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阴沉恐怖。
仿佛蛰伏的雄狮。
是谁?
厌血眼中转了一道暗光,忽挥手。
“不是目标,走!”
撤了?
隐在暗处的师宁远还打算凑个时机把这厮了结了,没想到他急流勇退。
等厌血带人撤走,且确定没有反扑回来,客栈大厅里坐着的人才放下茶杯,起身上楼。
见到赵娘子等人的时候略一颔首,然后才看向那扇小门后站着的人。
她站在门后面,神色还带着之前遭遇暗部袭击的忧虑,只在看到这个高大魁梧的人走上台阶,出现眼里……
她一时目光凝窒,只打量他,上上下下,以确定他是不是完好。
可总归是不一样了。
他的身上多了一些之前没有的冷戾跟霸道,也多了几分……
掠夺性?
帝王。
听说他已成帝王。
心中一念,眼中其实已经千年。
她最终开口,“你……可还好?”
彧掠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可真见到了人,才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一步步走过去。
这些时日,不管是浴血而杀,还是登顶为王,他在午夜梦回都屡屡梦见她低头一笑的温柔。
简陋烛火灶台间的旖旎。
这个女人……他舍不得。
一颦一笑都入了体内的傲骨,一旦割舍,就痛彻心扉。
可她……
“许青珂是女子,你不要难过。”
千言万语成了这么一句话。
赵娘子跟阿青等人:“……”
心仪人家秦姑娘也不能踩我们家公子啊!
秦笙也囧了,尤其是赵娘子等人的表情。
这木头,她之前是故意那么说的,他怎的全信 ?
或许是秦笙尴尬得太明显了。
赵娘子忙说:“要么,你们进屋说?”
秦笙顿时脸红,暗说珂珂身边多是坏人啊。
“哎呀,大晚上的,洗洗睡吧……好困。”
赵娘子转身拉着人走了。
鹰眼撸了下怀里的猫,笑了,也走了。
人都走了,但在走道上不是也很尴尬吗?秦笙想了下,邀他:“兄长进屋说吧。”
兄长?彧掠心里一沉,到底也没压住跟她多相处的渴望,便是大步走进了屋子,而且想了下,还把门关上了。
“风大,怕你冷。”
秦笙:“……”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以前也是有过的,本不该尴尬,可秦笙总觉得不对劲,大概是这个人身上的男子气概比往日更强,亦或者她察觉到他看她的眼神越发……
“那日之后,你一定受伤很重,如今可休养好了?”
“无碍了,是我的错,让你落入敌手,幸好许青珂他们厉害,把你救出来了……”顿了下,彧掠沉沉道:“这次不会了,我一定会把你安全送回蜀国。”
秦笙:“你部落那边没事吗?你毕竟身份不一般的,在这里并不适宜……我这里,没事的,珂珂也已经到了敦煌了。”
许青珂,她始终最亲近许青珂。
彧掠沉默了下,说:“她很厉害,我或许不如她,但送不送你,是我自己的坚持,至于部落那边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无碍……”
他起身,似乎要走,但要拉开门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我愿意帮你,不管用什么法子,我都希望你达成所愿,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为一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
秦笙错愕又失神,但很快知道自己再隐瞒下去,便是对这人最大的不尊重。
“之前只是权衡之计,因当时你我并不相熟,是我小家子气,故以此为由……我跟珂珂是儿时玩伴,一生挚友,并无……并无那般的情感。”
她斟酌了下言语解释,但看到彧掠脸上并无太大变化,只是那双眼,眸光屡屡变幻,最后却依旧深沉似海。
而且他也第一次打断她的话。
“你怕什么?”
“嗯?”
“怕我对你起歹心,欲行不轨?”
“倒不是……”
“你怕的事情成真了。”
彧掠用一句话终结了所有还算和睦的气氛。
秦笙抬眸,眸光颤动,而坐着的人起身,走上前来。
“我心悦你,秦笙,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已被你征服。”
高高大大的,将她笼罩在阴影里。
他说,我被你征服。
从来没有征服欲也不曾争斗过的秦笙只觉得当时整个人间都只缩成了他跟她的一尺方圆。
避无可避。
第296章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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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秦笙跟许青珂这两姐妹天生就是桃花绕梁不绝的命; 秦笙素日在蜀国可以调侃许青珂几句,谁让她男儿身的时候也引了太多男男女女,这不; 敦煌这边还养着一个景萱姑娘呢。
可没成想她这一夜迎来了凶悍的袭击者; 却也见到了一个不在木讷的木头。
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
让她心慌。
“我……兄长……”
“我不是你兄长。”
“习惯了,那我改叫你什么?大王?还是……”
秦笙轻声细语; 却不想这人再迫近一步。
“你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吗?”
秦笙顿时尴尬,脸颊略羞红; “没有; 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说你开心; 还是不开心便好。”
秦笙:“嗯……也不是不开心。”
“那便是开心了,既是开心,那是不是……你也心悦我?”
