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道:“人生的相遇有时候确实人力所不能够控制了,就算相遇也不一定有瓜葛,就似我行走在人群拥挤的大街之上,一日所见只见成千上万,却不是人人都有交际,既有交际却必定有其原因。”
紫荆女王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今晚想见你吗?”
易寒道:“易寒愿意倾听。”
紫荆女王道:“青凤和才红袖都赞你是个正人君子,可在我心中你却是一个卑鄙下流的小人。”
易寒微微一笑,并不介意。
紫荆女王朝易寒瞪去,俏目厉芒闪掠,冷声道:“不准笑。”
易寒道:“那我哭好了。”说着嘴角下掠,露出不喜的表情来。
紫荆女王见他神态举止像极了一个孩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易寒见状表情一呆,紫荆女王冷冷道:“看什么?”却没有丝毫发怒的样子。
易寒笑道:“突然间被女王陛下美丽的笑容打动了。”
紫荆女王心头一阵甜蜜,她贵为女王,一生不知道听过多少盛誉,可从没有似这一刻听了,内心如此甘甜,竟嗔道:“贫嘴!”
易寒猛的一愣,他没有听错看错吧,紫荆女王似乎就是跟在她**一般,小心翼翼的问道:“女王陛下,你怎么了?”
紫荆女王冷声道:“你看出我有不好的地方吗?我好的很,可不会让你心里痛快得意。”
这话说的就真的一点都不像是从紫荆女王口中说出来的,易寒只感觉紫荆女王突然变得怪异无比,怎么喝了两杯水的空隙,这性情和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易寒认真的看着紫荆女王的脸容,希望能看出些什么端倪来。
紫荆女王见易寒没有说话,朝他望了过去,刚好与易寒盯着她的目光触碰交汇,如玉般的脸颊突然浮现出一丝红晕来,竟示弱的避了过去。
易寒突然间感觉气氛变得暧昧,他不再能够坦荡荡的将她视为尊敬的女王陛下,却有些小心虚,见女王没有说话的意思,他觉得自己应该打破这个沉默的气氛,轻轻道:“女王陛下,夜深了,还是早点休息的好。”说着巡视了周围一圈道:“也请女王陛下让才大人带领易寒回去。”
紫荆女王道:“难道你想让别人看见你从我的寝宫大大方方的走出来吗?”
易寒问道:“那我是怎么来到陛下你的寝宫的?”
紫荆女王道:“从司礼院有一条直达寝宫的暗道。”
易寒恍悟道:“原来如此,我说呢,我明明在司礼院,怎么突然间就来到陛下你的寝宫了,那请陛下让才大人带领易寒原路返回吧。”
紫荆女王淡淡道:“在凌晨到来之前,才红袖不会出现的。”
易寒立即问道:“为什么?”
紫荆女王涨红着脸,恼怒道:“我说她不会来就不会来,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这个问题让她怎么回答,难道说才红袖不会突然冒出来破坏他们欢好交。合的好事吗?她却说不出口。
易寒道:“女王陛下你的意思是说,我必须在这里一直待到凌晨。”
“是!”紫荆女王回答的干脆利落。
易寒挠了挠头,有些为难道:“这有些不太好吧,再说我也有些困了。”
易寒的这句话再次让紫荆女王恼火,这个时候,他却老想到睡觉,可真敢想!嘴边却淡淡道:“困了是吗?”
易寒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
紫荆女王朝自己的凤榻指去,淡道:“那里有床。”
易寒心头一颤,嘴上却笑呵呵道:“女王陛下就是给易寒十个胆子,易寒也不敢上陛下的凤榻。”
紫荆女王冷声道:“有你麒麟不敢做的事情吗?”
