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表现好不成?她若是考不好,自然是后面的才子上位了。
但有人去厕所的时候,路过许青珂前面,却只见到这人淡漠平静的样子,仿若那异味不能让她有一丁点动容似的。
这考试比以前的困难太多了,待遇也憋人得很,关在小空间不说,吃的也不好,馒头配稀拉拉的菜汤,一碗不见多少菜叶,而且三天只给三根蜡烛,不能洗澡,对于女扮男装的许青珂而言的确是挺磨人的,还好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将文具摆上,东西理好,坐下去。
一场考完,她大概距离那遥远的邯炀又近了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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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考完,阿青在贡院前面静等,倒是旁边江金云心绪不宁,仿若考试的是他亲儿一样,当然了,他可不敢自居。
贡院的门终于开了,多数人迎上前,昨天有一个考生因为体力不支被送出,可把他们吓坏了,如今看到自家的人出现,心中大石落地又倍感心疼。
许青珂走出来,本来就远比他人消瘦单薄,现在看起来更是清减了一圈,江金云还来不及暗骂朝廷抠门,阿青已经上去了,只是还未扶住许青珂,她就已经被谢临云扶住了。
有些意外,但她抬眼的时候见到谢临云的表情,不由心里一惊,侧开了身子,自然扶住了旁边的柱子,也让手臂离开了谢临云的托扶。
感觉到手掌上的纤细柔软离开,谢临云心中恍然若失,却也咬了下舌尖,驱散了那不该有的旖旎,冷了面,淡淡道:“看来你也不全然方方面面都在我之上的,起码身体比我差得多,跟女子一般。”
说完便看了上前来的阿青一眼,甩袖离去。
竟有几分负气的意味。
江金云有些惊疑:“我说公子,您这是在贡院里面又得罪他了?”
许青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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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试一完,考生们就跟大病了一场似的,是半点气力都没了的,洗澡睡觉,连饭都无力去吃。
阿青照顾了许青珂两日,今日又炖了江金云特地送来的百年人参。
他坐在榻边椅子上,端着小碗,许青珂卧靠着,接过碗,看着碗里的清透晶莹汤水,“这百年人参放在寻常人家,炖一炖大概可以活人性命的,可在我身上倒是有些浪费了。”
阿青看着许青珂依旧苍白的脸色,不住皱眉,他是后来才跟了这人的,对她的底细也不是很清楚,只隐约知道她要报复什么人,至于她的身体——也只知道她是女子。
“之前见公子好像有些身法基础,不该这样弱。”基于一个武林杀手,他的确有资格评价许青珂的体弱。
“就是因为弱才学了些身法锤炼的,自保也靠天时地利,真让我跟你们这些武林好手比斗,怕是最末流的也能轻易杀我。”许青珂喝着汤,淡淡一笑:“我说它对我无用,是因为小的时候吃过太多,身体习惯了。”
阿青有些失神,这话大概可以有两个意思,第一,她的出身背景十分强大,足以让她在幼时经常服用价值连城的人参汤。
第二,普通人虚不受补,会经常喝人参汤的人定然是天生羸弱有病疾的,不得不用它吊着命,要么就是年幼时经过大难,身体亏损太大,用人参续命。
不管是哪一种,这人都必然受过很多苦。
“江金云昨日来说,让公子你多休养些时日,等身体好全了再去邯炀。”
“去邯炀……”许青珂捧着碗,指尖莹白抚过碗的瓷白。
“本就是去不了的,要打战了。”
阿青闻言默了下,是的,要打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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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要打战了,却是上江海域跟海盗的战役。
估计蜀国朝廷怎么也没想到上江海域横行的那些海盗竟有胆子在解试期间夜间突袭了官运的粮船,夺走了整整五艘满载粮食的官船。
那可是要运往西部大旱之地的救命粮啊!
