映着地面那万点枯黄,枝枝红白花似在黄地面点上巧妆,蝶儿双翅驾驭微风飞动着,百种娇花,冬来不采就要空,蝶儿还忙碌引得闲人知惜华。
帘垂,秋色照阁梁,一副楝栏砌砖美画。
易寒心情无比轻快,拿出那根准备送给玄观的箫吹了起来,心里想什么就吹出什么曲调,心里是期盼的那调子就变得期盼,心里是愉快的那调子就是愉快的,这是一首随心而谱的曲子。
音律轻快清爽的调子在玄观阁内响起:
玄观阁前,仙韵院里
秋色上阑杆,卷帘观易寒
风来吹,树落叶,花瓣在上妆
爱人衣半卸隔帘影来见
盈盈兮无倚,落落兮有神
天之涯,地之角,一帘隔不见
步伐重还似我,人影轻柔比水
咫尺在眼前,掀帘来相见
长箫呼唤来相见,凄凉往事休再说,铅华好,别寂伤
卿卿我我尽心欢,爱到荼靡一株禅
一曲完,传来急促下楼的脚步声,当看见易寒的时候,玄观突然停了下来,衣衫不整却绝尘傲月,两人遥遥相望,她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易寒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无奈又搞怪的表情,突然又摆弄着手上的长箫,朝她笑了笑。
玄观轻轻的走到易寒的面前,脸上笑容依旧,易寒做了一个迷金醉纸的表情,“你好美,为什么不快点跑来”
玄观叹气道:“过的好快,我不舍得,我想慢一点”。
易寒朗朗笑道:“期盼那一刻快点到来,又不舍这种心情太快去过”。
玄观挽着易寒的手臂往阁楼上走去,说道:“下次你来之前都要吹上一曲,直到我激动的想马上见到你”,
易寒笑道:“下一次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好心情,说不定心里烦恼,惹的你也跟着烦恼,不想见我可糟糕了”,说着亲手去扣上她胸襟的纽扣,笑道:“这一抹青绿的妩媚,别让旁人看见”。
两人坐了下来,紧依偎看着芳草斜阳,烟销宝阁,沐彤奉上茶水,看见两人卿卿我我,啐道:“大白天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看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易寒哈哈笑道:“沐彤,我可什么也没做,我老实起来你也看不顺眼,到底要我怎么做”。
沐彤也说不出个究竟,就是感觉让她不自在,不应他的话,问道:“小姐,还去厨房吗?”
“一会去”,玄观淡淡应了一句。
“颊儿羞羞红,心儿痴痴醉,如何见不得,没有意人。”易寒突然高吟一诗,带着笑容看这沐彤,轻眨着眼睛,打趣她。
玄观笑道:“好无理来的诗”。
沐彤不笨,知道易寒在取笑她孤家寡人,见不得别人好,知道辨不过他,只能找小姐帮忙,朝玄观道:“小姐,你也做上一首,别给他比下去了”。
玄观笑道:“要比也须比的理,无缘无故比什么。”
沐彤忙道:“他当着你的面取笑你的婢女,就是取笑你,就是这个理”。
玄观好笑应道:“非比不可?”
“非比不可!”沐彤一脸坚决。
“快点快点,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人,小姐有才学”,沐彤忙道,挑衅的看着易寒。
玄观念道:“兰闺馨馨芳,闲来咕咕声,弹破小院幽,应是黄牛哼”。
易寒讶异,玄观什么时候这般俏皮了,沐彤却高兴的笑了出声来。
易寒莞尔笑道:“沐彤,先别笑,听我唱来”。
“山顶一棵瑶花树,天下只一本,十年开一朵。乌龟听说了,特意上岸来,气喘吁吁爬半年,还在山下面,树上一只黄鹂鸟,嘻嘻哈哈取笑它,瑶花开放还早着呢,你现在来干什么。黄鹂黄鹂不要笑,等我爬上就开放了”。
这本来是一首快乐的儿歌,唱来顿时让两女耳目一新,只感觉轻松快乐的很。
沐彤咯咯笑道:“小姐,他唱的我想翩翩起舞耶”。
玄观微笑,似回到童年无忧无虑的时光。古来至今,词曲多以忧愁为主,像一些快乐的曲子却多是青楼小调,易寒唱来的曲调轻快,曲词懵懂童真,让人大感新奇。
玄观手托香腮,一脸兴趣的盯着易寒看,说道:“你再唱一首来听听”。
刚刚是随心所欲,无为而唱,这会玄观让唱,他却感觉自己这把年纪唱这些实在太难堪了,忙摆手道:“不唱了,糊涂一次就好,切不能糊涂两次”。
沐彤一脸可惜,玄观却严肃问道:“真的不唱”。
易寒非常坚定的摇头,“绝对不唱,刚才我脑子一下子秀逗了,竟蠢到唱歌,我又不是青楼女子,大男子唱什么歌啊”。
当个别词语有些不懂,不过整句话意思却明白,便听玄观说道:“你刚才唱曲子的时候,我心了,只感觉你好可爱,忍不住想将你抱住”。
易寒一脸讶异,手指着自己,不敢相信道:“我可爱,满脸胡子丑大汉的模样可爱”,玄观点了点头,易寒哈哈大笑,“玄观,你别逗人了,这种话你说给鬼听都不会相信。“
沐彤似有不甘心,威胁道:”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你到底唱不唱,废话为何这么多”。
“不唱”,易寒言简意赅。
玄观轻轻一笑,就此作罢,确实刚刚易寒在唱那首曲子的时候,她似乎回到无忧无虑童年的时光。
易寒挽着她的手,贴心道:“沐彤在此,我不好意思,等她不在了,我就多丢一次脸又如何”。
玄观轻道:“在我面前,你做什么事情都是不丢脸的”。
沐彤尖声C嘴道:“你会不好意思,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易寒微微一笑,不与沐彤争辩,便听玄观问道:“你刚才在外面吹的曲子可有词”。
易寒点头道:“有,我已经想好了”。
玄观起身,走到书案之前,优雅的研磨,易寒走了过去,执笔铺纸写下;
玄观阁前,仙韵院里
秋色上阑杆,卷帘观易寒
风来吹,树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