易寒道:“的确有,易寒心中对陛下敬若神明,玷污了陛下的凤榻就跟玷污了心中的神明一般。”
这话说的实在太动听了,动听的紫荆女王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打动了,朝易寒瞥去,其实他也并不是很可恶,很令人厌恶,当初在白水岩,自己一开始就对他印象不错,就似现在一般彬彬有礼,又贴心入怀。
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便开始为他的过错寻找借口。
易寒突然发现正看着自己的紫荆女王向自己展露微笑,这。。。。。。这怪异的让他不敢置信,紫荆女王瞪着他就不错了,他岂敢期盼她能够对自己和颜悦色。
易寒低头道:“女王陛下,夜深了,请陛下上榻休息,易寒就在这椅子上将就一夜,易寒向陛下你保证,若易寒有半点不轨之举,定让易寒不得好死!”为了让女王陛下放心,他甚至都发了毒誓。
“和我多呆一会就真的让你这么不耐烦吗?”声音竟透出几分幽怨。
易寒心头猛的一颤,这可真比紫荆女王**全身站在他面前都要让他震惊,他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发颠,倒是紫荆女王先发癫,莫非她受什么事情困扰而导致性情大变,对,一定是这样的,易寒心中暗暗为这一些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易寒道:“尊卑有别,易寒乃是为陛下考虑,今夜易寒愿意当陛下的护花使者。”
紫荆女王闻言,嫣然一笑:“除了你,别人岂敢对我有丝毫的念头,你这唯一的潜在危险却要来当护花使者,麒麟将军,你难道不觉得这很可笑吗?正是因为你在,我今晚注定无法安心睡下。”
易寒忙道:“陛下,这可真是冤枉易寒了,易寒对陛下你从来没有过不轨念头。”
紫荆女王突然起身,靠近易寒,饱满的胸脯一挺,理直气壮道:“你敢否认你没有碰过我。”
低着头的易寒突然看见那圆润饱满的胸脯近在眼前躲都躲不过,抬头必须与她对视,低头却瞥她的胸脯,这抬头不是,低头也不是,手心冒汗,竟不知所措起来,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只感觉完全不能接受这个设定,他不怕紫荆女王对他又凶又恨,就怕这个模样的紫荆女王,她的话,她的语言就似一个向她追讨情债的女人。
“回答我。”紫荆女王有些气急败坏。
“我罪无可恕,陛下你杀了我吧!”慌乱之间,易寒脱口而出。
紫荆女王闻言心头黯然失落,充满了怨恨的眼睛看了垂下头不愿意看着她的易寒一眼,心中一阵迷糊,只感觉似乎被鬼魂俯身丧失了自我意识,突然拔出头上簪子朝易寒凶狠有力扎了进去。
易寒只感觉一股剧痛透胸而入!
紫荆女王呆立当场。松开自己还扎入他胸口簪子的纤手,不能自信地看着,神情复复离离。
第四百九十三节 慧智
紫荆女王看着易寒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脚下如行尸走肉一般的缓缓后退,这一簪正中心口位置,必死无疑,她出手便是如此,本能的置敌于死地,她虽下令斩杀过无数人,可是却从没有亲手来结束过一个人的性命,一股伤痛从心头袭来,眼眶一红,喃喃道:“我居然杀了他,我居然杀了他!”
就在这时,易寒突然口中说了句好痛啊,只见在他说这句话的同时,那簪子突然掉落地上,锋利的簪尖已经弯曲了。
见易寒还能伸手揉了揉胸口,骇然娇呼道:“你是人是鬼?”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表情却不由自主的露出惊喜之色,这种失而复得最能打动人心。
易寒应道:“我自然是人,女王陛下你好狠心啊,居然想知我于死地!”
紫荆女王显得慌乱无措,颤声应道:“我不想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做了。”说着主动奔赴易寒跟前,伸手去查看他胸口上的伤势。
易寒原本在女王夺目一簪之下,胸口隐隐作痛,在她那双柔滑小手的抚慰之下,却舒坦了许多。
紫荆女王突然在易寒胸口上摸到一个硬物,表情一变,深入易寒衣襟之内将那硬物掏了出来,却是一块银白色的护胸甲,胸甲中间被簪子戳的内陷进去,但是却没有穿破,紫荆女王顿时变脸,冷声道:“你居然如此防我?”