不说民间沸腾,朝廷也是震惊,一时间上江所属的官僚一个个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消息传来的夜间纷纷跳床,衣不遮体得商议起来。
当然,他们是恐惧,邯炀那边却是震怒。
奏章被蜀王一扫,全部落在地,甚至随着笔洗等物体狼狈得在地上散乱着。
朝野之中百官惊惶,最前列的内阁大臣们跟皇子们心思斗转之中也都露出了惊色,纷纷跪地。
“光是跪是没用的,寡人要知道,有谁能替我除去这上江海盗。”蜀王盛怒之下,反而克制了身体动作,只坐在王位之上,眉眼皆是骇人冷意。
军部的人皆是垂眼。
上江水域的海盗可不是乌合之众,仅凭上江的城军是远打不过的,那就得军部出兵。
谁去?这军资哪里调来?
最重要的是——上江知州那可是太子的人。
第34章 碧海潮生阁
蜀国是蜀王的天下; 可也是蜀王之子们想要争夺的天下。
这上江是蜀国港口,承商业脉络之枢纽,现在被海盗作乱占了海运; 这上江知州是当到头了,可一个萝卜一个坑; 到底谁能安排自己的人占了这个坑?
邯炀朝中为此互相攻讦谋划的时候,远在上江的许青珂也在喝着参汤,一边说道:“当朝太子霍允霄虽然嫡出; 但才学平庸; 远不如下面几个弟弟; 最重要的是他急功近利,脾气又大; 不修德行; 很让百官诟病,也让民间不喜。但蜀王自己本身是嫡出,当年为太子的时候险些被夺嫡; 因此除非太子有大过或者不可逆转的局势; 他不会轻易放弃太子; 不过近些年三皇子霍允彻在朝中表现越来越优秀,又是仅次于皇后的玉贵妃所出; 玉贵妃是当朝太傅之女; 母族强大; 仅次于皇后那族; 两族相斗; 蜀王为了平衡,也不能在这次巨大疏漏上依旧偏袒太子。”
阿青是江湖人,不懂朝政,但听许青珂这样分析,便是疑惑:“那上江本是太子地盘,如今是要被三皇子的人顶上了?”
“不是顶上,而是要先解了这海盗之难,解不了还有罪,解了才有功劳。”许青珂喝完了参汤,将碗递给阿青,“这世上总没有白吃的午餐,纵然出身帝王家已是占尽了好处。”
她这话里有多少薄冷,阿青不敢深思,只细想了,“所以这次会是三皇子的人出面去攻海盗。”
“不是他的人。”许青珂阖了眼,神情有些漫不经心。
“是他自己会亲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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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亲自领兵去对付海盗?堂堂皇子不可能纡尊降贵吧,毕竟只是海盗而已。”
“谁知道,反正近些年三皇子在朝中势力日渐强大,且已入朝当值,屡屡优秀于太子,玉贵妃也甚得君上宠爱,因此我等马虎不得。”
霍允彻为何亲自来上江,谁也不知,但让上江的官僚十分恐惧。毕竟本身粮船被劫已经是大罪,他们现在一个个都是戴罪之身,若不是如今还需他们合力去对付海盗,恐怕朝廷的罪早就降下来了。
怀着这样的惶恐,大官小官纷纷战战兢兢等着霍允彻前来。
而对于许青珂他们这些学子来说,海盗距离他们还是有些遥远的,虽然因此他们也都被困在上江城中。
“为什么要禁止出城!”
“我们要回乡!”
学子们刚从贡院三日阴影中养回身子,且想着先回乡告慰下父老乡亲,结果直接禁出城了,一时间人心惶惶起来。
老百姓不敢质问官府,但他们一个个都是秀才,也算是功名之身,便是递了帖子询问。很快便得知是官府怀疑城中有奸细,通敌海盗,否则海盗如何得知靠了上江码头补给的粮船何时出海!
