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离地面二三丈时,易寒双脚在峭壁上一撑,如一只大鸟轻飘飘的落地,拍了拍手上的沙石,将望舒放下,得意大笑:“我现在已经是绝世高手了”。
望舒一双纤纤素手伸来,帮他擦拭额头的汗水,她不知道绝世高手代表着什么,她只知道眼前这人是她情郎,无论他是乞丐奴隶,都是她的情郎。
休息一会之后,易寒欲要将望舒背起,望舒忙道:“我可以自己走,没有这么娇弱”。
易寒淡笑道:“等你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承天寺”,话毕将她背起,像一支离弦的箭往山下飞奔。
望舒听到承天寺三个字,神情黯然,人已经在易寒背后,只是紧紧搂着他脖子,趴在他的肩膀,只感觉他的后背的威武雄壮,心中涌起一个坚定的念头,为了情郎,我一定要跟哥哥抗争到底。
清晨,两人已经到达平坦的草原地带,蓝天、初升的太阳,绵延至天际的绿草,易寒就像一只烈马在奔驰,望舒被一阵阵清风吹乱双鬓的发丝,感觉就像随着易寒在这无边的草原上流浪。
放声高歌起来:“
我的情郎的雄鹰
我愿与你展翅飞翔
遨游在蓝天的穹空
追逐洁白的云霞
我的情郎是大山
山山岭岭让我偎
我愿化作一棵小草种在他身上
热情温柔流入我胸膛
易寒听着她大胆的爱意,歌声在耳,情醉于心,只感觉全身充满力量,愿意背着她到天涯海角。
这对情人已经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当分别的那一天又当如何去面对,易寒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他不敢去想。
到达兴庆府,街道上的行人看到这对情意浓浓的情侣,无不望去报于微微笑意,而望舒自进入有人烟的地方立即将脸贴在易寒背后,羞于见人,心中却甜蜜蜜的。
突然听到一声怒吼:“放下她”。
望舒抬头才知道已经不知不知到了承天寺门口,藏绯直眉怒目瞪着易寒,手中的剑已经拔出指着易寒胸口。
藏绯绝不容许有人亵渎他心中的女神,只要易寒将望舒公主放下,他立即杀了此人。
易寒见了藏绯充满杀意的眼神,内心没有丝毫惧意。
望舒温柔的对着易寒道:“情郎,放我下来”。
听到望舒的话,藏绯整个人被惊的呆滞无神,公主叫他情郎,而他藏绯只奢望成为她的仆人,他是公主的情郎,内心妒忌的怒火燃烧着,眼睛红的吓人。
易寒将望舒放下,当着藏绯的面将望舒搂在怀中,“对不起,望舒已经是我的人”,他虽然很同情眼前这个充满愤怒妒忌的男子,可却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将心爱的人抢走,他不是救世主。
藏绯英俊的脸变得狰狞,冷笑道:“作为一个男人应该能保护最心爱的女子”。
易寒大吃一惊,“你想干什么”。
藏绯冷冷道:“你放心,我藏绯绝对不会伤害公主一根毫毛,只是你若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有什么资格保护公主”。
易寒淡淡笑道:“看来你想杀的是我”。
望舒突然挡在易寒面前,凛然道:“藏绯你要伤害我的情郎就先杀了我”,转头对着易寒微笑道:“让我来保护你”。
公主的话让藏绯感觉似一把尖锐的刀刺入他的胸口,让他无法呼吸,他乃心志极坚之人,将这些痛苦挥出,冷视易寒道:“公主你让开“。
易寒让望舒看着自己,“只有我保护你”,话毕欲要望舒推到身后。
便在这时只听见望舒喜呼道:“蒙心,快将藏绯赶走”。
只见蒙心来到望舒跟前曲膝半跪,“公主”。
望舒忙道:“蒙心快起来,把藏绯赶走”。
蒙心并没有起身,淡淡道:“公主,这是男人之间的战斗,蒙心不好插手,若有人敢伤害公主,蒙心绝对不会让他活命,蒙心能做的就是借他一把剑”。
望舒急道:“蒙心,我以后再也不理你”。
蒙心依然是淡淡的语气:“就算公主不理我,蒙心依然会在公主身边保护你”。