易寒闻言,苦笑不得,若不是这块胸甲护体,我早就被你一簪毙命了,此块胸甲却是端木青慈在离开之前让他穿在身上,当时她还笑意深沉道:“小心一簪穿心哦。”却是与易寒相处了一段日子,知道易寒的性情容易惹祸,最要防备的却是对易寒恨之入骨的紫荆女王,这块胸甲又薄又轻,穿在身上并不累赘,易寒也就当做一件贴身衣物来穿。
对于紫荆女王的责问,易寒显得很不高兴,你都要杀了我,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责问我,易寒冷漠道:“事实证明,我不得不防。”
紫荆女王怒道:“我根本不想杀你的。”
易寒道:“可你刚才已经动手了。”
紫荆女王顿时不知道如何解释,拂袖冷哼一声,转过身去,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愤怒,反而内心暗暗庆幸刚才凶险,差点就真的把他给杀了,刚才她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动手,只感觉杀了他,就一了百了,不必再受这折磨了。
紫荆女王虽然刚才想要杀了她,但是易寒心中却没有太多的怨恨,他的胸怀阔达,却不似一些小女子一般斤斤计较,说什么受了侮辱,就必须以命来偿还,易寒出声道:“陛下,我并不怪你,当日我侮辱了你,你心中充满怨恨,刚才那一下就当陛下发泄心中的怨恨吧,以后我们之间就再没有恩怨了。”
他这番阔达的言语,却让紫荆女王感觉与他相比,自己是那么的不堪,自己刚刚可是差点就夺走他的性命,与这相比,那受了侮辱却是一件可忽略不计的小事,直至此刻,她心中才释怀,并不记恨了。
尽管心中已经释怀,紫荆女王却不打算对易寒和颜悦色,冷声道:“没这么便宜。”
易寒无奈笑道:“好像是我亏的比较多,怎么讲的似我占了天大的便宜一般。”
紫荆女王转身冷冷道:“你的命本来就掌握在我手中,我想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
易寒道:“这一点我不敢苟同。”
见他一副懒散不以为然的模样,紫荆女王心头都要气炸了,这么严肃的事情,他居然表现的若无其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设身处地的反过来想一下,若是有一个人要杀了自己,自己是否还能用这般轻松随意的口吻对他说话,她知道她做不到,可眼前的男人却做到了,从他的目光中根本就看不到一丝对自己的仇恨,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啊,为何这种事情他可以完全不计较。
易寒见紫荆女王阴沉着脸,轻声哄道:“好吧,那我再吃亏一点,做出让步,让你再打我一掌,就完全扯平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提当中的恩怨了。”
紫荆女王见他拿这种事情来讨价还价,有些气不过,俏脸一冷,突然疾步走到易寒跟前,纤手扬起,“啪”的一声,易寒脸上顿时多了五道血痕。
易寒却大喜道:“你可算是一掌,那我们就扯平了。”
紫荆女王呆了一呆,怎会想到挨了自己一巴掌的易寒居然是吐出这样的言语来,愕然道:“真无赖!”说着竟不由自主的扑哧笑了起来,她素来严肃正经,要逗她一笑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易寒见了笑了出来,轻轻的松了口气,看了有时候这祸也是福,若不是今夜挨了她一簪,想要化解她心中的怨恨却没那么容易,与紫荆女王的关系好转,将子凤娶到手也就指日可待了。
紫荆女王见他露出无比轻松愉快的表情来,心中竟有些内疚,看来此事在他心中也是积郁了许久,他也在意,否则他刚才便不会如此的轻松高兴,以前她不知道子凤为何会看上麒麟,但就是刚刚那阔达的气度,普天之下便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紫荆女王表情恢复平静,坐了下来,只感觉今夜似经历了一生一世那么复杂,身心有些疲惫。
易寒轻声道:“女王陛下。”
紫荆女王道:“麒麟,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易寒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惊喜道:“真的吗?”
