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位钟离将军不是远在边关?
怎么可能会如此凑巧地出现在了京城?
若果真是阿贵,只怕,仅凭着大将无旨回京这一条,就足以诛连九族了!
安潇潇抬眸,对上了李庭希有些复杂的眼神,“你对他很了解?”
“还好。”
李庭希话落,便见二皇子好心地为她解释着。
“钟离将军,单名一个澈字,字清流,听闻因出生之时,府内书房处,竟然突然走水,后得一位高人指点,只说是钟离将军生来缺水,故而,钟离老将军,才会为他起了这样的名和字。”
钟离澈,字清澈,全都带了水,他这五行缺水,是不是也缺得太严重了些?
“钟离将军自幼便文武兼修,听闻五岁开蒙,六岁习武,十二岁时,便已初上战场,虽然年仅二十,却已是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事无数。听闻八年间,他从无败绩。也因此,皇上才会对他格外器重,几年前,便将南阳关交给他来镇守。”
李幻幻听得有些糊涂了,“既然他如此厉害,那皇上又为何要将他调回来了?”
“南梁年前曾派使臣前来,两国签定了和平协议。而且,做为诚意,南梁已主动放弃一城,并且再退十里。如此,我们的南阳关,自然也就安稳了。”
安潇潇所在意的,从来就不是南阳关的事情。
钟离澈?真的会是她的阿贵吗?
接下来,他们再议论些什么,安潇潇几乎是都不曾听进去,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阿贵和钟离澈。
“外面怎么这么吵?”
“回殿下,听闻是瑾王殿下出府了。”
安潇潇的眼皮一跳,瑾王?
瑾王是先太子的遗孤,自先太子过世之后,先皇大为悲痛,亲自下旨册封为瑾王,并且在其幼年之时,便赐下了府邸,只是奈何这位瑾王殿下的身体一直不好,故而,不曾入朝,也极少出门。
今日这位瑾王竟然出府了,的确是值得人们关注。
听闻这位瑾王殿下如今已是二十了,皇上早就有意为其指婚,奈何瑾王殿下一直推拒,只说自己拖着一副病体,不想害了人家姑娘的一生,迟迟不愿成婚。
难不成,如今是身体已经大好了?
下意识的,安潇潇就将视线转到了方轻阑的身上。
方轻阑挑挑眉,耸耸肩,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瑾王殿下这样敏感的身分,没有皇上的明旨,自然是没有人敢主动往前凑的。
毕竟,先太子的遗孤,这身分实在是有些尴尬的同时,对于皇上和诸位皇子来说,也是有一定的威胁性的。
若是当年先太子不曾病逝,那么,这位瑾王殿下,可妥妥的就是下一任的皇位继承人了。
只怕也是因此,瑾王殿下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好过,这才一直闭门不出,且从不参与朝政。
便是宫里的大小宴会,也是轻易地不肯露面。
他这般识趣,皇上待他,倒是宽容了许多。
不过,即便如此,皇上也一直不曾下旨,命方轻阑和安潇潇这样的神医过去瞧瞧。
十有**,是不愿意让瑾王的身子大好了。
毕竟,皇上之所以留着他,也不过就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和仁厚。
若是连兄长的遗孤也不能容,那只怕就要遭受天下百姓的唾骂了。
名声这东西,有的时候,还是很好用的。
虽然,这几年皇上对于朝政已明显有了几分的懈怠,处理政务,也常有昏庸之举。
可是大渊数百年的基业,自然不是几声叫骂,就能轻易地撼动的。
不过,对于常常在外游历之人,大都心中有数。
这大渊的江山,只怕不似这京城的繁华,如此锦绣。
相反,反倒是千疮百孔,累累病症。
如今皇子们一心只想着争夺储位,有几个真正将心思用在了利于万民之上的?
便是这个名声一直颇佳的李庭照,只怕也是先想着手握重权,其次,再想着其它的了。
瑾王并未下车,倒是他的随从进入茶楼对面的一家玉器行,似乎是买了几样儿东西,便送进了马车里。
随后,马车缓缓动了起来,看样子,是要回府了。
李庭希的眼睛眯了眯,眼角的余光看向了方轻阑。
“改日得空了,还是去看看瑾王兄吧。二殿下可愿同往?”
李庭照回神,有些掩饰地笑了笑,“若是得空,自当同去。”
李庭希看了一眼安潇潇,“你呢?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话落,李庭希则是一时有些恍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你幼年之时,还曾见过瑾王兄的,只不过,那个时候,瑾王兄的身体较弱,没有力气陪你跑闹,你便常常看他画画。”
安潇潇的嘴角一抽,什么时候的事?
她为什么不记得了?
安子轩垂眸,“幼年之事,谁还能记得那么清楚?便是现在见了,只怕也是宛若路人。”
安潇潇没吭声,这位瑾王的突然出现,就好像是这个季节里突然刮起地一场清风。
看似不甚重要,可是分明,在每个人的心上,都留有一定的痕迹。
安潇潇想不明白的是,李庭希何故邀她同往?
