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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好货,由着红豆来卖,定然是往死了里提价。
几人在这里干站着,虽然隐蔽,但到底不比里头。一边的王安也曾想着让阿黎回马车等,不过才刚开口说了几个字,便被王爷的目光给震慑住了,再也不敢多嘴。
没法子,王安只得闭着嘴巴,陪着两人在这儿站着。
好在没过一刻钟,铺子外头陆陆续续地停了好几辆马车,马车停稳后,里头的女眷相继走下了马车,被一众小丫鬟簇拥着迎着进了玉颜阁里。而外头看热闹的,见没什么热闹可看的,却都散开了。
“姑娘您看,这人不是都来了么。”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来了五六架马车里,“这还是打头的一批呢,后头还有许多,估摸着正在赶来的路上。”
阿黎听到了话里的隐意,转过身,狐疑道,“听你这口气,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要来?”
赵煊恶狠狠地瞪了王安一眼。
王安轻轻拍了一下自个儿的嘴巴:“姑娘说笑了,属下哪里知道那么多,这不都是猜的么?这玉颜阁里头的胭脂好,还有姑娘亲手调的胭脂,那些人识货,这才会上赶着过来的,姑娘您说是不是?”
阿黎望了望赵煊,而后笑了一声,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难得糊涂。
王安有心为自己的失言描补描补,于是又道:“这会儿又来了好些人,咱们也进去看看吧,总待在这儿也不是个事。”
“也好。”阿黎点头。
一行人又移步去了铺子里。才刚进去,还没来得及和红豆说上话,便看到几人走过来,为首的那位阿黎还有些印象,似乎前几日才见过。
“九弟也过来了?”
赵煊侧身,客套地唤了一声三嫂。来人是晋王妃,晋王与赵煊是同辈,且前头的两位王爷早已经不在了,仅剩的兄弟几个,晋王是其中年纪最大的,地位也比较高。晋王与赵煊关系向来不错,晋王妃因着晋王的关系,对赵煊也算十分熟悉。说是同辈,可她这年纪,做赵煊的母亲也够了,因而相处间,总还是有隔了一辈儿的感觉。眼下晋王妃一看到赵煊进来,便带着人前来打招呼。
众人相互见礼后,阿黎方知后头那位亦是个熟人,却原来,是当日在另一个铺子里被赵煊硬扣下来的楚大小姐。
她旁边的,是她母亲楚夫人。
楚夫人比之楚檀,脸上多了一些烟火气,整个人显得温文尔雅。她等长姐将两边人都引荐了之后,方才上前拉着阿黎的手,上下看了一眼,道:“才先听王妃说起这位姑娘,我心里还有几分怀疑,如今,再多的怀疑也只剩下惊叹了。真是再标志不过了,怪道今儿连王爷也亲临玉颜阁。”
话说的含蓄又漂亮,没有一丝可挑错的。
硬要挑的话,只能说她态度太亲昵了些。
晋王妃也眨眨眼睛,一脸自得道:“是吧,我就说王爷今儿会过来,总没叫你白跑一趟吧。”
“正是正是。”楚夫人连连点头,又对着后头的丫鬟吩咐了一声,自有丫鬟捧着一个盒子上前。阿黎看向楚夫人,静观其变,只听楚夫人道:“此番过来,一是为了捧王爷和姑娘的场;其二,也是为了赔礼。上回的事儿,确实是檀儿做的不妥当,让王爷和姑娘见笑了。如今趁着这机会奉上薄礼,还请两位原谅则个。”
阿黎抬头望了一眼后头的楚檀,她倒也没有反感,只安静地站在楚夫人身后,高傲还是高傲,但对楚夫人的行为也是默认的。
赵煊没说话,自始至终都看阿黎的意思,她若愿意收,自然随她;她若不愿意,左不过就是得罪一个丞相府,算不得什么。
阿黎只思索了一会儿,便笑着让人将东西收下了。
“楚夫人客气了。”
“姑娘看得上就好。”楚夫人也极满意。
不满意又能怎么样,自家女儿有错在先,又落了那么大一个面子,若不过来认个错,在摄政王面前也讨不到好。楚夫人一身顺遂,没有什么大事儿可操心,唯一可操心的,便是这个固执又听不进劝的女儿了。
天下男子何其多,为何就盯着那么一个,还明显不是良配的人呢。愁死个人。
晋王妃见状,知道今儿的事算是解决了,遂与赵煊道:“今儿三嫂过来,你也不让人领着我们去四处看一看,我听说这后头还有别的景致是不是?”