这逻辑简直……好像也没什么毛病的样子。
秦笙顿时莞尔; 抬眸瞧他:“若是我说不心悦,那你该如何?”
高大英武的人皱眉了,过了好一会,他才说:“我信。”
秦笙哑口无言。
信了后该如何?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 我都是不能给你添麻烦的,毕竟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 不需要你付出什么。”
“本来我不想说的,怕你为难。”
他苦笑,稍微退开一步,“或许是侥幸心理; 毕竟你若是跟许青珂没有什么,那……我也许有机会。”
如果真的没有机会。
他也并非不能承受。
“今夜好好睡,无需挂念安危,我就在外面守着,等你见到了许青珂再说。”
他说完就拉开门,出去了。
居于秦笙的身份跟她从小被培养起来的大局观,对于情爱,她有十分冷静的认知,这也是自小身边围绕诸多优秀男子,其中不乏情深且跟她兴趣契合的,她却始终不为所动。
或许她是一滩温水,自给温暖,无需他人,但也没有波澜,不起沸腾。
是这个男人无端杀入了她的世界,宴会山的随意一瞥,眸光相对,他像是一匹狼。
一步一个脚印或轻或重得踏在她的心头上。
现在他走了……走得这么快。
秦笙嘴巴张了张,最终扶额。
这个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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彧掠一出门,就对上了一张让他很讨厌的脸。
因为这张俊俏的脸上满是嘲笑。
“告白了吧,被拒绝了吧,觉得伤面子了不好意思就逃了吗?”
“彧掠啊,彧掠,亏你跟我认识这么多年,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你不知道她拒绝你一次,就是给你第二次接近她理由的机会?”
这番论调听得彧掠表情越来越绷,冷冷道:“我只是觉得待在她屋里不好。”
“那你觉得我说的是否有道理?”
“……”
师宁远靠着墙,很是认真得说,“其实就一招:亲她就行了。”
屋内的秦笙:上师阁下,其实这屋子……并不怎么膈音的。
彧掠到底骨子里是比较古板的,对师宁远这种流氓作风并不推崇,冷笑:“你倒是对许青珂试试!”
师宁远:“我试过了。”
然后呢?他微笑,“一巴掌,肿了。”
噗!彧掠跟秦笙屋内屋外两人都笑了。
师宁远也笑了:“秦姑娘在里面听着呢,还晓得关心你在外面怎么样,看来心里有你,推门进去吧,有些机会有些人……不是都禁得起蹉跎的。”
他转身要走,但仍旧忍不住补了一句:“想想看我得面对多少糟心的情敌,你这般,已算是十分幸福了……”
明面上一个秦川,暗面还有一堆忠犬。
动不动就给他来一下,几次都被迫停下,一想到如此,师宁远整个人都郁郁起来。
师宁远走远了一些,彧掠转身看向那扇门。
门后,秦笙也在看着他。
两人都有些紧张。
但……
“师宁远在这里,许青珂肯定也在附近,你是否要……”
秦笙拉开门,“我们过去吧,这里已经不是很安全了。”
彧掠看她脸色自如,心中略微黯淡,果然她对自己是无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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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城中已经不方便居住,秦笙见到许青珂,便是在敦煌郊区外的河道边古刹中。
入夜微凉,荒古道殇,但故人相见,总要欢喜几分的,两人相见便是相拥。
师宁远转头对彧掠说:“这就是你我的下场,不过你还不如我。”
彧掠:“你没比我好哪里去。”
师宁远心中轻哼,反正比你好多了!
两人斗气的时候,发现更心塞的事发生了。
一只狗,一只看起来硕大肥胖的狗跑了过去,绕着两女撒娇,各种抱腿求抚摸。
这死狗!两人表情顿时一致。
金元宝:我不胖的,只是我的毛发比较蓬松。
不过这一夜,金元宝的确是待遇最好的,因为只有它能入两女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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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凌晨时,许青珂得到了赵娘子的密信,他们果然是在暗部的控制下,因为暗部强大,所以他们一直没能脱身,尤其是现在厌血已经到了敦煌,未免死伤,他们也就没有硬碰硬。
但北琛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样也被暗部控制了。
“弗阮就是红袍人……当然会被控制。”许青珂轻描淡写,其余人却触目惊心。
弗阮,弗阮,这个人总是阴魂不散。
师宁远表情有些古怪,看了看许青珂,但没问,倒是彧掠很直白,“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事到如今,也不必隐瞒,到底眼前这些人都是自己人。
于是她说了。
但好像还是吓到了他们。
“等等,公子,你的意思是说……弗阮是诸国建国前的……人?”
这不是妖怪吗?