竟是内奸作祟?学子们还得知这命令是还在路上的三皇子下达给上江知府的,全城戒备,不得放过一个奸细出城。
阵势很大,也让人越发恐慌。
因为不能出城,就算是近在致定府也是一样的,谢临云待在谢家在上江置办的庄园里,并不受多大影响,但他可以感觉到上江风云诡谲的气氛,也看着手中爷爷差人送来的一样东西,是一个器皿——青铜樽。
青铜樽,这是什么意思?谢临云沉思良久,终于神色凝重。
“三皇子此行的目的不是海盗,而是为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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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之上,水师于海上航行,军士站岗,甲板上有武将陪同,但也有一个斯文模样的男子站在霍允彻的身后。
“太子这次虽在上江失了颜面,但也让君上下令让殿下监军追击海盗,若是能成倒也好,但就怕太子一党会从中作梗,谋害殿下。”
这斯文男子低声说道,霍允彻把玩着手中一块上好的玉玦,却是面上含笑,“二哥那样的性子能主动认错,以退为进主动推我上位,必是他那位厉害幕僚的手笔,不过他却也不知这正中我吓坏,不过……”
他垂眸,神色淡淡的,“那易敬林毕竟是个人才,让二哥得去了,还真是给我带了不少麻烦。”
太子手中有一幕僚,用的十分称手,让本来诸多犯错的太子近半年屡屡有进益,眼看着蜀王重新对他有了信心,这让三皇子一党十分不安。
斯文男子也是幕僚,听到自己的主上赞赏对手的幕僚,却也不恼,只低头道:“是我等无能,让殿下受累了。”
他们虽不如那易敬林,可三皇子却远胜于太子。
只是一人难分两用,有一个高级幕僚,对于一个想要争夺天下的皇子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所以,这次三皇子才借着这东风亲赴上江,只因那个人在上江。
“碧海潮生阁的浮屠,魁生,妖灵,伏尸四人,是天下间最擅谋略心机的人,朝政军事皆有巅峰才学,都说咱们蜀晋渊烨靖五国历届所谓的状元之才也远不如这四人厉害。”斯文男子低声说着,面上有深深的忌惮跟恭敬。
“如今也只有殿下得知妖灵就在上江,这天下间的鼎盛人才也只有殿下才能收服。”
这话甚为好听,可霍允彻也只是挑了眉,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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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接到谢临云帖子的时候笑了下,“论底蕴,这江东再无人能跟谢家抗衡了,可惜三皇子要来了。”
她按了帖子在桌子上,窗外的湖泊清潋,她眼中不起波澜。
谢家庄园名字叫青樽,很奇怪的名字,但谢家有钱有势,各地置办房产并不奇怪,在上江也是如此,也只有谢家才有资本将章启风跟方子衡这两个江东顶级公子一同邀来。
对了,还要算上传闻跟章启风很不对付的青珂公子许青珂。
不过在见到许青珂之前,谢临云心中并无把握这人会来,且他不确定的时候,先被章启风给怼了。
只见这人恃才傲物,对他十分冷淡不屑的模样,惹得方子衡等人又尴尬又无语。
谢临云早从自己长辈那儿得知朝中最惹人讨厌也最不好对付的就是这些文官清流,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
显然,章启风就是一块正在成型的茅坑石头。
许青珂还没来,庄园主子就先被臭了。
第35章 青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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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启风名气最大; 却不得人心,许青珂又是寒门出身,崛起太快; 让人嫉妒。