难道想着让自己为瑾王殿下治病?
安潇潇浅笑,一口回绝,“我就不去了。倒是方二公子才刚刚回京,理应前去拜会,我一介女子,还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府里便好。”
李幻幻也忙不迭地凑上来一句,“就是。潇潇姐别去,那位瑾王哥哥的脾气可坏着呢。动不动就要摔东西,还是不去的好。”
“幻幻!”
李庭希蓦然色变,厉斥了一声。
李幻幻似乎是吓了一跳,也不敢顶嘴,只是低下头,一脸的委屈模样。
李庭照看了他兄妹二人一眼,打着圆场,“庭希,幻幻也不过是实话实说,你不必动怒。她还是个小孩子呢。”
“身为郡主,岂能如此?瑾王兄是你的兄长,且不可再如此非议。”
李幻幻抬眸,对上了哥哥有些严肃的表情,只好点点头,“是,我知道了。”
难得见李庭希有如此严肃的一面,安潇潇也只是笑了笑,李幻幻有时候,的确是太过口无遮拦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安潇潇总觉得刚刚李庭希看方轻阑的眼神,有些不太对。
出了茶楼,安潇潇正欲上车,李庭希一步跨过来,将她拦下。
“有事?”
“潇潇,你真的不记得你之前曾对我许下的诺言了,是不是?”
安潇潇一时语塞,她能说,她遗忘的,不仅仅是这些吗?
又或者,其实在她的心里,对李庭希许下了什么样的诺言,她觉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会失忆?
看到她的表情,李庭希的眸光一暗,“潇潇,没关系,你忘了,我就帮你记起来。我一定有法子的。”
安潇潇的表情僵了僵,看来,当年她说的话,对他来说,却是很重要的。
可是,万一那些只是自己的无心之言,那当如何?
突然,安潇潇觉得,有些东西忘了也好。
至少,她还能让自己有理由来拒绝他。
“你还是将心思多放在军营里吧。皇上看重你,康王爷自然也希望你出息,你总不能一直顶着一个小魔王的名号,在京中胡做非为吧?”
这话,似乎是真的为他好。
李庭希的眸光刹那间也的确是绽出了几分耀眼的神采,“你果然还是在意我的。”
安潇潇顿时怔住,貌似,又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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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阿贵?
安潇潇突然不是那么想要知道八岁那年发生了什么了。
倒是闲来无事时,开始让人去打听有关那位瑾王的事情了。
当然,打听瑾王的事情,不过是个幌子,她真正想要知道的是,是那位钟离将军,到底何时回京。
还有,钟离家族,在这京城里,又是占有什么样的位置。
“小姐,钟离老将军是几年前才搬到京城来的,以前一直住在江南,听闻,钟离老将军祖籍江南,原本是计划要在江南养老的。可是皇上不愿意让他过早地缷甲归田,所以便将其诏到了京城。”
安潇潇嗯了一声,“钟离家的情况也都打听清楚了?”
“回小姐,钟离老将军膝下三子,这位名震关内外的钟离将军,便是他的嫡长子。次子钟离宏,因身体原因,一直不曾习武,转而从文。三子钟离靖,去年开始,跟在了钟离将军的身边,一年来,也立下了些许战功,此次回京,是与钟离将军一起。”
安潇潇点了点头,钟离家的人,似乎是很简单。
“不过,属下还打听到,钟离老夫人一直不待见这位钟离将军,说是因为他一出生,便给钟离家族带来了灾难,所以常常骂他是扫把星。”
扫把星?
这种词汇,她一直以为只会出现在一些不祥的女子身上,怎么会出现在了一位年轻将军的身上?
就只是因为他出生之时,给钟离府带来了火灾?
“听闻钟离将军出生那一年,便是钟离老太爷归天的那一年。所以,老夫人一直以为是钟离澈克死了老太爷。”
安潇潇顿时无语了,这样也行?
“那位老夫人现如今也住在钟离老将军的府上?”
“回小姐,不曾。这位老夫人因为年纪大了,所以不曾随钟离老将军到京城来,而是住在了江南的祖宅里和其它的儿孙们一起住。”
安潇潇挑了一下眉,看来,钟离府上,也不是那么安宁的。
不过,至少京城这里,倒还算是不错。
安潇潇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这位钟离将军,会不会就是她之前是救下的那个阿贵?
不过,仔细想想,这种可能性,貌似不是很高。
若是之前的人是钟离澈,那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京城?
而且,他手上的那枚玄铁令牌又是怎么回事?
安潇潇总觉得,事情貌似没有她想像地那么简单。
“小姐,方二公子上门来拜访了。不过世子还在军营,您看?”
安潇潇有些无力地扶了扶额,这个方轻阑,还真是没完了?