“人间之大,无奇不有,有落光,自然也有弗阮,只是关乎这些的史记都被毁了,后人无从得知。”
许青珂神色淡淡,但他人还是觉得可怕。
“仿佛诸国建国前的那些史记的确很少,以前还以为是那些门阀为了控制地方百姓,达到权利一统进行的文化毁灭,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鹰眼是真心觉得很可怕。
为了少数人的长生,死了多少人啊。
“也不全是门阀,后面落光跟弗阮应该也做了一些。”
落光是善是恶无可说,但他为了复仇,也无可厚非,而弗阮醒来后进行的杀戮恐怕只有许青珂跟师宁远最能深切感受了。
满门屠杀。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
重要的……
“那如何才能杀他?他难道还是不死之身?”
鹰眼等人从许青珂的安危出发,自希望能见他彻底杀死,免绝后患。
“落光说这种长生并非无尽,他是初始的,到了五十年前都已显老态,这些年一直在快速垂死,而弗阮乃饮了染衣的血,应该更加不能维持长生状态,但他这人擅钻研,既通了药理,应该有了医药之术维持自己的生命……但总不能持久的。”
意思是总会死?
“大概要多久?”秦笙并不愿囫囵掠过,她盯着许青珂的眼睛。
“害死我养父母那年,是他冒进的开始,大概是已经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所以逼我入仕,到如今,他也说自己时间不多。”
那就是很快要死了。
众人心里一松,但师宁远跟秦笙都很微妙得对视一眼。
那也意味着弗阮的行事会越来越疯魔——因为他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不过许青珂不愿意说,那就掠过吧,“先把景萱跟赵娘子他们救出来,然后我们转道去晋国。”
师宁远这话一说,彧掠目光如鹰:“晋王燕已经褫夺你义父王位,要将他一族下狱,整个晋国如今对你该是如临大敌,还去晋国?”
众人也才知道有这般巨大变故。
“他的位置是我送上去的,自可以将他拉下来,晋国的事情,我从来不开玩笑。”
师宁远言语稳当,也盯着彧掠:“至少比你那个被渊疑心的破部落强。”
彧掠:“可以去蜀。”
蜀国是目前最安全的。
“我不能去蜀。”许青珂淡淡道。
她一说,众人忽想到秦川……许青珂一旦回蜀,也意味着渊的铁骑肯定也会兵临城下,因为渊不可能放心让许青珂坐镇蜀国太久。
她比一个诸国君王可怕。
但许青珂跟着师宁远回晋,难道就不触动渊跟秦川的敏感神经?恐怕更愤怒吧。
“跟这个无关,而是我需要给他们奠定基础的时间。”
这话的意思无疑是不打算自己再执掌独权,而是打算放权给许念胥跟谢临云等人。
那样庞大稳当的权利啊。
她……
隐士高人嘴上不说,心里却看了下师宁远——好白菜让猪拱了。
“渊不会攻打晋跟蜀,还有点时间……需要联合。”
什么意思?
许青珂拿了地图,指尖点地图:“蜀跟晋距离渊最远,打他们,怕烨反水,也怕靖偷袭,最好的手段就是让烨先对靖动手,坐上观!但渊的奇兵会跋涉,以助烨杀靖的名头拿下靖,驻扎靖国,囤积兵马,再对蜀或者晋动手,这是最稳扎稳打的方式,进可攻退可守,也是明森跟秦川会选择的方式,但他们需要时间,我们也需要——明日先救人,救人后离开敦煌,秦笙你回蜀,跟你父亲联系……而我去晋。”
她抬眼看向师宁远,轻轻说:“我需要见一下你的义父跟燕青衣。”
师宁远愣了下,认真说:“于公于私,你都应该见见他,见完他还可以见见我义母……”
许青珂:“……”
众人:讨论国际军机要事的时候,你能不能严肃点。
第297章 狡兔三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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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父母这种事儿是私人之事; 赵娘子张青鹰眼这些人都当自己没听到,倒是秦笙为之欢喜,眉眼弯弯很是柔和; 但抬头便对上彧掠灼灼目光。
许青珂本对师宁远这厮厚脸皮无言以对; 但也谈不上羞涩,毕竟此人对她做过更难以描述的事情……
但洞察到秦笙跟彧大王对视且脸红是哪般?
也是姐妹情深; 这种时候势必要嘲笑打趣一二的。
“阿笙,你脸红作甚?”
秦笙回神; 顿时尴尬; 但也反击:“替珂珂你脸红。”
众人:“……”
既有了谋略; 那就实行吧。
第一步:勘测对方的人马实力,这一步北琛他们已经洞察了。
第二步:制定战斗路线,一击命中。
第三步:撤退路线……
这是最浅显的谋划; 但以许青珂的习惯,自有第二乃至第三种谋划,随机应变吧。
毕竟对方不是一般人——厌血此人很是狡诈阴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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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城中,景萱还在昏迷; 但心脉气息已经恢复,若非景霄敏感,隐约察觉到最近不太对劲; 有太多的人马安插附近,进而得到许青珂他们的预警,知道这地方已经十分危险,也不至于想要转移。
毕竟景萱经不起折腾。
只是如今不折腾也得折腾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