因此平心而论,大多数人宁愿接受方子衡独占鳌头; 也不愿让许青珂上位,这就是心里落差的缘故。
但一旦涉及到寒门跟世家之争,这些寒门子弟又希望有个人出头。
这恐怕就是人性之复杂了。
方子衡深谙此道; 所以跟章启风清高傲慢不同; 也跟大多数世家考生对寒门子弟的蔑视不同; 他对寒门子弟也一贯保持好自己的风度跟友善,因此名声跟拥护程度反而是许青珂三人里面最高的。
谢临云对章启风的态度也出乎别人的意料; 要知道方子衡能容章启风; 是因为自己表现出来的宽容大度,这个角色不能崩,而许青珂待章启风是压根没放在心上; 既不上心; 也就对他的蔑视不置可否的。
可谢临云是谁。
在章启风公然批判墙上壁画有过于浮夸之嫌的时候; 谢临云冷冷来了一句:“这幅画的用意本就在讥讽前朝一些文官只知口诛笔伐朝政,却不通实际; 不善实用; 惹了蜀武帝厌弃才有后面的朝政更法; 削文言官的官制; 架设权利……”
这番话说出来; 全场死寂,章启风面色铁青,直勾勾盯着谢临云。
眼看着这一场聚会要彼此青面成仇了,管事通报了——许青珂来了。
许青珂进门的时候便看到剑拔弩张的一面,也是有趣,一个个都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真动怒起来却也挺绷气氛的。
不过不知为何,明明通报的时候气氛依旧十分尴尬冷凝,似乎无人觉得许青珂的到来会改变这样的局面,就好像一向宽和善意的方子衡也不触这霉头一样。
可当她来了,满堂的风雅壁画,满池的潋滟水光,满院的碧海花色,都在她踏上那阶梯抬眼看来的时候淡了颜色。
大厅明朗,席案已备,左侧幕帘格挡了小室茶室,空无人,本就右侧琴室有琴师谈了轻曲。
可在谢临云公然怼了章启风之后,琴师就按下了琴弦,或是被吓到了。
直到许青珂来了,殷阿青跟在身后,接过她脱下的外袍,恭敬站在厅子外侧,如其他世家子弟携带的护卫一样,但其余护卫都忍不住打量他,且心生惧怕——传闻就是此人捞了徐世德的人头且一招击败影子的?
如今却以许青珂为主,许青珂,这个人……
护卫们刚思量的时候,忽听到一道清朗淡凉的声音。
“年年岁岁皆幽兰,花花朝朝皆红尘,花刚开,我一来就谢了么?”
刚刚的琴曲的确是《幽兰》,只是琴曲不知何时起,又不知何时落,清淡幽幽,如幽兰空灵绽放,本无多少人察觉到,却不知反而是晚来的许青珂听明白了。
一时让素来自诩风雅的文人学子们颇感尴尬,不免将注意力抽离了谢临云跟章启风冲突——他们都是文人,可不能随这两人一样任性,就怕牵扯上这党派之争,以后仕途更难。
再说原本冷意深沉的谢临云在看到许青珂后便是面色微霁,只是再看到许青珂脸色微弱苍白的时候,又皱皱眉:“你倒是好耳力,听音辨曲如此能耐,也没见你把自己照顾多好,来人,备手炉,省的名扬江东的青珂公子病弱在我这庄子里。”
这话看似没好气,也不甚友善,但又不是那么尖锐。
尤其是下人将手炉给许青珂的时候,方子衡挑眉,来回看了两人几眼——这两人之间恐怕并不是交恶,而是有些交情。
许青珂揽衣袍坐席位,颔首拢了手炉,向下人道了谢,又朝谢临云微微笑了,“所以我应该认可谢郎君有远见卓识,也有忧患意识,还知道提前避让病号缠上讹钱财?”
姿容绝色,风采又绮丽非常,这样的人若是要展颜一笑且微展幽默,那必然是慑人心魂的。
一时间满堂的人被这美色怔了一下又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调侃,名满江东甚至在邯炀风生水起的谢临云竟然被调侃了。
而且是被素来清冷淡漠的青珂公子调侃了。
之前的冲突对峙跟剑拔弩张一时都烟消云散,这些文人学子们都笑出了声,章启风也不是个傻的,怎会察觉不到这个局面是最好的——万一他跟谢临云对上,虽然说谢临云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但他肯定是最损失惨重的。只因如谢临云所说,从高祖开始,文言官的权利就已经被大幅度局限了,如今还留着,那是因为任何一个国家朝堂都必不可少言官谏言。
论实权争斗的力量,他跟家里这一派远不是谢临云那一派的对手。
所以哪怕对许青珂无好感,他也没有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