易寒轻轻擦拭望舒因为着急而涌出眼眶的眼泪,笑道:“我还从没看见你着急而哭出来”。
望舒又怕又嗔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看我笑话”。
易寒哈哈大笑:“你是整个西夏的女神,要得到你,就要面对整个西夏所有男子的挑战,今天我若逃避,明日又当如何”。
藏绯冷道:“看来你已经早有觉悟”。
易寒轻抚望舒的脸蛋,柔声道:“你是否现在感觉无能为力,只要将至高的权力握住手中,就再没有人能拂逆你的意思”,指着半跪在地上的蒙心,冷声说道:“他若敢再说半个不字,你立即可以杀了他”。
望舒不知道易寒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话,只是摇头。
在场所有人都不明白易寒为何要对心地善良的望舒说这些话,便听易寒又道:“望舒,若是有一天我拂逆了你的意思,你也可以杀了我”。
望舒紧紧抱住易寒,猛摇头,“绝对不会,望舒绝对不会伤害你”。
第七十四节 黑色的萌芽
易寒接过蒙心的剑,他拿刀的时候比较多,可此刻他感觉自己无论拿什么兵器都是一样的,倘若有人知道易寒只是在武道浸研十几天就敢与十大高手之一的藏绯一战,绝对会大吃一惊,但是南宫婉儿岂能普通人,三仙子之师,这种神仙人物,一般的高手只要受她一日教导胜似十年苦修。
而易寒恍然不知,南宫婉儿已经将童颜不老功传授于他,对于高手的划分他依然只是个模糊的概念,他只是从藏绯的气势中隐约感觉可以与对方一战。
易寒英姿勃发,眼中无惧。
藏绯眼睛里露出兴奋地光芒,从对手的眼神他已经知道这人值得他动手,他要杀了这个人,若是没有任何反手之力岂不很没意思,他很兴奋了。
藏绯仗剑当前,凝神聚气,他要一击杀了对手,薄薄的剑刃散发着一股凌厉轻灵。
易寒一动也不动,藏绯不出手他绝不会动,便似南宫婉儿说的那般,就算敌人的剑到达胸口,只要他心里不动,身体也不会因为害怕而动。
浓烈的风沙,随剑扬起,没有想到,这样轻薄的剑刃能掀起如此之大的风尘,这力量,这气势,藏绯终出招,电光火石之间人至剑至,这看是轻巧而发的一剑,厉害之处却不在剑势的霸道,而是藏绯显示出来的气势,一种有去无回的信心。
易寒只学过狂风刀法,只能以剑作刀使用,奇怪的迹象出现了,藏绯使剑散发出来却是刀的气势,易寒使剑使出来的却是刀的招式,而易寒使出来的招式与狂风刀法的狂野有悖,变得阴柔轻灵。
易寒在修为的差距终究不是藏绯的对手,边战边退,身上好几个部位已经被刺伤。
藏绯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他要将对手慢慢折磨个够,再将其杀死,本来一开始他从对手的气势感觉到威胁,准备一击必杀,在交手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人不是自己的对手,他改变注意了,他要让对手痛苦,跟自己一样痛苦再一剑结束了他的性命。
望舒看着易寒不停的受伤,哭喊着,蒙心将她拦住,她突然哭泣,只是那原本清澈善良的眼眸居然朝蒙心露出痛恨的眼神,蒙心心中一惊。
易寒仿佛没有听见望舒的哭泣声,也恍若没有感觉到身体的痛疼,他受伤的身体没有一点迟钝依然轻巧,藏绯终于使出杀招,欲要取他性命,易寒心中冷笑,若不是为了望舒,我岂会任你割磨。
便在这时一声娇喝传来,声到人到,挡住了藏绯的杀招,易寒收剑,贺兰来了,他知道没有再打的必要,他已经证明了自己。
藏绯冷道:“贺兰,你为何插手”。
贺兰淡道:“在我与他绝斗之前,我不准任何人杀了他”。
望舒扑到易寒怀中,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变得有些怪异,似在强忍着什么,忙撕自己的衣衫帮易寒包扎伤口。
易寒轻轻摩挲着她女神一般的容颜,笑道:“感觉怎么样”。
“一把把的刀插入胸口,我却无力拔出来”。