赵煊微微一笑,道:“三嫂里头请。”
晋王妃也不和她客气,与它并排,走在最前头。走过了大堂,便瞧见旁边摆着一面大铜镜,可以照见全身,端的是有趣。晋王妃在镜子前照了照,很是喜欢,道:“这镜子放的真巧。”
“这是阿黎的主意。”赵煊淡淡一笑,话里透着一股与有荣焉。
“好巧的心思,好细心的姑娘。”晋王妃见他这样,又赞了一句。
后头的楚檀落后了几句,与阿黎并行一处。阿黎见她过来,没有主动说话。半天,楚檀低声道:“阿黎姑娘。”
阿黎冲她抿了抿嘴角:“我姓江。”
楚檀脸上容色一收,又恢复了原本冷冰冰的模样。
“原来是江姑娘。”
“嗯。”阿黎也是一脸冷淡。
楚檀冷笑道:“江姑娘今儿还真是春风得意。”
和红豆相处久了,阿黎也不是一点儿东西没学到,嘴皮子一掀,便道:“比不得楚姑娘,贵女出身,灵芝仙草的,到哪儿都有人稀罕。我这人俗得很,一个人稀罕就够了。”
楚檀一张俏脸黑了个彻底。
两人之间再无话可讲。
说话间,玉颜阁里又进来了不少人,外头马车挨着马车。后头进来的人见了赵煊,也有想要上来寒暄的,不过都被王安给挡了。是以到现在,赵煊边上还是
楚夫人一面分出心思在赵煊和晋王妃身上,一面抽空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两人之间的小争斗,自然也逃不出楚夫人的眼睛。
来之前只有五分的忧虑,如今也成了十分了。
她知道自己女儿目下无尘,可没想到她目下无尘到这个份上,连一句呛声儿的话都不知道说吗?
说实话,楚夫人并不看好这位摄政王,朝中局势还不稳定,摄政王虽说位高权重,可谁知道来日皇上掌权了,会不会兔死狗烹。她们楚家,原本没必要蹚这浑水,可谁叫檀儿她……真是女生外向。
晋王妃逛完了玉颜阁,又从里头买了不少胭脂回头,不独她,楚檀和楚夫人也买了不少。阿黎看了一眼,发现三人买的都是铺子里最贵的那几样,其中贵得最出奇的,便是她自个儿做的雪花膏了。
阿黎瞥了一眼,一百两银子一盒。
真是敢卖,关键是竟然还卖出去了,阿黎恍恍惚惚,不明觉厉。她这是要发了!
晋王妃今儿过来,本来就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如今事情没了,她也不好再留着。只是临走之前,晋王妃难得地拉住赵煊,关切道:“不是我说,你这次的事情做的也太过了些,那一位的心思,你就当真不知道?”
赵煊稍愣,而后道:“三嫂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就装吧!”晋王妃也不好点破,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外甥女,还是心疼的,于是劝道:“里总要一个主事的女主子,你也总要成亲的。”
一直这般宠着一个没名没分的姑娘算什么事儿?她可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位九弟了。
若不喜欢,何必宠着;若喜欢,至于连个名分都舍不得给么?
作者有话要说:
楚檀:我觉得我可以往王妃的方向冲一冲。有长相,有家底,更重要的是,有身材!王爷不瞎肯定选我。
赵煊:你做梦!不,你这是污蔑!