紫荆女王瞥了一眼易寒,这句话竟让他如此欢喜,美丽的脸容透出几分温柔之色,微笑道:“你忘了我的身份吗?我说出去的话就是皇命。”
易寒连忙弯腰施礼,“易寒谢女王陛下宽宏大量,不计前嫌。”
紫荆女王淡淡道:“这一切的回报是你自己赢了的,你的这份气度打动了本宫,你如此阔达,本宫身为一国之君却也不能输给你。”什么就心情轻松愉悦,此刻紫荆女王就心情轻松愉悦,她完全没有想到放下仇恨恩怨,却是让人如此快乐的一件事情。
易寒见紫荆女王似乎要喝水,忙殷勤的拿起水壶给她倒水,紫荆女王微笑道:“你也算是个大人物,怎么服侍起人来却是这般体贴入微?”
易寒笑道:“在易寒心中,人与人之间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亲疏之别,此刻女王陛下让易寒心中有亲近之意,易寒愿意为女王陛下端茶倒水。”却是趁机讨好紫荆女王,拉近与她之间的距离,讨好了丈母娘,只需她点下头,自己娶得子凤就再没有任何阻碍。
紫荆女王脸露微笑,轻轻摇了摇头,这种人能说会道,又擅长揣摩人心,你却如何有办法厌恶他,才红袖说他身上有个“趣”,今夜他却已经在自己面前将“趣”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端起水杯,清凉的水入喉,无比舒爽,才红袖举荐麒麟为亲王尊上,说他乃是自己一生的良配,此刻她竟隐隐的肯定这个说话,
若他是自己的夫婿,自己一定不会寂寞和无聊,自己一定会很快乐,可她却又如何能立麒麟为亲王尊上,她无法这么做,心中黯然失落,只感觉一切都是造化弄人,若我年轻个二十岁,若我当初在白水岩遇到的是他,一切都发生怎样的变化呢,她知道,她无法做到对他疏远二十多年而没有思念,一时之间,她的思维有些混乱,竟将程铁风跟麒麟两个人重叠起来,就好像她当年遇到的是麒麟,却不是程铁风。
一旁的易寒看着陷入沉思的紫荆女王渐渐露出黯然伤感的表情来,终忍不住轻声道:“女王陛下。”
这声音却打断了紫荆女王的思绪,将她从那些并不存在的幻想中拉到现实来,淡淡笑道:“我没事,只是突然间有些感触罢了。”说着突然对着易寒问道:“你困了吗?”
易寒摇了摇头。
紫荆女王笑道:“才红袖赞你富有内涵,那我就看看你是否算的上是个知音。”说着朝凤榻方向走去,从一个尘封多年的箱子中拿出一件物品。
易寒看着紫荆女王手中的物品,此间物品头处像雀头,中间部位似雀身,尾部又似雀尾,整体的形状就似一只修长优雅的鸟儿,此物中间挖凿梨形小孔,上有三根不同长度的琴弦,精通乐奏的易寒立即能判断出这是一件乐器,只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此种乐器。
紫荆女王出声道:“我手中之物名叫“其悲”,乃是紫荆国特有的一种乐器。”说着问道:“你知道此种乐器的由来吗?”
易寒道:“易寒孤陋寡闻,愿闻其详。”
紫荆女王轻轻道:“在许久许久以前,紫荆国有一对相恋的男女,男人应征入伍,女人思念男人,每日都在山头遥望,期盼男人归来,在山头,女人常常听到山上窝罗雀的悲鸣,窝罗雀在林中不停地啼叫,好似在伤心地诉说着什么,女人被这种悲鸣声打动,希望她的男人也能听到这种悲伤思念期待他早日归来的声音,于是女人便用桥树为料,模仿窝罗雀的悲鸣声配上了三根琴弦,每日立于山头弹奏,此为“其悲”的由来。”
易寒问道:“那后来呢?男人有没有回来。”
紫荆女王轻轻摇头道:“没有,不过有人听见在女人老去的那一天,她的屋子内依然传来熟悉的弹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