便在这时马蹄践踏的声音传来,沙如雪一马当前带大队兵马赶到。
沙如雪立即下马,向望舒行礼,却是君臣大礼,这才朝易寒看去,问道:“何人伤你”。
易寒笑道:“与人决斗,技不如人,幸好贺兰及时出现”,话毕微笑朝贺兰看去,贺兰却冷哼一声扭头望向别处。
沙如雪怒道:“你怎么如此糊涂,就算一百个高手也不如你一人重要”,在沙如雪心中高手在战场上只不过是一个厉害的兵,如何能与一个名将相比,甚至连一个能带兵打仗的普通将领都不如。
易寒正错愕,便听沙如雪下令,“将藏绯捉起来”。
藏绯虽有能力缠斗一会,但他却束手就擒,他乃西夏一品堂十大高手之一,沙如雪不敢拿他怎么样,且他只是与人决斗并没有犯罪。
一名将领禀道:“元帅,藏绯已拿下”。
便见沙如雪头都没回从口中蹦出一个“杀”字,在别人眼中高不可攀的高手,在沙如雪眼中只是草芥,他已经将二王子擒下,他的所有余孽都要跟着铲除,像藏绯这种危险人物绝对不能留下。
藏绯只是神色一惊,旋即人头落地。
在沙如雪喊出那个杀字的时候,易寒可以捂住望舒的眼睛,但他却没有这么做,一个君王如何能没有见过杀戮。
望舒惊叫一声,睁大眼睛一脸呆滞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尸体。
易寒心中一疼,自己很残忍的让一个纯洁的女子看到这一幕。
只见沙如雪突然跪了下来,“请公主顾全大局,继承狼主大位”,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齐声喊道:“请公主继承狼主大位!”
望舒顿时六神无主,惊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最好只能无助的朝唯一站着的易寒看去。
易寒也跪了下来:“公主,请继承大位”。
望舒惊讶的看着易寒,喃喃道:“为何?为何连你”
易寒没等她说完,又说了一句。
“连你也逼我!”每个人的声音逼的她喘不过气来,大喊一声“我不要!”疯狂的往寺内跑去,一连串的刺激让她快要晕眩,她只想快速逃离这群人。
沙如雪站了起来看着望舒疯狂的逃离此地,叹息一声:“是否我做错了,可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易寒坚信道:“你没有错,她的聪明绝对超乎你的想象,错的是她必须承担起这份责任”。
沙如雪问道:“怎么办,要不你去劝劝我”。
易寒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方便见她,她刚才已经受到太大的刺激,给她点时间让她缓过来,再逼她会让她疯了”。
沙如雪淡道:“这算什么刺激,不就是杀个人”。
易寒心想何止杀人,刚刚自己任藏绯宰割,便是为了让她明白权力的重要性,从那一刻开始她的内心就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这种最爱的人被伤害,而你却无能为力,他自己就刻骨铭心,冷酷无情剥夺别人的生命的现实完全摧毁她一直营造的美梦,这个时候逼她登上狼主大位,她如何能承受得了,道:“沙元帅,你不懂望舒公主,她纯洁的就像一张白纸,突然让这张白纸泼上大量墨水,白纸有可能湿的断成两半”。
沙如雪莫名其妙的吐出一句:“那有没有可能这张白纸完全变黑了”。
易寒一愣,这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会之后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沙如雪转移话题道:“二王子将大王子与三王子杀了,正想趁势登上狼主之位的时候被我早就部署好的军队给拿下”。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易寒并不感到意外,沙如雪虽轻描淡写,但他也能联想到其中的血腥场面,问道:“二王子此刻人呢?”