第91章
晋王妃今儿如此多嘴,忽然是想帮着自己的外甥女说说话; 可这心里头也还是有一片真心。她早见赵煊年纪到了; 瞧着在婚姻之事上亦不是稳妥的脾性,怕他到时候真闹出什么叫人笑话的事儿来; 是以才有了今日这一出谆谆教诲。
索性她身份高; 辈分也在这儿; 说这些话; 不会叫人觉得突兀。
这位阿黎姑娘她也看了,是个再好看不过的; 她琢磨着; 满京城里恐怕也挑不出一个像她那样容貌的姑娘出来。便是她那位心比天高的外甥女,再她面前也明珠蒙尘,再瞧不出原来的光彩,终究输了许多。
可是那又怎样,没什么大的出身,举止看着也不过尔尔,不是小门小户的,便是哪儿送上来的奴婢。如今这两人看着千般好万般好,也不过是贪了那等好颜色,待新鲜劲儿过去了,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怕就怕,在这新鲜劲儿还没过去的档口; 赵煊被人糊弄着,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出来。他可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 整个皇室亲属都以他为尊,万不可学那等不知规矩不识礼数之辈,白白在自己身上添了污点。
晋王妃想着,往阿黎和楚檀那方向看了一眼,见楚檀亦时不时地瞥向赵煊,终于有了平日里不曾有的小女儿作态,因而又道:“九弟且记着,娶妻取贤,不在容不在色。”
赵煊收了笑意,眸子里透出些许疏离:“为何不可两者兼得?”
晋王妃啐道:“你倒是贪心!”
眼下时辰不要,这玉颜阁里头又添了不少人,正是人满为患。晋王妃也不喜这闹腾的地方,有心再说两句,可这里委实不是说话的地儿。
她冲赵煊道:“好了,今儿我也就说这么多了。我自知道你素来有成算,只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三嫂也怕你跌在这上头。”
“这娶妻一事,自然有该上心的人上心,由不得三嫂代劳。”赵煊态度微冷,隐隐有赶人的意思。
晋王妃见他这般作态,心中一坠,再不好多言,只好领着楚家母女先行了。
赵煊站立良久,忽见到前头的楚檀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中腻烦,遂抓住阿黎的手,快一步上了马车。
真是没完没了了,赵煊喝道:“回府!”
车夫驾起了马车,越过晋王妃那一辆,疾驰而过,卷起一地灰尘,忒是无情。
楚檀放下车帘,轻咬贝齿,生了许多难堪。
晋王妃来时与楚家母女两人一道儿,回程时候还是坐一辆马车。楚夫人坐在女儿对面,见她这模样,又是气又是心疼,却又不忍叫她失望,遂赶紧替自己女儿问道:“姐姐,你可探清楚了王爷的意思?”
晋王妃看着楚檀虽不说话,可也一门心思地望着她这儿,心里一叹:“我如今分不清楚,他是眼光到底是高还是低了。”
“怎么说?”楚夫人微微侧耳细听。
“人家可说了,要娶一个颜色德行都没得挑的人。”
楚檀一喜,楚夫人也低低笑了起来:“王爷说的倒也促狭。既这般,那……”
“唉,打住!”晋王妃伸手往下微微一按,叫她们先别高兴地太早了。她的话是这样说,可这母女俩,明显会错了意,“你们怎么就断定了,那位阿黎姑娘是个不贤的?”
楚檀到底忍不住了,微微蹙眉道:“可她这身份——”
晋王妃面带不悦:“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谁也不知道,故而,也得看王爷。”
晋王妃也摸不透赵煊到底是什么意思,观他言语,似乎对娶妻一事并不排斥。想来也是如此,当初太后娘娘一茬一茬地放人进王府时,赵煊不也没说什么话呢,有姨娘没姨娘在他看来都没有什么大碍。娶妻一事,恐怕也是这样想的。
如今,只愿赵煊对那位姑娘还不是十分的上心,多少还有点分寸,知道别丢自己的脸儿。
晋王妃知晓自己外甥女钟情赵煊已经多时了,可女孩儿家管这些事,终是落了下成,是以教训道:“檀儿,莫怪我说你,女孩儿家贵在矜持,你平时里的冷静自持都去了哪儿?”