“行了,我知道了,先将人请去花厅小坐吧。我换身衣服。”
“是,小姐。”
安潇潇大概能猜得出来,方轻阑来找她干嘛了。
方轻阑今日仍然是穿了一身纯白色的衣袍,头上不曾戴冠,只是插了一只碧玉簪,另外,身边还跟着一位妙龄女子,看模样,也不过就是十四五岁左右。
待安潇潇进来后,一眼便注意到了方轻阑身边的这位姑娘,眨眨眼,这是方家的姑娘?
“不知这位小姐是?”
“给安小姐请安,我是方轻柔,是方家的五姑娘。”
安潇潇挑了下眉,转头看向了方轻阑,这人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来府上不方便,所以才会带了一个会移动的屏风过来?
“方小姐请坐。”
“安小姐,我知道今日过来得有些唐突了,可是没办法,我的确是有要紧事想要请教安小姐。”
安潇潇瞄了他一眼,不徐不疾地先饮了一口茶,“方二公子,我可不认为,我能帮你什么忙。或者,你是找错人了?”
“安小姐不必自谦,实在是我遇到了一些困惑,真心实意地来请教安小姐的。”
“罢了,二公子有话直说吧。”
安潇潇实在是有些无语,这位方轻阑看着挺聪明,也挺出尘的一个人,怎么这脑子就这么固执呢?
待他说完,安潇潇直接就叹了一口气,“抱歉,二公子,这件事情,我可帮不上忙。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方轻阑没料到她会拒绝得这般直接。
“安小姐,您就不能再考虑一下吗?毕竟,是要为瑾王殿下看诊,听闻您二位自小还是有些情分在的,如今你明明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何故要……”
“方二公子!”不待他说完,安潇潇就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再说一遍,我与瑾王殿下可能幼年时确实见过,可是情分这两个字,可是万不敢当的。还有,我一介闺阁女子,还请二公子能注意一下你的措词。”
安潇潇的语气里已是明显有了几分的不耐烦,而且表情也是有些嫌弃了。
方轻柔倒是一个有眼力的姑娘,连忙打着圆场道,“家兄离京数年,刚刚回来,或许有些地方不太熟悉。还请安小姐莫要见怪。”
方轻阑经妹妹这么一提醒,这才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言辞,的确是有些过了。
“安小姐,刚刚是在下失礼了。还请安小姐勿怪。”
安潇潇也知道刚刚方轻阑定然也是急了。
事实上,她知道,方家以前便是一直忠于先太子的。
可惜了,到底是因为身体缘故,早早地殇了。
不过,听闻这几年,方家也是极少登瑾王府的门的,不知是瑾王的意思,还是现任方家家主的意思。
想到了昨天李庭希看方轻阑时的眼神,安潇潇顿时明了,这位方轻阑为何会如此了。
“方二公子,我想,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遍,我不是大夫。是不是治病救人,也全看我的心情。我没兴趣做什么悬壶济世的名医,所以,这种事情,二公子以后还是莫要再来寻我了。”
“安小姐,在下不求别的,只盼安小姐能赐我几粒清心丹就好,这也不成吗?”
清心丹?
安潇潇顿时眯眼,身上的气息,已然是有些冷厉。
“你从何处听闻此药?又如何得知我这里会有?”
方轻柔色变,想要阻止哥哥,可惜了,方轻阑比她更快。
“这不重要。安小姐,我知你是药疯子的徒弟,也知你手上必然是有一些秘药。我只求几粒清心丹,这对于安小姐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名贵之药吧?”
安潇潇沉默了。
清心丹的确不算是什么名贵的药物,不过,这对于瑾王的身体,的确有效吗?
还有,看着方轻阑的表现,他分明就是心急如焚,非要救人不可。
“这药,是我亲手所炼,我为何一定要送你呢?”
安潇潇笑得有几分邪气,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不给钱,白拿吗?
方轻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不知安小姐觉得,是付现银好,还是我方某有其它地方可以为安小姐效劳的?”
“银子就免了。我靖安侯府也不差这些。我可以给你药,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安小姐请讲。”
方轻阑几乎就是迫不及待了。
似乎是只要能拿到药,安潇潇提什么要求,都不算过分。
“第一,从这里出去之后,不能对任何人提及这清心丹是从我这里拿走的。当然,也包括这位方小姐。若是走漏了一点儿风声,那么,我不介意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方轻柔眨眨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安潇潇,显然不明白,她所谓的非常手段,又会是什么?
当然,她其实是有些持怀疑态度的。
毕竟,不过一介女子,能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她二哥的?
“好,我答应。”
方轻阑说完,转头看着妹妹,“轻柔,你也必须要做到。”
“是,二哥。”
“很好,第二件事嘛,就比较简单了。”
安潇潇说完,眉眼间的笑意,似乎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古怪。
不知道为什么,方轻阑就是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下子,漏了一拍。
“告诉我,清心丹,是谁透露给你的?”
方轻阑似乎是有些为难,不过看到安潇潇的态度很坚持,只好咬了咬牙,“是希世子。”
这个答案,倒是让安潇潇有些意外。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李庭希有意要帮那个瑾王一把?
安潇潇命九月将药给了