沙如雪道:“被我暂时关押,他可以屠兄杀敌,我只能在他未登大位之前以此罪名将他拿下,对他却没有生杀大权,一切要等公主登上大位再做定夺”。
易寒若有所思道:“二王子绝对想不到你会这么做,杀了大王子与三王子,除了他再也没有人有资格跟他抢,就算你不支持他也会顾全大局,却绝不会猜到你竟有违先例想让望舒一个女子来继承狼主之位”。
沙如雪淡淡道:“他确实一直在防备我,在杀了大王子与三王子之后,除了奉他为主再无其他选择,却不知道我心中已经选择了望舒公主”,颇有深意的补充一句:“规矩都是人定的,既能立就能破”。
易寒突然问道:“元帅,你手握重兵,为何你不自己当狼主呢?”
沙如雪想不到易寒竟敢说出这种大胆叛逆的话来,却也淡淡应道:“我的士兵部下之所以能毫不犹豫的服从我的命令就是因为我是沙如雪,假如我会做出篡位之事,便不会有今日的沙如雪,便不会有这帮与我共同出生入死的士兵”。
易寒笑道:“让望舒公主继承狼主之位便名正言顺吗?”
沙如雪冷声道:“是大势所趋,换做别的女子我不知道,但望舒公主却能让西夏万民臣服,这才是最重要的,易寒你一个外来人不会明白她在西夏子民心中的地位,在你心中也许她只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这么简单,先主若在世,只需望舒公主登高一呼,万民必当拿起武器反戈,这才是先主与几位王子忌惮她的地方”。
易寒轻轻摇头表示不懂,在大东国的百姓只要自己过得丰衣足食便绝不会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虚无缥缈的未来。
沙如雪淡道:“信念,因为所有人都坚信望舒公主就是那个能给他们带来幸福的女神,我们西夏人可以为了亲人朋友而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易寒依然不懂望舒为何影响力会如此之大,这信念二字是西夏的文化产物还是他们天生的愚昧。
沙如雪淡道:“我先回去料理残局,明日立即接狼主回皇城,国不可一日无主”,只要公主成了狼主,西夏便如五根手指拧成拳头,万民归心皆是可用之兵,那是如何强大的西夏啊。
易寒知道沙如雪又准备大开杀戒了,二王子他杀不了,别人他可不放在眼中,突然问道:“元帅不怕我趁乱逃跑了”。
沙如雪冷笑道:“关山万里,你跑不了”,话毕,留下少量兵马守在寺庙门口,率大部队往皇城方向离开。
易寒来到望舒的住处,轻敲下门,“望舒,是我”。
良久屋内却没有回应,易寒正欲推门,便听望舒用毫无感情的语气道:“你走,我现在不想见到你,连你也逼我,我她内心无助软弱到极低的时候,易寒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重伤一个女子的心不是打她骂她,而是在最需要你的时候将她抛弃,严重性甚至超过当面对她说出恶毒的言语。
(大家以后也许会怀念望舒纯真无暇的情景,我并不想将她写成千篇一律的纯真女子,这样太平淡如水了,你能想象一个曾经爱的刻骨铭心的女人,当她用看路人的眼神看着你的时候,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谁说我虐主了,我只不过想追求那一刻失而复得的痛快淋漓)
第七十五节 美好难再
夜深,也慢慢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正熟睡着,那叽叽喳喳的鸟儿也疲惫了。
沉睡中的易寒迷糊感觉自己的双手被人轻轻掰开,一团温香软玉往自己怀中钻去,那团温暖已经紧紧的贴在肌肤之上,似乎感觉不够,依然钻啊钻,就像要进入他的身体。
朦胧中听见轻语,像细雨飘落在柳叶上,是隐隐抽泣,淡淡清香萦绕鼻尖,比麝香还要清幽,勾着他睁开沉重的眼皮,低头一张清丽幽怨的脸,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之上,脉脉的泪水滑过她的泽颊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