便是赵煊再怎么出众,也没有上赶着要人家娶的道理啊!
楚檀羞愧地低下了头。
楚夫人摇了摇头,只好又与晋王妃道了声饶,又说了些好话,将这事揭了过去。
另一头,赵煊与阿黎亦上了马车。
赵煊自与晋王妃分别后,就隐隐有些不虞,这么会儿功夫,竟然一句话也没说。自他及冠后,如今日这般面上言辞恳切,实则内里自有一套成算的人不计其数。
只是,这些人早已经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得了教训,也不敢再他面前放肆了,是以今儿这一遭,有些突然。方才晋王妃那些话,也确实叫赵煊分了心神。
娶妻于他,不过是在府里多养个闲人,具体养谁,其实没有多大的差别,左右只是个摆设而已。只是,若是娶妻了,阿黎少不得就要受些委屈。
若是未曾遇见阿黎,这妻娶了也就娶了,还能堵住悠悠众口,管这些做什么;即便是遇见了,再早几个月,想必他也还是不会介意,毕竟那时他虽心系阿黎,可因为被拒绝了一次,这相处之间总少不了一些算计和不甘,言行举止都不是非常真心……可如今,装着装着竟然真的入了心,也放不下了。
阿黎坐在赵煊右边,看他半天没说话,知道这多半是那位晋王妃惹出来的。心里好奇,终于清了清嗓子,似不经意问道:“方才那位晋王妃临走时,都与您说了什么啊?”
赵煊讽刺地笑了一声,说了什么?自然是想要说姻缘,他也没瞒着,靠在车壁上:“晋王妃有心替楚家姑娘说说好话。”
阿黎一怔,久未缓过神来。半晌,才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勉强的笑来:“真的?”
“嗯。”
阿黎想了想,低头玩着手指,十指纤细,如同葱根。
“这不是很好么?”她道。
赵煊忽然盯着她,目光骇然,语气里犹带着愠怒:“真觉得好?哪怕我当真娶了那楚家姑娘,你也觉得好?”
“王爷的婚事,自然是王爷说好就是好,哪容得下我一个小小奴婢置喙?”
阿黎低眉顺眼地说了一句,宽慰了赵煊,也宽慰了自己。可到底意难平,没一会儿又忽然添了一句:“只是奴婢没想到,那位楚姑娘也是个痴情种,拐着弯儿过来表明心意了,真是有趣。”
怪不得之前在那铺子里对着她冷嘲热讽。
原来她还是捂得热的,这话酸听的赵煊心中舒坦,再也没了戾气。他见阿黎还在折腾自己的手指,便伸手,将她的手窝在手心里:“放心,她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我也不会动心分毫。”
楚家,不过多了个只会中庸的丞相而已。这回托晋王妃来说这些,也不知是示好还是认错,不管是哪样,赵煊都是看不上的。
话都出了口,再描补也没什么意思,阿黎也破罐子破摔了,冷笑一声:“您动不动心和奴婢有什么干系?”
她还会在意不成?笑话。
阿黎面无表情,不看赵煊,心里既后悔方才说了那么一句没来由的算话,也生了几分酸涩。这感觉突如其来,叫她一点儿防备也没有。
今儿这么个大好日子,她铺子开张,以后就能赚钱了。高高兴兴地出来,结果遇上了这样措手不及的事。
楚家姑娘,丞相之女,确实不是她这种乡野出身的奴婢能比的。赵煊要娶妻,可不就得往这些人里头挑么?阿黎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排斥赵煊娶妻,她一个奴婢,本来就没有肖想过这等不切实际的事儿,再者,她对赵煊也没有什么感觉。现在这般堵,多是因为那个楚檀,若换个人,定然不会叫她觉得难受了!
阿黎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再抬头时,已经镇定多了:“王爷确实年纪不小了,该考虑这些问题了。”她也该,考虑考虑后面的事了。
赵煊一直在看着她,怎么瞧不出她话里话外的不对劲,当即将人揽在怀里:“我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